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史論題

龐同知被禁龍衛帶走了,褚僉事被姚大人給關起來了,肅州府出現了短暫的風平浪靜,只不過張知府和錢世鵬的命案都還擱在這里,湛非魚暫時還無法離開。

「等阿生回來讓他過來一趟。」湛非魚對何暖說了一句,再次把注意力放回正在看的策問題目上,《周唐外重內輕,秦魏外輕內重各有得論》。

湛非魚凝眉思索著,從表面上來這是道史論題,所謂外重內輕是指周朝實行諸侯分封制,最後造成諸侯做大,周天子靠邊站。

盛唐則實行藩鎮制,導致藩鎮做大,形成事實上的藩鎮割據,地方權力過大,大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架勢,明面上依舊尊崇京城的天子,可實際上卻是各地為政,甚至周邊的州府會結盟,當聖上輕音不敢動手。

至于秦魏恰恰相反,所有的權力都集中在帝王之手,即便是地方軍權亦是如此,為了分隔將領的兵權,三年一換帥,鐵打的兵營流水的將軍。

可內重外輕雖無割據之憂,卻有外患之擾,大慶朝的周邊外族虎視眈眈,無內憂而有外患,輕則邊關百姓受苦,年年征戰,重則國破家亡。

等何生回來時,何暖進屋見湛非魚依舊在思索,而紙上卻無一個字,不由詫異的一愣,小姐做功課的速度一直很快,這都小半個時辰了,竟然一個字都沒有寫,難道顧學士這一次布置的功課太難?

湛非魚擱下筆,「阿生回來了?」

「是。」何暖應下,看著起身的湛非魚接著道︰「大哥身上有些髒污,等簡單收拾一下再向小姐回話。」

去了一趟禁龍衛的秘密據點,只怕不是髒污而是沾染了血跡,湛非魚並不在意,簡單收拾了一下書桌,「去院子里走走。」

差不多是清明時節了,若是在江南,或許已經是婬雨霏霏,隴右道雖然寒冷,好在雨水並不多,此前那一場大雨之後,估計一兩個月之內都不一定會有雨水。

何生大步走了過來,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洗漱,「小姐。」

「我去準備午膳。」何暖開口,即便在府衙她也不敢放心,大哥過來了,倒不用擔心小姐的安全。

「龐同知招供了?」湛非魚問道,慢悠悠的走在彎曲的小道上。

張知府並不注重享樂,府衙後宅的院子林木稀疏,幾塊應景的假山旁是枯黃的野草,半點精致也無,不過站在陽光下倒也舒服。

何生快速的看了一眼四周,這才低聲回道︰「已經招供了,只不過他知道的並不多。」

「五品的同知而已,真正機密的事情也不會經他的手。」湛非魚明白的點點頭。

龐同知雖然一直和宮中有聯系,可說到底他能自己效忠的是哪個皇子都不清楚。

每一次和龐同知來聯系的人都做了偽裝,而且還隔著屏風,又是在深夜,屋子里就點了一支蠟燭,這和黑燈瞎火也沒什麼區別。

「據龐同知所言和他聯系的是一個老者,身形瘦弱,左腳似乎受過傷有些跛,說話時聲音也嘶啞,此人話並不多,每一次都是把宮中的命令以口述的形式傳遞給龐同知。」

何生也參與了審問,再次開口道︰「龐同知這邊若是有什麼需求,他只需要寫在紙上,命人送去山上寺廟的功德箱里,這負責聯系老者自會派人去取。」

走了一小段路又順著園子繞了回來,湛非魚在連廊坐了下來,「他就沒有派人去查?」

好奇是人的天性,而且以湛非魚對龐同知的了解,他野心大,怎麼甘心就當一顆被人驅使的旗子,如此被動絕對不是龐同知的行事作風。

「龐同知和對方接觸後的第二年也曾派人去查過。」何生都不得不佩服龐同知的耐性,足足等了一年有余。

還是因為意外救下了一個江湖死士,對方養好傷之後,又擔心行走在外被仇家追殺,干脆就投靠了龐同知。

「那人名為胡白玉,輕功極好,最擅長的便是偵查,龐同知提前三個月布局,讓胡白玉易容成掛單的僧人住在廟里,三個月之後,龐同知派人把信箋和銀票一起丟到了功德箱里……」

龐同知原本打算讓胡白玉暗中跟上去,順藤模瓜的查出這老者的身份,可惜即便他這般小心翼翼的行事,最終還是暴露了。

好在這是初犯,老者也只是警告了龐同知一次,但卻把胡白玉的行蹤泄露了出去,等龐同知再次見到胡白玉時,他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听到這里湛非魚不由想起剛剛的史論題,不管是周唐外重內輕,還是秦魏外輕內重,說到底都是皇權的問題。

聖上雖沒有立儲,可如今朝堂早已經起了波瀾,只是被聖上的強勢手段給壓制住了。

儲君只有一人,可其他皇子也都是聖上的親兒子,湛非魚凝望著北面的天空,老師出了這樣的史論題,難道是聖上打算給諸位皇子加封?

皇子若是被封為王,那勢必就有封地,雖說大慶朝皇子的封地很小,一般也就是一個之中等州府,而且封地依舊由當地官員治理,皇子每年可以得到一部分稅收。

但湛非魚知道分封的皇子都有自己的親衛軍,自古兵權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著政權,聖上若是效仿秦魏,那麼分封的皇子封地一般,親兵不會超過一萬,王府的親兵至多也就兩三百。

可如果聖上顧念其他兒子,擔心自己薨逝後新皇會對兄弟趕盡殺絕,勢必會加大其他皇子的兵權,封地所在衛所的兵權也會交到皇子手中,讓他們有自保的資本。

各個皇子手中若是有兩三萬的兵權,五六個皇子加起來那就超過十萬了,更別提皇子的外加,還有皇子妃的娘家,再加上效忠的家族,這一股勢力凝聚起來足可以抗衡京中的新皇。

如此一來的,大慶朝的局面即便不是周唐那般外輕內重,可新皇能掌控的權利估計只有當今的一半。

若是雙方互相制衡也就罷了,最怕的就是其他皇子聯合起來逼宮,那必定會出現內憂外患的局面。

見湛非魚在思考,跟著一旁的何生也沉默著。

……

入夜,打掃的小廝偷偷的把撿起來的廢紙團成一團塞到了袖子里,隨後急匆匆的往內宅走了過去。

「干什麼呢?」肖子墨低聲斥了一句,「腳步輕一點,大人剛剛才睡下。」

姚大人這段時間即便天天喝著參茶,可依舊睡不到兩個時辰就起來了,肅州府的兩起命案還沒有查清楚,牽扯到宮中的皇子,姚大人一合眼,腦海里浮現的還是所有的人和事,想睡也睡不了。

「小的記住了,再也不敢了。」小廝連聲開口,低著頭藏匿了眼底的惶恐和不安。

如此一來的,大慶朝的局面即便不是周唐那般外輕內重,可新皇能掌控的權利估計只有當今的一半。

若是雙方互相制衡也就罷了,最怕的就是其他皇子聯合起來逼宮,那必定會出現內憂外患的局面。

見湛非魚在思考,跟著一旁的何生也沉默著。

……

入夜,打掃的小廝偷偷的把撿起來的廢紙團成一團塞到了袖子里,隨後急匆匆的往內宅走了過去。

「干什麼呢?」肖子墨低聲斥了一句,「腳步輕一點,大人剛剛才睡下。」

姚大人這段時間即便天天喝著參茶,可依舊睡不到兩個時辰就起來了,肅州府的兩起命案還沒有查清楚,牽扯到宮中的皇子,姚大人一合眼,腦海里浮現的還是所有的人和事,想睡也睡不了。

「小的記住了,再也不敢了。」小廝連聲開口,低著頭藏匿了眼底的惶恐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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