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大鬧公堂

肅州府衙,大堂。

「威武!」堂威聲響起,衙役手中廷杖重重撞擊在青石板的地面上,肅穆威嚴的好似湛非魚就是罪大惡極的囚犯一般。

湛非魚抬眼看著端坐在公案後的褚僉事,雙手拱起行禮,動作行如流水般的暢快,「學生見過褚僉事。」

但凡湛非魚身上沒個功名,褚僉事就能讓人在地上跪上半個時辰,即使審不出什麼來,可這天寒地凍的跪在石板地面上,也足以讓湛非魚吃一番苦頭。

繃著臉,眼神陰森森人,褚僉事冷哼一聲,「本官是武將,無須這虛禮,湛非魚,本官問你,錢世鵬是不是被你所殺?」

不說湛非魚此刻一臉無語,公堂上的捕快還有坐在一旁負責記錄的書吏都忍不住撇嘴了,哪有人這般審案的,人證物證全無,一開口就問罪,別說湛非魚不是凶手,她就算是這會也不會承認。

「回大人,學生雖然只有秀才功名,卻也容不得大人這般詆毀誣陷。」湛非魚小身板挺的筆直,義正言辭的嗆了回去,「听說錢世鵬死于肅州府衙捕快之手,案發時學生還在客棧苦讀,大人是認為學生有分身術,又或者是學生收買了府衙捕快替我行凶殺人?」

「听說?你听誰說的?」驚堂木啪一聲拍響了,褚僉事好似抓到了湛非魚話中的把柄,厲聲喝問道︰「你若不是凶手,為何會派人打听錢世鵬被殺一案?四個捕快和錢世鵬無冤無仇,根本沒有殺人動機!」

湛非魚烏黑渾圓的雙眼倏地瞪圓了,褚僉事也幸好是武官,這要是地方父母官,每年得出多少冤假錯案!

「敢問大人我的殺人動機是什麼?」湛非魚余光瞄了一眼站在公堂外的何生,就是擔心褚僉事公報私仇,所以湛非魚才沒讓何生進來,否則他估計得一直跪著。

不過褚僉事若是敢動粗,湛非魚決定走為上策,至于善後問題,自然還有姚大人做主。

何生不動聲色的對著湛非魚點點頭,褚僉事只是發難也就罷了,若是要動手,何生這邊已經做好了防備。

褚僉事好似早就掌握了湛非魚的殺人證據,嗤笑一聲道︰「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錢世鵬一死,何暖之案沒有了原告苦主,這案子必定就不了了之。」

褚僉事的怒喝聲愈加響亮,「湛非魚你身為讀書人,又有功名在身,為了包庇惡奴,竟然敢草菅人命,本官今日必定把你繩之以法!」

啪的一聲驚堂木拍下,褚僉事厲聲道︰「三班衙役何在?還不立刻給犯人戴上枷鎖!」

一聲令下後,褚僉事丟下令簽,「犯人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站在公堂兩側的捕快衙役下意識的都向著胡捕頭看了過去,即使看到丟到地上的令簽也不曾有動作,他們再傻也有腦子,這可是顧學士的弟子,他們敢抓?敢上枷鎖?敢把人送進大牢?

若是人證物證俱全也就罷了,還能算是不畏強權,可褚僉事這想當然的斷案,哪個捕快敢動手,嫌命長了。

「好,好,好!」連聲三個好字,褚僉事暴怒的看著無動于衷的捕快衙役們,再次看向湛非魚厲聲道︰「你還敢狡辯不曾收買肅州府衙的官差?本官的命令都置若罔聞,湛非魚,本官不管是你是使了銀子還是搬出顧學士這座靠山收買這些官差,你既然犯到本官手里,本官必定嚴懲不貸!來人,把湛非魚抓起來!」

褚僉事再次下令,這明顯是對都指揮使司的兵卒下的令,褚僉事是他們的上峰,跟隨褚僉事來肅州府的這些人,自然也都是听令于他。

冷眼看著八個手持兵器的兵卒沖了出來,湛非魚卻是腳步都不曾挪動一下,神色平靜的開口︰「褚僉事。」

胡捕頭等人心都懸了起來,這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一個個都難逃其咎。

尤其是看著八個兵卒把湛非魚團團圍住,八個身材高壯滿身煞氣的壯漢,一個嬌俏白女敕的小姑娘,個頭剛剛也就到他們腰際,這強烈的對比之下,湛非魚就好似落入狼群的小羊羔,著實讓人擔心。

湛非魚抬頭看向端坐在公案後的褚僉事,「褚大人既然指控我收買捕快行凶殺人,敢問大人,我是在何時何地賄賂了捕快?有何人證?物證何在?堂堂四品僉事在公堂之上誣蔑一個讀書人,褚僉事,你這是認為翰林苑和御史台的大人都遠在京城,遠水救不了近火?還是說褚僉事打算先斬後奏,也來個死無對證!」

清脆的聲音鏗鏘有力,湛非魚包子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可眼神卻清冷逼人,「褚僉事,這里是肅州府不是你一手遮天的都指揮使司,即便張知府已死,可主事的是姚大人,再者我有禁龍衛令牌,今日誰敢動手!」

但凡有點腦子的就不會對湛非魚動手,即使要誣陷也得人證物證確鑿,可褚僉事既然敢下令抓捕湛非魚,他就不會有這些顧慮。

尤其是湛非魚這麼一挑釁,褚僉事怒從心中來,手中驚堂木砰一聲向著湛非魚砸了過來,「本官今日就親手把你捉拿歸案,我倒要看看誰敢阻攔!」

張知府意外死亡,殺人凶手很可能是龐同知,所以姚大人這才帶著鄭大人、褚僉事趕來肅州府衙。

既然是三司會審,那必定不能用肅州府衙的官員和捕快,姚大人、鄭大人也都帶了一些親信過來。

褚僉事這邊帶來的人更多,都指揮使司最不缺的就不是人手,所以一共來了二十人,其中有兩人留守在龐府,又有六人被褚僉事派出去打探消息去了,此刻公堂上有八人,余下四人則在後衙听令。

褚僉事這一動手,那四人听到動靜後也立刻沖了出來,瞬間,偌大的公堂是一片混亂。

何生被幾人纏住後,胡捕頭立刻擔心起來,不過在瞬間,湛非魚的馬車夫也沖上了公堂,又有四人也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把站在牆角處的湛非魚給護住了。

「胡頭,這怎麼辦?」幾個捕快目瞪口呆的看著激烈纏斗在一起的十多道身影,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他在府衙也干了五六年了,第一次見到這場面。

胡捕頭也傻眼了,都說趙毅、柳小五那些紈褲不靠譜,誰告訴他堂堂四品僉事竟然更不靠譜,一言不合就動手,而且看著架勢還是下死手,這是嫌肅州府死的人太少了,還想多添幾條人命。

「都別動手,靜觀其變。」胡捕頭低聲開口,又對不遠處的幾個捕快打了個手勢,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們能避開就避開。

同樣在府衙後收到消息的趙同知幾個官吏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看這場面,趙同知不由高喊了起來,「住手,都住手!」

「大人,小心!」胡捕頭動作迅速的拉了趙同知一把,這才避免了他被挑飛過來的長劍給傷到。

官大一級壓死人!褚僉事要升堂,趙同知自然攔不住,尤其是姚大人和鄭大人都不在府衙。

本來趙同知還想要旁听,卻被褚僉事以避嫌為由趕走了,趙同知雖然惱火卻也無奈,可他哪想到他們竟然在公堂之上大打出手。

胡捕頭一群捕快小心翼翼的把趙同知幾位大人護到了身後,這才低聲道︰「刀劍無眼,大人多加小心,湛姑娘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危險,大人不必擔憂。」

關鍵是趙同知就算開口也沒人听他的,還不如靜觀其變。

胡捕頭看著面色鐵青的趙同知,沉聲解釋道︰「雖然看著凶險,可湛姑娘這邊並沒有下死手,至多是皮肉傷不會出人命的!」

褚僉事再可恨也是朝廷命官,動手的這些也都是都指揮使司的兵卒,估計有的還是有品級的武官,湛非魚這邊肯定不能下殺手,否則事情就鬧大了,但是把人揍一頓卻完全可以。

氣狠了的趙同知喘著粗氣,又看了兩眼,這才問道︰「怎麼會打起來?」

胡捕頭也沒隱瞞,快速的褚僉事指控湛非魚收買捕快謀殺錢世鵬的事給說了一遍,說白了就是褚僉事空口白舌的認定湛非魚是殺人凶手,要把人抓起來,然後就動手了。

「褚僉事這是瘋了嗎?」馬推官目瞪口呆的開口,這分明是公報私仇吧?哪有官員這樣審案的,什麼證據都沒有就要抓人,而且還下殺手,殺人滅口?

余下幾個官員也是面面相覷著,表情很是無語,這樣的人是怎麼成為四品僉事的?

不過看到把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威的褚僉事,眾人又有些明白了,雖然沒腦子,但武力值卻夠強大。

混亂的場面以褚僉事被何生一腳踹到了大堂外而結束,即便公堂外有衙役維持著秩序,禁止百姓靠近,可外面還是黑壓壓的站滿了人,尤其是看到狼狽摔在地上的褚僉事,百姓們更是驚呼出聲。

從里子到面子都丟了,灰頭土臉的褚僉事從地上爬了起來,呸一聲吐掉了一口血唾沫,「湛非魚你既然敢指使下人攻擊朝廷命官,本官看你是要謀反!」

再次給湛非魚扣了一頂大帽子,褚僉事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從懷里掏出一個信號散突然對天際射了出去。

砰的一聲響,半空里冒出一道顯眼的紅色煙霧。

何生走過來低聲對湛非魚道︰「小姐先走,估計一會褚僉事的援兵就會到了。」

「肅州衛所?」湛非魚看著天際還不曾消散的紅色煙霧,隴右道各州府的衛所都歸都指揮使司管轄,褚僉事的確有能力調動地方衛所的兵卒,更何況他背後的褚家投靠的還是二皇子。

何生點點頭,神色戒備的看了一眼四周,若只是褚僉事這邊的十來人,那不足為懼,怕就怕衛所派兵過來,若是來個上百人,何生他們也沒有信心能保護湛非魚全身而退。

更何況肅州府還潛伏著各方勢力,說不定會有人渾水模魚的對小姐下殺手,還是立刻最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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