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一百二十八章︰嫁嫁的深夜造訪

作者︰見異思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嚴舟的劍招很怪,他此刻左腳單足點地,另一腳搭在這只腳的膝蓋上,身子夸張地後仰,雪白的須發下垂,作飲酒狀,而他手中並無酒壺,唯有一把長劍,那長劍貼面而過,劍身微微彎折點地,整個人如一座拱橋。

這個姿勢並沒有保持太久,嚴舟的身子猛地打挺,如羅漢于睡夢之中變招,身子一擰一旋,袍襟如刀割,刷的一聲里,他整個人已盡數伏倒,手中長劍走過一個詭異的軌跡後被他抱在懷中,而他身子雖仰,衣襟離著地面卻始終有一線距離。

寧長久覺得這個劍樁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接著嚴舟身子觸地,雙手松開。

寧長久以為那又是新的劍招,琢磨了一會才發現,老人已真正入睡,他身上的殺意也如酒氣散去,那勾連著自己心髒的殺人劍意,也似從未出現過一樣。

寧長久琢磨了一會,模仿著他方才的動作立下了那個劍樁,但是他對于心法口訣和靈氣的流轉不得要領,雖然動作可以模仿出幾成相似,但是那種劍氣的精氣神卻截然不同。

他又嘗試了幾遍,然後放棄了,想著等嚴舟醒來之後再旁敲側擊地詢問這件事。

他環視四周,確認沒有其他異樣之後,向著書閣外面走去。

夜已深了,內峰四壁掛著燈火,各個弟子的廂房中偶有燈光,大體一片安靜。

寧長久走回了屋中,也點了盞燈。

桌案上還散落著一個月前教寧小齡識字時的文稿,他伸手理了理,翻閱著這些寫滿了字的宣紙,回想起那段日子的點點滴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不用教寧小齡識字,他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修行,生活也清靜了許多,但這種清靜卻透著孤獨。

他想起了前世二十四載的清修,自嘲地笑了笑,想著果然修道之人不宜入凡塵,自己不過轉世重來半年,竟然變得這般耐不住寂寞,全然不似過去那個清心寡欲的自己。

又或許如今的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不願深想。

寧長久抬起頭,天上那輪月亮被層雲掩映,在晚雲的邊緣勾勒著淡淡的清輝。

忽然間,晚雲被忽如其來的大風扯碎,明月顯露,在案前勾勒出了一方月輝。

他心血來潮,從雜物堆里取出了那根黑鐵似的枯枝,橫放在桌上打量了一番,心中忽有一個猜測,口中喃喃道︰「蟾宮折桂?」

……

峰主殿外,冬日的雪還未消融,身姿窈窕挺拔的女子從黑漆漆的殿中走出,她持著劍,未簪長發,滿頭青絲在夜風中柔逸飄舞著,而她身上難得地罩著一件黑袍,溫婉而又清冷的容顏被那黑袍襯得更加恬靜。

天窟峰頂,陸嫁嫁立在漫天劍星之下,她望著那些沉寂的劍星,腰側忽有劍光如一泓清泉流瀉而出。

遮蔽著月亮的雲轉瞬消散,月光毫無遮擋地灑落,天地為之一清。

柔和的月影里,峰頂光影舞動,成千上百道劍光像是同時間揮出,如君王宴樂于庭,細腰歌女一同起舞。

千百道縱橫不定的光在月色中起,又在月色中滅,劍氣化作碧水流入鞘中,所有劍氣的催發與收束幾乎在一瞬間完成,快到匪夷所思,而她的劍裳邊,瑩瑩流動的光宛若實質,每一道純粹似月輝的劍氣,都是自然而發的劍意。

她手中的是劍,她的身心也是劍。

她出劍時的靈力流動,甚至繞開了那些本該是必經之路的竅穴,每一劍都發乎于心,干脆利落,她出劍的速度和劍意之精純,甚至比過去半步紫庭之時更甚。

她看著夜色中的白雪明月,看著遠處的群峰荒野,一顆靈氣盎然的劍心似可以與萬物交鳴。

許久之後,峰頂劍光盡數湮滅,她立在雪色與月色里,但視線卻無法捕捉她好似蟾宮仙妃般的身影,因為她已不單單是劍靈同體,而是身為劍同于萬物。

她保持著這種狀態向著內峰的方向走出,嘴唇時不時抿著,睫羽垂簾下的眸子掙扎閃動,似是在下什麼決心。

她知道她的劍靈同體還沒有達到真正意義的契合。

昨夜的鍛體為劍,某種意義上只是開始。

她的體魄和劍靈已在不知不覺間走進了一個嶄新的世界里,而這個世界所展露的冰山一角,已讓她驚艷無比,若是她將劍靈同體徹底煉化,真正化作一柄絕世的兵器,那到時候她的劍意該有多麼驚世駭俗?

這是她過往修道之路上從未敢想過的事情。

她苦心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這種誘惑依舊時不時地浮出心湖,動搖著她的道心。

「寧長久……你到底是什麼人呢?」

她走到一處的內峰入口之外,卻忽然止步,那種同化于萬物的狀態自然而然地解除,月光重新落回她的身上,劍裳搖曳,玉容似雪,她輕嘆了一聲,最終還是轉身離去,走回了峰主殿中,在寒玉榻上靜躺下去,讓自己有些微熱的身軀漸漸失去溫度。

……

清晨,劍堂再次開課,寧長久一如既往地坐在寧小齡的身邊。

他閉目養神了一會,看著劍堂前方那漆黑的桌案和戒尺,還有其後古韻悠長的屏風書架,他視線落在那烏紗屏風的畫上,第一次來劍堂時,他便覺得這三幅屏風上的畫隱藏著什麼,今日再看,他的感觸更深了一些。

那些畫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畫的墨法中,隱藏著一些劍意。

這劍意並非刻意施展,而是繪畫之人因境界過高自然而然的流露,尤其是第一幅荒人騎象斬蛇魔與第三幅萬劍升空斬九頭大妖圖,其中散發出的劍氣尤為凜冽。

他也能認出,這劍意與那劍星之中蘊藏的劍意,同宗同源。

陸嫁嫁從門外走來,腳步無聲,似吹入堂中的雪。

寧長久收回了屏風上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

陸嫁嫁因為多年清修的緣故,氣質冷冽安靜,不食焰火,此刻境界更高,鐘靈的身影更顯出塵。

劍堂中的少年少女一見到她,

便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那不是恐懼,而是劍心上下意識地臣服。

陸嫁嫁一如既往地扣動戒尺,堂外四角檐鈴鳴動,今日無人遲到,早課照常開始。

眾人先是誦念劍經,寧長久坐在寧小齡的身邊,看了一會師妹抬頭挺胸認真讀書的模樣,頗感欣慰,也隨便抓了本書裝模作樣地讀了起來。

這些劍經劍理方面的書籍,很多都是從大而空的地方落筆,寫書之人應該也沒有到過五道之上,所以對于更高處的劍意境界也多為臆想,其中許多推論,普通的修道者看來有理有據,但在他眼中卻是很扎眼的謬誤。

諸如這本劍經中的「劍出十六竅」、「劍氣隱于幽,發于明」等言之鑿鑿的理論,在他看來皆無可取之處。

誦念完劍經之後,陸嫁嫁恰好給弟子們講解了一番「劍出于十六竅」的由來。

可供修行的靈竅一共有七十二道,其中十六道竅穴最為剛猛激烈,諭劍天宗所有劍招的靈力運行路線,幾乎都在這十六道劍招之中流轉推演,也未有途徑這十六道靈竅的劍氣,才足夠鋒利迅速,足以跨十丈,百丈,乃至千里殺妖。

等陸嫁嫁闡述完了這一理論,早課便結束了,子弟們起身行禮感謝師尊授課之後便紛紛起身,向著劍堂的方向走去。

陸嫁嫁也朝著劍堂外走去,寧長久跟了上去。

陸嫁嫁腳步微停,聲音不悅︰「有什麼事嗎?」

寧長久輕聲問道︰「昨晚怎麼沒來?」

陸嫁嫁蛾眉一顫,她目光閃爍,環顧了一下周圍,雖有弟子向著這里投來奇怪的目光,但應該沒有人听清他在說什麼。

陸嫁嫁立刻設下劍域做了無形的隔絕,道︰「我是峰主,擅去弟子的廂房,像什麼話?」

寧長久以為自己听明白了,試探性問道︰「我來峰主殿?」

陸嫁嫁神色略帶羞惱,「你不必對我操心這麼多。」

寧長久點點頭,道︰「那就依陸姑娘的,不操心。」

說完,寧長久向著內峰中走去。

陸嫁嫁心中,那聲陸姑娘有些怪異地縈繞著……陸姑娘?他到底什麼意思?這師徒之名便這般不牢靠嗎?

一襲白衣消失在了檐角,陸嫁嫁輕哼一聲,向著劍場走去。

劍堂里,樂柔盡量無視那不知因為何事騷擾師父的討厭少年,目光始終盯著師父美妙絕倫的身影,托著臉,神色沉醉。

寧小齡收拾好了書本,帶著劍從她身邊走過。

「哎,等等。」樂柔忽然叫住了她。

寧小齡有些吃驚,問道︰「怎麼了?」

樂柔神秘兮兮地問道︰「小齡師妹,听說你是從那臨河城來的?」

寧小齡點點頭。

樂柔問道︰「听說那城已經是個鬼城了,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呀,你是怎麼出來的?」

寧小齡想了想,道︰「就是有只白骨女妖想要把整個城毀了,然後我和師兄,還有趙國的女皇帝姐姐,一起齊心協力,打敗了大妖怪。」

寧小齡言簡意賅的話語听得樂柔滿臉興奮,她自修道以來,雖也斬殺過一些小的亡靈,但那些入玄都不到的陰魂鬼物一踫就碎,實在沒有挑戰性,關于大妖的傳說雖然哪里都有,但若是落到實處,她卻從來沒有見過。

臨河城雖然偏僻,但整個城被黑暗籠罩了一個月,這件事依舊鬧得很大,許多流言一傳十十傳百,邪門無比,而寧小齡作為臨河城中的當事人,引起了許多人的興趣。

樂柔才一發問,屋子里許多沒走的弟子便湊了過來,想听寧小齡講故事。

寧小齡被眾人圍著,有些緊張,她看著樂柔那興致勃勃的嬌俏臉蛋,潤了潤嗓子,道︰「那頭骨妖據說是從南荒深淵的殘骸里分化出的妖怪。她是個女妖,長得……」

「凶神惡煞?」

「長得漂亮極了,很是妖艷,就像是閣樓里的花魁一樣。」寧小齡說道。

「竟是這樣……對了,那位趙國女帝也與你們在一起?听說她長得極為傾國傾城,是世間罕有的美人胚子,是徒有虛名還是……」雲擇在一旁插嘴問道。

「襄兒殿下應該比傳聞中還要好看很多的。」寧小齡確信道。

「真有這般禍國殃民?比之師父如何?」

「……」寧小齡唯唯諾諾道︰「師父當然是天下第一好看。」

雲擇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道︰「那趙襄兒有什麼好的,耽于權勢,據說還有一個未婚夫呢,哪里像我們師父,一心奉道,不染人間煙塵,這才是真正的神仙中人!」

「……」寧小齡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們,師兄便是趙襄兒的未婚夫。

樂柔擺了擺手,道︰「都不要吵了,听小齡師妹說說故事,沒想到我們修道這麼多年,還不如小齡妹妹一個月見多識廣。」

寧小齡猶豫道︰「先去雲台劍場吧,要不然遲到了師父會生氣的。」

樂柔回家作威作福了一個月,對于練劍很是懈怠,此刻才猛然驚覺,呀地叫了一聲,道︰「先去劍場,我們路上說。」

「啊……嗯。」寧小齡被她一把拉起,在眾弟子簇擁中走出了門,儼然已經是峰里的風雲人物了。

樂柔一邊走一邊問︰「師妹這一個月境界應該漲了不少吧?」

寧小齡怕太打擊她,道︰「是漲了一些。」

若是平日里,樂柔心里肯定會不舒服,但臨河城的事路人皆知,寧小齡大難不死能得些後福也是正常,並未太放在心上,繼續追問著當時臨河城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寧小齡被大家圍著,視線都聚焦到她的臉上,她起初有些緊張,但是成為人群焦點的體驗卻一點點帶給了她自信,她呼吸平穩了下來,刪繁就簡地講了下當時臨河城發生的事情,她怕嚇到大家,還將那白夫人的戰力拉低了一些,但饒是如此,許多人還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強大的妖怪。

構建神國?神國這般這存在于神話中的東西,如何是區區一頭妖

孽可以構建的?

樂柔卻對那白夫人有些崇拜,覺得她如果不是反派,應該也能是叱 風雲的一方人物。

「對了,寧長久……他在城中做了什麼?」樂柔忽然問道。

寧小齡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來,她不確定師兄到底在想什麼,是要藏拙還是……

樂柔看到她的神情,已經率先幫她蓋棺定論了︰「我們都知道寧小師弟修為平平,但情勢那般危機,他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我們當然不會因為這個嘲笑他。」

寧小齡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嗯了一聲,竟附和道︰「是啊,師兄最沒用了。」

……

寧長久一如既往地前往內峰修行,他將昨日取出的那些靈果靈丹盡數吞食煉化,又出于心中的好奇,前往隱峰的深淵附近遙遙地看了一眼,接著便是去指導南承修行,南承天賦和毅力都很不錯,寧長久對于這個無意間收的弟子較為滿意。

在南承丙字玉牌中靈果薅完之前,他覺得自己應該會堅持來指導他修行。

指導結束,南承心悅誠服地謝過之後,寧長久想起一事,擺出了昨晚他所見到的嚴舟睡夢中的古怪劍架,問道︰「你見過這樣的劍招嗎?」

南承看了一會,搖頭道︰「不曾見過,這……是本門宗法?」

寧長久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夜里,他再次回到書閣之中,發現嚴舟今日又擺出了,和昨夜截然不同的劍架,只是那劍架和昨夜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詭異的氣息。

只是當他擺出這些劍架時,他儼然不再是那個歲將垂末的老人,而是散發著一擊必殺般的決絕。

擺完幾個劍架之後,嚴舟再次抱劍,倒頭睡去。

寧長久記下了這些劍架,離開書閣,回到了廂房中。

他打開了門,眼楮一花,一個黑影在身前一閃即逝。

「什麼人?」寧長久輕聲喝問。

一個身子與自己差不多高的黑袍人影立在面前,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寧長久認出了她的身份,微笑道︰「弟子寧長久拜見師父。」

陸嫁嫁解下了罩著腦袋的兜帽,青絲瀉下,她不施粉黛的容顏在夜色中幽然而清澈,她看著寧長久,抿著柔潤的丹唇,似是心中有坎,神色中尚帶著幾分掙扎之色。

她也不知道如今她這般行為應算作什麼,深夜私會弟子?

她不動神色,輕輕嗯了一聲,問道︰「你先前去哪里了?」

寧長久道︰「在峰中隨便走了走……我不知道你來這麼早,要不然我早些回來了。」

陸嫁嫁沒有追問,她有些不適應地解下了那一身黑色的外罩衣袍,低聲道︰「開始吧。」

寧長久道︰「師父請上床。」

陸嫁嫁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出這種話,輕咬唇瓣,走到床邊。

寧長久想要點燈,陸嫁嫁卻制止了他,她抿著唇默默地除去了鞋襪,緊致修長的雙腿盤在床上,她拉過了被子,遮住了如珍珠串連般粉女敕的玉足,輕聲道︰「有勞了。」

寧長久在她的身後盤膝坐下,手指摩挲過她秀美的玉背,尋找雲氣和白府的位置。

陸嫁嫁道︰「不用找了。」

「嗯?」

「既然是煉體為劍,那無論在哪里,應該都是一樣的。」陸嫁嫁說。

寧長久覺得有道理,便將手指抵在了她的後背中央。

意念一動,金烏自紫府中飛出,躍然指上,化作金色的焰火,附著她的手指,將金光璨然的力量順著她的後背灌入,陸嫁嫁身子驟緊,如弓的玉足瞬間緊繃,珍珠玉貝般的足趾一下子扣緊,她輕哼了一聲,穩住心神。

肌膚由清涼很快轉為炙熱,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火爐,自身所有的劍意劍法都投入了這個爐子里,反復鍛打除去其中的雜質。

很快,她身子已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絮亂的青絲黏在了微紅的臉頰上,就像是春雨過後天邊的雲霞。

她細長微翹的睫毛不停地顫動著,她感覺身後寧長久手指抵住的地方,就像是鑿開了一個洞口,無數的焰浪自其中灌入,在進入自己身體之後,一下子轉變為灼燒全身的溫度,這種溫度不算多麼燙,卻讓她的劍心有些癢,她的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起來。

這種異樣的感覺也是她內心深處抗拒煉體的原因之一。

幸好寧長久心無旁騖,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只是一心一意地操控金烏,以金焰灼煆她的身軀。

寧長久閉著眼,神識鋪開,見到了她氣海上的紫府里,一個類似劍胎一樣的東西,那便是她的劍靈。

劍靈並非真正的先天靈,更多來說是一種罕見的體質,擁有這種體質的人,對于所有鋼鐵打造之處都有與生俱來的掌控力。

寧長久試探著將金焰延伸到那里,而他才一觸及紫府邊緣,陸嫁嫁便渾身戰栗不止,耳根更是紅得要燒起來一樣,她立刻清叱道︰「別踫那里!」

寧長久收回了觸及紫府的金焰,確認了那枚劍胎比自己想象中要脆弱柔軟很多。

陸嫁嫁方才被驟然驚動的心還未來得及平復,她的身體卻又突然繃緊了。

此刻的她雖神智有些模糊,但她隱約感覺到,門外似乎站著什麼人?

廂房之外,施展了道門隱息術的寧小齡將手按在了門上,她想著以後不能以識字之名來找師兄玩,兩人相處的時間就會越來越少了,她有些不自在,想著自己的隱息術練得頗有心得,要不深夜偷偷來找師兄?雅竹師叔應該發不了才是……

最主要的是,先前師兄把房門的鑰匙給了她,至今還沒要回去呢,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暗示呀!

寧小齡愈發篤定自己看穿了師兄的心思。

她竊喜地想著這些,插入鑰匙,悄無聲息地推開了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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