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離離原上草

作者︰見異思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劍閣的庭院外,稀疏的雪堆積在圍牆上,風尚且凜冽,柳樹的新芽卻已抽出。

空獵自碎神國,以身鎮海,子民也沉入大海深處,它們會在漫長的歲月里同化為魚類,再也不踏上陸地。

最後的海難已經平息,幾乎所有修道者都走下了高山,經歷過災難的人們在廢墟中重建著。

邵小黎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等她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二月下旬。

冬日的最後一縷風吹過大地,夾雜著寒冷與溫和。

邵小黎緩緩睜開眼,鼻尖嗅到了一絲藥香,那藥香是來自自己的身體的。

邵小黎靜躺了一會兒,待到恢復了知覺後,她用嘴咬著蓋在身上的被子,將它掀起了一些。目光下移,邵小黎看到了自己纏滿了繃帶的身體,那繃帶纏得一絲不苟,很具美感,看得出纏繃帶的人手法之嫻熟。

邵小黎看了一眼身體,腦子里不由幻想繃帶下的傷疤,一時有些頭暈,又靠回了填充鵝絨的枕頭上,閉上眼小憩。

門打開了,披著神袍的司命走了進來,她在邵小黎身邊坐下,道︰「好了,小黎,別裝睡了,快醒醒吧。」

邵小黎心頭一驚,她緩慢地睜開眼,看著司命的臉,心悅誠服道︰「不愧是雪瓷姐姐,這都看得出來。」

司命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微愣後她挽起一綹銀絲,輕柔地笑了起來,道︰「沒想到你還真醒了呀。」

邵小黎沉默片刻,小聲問道︰「難道是雪瓷姐姐是每天都來說這麼一句嗎?」

司命笑而不語。

邵小黎賭氣地閉上眼。

司命伸出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上,輕輕揉了揉,道︰「好了,小黎現在可是我們的大英雄,是要被萬人敬仰的。」

邵小黎睜開眼,堅定不移道︰「世界是大家一起拯救的,災難也是大家一起消滅的,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而已。」

司命微笑著看她,未說什麼,只是問︰「小黎的身子感覺怎麼樣了?」

邵小黎想了想,道︰「沒什麼感覺哎,我會不會變成殘疾……」

「那就說明傷好了。」司命打斷道,她掀起了邵小黎的被子,看著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女,道︰「姐姐來幫你拆繃帶。」

邵小黎看著司命清艷的側顏,牙齒廝磨著猶豫了會,終于問道︰「雪瓷姐姐,這個繃帶是誰幫我……」

「小齡綁的。」司命面不改色道。

邵小黎細眉一蹙,道︰「我雖然昏迷了好久,但也不是傻子,小齡在幽冥古國里,根本來不及出來幫我綁繃帶!你騙不過我的!」

「對呀,就是騙你的。」司命大方承認。

「你……」邵小黎有些氣惱。

司命笑容不改︰「既然小黎認為自己不是傻子,那為什麼還要明知故問呢?」

邵小黎一愣,氣勢瞬間低落,她的目光山躲過司命輕挑的紅唇,努了努嘴,不想說話了。

司命坐在她的床邊,開始為她拆解繃帶。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繃帶下的肌膚是新生的,透著吹彈可破的嬌女敕,看不見一絲丑陋的疤痕。

「你遮什麼?這有什麼好遮的,反正都看不到。」司命的聲音響起。

「你睜眼說瞎話,小黎明明長大了!」邵小黎暴怒。

「是麼?那讓姐姐看看?」司命笑意清媚。

「不讓!」邵小黎拼死抗爭。

可她身子骨虛弱,哪里抵抗得了司命的進攻,很快就淪為任人擺布的境地了。

「哎,那個繃帶記得用火燒掉啊……」邵小黎弱弱道。

「知道啦。」司命話語寵溺。

「哎,那我等會穿什麼呀?」邵小黎的小手拉著被子,擋住身體。

司命眯起眼,道︰「你的衣服早就準備好了呀?」

邵小黎喉嚨微緊︰「不會是嫁衣吧?我……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呀。」

司命道︰「想得美,嫁衣我都還沒穿過呢。」

屋內,兩人說著話,門再次打開了。

這次來的是寧長久與司離。

大師姐二師兄他們已陸續回到了不可觀,司離卻選擇留在了這里,等待邵小黎蘇醒。

寧長久看著一旁拆解下的,泛著藥香的繃帶,又看向了邵小黎白皙的臉,終于露出了釋然的笑。

「師父……師姐……」

邵小黎輕聲呢喃,她說完之後,總覺得輩分似有些問題,卻也來不及細想了。

邵小黎的腦海中再度翻騰起災難到來時的場景,滔天的海嘯佔據了眼眸,孤獨與冰冷之感攥緊心髒,直到此刻,她的耳畔依舊有著海嘯來臨的幻听,于是此刻的重逢顯得尤為彌足珍貴了。

邵小黎裹著被子下了榻,快步跑到兩人身前,一下子擁住了司離。

司離有些錯愕,她原本以為她會去抱寧長久的。

雙手短暫地無處安放後,司離也抱住了她。

松開懷抱時,邵小黎已是淚眼迷離了。

「小黎沒事就好。」司離看著她的臉頰,道︰「確認過你沒事,師姐……也就該走了,這幾個月師姐很開心,謝謝你。」

邵小黎抹了抹眼角,哽咽道︰「我也很開心。」

司離微笑道︰「以後小黎就是真正的洛神了,你成為江河共主已是可預見之事了。」

邵小黎用力點頭︰「我會守護好人間的。」

司離道︰「我教你的武道也要勤加練習,萬不可懈怠了。」

邵小黎做了個揮舞長鞭的動作,道︰「放心,我已經找好了以後陪練的對手了。」

說著,小黎看了司命一眼,司命眨了眨眼,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屋子的門口,邵小黎與司離揮手告別。

……

邵小黎換上了她最喜歡的紅裙,這套紅裙是嶄新的,上裳下裙,整潔的束帶束著盈盈一握的腰肢,將青春的曲線勾勒得出挑而美好。

「師父!」

邵小黎與司命推門而出。

方才換衣裳時,寧長久獨自一人在外面等待。

寧長久回過頭,看著明艷動人的少女,輕輕笑了笑,他走到她的身邊,下意識還想揉她柔軟的發,邵小黎卻輕輕攔住她的手腕,道︰「小黎不是小孩子了哦。」

從年齡上講,他們甚至是同齡人。

寧長久略帶歉意道︰「最艱難的時候我沒能陪在身邊,讓小黎受苦了。」

邵小黎反倒羞赧了起來,她微微低下頭,道︰「沒關系的呀,師父讓我等你,你看,小黎等到了。」

寧長久心中雖澀,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邵小黎悄悄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司命,有些不好意思。

司命雙手負後立在一側,眯起眸子看著他們,道︰「好了,我該回去修行了。小黎初醒,夫君可陪著多出去走走,好好散散心,但也不要太過松懈了,罪君雖是老熟人了,但也不要掉以輕心。」

提醒之後,司命也沒等他們回應,很快地離開了庭院。

雪未融盡的院子里,只剩下兩個人了。

寧長久看著邵小黎清美的臉,輕輕道︰「以後我不會再讓小黎這般以身犯險了。」

邵小黎道︰「別說這個了。」

寧長久點點頭,微笑著問︰「那接下來小黎想去哪里?我們是回房歇息還是……」

邵小黎彎眸笑道︰「我們去曬太陽吧。」

寧長久神色錯愕,隨後笑道︰「好,我們去曬太陽。」

他們離開了劍閣,來到了一條小河邊,春光明媚卻夾雜著寒意,粼粼閃爍的波光里,楊柳的倒影依舊是一幅幅干枯的畫卷。

寧長久與邵小黎一同踏著冬春交隔的陽光,沿著河畔向前走著。

邵小黎喜歡這種靜謐的感覺,此刻風迎面吹來,耳畔海嘯的幻鳴聲也自然而然地淡去了,她下意識伸出手,擋了擋風,新生的肌膚雪白無瑕,每一寸都在風中輕輕地栗著,她的眼眸也隨著陽光的照射一閃一閃的。

邵小黎仰起頭,看著寧長久,道︰「合歡宗的宗主師父單獨約徒兒出來逛街,听上去好羞人呀。」

寧長久也笑了起來,道︰「你這個小徒兒不也心心念念著要吃掉師父?」

邵小黎狡辯道︰「哪有,小黎向來心思單純。」

寧長久翻起了舊賬,道︰「小黎前一世不就這樣麼?只是那時候你是先生,我是弟子。」

前世……邵小黎神色恍惚,那時候的自己可真是一個活生生的冷美人,抱著琴的模樣嫻靜淡雅,一顰一笑皆儀態萬方,也難怪那時候的少年羿經不住誘惑。

「小黎是水做的,還不是你污染了我。」邵小黎振振有詞道︰「前一世你可還給我送傘呢,那點小心思昭然若揭!」

寧長久道︰「你不也收下了嗎?」

邵小黎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呀?」

寧長久問︰「小黎什麼時候將傘還我呢?」

邵小黎道︰「傘早就不見了呀,如果一定要還的話,小黎只能用自己抵債了。」

寧長久道︰「小黎可比傘貴重多了。」

邵小黎唇兒輕抿,悄悄然笑了笑。

今日初醒,看到世界恢復祥和,她的心情也很是明朗,小黎甩了甩紅彤彤的袖子,踫了踫寧長久的手臂,他們的袖子踫在了一起,袖中的手觸了觸,小黎的手是偏涼的,寧長久的手則是溫熱的。兩人的手在輕微的觸踫後牽在了一起,就像是暖陽映照河水。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心照不宣地走過街道,老夫老妻般進了一間茶館。

滾燙的水從壺嘴瀉下,沖散了茶葉,暈開翠綠的色澤。

邵小黎看著瑩潤剔透的茶水,道︰「以後你喝水的時候,也是小黎在親你。」

寧長久抿了口熱茶,問︰「為什麼?」

邵小黎道︰「因為我是江河之神啊。」

寧長久放下茶盞,看著窗外,道︰「按這樣的說法,我還是太陽之神,太陽照到小黎身上,那豈不是說……」

邵小黎順著他的話語想了下去,旋即俏臉微紅,輕聲責備道︰「師父真壞啊。」

小黎飲著茶,精神更清醒了一些。

這是劍閣附近的小城,因為靠近劍閣,所以並未被災難明顯波及,此刻更是恢復了繁華.

兩人出了茶館,回到了街道上,邵小黎看著兩側還未抽芽的花樹,略顯遺憾道︰「可惜花還沒開,要不然這條街應會很美。」

寧長久望了過去,悠悠道︰「總會開的。」

邵小黎攏了攏自己烏黑的秀發,做了一個別簪似的動作,道︰「可我想要一枝山桃花啊。」

寧長久想起了前世的記憶,道︰「我有些記不清符中取物的要訣了。」

邵小黎蹙眉︰「這都能忘記的麼?」

寧長久道︰「因為以前學的不用心啊。」

邵小黎恍然︰「果然是臨時學了,專門用來討好洛神的法術!居心不軌,不打自招!」

「也沒有。」寧長久揉了揉她的發,道︰「符中取物本就不是簡單的法術,它利用的是文字與萬物與生俱來的神性感應,是需要復雜的道訣和寂靜的心境的。而這一法術,用途卻算不上廣,譬如你在符上寫一個‘劍’字,雖能變出一柄劍,但這柄劍未必有真正的寶劍那般強大,對于修道者而言更是雞肋。」

寧長久說到這里,倒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樁往事,道︰「不過當初倒是有人利用此技自殺,譬如把特定的符夾在圖卷里,圖卷完整展開的時候,便能達到圖窮匕見的效果。」

邵小黎輕輕哦了一聲,道︰「學到了。」

寧長久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警惕道︰「小黎想做什麼?」

邵小黎壞壞地笑了笑,道︰「總之,你解釋了這麼多,就是不願意送給我花!」

寧長久抵不過少女的眼神,終于答應了下來,他們一同購置了符紙紙筆,在河邊的一個石桌上坐下,寧長久攤開了紙,回憶著道訣,開始嘗試性畫符。

寧長久一臉畫了十多張,其中有花、劍、傘、簪、珠玉等物,可皆以失敗告終。

邵小黎幸災樂禍道︰「這就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嗎?怎麼連一個簡單的符中取物術都不會呀。」

寧長久看著滿桌子的廢紙,喃喃道︰「我明明沒有記錯啊。」

邵小黎來到他的身後,捏了捏他的臉,道︰「師父不用死撐著面子啦。」

寧長久嘆了口氣,道︰「好了好了,我想起來了,這次肯定能成功。」

邵小黎來了些興致,她湊近了,認認真真地盯著符紙。

寧長久蘸墨揮毫,在最後一張符紙上寫下了‘邵小黎’三字,隨後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將符紙夾在指中,在邵小黎面前晃了晃,火焰瞬間將紙舌忝舐干淨,只剩下邵小黎略顯呆滯的臉。

「你看,成功了。」寧長久頗有自信道。

邵小黎回過了神,一拳揮了上去,氣呼呼道︰「你騙傻子呢!」

寧長久討饒道︰「好了,以後再變給你看。」

「以後?」邵小黎心想這準又是一張大餅,「以後要到什麼時候呀?」

「以後……就是以後啊,放心,我會信守承諾的。」

寧長久平靜地望著天空,白雲悠悠淌過眼底,他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誰也無法察覺的凜冽之色。

邵小黎並未察覺那一剎那的異樣,她看著下方河水中長出的雲,問︰「對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呀?」

寧長久道︰「二月二十七日了。」

邵小黎揉了揉臉頰,不可置信道︰「我竟昏迷了這麼久。」

寧長久柔聲道︰「因為小黎太過辛苦了啊。」

邵小黎道︰「那這個月還有三四天就要過去了呀。」

寧長久敲了敲她的腦袋,道︰「小黎睡傻了麼?這個月只有二十八天呀。」

邵小黎悚然一驚,「對啊……只有二十八天。」

寧長久問︰「小黎是不是後悔出來曬太陽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的。」

邵小黎卻依舊搖頭,道︰「不回去,我們……去一趟洛河吧。」

……

洛河安靜地穿過中土與北國的交界,流水依舊川流不息,卻溫順如冬眠的野獸,不再洶涌。

北方的春日也來得更完,兩岸依舊是皚皚的一片,雪下壓著的,亦是去年秋季時枯黃了的雜草。

邵小黎靜靜地立在江邊,紅裙當風,照影驚鴻,前塵往事追逐著河水,翩然流向北冥。

寧長久立在她的身邊,白衣在江水中宛若春雪。

某一刻,邵小黎忽然踮起腳尖,檀口微張,咬著寧長久的耳朵,道︰「來找我吧。」

說著,邵小黎縱身一躍,飄飄然墜入了江水里。

江水將她吞沒,轉眼不復蹤影。

寧長久很快明白過來,也躍了進去。

河流中是溫暖的,他們亦是頂尖的修道者,不畏寒冷。

太陽大部分被河水反射了出去,水面的波紋在陽光中顫抖著,掩蓋了洛河里他們的影子。

深深的海水中,邵小黎躺在松軟的河床上,靜靜地看著他。

「師父,我入門這麼久了,是不是該學一下我宗的本門心法了?」邵小黎水靈靈的眸中閃著狡黠的光。

寧長久亦淡笑著看她,道︰「是為師懈怠了,今日便傳授小黎第一課吧。」

洛河之中,兩道身影美人魚般抱擁在了一起,相印的唇好似幽暗河水里開出的花。

水流推著他們。

很快,紅裙與白裳一同緩緩地浮上了水面,像是兩朵並蒂盛開的玫瑰。

而衣裳的主人依舊躲藏在河底。

若紅裙白裳是蓮花的葉子,那他們便是躲在蓮葉下的魚兒了,看不清形容,唯能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花香。

原本徐徐流淌的洛河竟湍急了一些,它卷起春雪,向著北冥奔流而去,流水相擊的呼嘯聲充滿了歡愉,宛若少女內心與天地的交鳴之音。

很多很多年前,她獨自一人在洛河之底的紅樓里等待著,分不清自己懷著的是希望還是絕望,而如今,紅樓已經不復,他們跨越了悠久的歲月終于纏綿在了一起。

陽光射入了翡翠般的河水里,河流以不歇的鳴響做出了回應。

寧長久與邵小黎的身影在水中變幻著,姿態極美,時而如女子手持淨瓶歸于寶座,時而如野馬躍過山澗,時而如夏蟬附于枝丫,時而如洛河沖擊岸頭……

白生生的影就這樣沉溺在了漿影中。

白裳與河流亦隨波逐流,打轉而去。若河面是天空,它們則是飄在天空中的雲朵,一朵潔白,一朵則染著霞紅。

時間似是過去了許久。

晚陽如血染紅了江水。

寧長久與邵小黎終于浮到了江面上,衣裳與裙恰也飄至他們身邊。

他們穿著衣裳來到了岸上,靈力如火,將衣裳瞬間炙烤干燥。

邵小黎眉目極美,唇角亦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意。

她微微卷起了衣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同時仰頭撩發,水靈清澈的眸子望著寧長久,道︰「師父的課講得真好,小黎還想听。」

寧長久道︰「小黎剛剛不是自己說不想听了嗎?」

邵小黎微羞低頭,小聲道︰「現在又想了啊。」

寧長久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我看你才是小狐黎吧。」

邵小黎道︰「我們回那間木屋去吧,就是我與司離姐姐住的那間,它應該還在。」

寧長久卻搖了搖頭,道︰「等會兒再回去吧。」

邵小黎問︰「為什麼呀?不會是你累了吧?」

寧長久道︰「我怎麼會累呢?」

邵小黎狐疑道︰「可我听說,你在襄兒姐姐那里……」

寧長久眉頭一皺,問︰「誰說的?」

邵小黎連忙掩唇,用支支吾吾的語氣堅定道︰「我……我可不能出賣司命姐姐!」

「是雪兒啊……」寧長久笑著嘆了口氣,他看著邵小黎,道︰「等稍後回去了,我將雪兒叫來,讓小黎演示一下這些日子的修行成果吧。」

邵小黎唇角勾起,卻一臉無辜道︰「這樣……不好吧?」

寧長久笑而不答。

邵小黎問︰「那現在做什麼?」

寧長久道︰「我想陪小黎認真看一次日落。」

日落……邵小黎心中微顫,她目光緩緩轉至前方,看著那輪漸漸沒入地平線的紅日,忽有種流淚的沖動。

夕陽西沉。

同日,葉嬋宮終于遍覽了山河。

她也遙望著紅日的墜下。

他們的身邊,隱隱有野草的種子鑽破凍土,露出了淡黃色的尖芽來。

這一季枯榮過後,世界將露出嶄新的、生生不息的模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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