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事起

雖說白日折騰了一番,府中的主子都有些疲倦,但估計心里都藏了事,這不竹君軒一鬧騰起來,不需要下人去通傳,焦夫人他們都已經醒了。

湛非魚和何暖本就在百草園夜游,牛管家前腳剛讓人去采薇軒喊人,湛非魚已經先一步過來了。

「湛姑娘?」牛管家愣愣的看著踏著夜色而來的湛非魚,怎麼不見何暖姑娘?可疑惑之後牛管家猛地反應過來,他才派人出去的,湛姑娘怎麼來的這般快。

「牛管家不必擔心,阿暖回去拿藥箱了。」湛非魚並不打算進去,看了一眼燭火明亮的屋子,「二公子情況如何?」

心底滿是不解,牛管家此刻也只能壓下疑惑回稟道︰「二公子吉人天相,歹人下手的時候剛好蘇醒過來,摔碎了瓷枕引來了護院,羅大夫正在里面,只是傷口再次崩裂了,需要何暖姑娘重新縫合。」

湛非魚明白的點點頭,「如此一來焦大人也可以放心了。」

「濂玉……」急切不安的呼喊聲響起,黃姨娘披著衣裳,頭發散亂著,如同瘋婆子一般飛奔而來。

湛非魚往旁邊退了兩步,看著急匆匆進屋的黃姨娘,沒有了白日的溫婉端莊不說,這小跑的速度竟然把丫鬟、婆子都甩在了後面,果真是擔憂則亂。

相對于焦知府和黃姨娘真情實意的擔憂,姍姍來遲的焦夫人在白日撕破臉之後連面子情都懶得裝了。

同樣看了一眼屋子,焦夫人溫聲和湛非魚寒暄著,「又打擾湛姑娘了。」

「夫人不必客氣」

……

穿著府中下人的衣裳,來人仔細听了听臥房外的動靜,隨後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珍珠大小的藥丸。

在密室里的何生借著牆壁上山水墨的遮掩,把來人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

若是要殺焦濂玉,無法喂藥,就沖著焦濂玉此刻昏迷不醒的狀態,直接拿被子捂一下口鼻人就死了,而且即便是仵作驗尸也查不到任何痕跡。

估計是特制的珍貴藥丸,即使焦濂玉無法吞咽,但藥丸被塞入他口中後慢慢就融化了,而肉眼可見的速度下,焦濂玉的失血過多的臉上也恢復了一點紅潤。

等了半晌,確定藥丸已經完全被吸收了,來人手指迅速的在焦濂玉的幾個穴位點了幾下。

「你……是誰……」焦濂玉睜開眼,愣了半晌後,眼中猛地露出戒備之色。

可惜嘶啞的聲音,還有剛一動就劇痛的胸口讓焦濂玉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此刻即便驚恐也不敢再挪動身體。

「二公子果真吉人天相。」站在床邊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盯著從驚慌到鎮靜的焦濂玉,皮笑肉不笑的繼續開口︰「就沖著二公子這臨危不懼的心性,難怪敢收買李立私拆焦知府的信箋。」

焦濂玉面色再次一變,他之所以替焦知府擋了這一刀,也似乎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可當鋒利的匕首沒入到胸口,當意識到自己可能要死的時候,焦濂玉就已經後悔了,即便父親因為意外死了,以夫人一貫的行事作風,她不會苛責自己這個庶子,至多讓自己分家另過。

這幾年焦知府給了黃姨娘不少好東西,又擔心焦濂玉在外應酬銀子不夠,私底下還瞞著焦夫人給了焦濂玉兩個鋪子,一處五十畝的田莊,銀票陸陸續續也給了上千兩。

所以昏迷前焦濂玉真的後悔擋了這一刀,他沒想到自己還能醒,只是床邊這個來者不善的男人讓焦濂玉感覺到了不安。

壓下心底的的不安,焦濂玉快速的思索一番,同樣確定自己不會出事,神色再次平靜下來,「你到底是誰?深夜來訪又有何意圖?」

「二公子的確不必擔憂,我家主子想和二公子合作的,難道二公子不想接手焦府?」男人笑著開口,打量著這布置清雅的臥房,不管是黃花梨的桌椅,還是架子上擺放的器物,無一不是精品,都是靠銀子堆積出來的。

「書中自有黃金屋,可惜古往今來卻出了那麼多窮書生酸秀才,即便是舉人功名,大多也就開個私塾,想要封侯拜相卻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男人慢悠悠的開口,靜謐的深夜里,這低沉的嗓音充滿了誘惑。

焦濂玉沒有開口,打心底卻認可這話,只是比起那些寒門讀書人,他有自傲的資本,知府家的二公子,即便是庶出又如何?大哥不但在讀書上沒有天賦,為人還高傲自大,父親早就放棄大哥栽培自己了。

男人銳利的目光一眼就看透了焦濂玉平靜面容後的真實想法,滿意的點點頭,「遠的不說今日來府中的湛非魚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本只是個鄉野丫頭,卑賤如同野草,被顧學士收為弟子便成了金鳳凰,不說焦知府,就連布政使丘大人都把她這個黃毛丫頭奉為貴賓。」

普天之下的讀書人估計就沒有不羨慕嫉妒湛非魚的,她若是男兒身,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湛非魚即便是個姑娘家,有了顧學士這個老師的庇護,皇親國戚也嫁的,這般運道誰不羨慕?

「我家主子雖然沒有顧學士位高權重,但想要推一把二公子,日後不說入內閣,但官拜二品絕對不在話下。」

男人說完後,焦濂玉即便竭力壓制著,可眼中的野心和卻無法遮掩,封侯拜相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畢竟焦知府也只是四品而已,有了焦家的全力相助焦濂玉能入京為官已經是天大的造化,除非是有大機緣,否則焦濂玉這輩子最高也就是個三品官。

焦濂玉被子下的手用力的攥緊,這才壓下激動燥熱的情緒,「你想讓我付出什麼代價?」

「哈哈,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男人放聲笑了起來,根本不擔心這笑聲會引來院子外巡邏的護院。

「二公子不必擔憂,至少十年之內不會讓你做什麼,而這十年里二公子只需要勤學苦讀,按照焦知府的栽培一路走下去,我家主子自會在暗中相助。」

男人的意思很明確,如今焦濂玉還不夠資格讓他加主子幫忙,十年之後,如果官運亨通的話,焦濂玉或許能做到四品知府,才有資格和能力幫忙,到時候雙方互惠互利,焦濂玉想要封侯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

「好,我答應你。」焦濂玉沒有任何遲疑的就應下,如果讓他現在就替對方做事,焦濂玉或許還會猶豫。

但十年之後,焦濂玉相信自己那時已經是焦家之主,在官場也有所建樹,不說羽翼豐滿,但絕對不是今時今日這般弱小,一切都只能伏低做小的討好父親來獲得。

屆時,對方若有歹意,自己也有還手之力。

似乎料準了焦濂玉會答應,男人滿意的點點頭,「為表誠意,今夜就先替二公子解決一個後患。」

話音落下的瞬間,男人足尖點地,身影飛掠而起直接落在橫梁上,再加上臥房里光亮晦暗,又有高櫃的遮掩,除非是有人特意抬頭望角落這邊的屋頂上尋找,否則很難發現男人的身影。

一片安靜里,開門聲即使再輕微也顯得有點突兀。焦濂玉怔了一瞬,隨後閉上眼裝作昏迷狀態。

趙遠確定外間的守夜的下人已經昏睡過去了,這才反手把門給關上了,步履輕緩的向著內室走了過來。

臥房里散發著濃郁的藥味,焦濂玉胸口這一刀異常凶險,再加上夏日炎熱傷口易惡化,所以羅大夫上的藥有點厚。

一步一步往床鋪走了過去,趙遠看著面色依舊蒼白的焦濂玉,遲疑了一下便把右手的匕首收了起來。

密室里,何生真沒想到今夜竟然是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而且比起橫梁上的男人,此刻進來的這個不速之客實力明顯就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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