第三百四十七章︰世事大夢,塵世春涼

作者︰見異思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萬妖城的雨下了又停。

空氣很悶,蟲鳥飛得極低,嗡嗡的顫鳴聲在山谷間時不時響著,小猴妖驚恐地瞪大眼,看著前方身披官服的鯰魚妖精,道︰「大人……這……這不關我的事呀,兩位大王真不是我殺的!」

鯰魚妖神色悠悠,道︰「哼,你也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就你那點微末道行,也想殺得了霧妖王?我看你是嚇傻了吧。」

小猴妖一愣,它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道︰「那……那這是做什麼?」

鯰魚妖道︰「例行公事而已,七絕崖附近的妖怪都要排查一邊,險些把你漏了……你這猴妖,就住這破山洞里?」

小猴妖堆笑道︰「住在山里舒服。」

說著,洞窟里傳來兩聲尖銳的聲音,鯰魚妖眉頭一皺,定楮一看竟是兩只小猴子,它輕輕搖頭,沒太在意,繼續問︰「兩天前的晚上,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動?或者,有沒有奇怪的人經過?」

小猴妖撓了撓頭,瞳光轉動,輕輕搖首道︰「前兩夜連夜暴雨,倒是……沒有印象了。」

鯰魚妖點點頭,並未生疑,道︰「那霧妖王和百面狐與你有關系嗎?」

小猴妖道︰「沒關系,我根本不認識它們。」

鯰魚妖點點頭,道︰「好了,若想起什麼,記得和我說。」

小猴妖點點頭,它忍不住問道︰「對了,敢問大人,那兩位大妖,是被什麼打死的啊?」

鯰魚妖淡淡道︰「鈍器所傷……好了,你這洞窟太破爛了,開靈的妖怪哪有你這麼慘的,到時候我給你換個包吃包住的寶地。」

說著,它拍了拍小猴妖的頭,緩緩離去。

小猴妖連聲感謝。它看著離去的官服背影,松了口氣,連忙潛回了洞窟里。

鯰魚妖下山之後,一頭羊精迎了上來,問道︰「怎麼樣?」

鯰魚妖將筆錄遞給了它,然後攤開自己的掌心,取出了兩根毫毛,在光下望了望。這是他最後拍那猴妖腦袋時黏上的。

它話語沉重道︰「錯不了,這與百面狐身上發現的猴毛,一模一樣,應該就是那小猴子了……呵,演得可真像啊,若不是它沒處理干淨現場,險些要將本大人都騙過去了。」

羊精也遞來了一卷書,道︰「這猴子與百面狐是一個戲班的,曾有過節,與霧妖王什麼關系,倒是不清楚。」

「沒關系,這不重要。」鯰魚妖道︰「先不要打草驚蛇,命人看住這座峰,稟告上面的大人,讓他們來決定這猴妖的死活吧。」

……

……

九靈元聖正在石台上打坐悟禪時,金翅大鵬再次到來。

「做好決定了?」九靈元聖問。

金翅大鵬反問道︰「千載難逢的機緣在此,我憑什麼錯過?」

九靈元聖道︰「那個女人很強,我若不取聖器,也沒有勝過她的信心,你確定要試?」

金翅大鵬問︰「若沒有她,此刻金烏早已是我月復中之物了。」

九靈元聖問道︰「你希望我幫你?」

金翅大鵬冷冷道︰「我知道我所作所為違背當年誓言,我今日之決定,甚至可能讓萬妖城的坍塌提前到來,你不阻我便好了,不指望你幫我。」

九靈元聖合著嘴,他腦袋旁幽火凝成的獅頭開口道︰「我勸你還是莫要自尋死路,唯一會幫你的通臂老猿一百年前便已死去,萬妖女皇誓要為其守喪到死,亦不會幫你,你無聖器,去尋那女人麻煩,死路一條。」

金翅大鵬默立了一會兒,他背後的金羽燃燒如火,他仰著鴉面,半晌後道︰「我確實拔不出聖器,但……」

她盯著九靈元聖的鬼火之首,道︰「萬妖城可不止四件聖器!」

九靈元聖忽然睜眼,十八雙眼楮齊齊地盯著金翅大鵬,鬃毛如烈火翻涌,它說道︰「你覬覦聖人遺物?」

金翅大鵬道︰「你我都心知肚明,當初聖人斬肉身,切白骨之後,便將那件神物藏在血肉里,留在了萬妖城,只是這些年,我們一直未能尋到罷了。」

九靈元聖道︰「那是聖人之神兵,早已生出靈性,若故意要藏,你根本尋不到……況且,就算尋到了,它怎會認主于你?」

金翅大鵬沉默許久,還是開口道︰「前兩日,城里有兩只紫庭境的妖死了。」

九靈元聖皺眉道︰「此話何意?萬妖城有妖要叛?」

金翅大鵬搖頭道︰「那妖死因蹊蹺,斷骨處為鈍器所傷,但切口卻整齊如刀劍……嗯,這是關于此案的卷宗,你可以看看。」

九靈元聖接過厚厚一沓卷宗,一目九行。

它也陷入了沉默。

妖神殿里,兩頭曠世的妖王相對而立著,似皆在追憶什麼。

九靈元聖看完了卷宗,長久不語,如枯佛靜坐,魁梧如山的身軀單薄許多。

金翅大鵬卻緩緩開口,鴉面之後,聲音尖銳,如唱戲詞般念道︰「鑌鐵九轉,神爐三昧,掀翻北斗,振開南極……五百年前,曾有諸神喝問道,天地無量,你心中道義又能承多少斤?聖人答曰︰一萬三千五百斤……」

……

九靈元聖許久之後發出長長嘆息。

轉眼之間,萬妖氣吞山海,搗碎神庭的過往,已是五百年前的舊事了,當年之波瀾壯闊,轉眼已是暮色斜陽。

九靈元聖道︰「聖人命不久矣,否則神物怎會面世?」

金翅大鵬更為悲觀,道︰「哪怕聖人全盛,又能改變什麼?他能打贏雷牢,但能打贏天理麼?」

九靈元聖抬起頭,忽然道︰「此峰之上,尚有一國。」

金翅大鵬冷笑道︰「你將希望寄托給他們?」

九靈元聖道︰「他們已是如今的最強者,若他們不行,就沒人能救這個世界了。」

金翅大鵬道︰「五百年前,那位月神不也出手了麼?結果是什麼?其後聖人鎮殺,月神銷聲匿跡……」

金翅大鵬說到一半,不忍多言,嘆息道︰「我已無那與天相爭之決心,本座此生宏願,唯有以我之軀,立地成佛,造出金國世界,待萬妖城崩塌之際,將其吞下,留萬妖最後之淨土。」

九靈元聖威嚴的嗓音顯得落寞︰「既然如此,你就去試試吧,神物認不認主,皆是你的宿命。我不插手。」

金翅大鵬問︰「那你呢?你究竟要做什麼?你空有一身通神妖力,就想做頭石獅子,看一輩子的門?」

九靈元聖九首齊齊嘆息,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

金翅大鵬金瞳燃起暗火,道︰「你與那柯問舟真是越來越像了,希望到時候,你能守住妖心,別成為他那樣的人。」

九靈元聖平靜道︰「柯師弟……當初聖人便說過,他生有反骨。但他天賦太高,聖人惜才,有教無類,收其為門徒之一,誰知聖人死後,他立刻反叛……此仇一生不忘,將來我會親去劍閣,將他那人間第一劍,折成兩半。」

……

……

柯問舟是劍閣劍聖的本命。

五百年前,第二次獵國之戰時,他猶是少年。此刻他坐在劍閣七十二洞天的最高處,靜靜遠眺,看著雲海上無邊無際變幻的霞光,出神不語。

他並不老,他的發仍是黑的,背仍是挺拔的,但他的身體太過干瘦,古銅色的皮包裹著的肌肉雖然精赤結實,卻也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皮,好似一柄小刃就可以將其輕而易舉地切開。

他像位贖罪的苦行僧,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老態。

他的膝蓋上,橫著古樸的、銹跡斑斑的劍。

這柄劍並不是什麼絕世好劍,但陪伴了五百年,最為稱手。

劍聖看著雲海,雲海之霞光盡數攏入他的瞳孔,變得一片黑暗。

他的心本就是黑暗的。

他心中的最後一縷光,在聖人被斬殺的那日,便離他遠去了。

直到今日,他亦記得他跪在眾妖面前,自斬神骨,孤身叛走之日。當初那頭通臂老猿還活著,他問自己,你這麼做是否對得起劍心。

他回答︰劍所追隨的,本就應該是最強者。

他曾求學于李鶴、求學于裘自觀,求學于當初最知名的劍修,最終幾近輾轉,遇到了聖人。當初聖人坐蒲團之上,與他平視,以天地人三問于他,他月兌口而出,一一作答,聖人不語,卻答應收其為徒。

那天他以為自己找到了畢生所求之物……

柯問舟緩緩闔眼,他的手緩緩闔在了劍柄上,他握的不是劍,而是自己失散的心。

但選擇既已做下,便沒有回頭之路可走了。

代天地以刑罰……

這是無比誘人的詞。

當初三千年前,暗主便在人間選定過一位古神,降下滔天之神諭,使其變得前所未有之強大,直接將原本世間公認的最強者擊敗、斬殺。

那位古神便是扶,它于那場戰爭中封神,獲得神位,高座神國至今,聖人未死之時,它便是十二神主中位列第二的神明。

如今的扶成為神主,無法下界,以真身參與人間之事。

于是天道選擇了他。

他將是第二位扶。

一個月前,白藏亦落下了神諭,將南州深淵斷界城之事透露了些許。

有一個神位空缺七百年。

該由他去坐了。

他這樣想著,緩緩起身,決定了出關的時日。

……

傍晚,古靈宗外,一劍南來。

柳珺卓立于劍光之上,于古靈宗外止步,足下櫻花之瓣消散,被風吹成粉末。

她的手觸及古靈宗的大陣。

她須臾便可破之,但沒有動手。

此行是來取劍的,多少要禮貌一些。

柳珺卓立在門口,靜靜等待。

不多時,一位滿袖劍氣的白衣女子出現在她面前,疑惑地看著她,問道︰「閣下是何人?」

柳珺卓看著她,道︰「你又是誰?我尋你們古靈宗宗主。」

陸嫁嫁心中微凜,道︰「你尋宗主何事?」

柳珺卓道︰「貴宗有一位弟子,名叫張久,天榜之時,我有一柄劍與一副冠贈與了他,如今想要換回。」

陸嫁嫁一驚,問︰「閣下就是劍閣二弟子?」

「是。」柳珺卓螓首輕點,打量了她一會兒,微笑道︰「你很不錯。」

陸嫁嫁微微緊張,道︰「承蒙二先生贊許,嗯……既為劍與冠一事,進來說吧。」

柳珺卓點頭,隨她入了古靈宗中。

柳珺卓看著她的背影,問道︰「你也是劍靈同體?」

陸嫁嫁嗯了一聲。

柳珺卓問︰「你與司命是何關系?」

陸嫁嫁沉吟片刻,不太確定道︰「姐妹。」

柳珺卓問︰「張久呢?」

陸嫁嫁認真道︰「那是我徒弟。」

「你徒弟?」柳珺卓疑惑,心想你雖是紫庭巔峰,但你徒弟境界似乎都要超過你了……

陸嫁嫁解釋道︰「是,司宗主平日里大多于深關靜修,便由我代師收徒。」

柳珺卓好奇問︰「那張久境界這般高,就沒有對你這師父起異心,想要另尋高明麼?」

陸嫁嫁道︰「沒有。」

柳珺卓看著她傲人的、艷而不俗的絕麗身段,笑著打趣道︰「那姑娘可要小心些,你這位弟子,說不定對你圖謀不軌。」

陸嫁嫁眸光微動,雲袖間的手輕輕捏緊,臉上不動聲色道︰「放心,我弟子只是敬我。」

柳珺卓不置可否,道︰「劍靈同體之身舉世罕見,你沒來劍閣修道,委實可惜,我七師弟八師弟亦是劍靈同體,造詣極高,你若來了,我倒可以讓他們給你指點一二。」

陸嫁嫁並未多言,只是微笑道︰「多謝二先生好意。」

柳珺卓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海國宴時,我七師弟敗給一個女子,給人落了笑柄,委實丟人,但如今師弟痛定思痛,境界亦今非昔比了……」

柳珺卓一邊說著,又看了她一眼,只覺得此女劍與人俱澄澈,只是劍意不夠鋒利,猶需打磨。

她話鋒一轉,道︰「對了,我叫柳珺卓,美玉為珺,劍法卓然之卓。」

陸嫁嫁回了一禮,猶豫著開口,道︰「我叫陸嫁嫁,談婚論嫁的嫁。」

兩人之間,溫度驟降,遍地生霜,原本悠閑著向這里走來的魚王,立刻貓毛炸起,喵喵叫著跑了一邊。

柳珺卓盯著她,劍目如雪︰「你就是陸嫁嫁?!」

……

古靈宗的待客靜室里,柳珺卓盤膝而坐,雙手結成蓮花,置于膝上,垂睫斂目,神色微冷。

陸嫁嫁淡雅地笑了笑,為她斟了杯茶,道︰「如今司宗主尚在閉關,還望柳姑娘能多等兩日,若我招待不周,也望見諒。」

柳珺卓冷冷地看著她,道︰「就是你敗了七師弟?」

陸嫁嫁道︰「僥幸取勝而已。」

柳珺卓道︰「沒什麼僥幸不僥幸的,勝就是勝了,若是戰場上,便是生死之分。」

陸嫁嫁溫和一笑。

柳珺卓自嘲道︰「若是如此,我先前邀你來觀,倒是自取其辱了?」

陸嫁嫁很有禮節地道︰「柳姑娘一片好心,我很是感動,劍閣亦是所有修道者的聖地,我也是極仰慕的。」

柳珺卓听著她的客套話,愈發好奇,道︰「你敗我七師弟,張久贏我劍與冠,司命得天下第四……你們古靈宗,確實人才輩出。」

陸嫁嫁听著,面容溫和而平靜。

她沒想到劍閣二弟子竟會真的上門,但此刻,寧長久與司命皆不在身邊,古靈宗唯她一人,她必須沉住氣。

陸嫁嫁道︰「柳姑娘的劍與冠便在宗中,宗主姐姐閉關之前與我說過,若你前來尋回,讓我直接給你就是,柳姑娘稍等,我去取劍。」

柳珺卓細眉輕皺,道︰「這麼輕易就給我了?」

陸嫁嫁道︰「那本就是二先生所擁有之物,我宗代為保管而已。」

柳珺卓卻不同意,她認真道︰「我既然將它輸了,就不是我的了,我不能白拿,你說出你的條件吧。」

陸嫁嫁道︰「無需條件的。」

柳珺卓道︰「那你讓張久來見我,我劍輸給的是他,理應由他決斷。」

陸嫁嫁道︰「張久……去其他宗門歷練了,此刻亦不在宗中。」

柳珺卓沉默片刻,道︰「可惜了,我原本還想贈他三本絕世劍譜的。」

陸嫁嫁疑惑道︰「何需如此?」

柳珺卓淡淡道︰「只是想讓他對我家小師妹死心。」

陸嫁嫁神色微變,她身軀不知不覺緊繃了些,抿了抿唇,輕聲問道︰「什麼小師妹?」

柳珺卓解釋道︰「我的十四師妹,柳希婉……當初她入樓與張久比武,兩人在樓中待了一天一夜,他們雖不明說,但我看得出,他們是互有情愫的,但這注定是不會有結果的,到時候陸姑娘見了他,替我好好勸勸他,讓他早日死心。」

陸嫁嫁木然坐著,低著些頭,檀口輕張,欲言又止。墨發白裳的身影極美,卻有些涼薄。

柳珺卓注意到了異樣,問︰「怎麼了?」

陸嫁嫁輕聲道︰「還有這等事啊……或許他們在樓中只是比劍呢?」

柳珺卓道︰「我犯了門規,擅闖天榜,親眼所見還能有假?呵,我在門外可是听他們含情脈脈地聊了許久,我若不去制止,他們恐怕當晚就要睡在一起了。」

「哦,我知道了,我……會與徒兒說的。」陸嫁嫁低聲道。

……

又是一夜。

「寧長久!」

正在讀書的寧長久忽然被喊名字,身子一個激靈,抬起頭,看見陸嫁嫁正冷眼看著他,神色很不友好。

寧長久心想自己也沒犯什麼事呀……

「大師姐,怎麼了?」寧長久問。

陸嫁嫁問︰「你知道錯了嗎?」

寧長久很懵,問道︰「什麼錯了?我又犯什麼事了?還望師姐指明。」

「你做了什麼還用我說?」陸嫁嫁掂量著戒尺,道︰「你好好反思一下,坦白從寬。」

趙襄兒與司命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寧長久沉思片刻,無辜道︰「實在想不起來。」

陸嫁嫁清冷道︰「那你過來領罰!」

「啊?」寧長久徹底傻了,道︰「嫁嫁,我與你向來是統一戰線的呀!」

「叫大師姐!」陸嫁嫁道。

寧長久嘆了口氣,道︰「好,大師姐……」

說著,他忍不住輕聲道︰「這師姐,也只剩下大了……」

「你說什麼?」陸嫁嫁狹長的秋水長眸輕輕眯起,其間水光盡是森然殺意,「好了,現在你有罪名了,不敬師姐!」

「???」寧長久徹底愣了,心想這哪里還是自家溫柔的嫁嫁。

他敢怒不敢言,手腕已被陸嫁嫁抓住,一把拽了過去,清脆的聲音響起,戒尺落下,狠打了頓手心,他的身後,趙襄兒與司命拍手稱快。

這一頓打,又打掉了陸嫁嫁五顆劍子,但她並不心疼,反而覺得值得。

雙手紅腫的寧長久回到座位上,艱難翻書。

轉眼一個時辰過去了。

「師弟,你再過來一下。」陸嫁嫁道。

寧長久緩緩起身,戰戰兢兢來到他的身邊。

陸嫁嫁看著他,眸光閃爍,輕輕捉起他的手看了看,嘆了口氣,緩緩道︰「師姐……沒打痛你吧?」

「師姐覺得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寧長久深諳禍從口出的道理。

「嘴硬!」陸嫁嫁罵了一聲,卻還是運轉靈力,揉著他的手,替他消腫。

寧長久看著她清冷而柔和的面容,稍稍失神。

「嫁嫁。」寧長久輕輕喊她。

「嗯。」陸嫁嫁應道。

寧長久問︰「到底是怎麼了?」

陸嫁嫁淡淡道︰「把你手打腫了,你就不能沾花惹草了。」

寧長久愕然,心中涌起愧疚,他翻轉手腕,想要握住對方的手,陸嫁嫁卻啪得將他的手打走,冷冷道︰「不許放肆,會扣分的!」

再扣下去,她的劍子就要變成負數了。

另一邊,趙襄兒與司命又打了起來。

沒有了靈力支撐,兩人戰斗也不講究什麼招式了,不多時又相互擁著滾在了草地上,惹了滿身芳草。

陸嫁嫁與寧長久連忙去勸架。

將兩人分開之後,陸嫁嫁軟硬兼施,才讓她們彼此的態度稍好了一些,虛與委蛇地互道了一聲師姐師妹。

陸嫁嫁心想,看來交流友誼的游戲還是不能落下,便下令下一節課不上,改為玩游戲。

趙襄兒與司命不情不願地起身,被強制著玩起了躲貓貓。

一節課之後,她們的友誼未見好轉,倒是自己的劍子又少了五顆。

哎,只剩八顆了……

陸嫁嫁苦惱不已。

想著白日里要應付柳珺卓,晚上還要來道觀受氣,不得安寧。這大師姐,不當也罷!

劍心中,仙音再起︰不盡職守,扣劍子三枚。

她抬起頭,恰看到寧長久與趙襄兒在桌子底下做著什麼小動作,她鼓起香腮,氣惱道︰「寧長久!我要把你逐出師門!」

……

神殿中,葉嬋宮默然看著,她偶爾會笑,笑意如稍縱即逝的微光。

「差不多了。」她輕聲說著,抬起衣袖,點在了身前,一個虛幻的月條紋縴細,勾勒成型。

那是一個類似日晷的東西。

她輕輕撥轉日晷。

道觀上,日升月落,春去秋來,時光飛速運轉,只是置身其中的人,渾然不覺。

春秋大夢,不過如此。

……

……

(萬分感謝乾坤萬宇打賞的舵主和大俠!!嫁嫁天外飛仙打賞的舵主!_子羲_、襪子一定要過膝打賞的大俠!由衷感謝四位大大的支持呀~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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