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財大氣粗

馬車里,明三搖著扇子,眯著眼懷疑的瞅著湛非魚,「也沒天降紅雨,你怎麼就發善心了?」

明三還記得第一次和湛非魚在黃家見面,或許是當年顧學士拒絕收自己為徒,反而收了一個小姑娘,明三當時態度高傲,言語更是刻薄。

誰曾想湛非魚也不是善茬,兩人唇槍舌劍的杠上了。

以明三對湛非魚的了解,小姑娘看著嬌軟,可骨子里卻透著一股子狠厲,可她剛剛竟然給了五兩銀子,絕對有貓膩。

湛非魚翻了個白眼,漫不經心的回答︰「不就是五兩銀子,我難道那麼小氣?」

這一下輪到明三翻白眼了,小姑娘是不摳門,可她凶殘那!想到劉百戶斷了兩次的左腿,明三感覺湛非魚沒拿馬鞭抽訛詐的劉氏已經是心善了,給銀子?那絕對是「非奸即盜」。

「這不是趕時間嗎?為了五兩銀子瞎折騰,還不如多謄抄兩本書。」湛非魚咧嘴笑著,眉眼彎彎的小模樣怎麼看怎麼的奸詐。

斜睨著睜眼說瞎話的湛非魚,明三冷嗤一聲,「這話你也就騙騙齊桁小胖子。」

「剛剛我注意到人群里有兩個賊眉鼠眼的,估計是小偷。」湛非魚笑著解釋,扭頭看向一旁的何暖,「那個穿藍色短打還有那個右臉有一道疤痕的瘦子是不是小偷?」

論起讀書,湛非魚是行家,可看人的眼力還是何暖這樣的練家子更在行。

何暖並不意外湛非魚的敏銳,溫聲回道︰「一般典當行外面都會有小偷出沒,小姐看到那兩人的確是,臉上有疤的之前還模走了一個富家少爺的玉佩。」

不管典當行怎麼壓價,可總要給點銀子的,所以小偷總喜歡在典當行外面出沒,十次能有五六次得手。

湛非魚給了劉氏五兩銀子,一來的確是不想糾纏浪費時間,她畢竟是讀書人,也愛惜名聲,但凡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算事。

再者劉氏得到了失而復得的五兩銀子必定高興,可轉眼又被小偷給偷了,這酸爽的感覺,湛非魚想想就樂呵。

至于最後便宜了小偷那也無所謂,湛非魚也不是正義感爆滿的聖母白蓮花。

之前同坐在馬車里看熱鬧的明三半點沒注意到人群里有兩個小毛賊, 一聲收了折扇,明三動作夸張的把湛非魚給打量了一遍,惹得一旁宏兒都戒備起來。

「我說同樣是讀書人,你眼楮怎麼那麼尖呢?」明三一聲長嘆,難怪顧學士收了這丫頭為徒,簡直是多智近妖。

被明三這滿滿的怨氣逗樂了,湛非魚右手攥拳擺出個健美姿勢,「我可是文武雙全!」

想到湛非魚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打拳,明三不說話了,得,論起自律來,小丫頭當屬第一。

馬車離開後,劉氏雖然嘴里罵罵咧咧的,可還是把五兩銀子收了起來,看熱鬧的路人也都散開了。

「哎呦,瞎了你狗眼,走路都不看路嗎?」被撞了一下,劉氏之前就摔了,這會扯到被摔痛的胳膊,沒好氣的罵了兩句。

「大娘,對不住,我也是被人推了一下。」藍色短打的青年點頭哈腰的賠禮道歉,似乎擔心劉氏像訛詐湛非魚一般訛詐自己,所以說完之後一溜煙就跑了。

「娘,算了,我們快回去吧,這日頭都要把人給曬死。」衛雯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雖然只當了五兩銀子,可典當行都是這樣壓價,有這個時間鬧騰還不如回到衛家再偷點東西出來典當。

人群里,呂彪眯著眼看著離開的劉氏幾人,他臉上還能看到一點淤青,今兒也是來醫館拿藥,卻沒想到又看到了湛非魚。

「彪哥,看什麼呢?」小跟班不解的問道,他是個地痞,常年混跡在街市上,剛剛偷劉氏銀子的小偷他也認識。

小跟班不但沒提醒劉氏,還打算一會去找趙六子,他偷了五兩銀子怎麼也得也該自己分個二兩,見者有份!

呂彪模了模還有點疼痛的臉頰,「你找幾個人去查一下,剛剛來典當行的婦人是誰。」

小跟班雖然不明白,但這幾天呂彪因為挨揍了脾氣不好,小跟班也不敢廢話,應下後也趕忙找人去打听去了。

……

這些年來一直有讀書人絡繹不絕的來衛家拜訪,即便衛大儒一直閉門不出、拒不見客,直到出了湛非魚這個特例。

有人就想著是不是衛大儒更看重讀書識字的小姑娘,所以紛紛在家中教導姐姐妹妹,打算改日在登門。

這也導致這幾日衛家大門口異常的清淨,湛非魚帶著明三順利的進了門。

「你就是明錦綸的小兒子?」坐在輪椅上,衛大儒目光冷漠,說的話也刻薄,「青涯書院的山長竟然養出一個方仲永。」

明三表情尷尬又僵硬,衛大儒這哪里是冷漠孤僻,分明是口如利劍!

沒理會明三,衛大儒看向湛非魚時更是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還有你,誰準你擅自把外人帶進來的?你不是不答應過繼?」

從這一點上而言,明三即便虛長了湛非魚十七歲,但臉皮明顯沒有湛非魚厚。

「反正已經來了那麼多人,多三公子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啊,我抄書抄的手都要廢了,拿筷子都手抖。」湛非魚晃了晃自己的白女敕女敕的粗手腕。

每天阿暖還用藥給自己熱敷,還給抹了特制的藥油,湛非魚都懷疑自己右手真的要殘廢了。

看著氣惱的衛大儒,湛非魚咧嘴一笑,把身邊的宏兒給拉了過來,「要不你過繼這小家伙,祝案首忙著科舉,估計未來十年都沒時間照顧宏兒,等他日後出仕了也該成親了,到時候他家媳婦指不定會嫌棄宏兒,不如老先生你直接過繼了宏兒,一舉兩得!」

不是湛非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祝昌運未來的妻子,可這事算是一半對一半的幾率。

尤其是日後這嫂子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更關心自己孩子而忽略宏兒,偏偏小家伙現在是這狀態,被欺負了都不知道告狀。

「你有時間多管閑事怎麼不多讀幾本書?」衛大儒依舊是惡言惡語。

但比起以前一整天沉默不語的狀態,也只有近身伺候他的老管家知道衛大儒這樣更好,至少願意和人說話。

湛非魚咧嘴一笑,挺直了小腰桿,「我可是南宣府案首!」

就是這麼瑟!

若是一般人這麼顯擺,衛大儒肯定讓小廝把人趕出去了,可湛非魚一來有瑟的資本,師從顧學士,啟蒙兩年已經是府試案首。

二來是湛非魚這長相,雪白的包子臉,烏黑的雙眼,笑起來嬌俏又可愛,饒是衛大儒性情冷漠,也就嘴上得理不饒人,內心卻透著歡喜。

「有個傷仲永的例子在眼前,等你三元及第再說這話!」衛大儒用更加嫌棄挑剔的目光看了一眼明三,那懷疑的眼神,似乎擔心湛非魚這個讀書的好苗子被明三給帶壞了。

堂堂南宣府狂生明三公子,如今卻成了被嫌棄的對象,明三幾乎維系不住臉上的表情,如果時間能倒轉回去,他一定會寒窗苦讀,考個狀元再去采菊東籬下!

「老爺,東西送來了。」老管家快步走了進來,看向湛非魚的目光格外的慈愛。

那些銀子與其便宜了大房二房的仇人,還不如給湛姑娘,至少老爺這幾日精神好,飯都多吃了小半碗。

剛剛還說嫌棄湛非魚,現在就給人小姑娘送衣服送首飾,還不是一件兩件,直接把鋪子都給搬空了,丟不起這個臉的衛大儒沉著臉,「來就來了,我去書房。」

還不等衛大儒讓小廝推自己離開,院子里傳來驚呼聲,然後是女人興奮又激動的說話聲。

從典當行回來,劉氏還在罵罵咧咧的,畢竟價值十幾二十兩的花瓶最後賤賣了,只拿到了五兩銀子,自己還摔了一跤,劉氏生氣也正常。

可回到衛家大門口,手一模,卻發現五兩銀子又不見了,劉氏還沒意識到被偷了,全身上下都找了一遍,立刻如同潑婦一般叫罵起來,詛咒偷銀子的毛賊不得好死。

衛志平和衛雯既然也垮著臉不高興,劉氏是長輩,而且大房二房如今是劉氏當家,這銀子自然都是她收著,可之前把銀子給弄掉了,好不容易訛詐到了五兩銀子,結果又丟了,也難怪他們生氣。

誰知道這個時候三輛馬車到了衛家大門口,之後看到搬下馬車的布料,劉氏等人顧不得五兩銀子了,這上好的綢緞布料,一匹都要十幾兩銀子呢。

三家鋪子的掌櫃的親自帶著伙計把東西送到了衛家,三輛馬車里的東西從幾百兩到幾千兩不等,掌櫃的還特意帶了兩個護衛,一共有六個護衛在,所以劉氏她們才不敢上手,只能跟著進了正廳。

「衛老爺。」問候後,掌櫃的立刻指揮著伙計和護衛把東西都搬進來了,「孫管家之前訂的東西,老朽都送過來了,還請衛老爺過目。」

湛非魚看到繡娘打開木頭箱子,拿出一件件華麗的衣裙後,詫異一愣,「這是給我的?」

不是湛非魚自作多情,而是這些衣裙都是小姑娘穿的,赤橙紅綠青藍紫各種顏色都有,而且款式也多樣,留仙裙、石榴裙、襦裙、百褶裙、褶襉長裙……

更別提堆積在桌上的各種布料,顏色都是暖敕色,也是適合小姑娘做衣裳的,只是數量之多,乍一看像是要開布莊一般。

這邊布莊的掌櫃的和繡娘退到一旁後,珠寶鋪的掌櫃讓著伙計把折疊的長桌打開了,然後一個個精致的盒子被擺到了長桌上,盒子一打開,熠熠生輝的寶石幾乎能閃瞎人的雙眼。

一溜排足足擺了二十個盒子,五件整套的頭面,每套二十到五十件不等,發梳、釵、步搖、耳墜、鐲子……

而余下盒子里則是各種樣式和材質的簪、釵、步搖、耳環、金釧、佩飾,還有沒打磨的各色寶石,然後一匣子珍珠,一匣子沒雕刻的玉和翡翠原石,這幸好是在屋子里,若是放到陽光下,絕對是光彩奪目。

藥材鋪的掌櫃只帶了幾個不大的盒子,可打開後再次把屋內所有人都震驚了,兩支上百年的野山參,一整盒的上等燕窩,然後是靈芝,富貴人家補身體的好藥材基本都準備齊全了。

明三出生青涯書院明家,算是富家子弟,卻也被衛大儒這大手筆給震驚住了,這些東西加起來估計要上萬兩吧,關鍵是藥材還有品相上佳的珠寶玉石可遇不可求。

從那些華麗而漂亮的衣裙擺出來,屋子里的人都知道這些都是衛大儒給湛非魚準備的,畢竟她是唯一的小姑娘,成衣的尺寸也符合。

「小丫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出嫁了,這是衛大儒給你準備的壓箱底的嫁妝。」明三低聲調侃了一句。

其實一般大戶人家的千金出嫁估計也就五千兩的嫁妝,若是妾室生的女兒,或者是不受寵的,能有一千兩的嫁妝就是主母大方了。

湛非魚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明三,可看著這琳瑯滿目的珠寶首飾還有衣服、藥材也是頭大。

衛大儒見湛非魚沒有露出歡天喜地的模樣,原本有些滿意,這說明小姑娘不是個貪財的,可轉念一想,她苦著臉沒半點高興的樣子,衛大儒也不高興了,這是看不上?嫌棄了?

「這些都是你的,那些鋪子、莊子也都是你的。」衛大儒板著臉,乍一看像是在以勢壓人。

明三同情的拍了拍湛非魚肩膀,看來衛大儒還是沒放棄過繼小丫頭,這在拿銀子砸人呢。

湛非魚模了模鼻子,弱弱的問道︰「我是不是該說一句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婬?」

趕在衛大儒發火之前,湛非魚咧嘴一笑,「衣裳布料還有首飾我都喜歡,藥材我暫時用不上,我身體壯的跟牛一樣,不用補了,不過宏兒倒是要補一補。」

「給你的東西你自己做主!」衛大儒冷哼一聲,可看得出湛非魚沒有推辭,所以很高興。

其實衛大儒心里也清楚,湛非魚師從顧學士,別說屋子里這價值上萬兩的東西,就算是他所有的產業都給了湛非魚,小姑娘也不會貪婪,畢竟顧學士的家產絕對遠勝過這些。

而且湛非魚還有香胰子的生意,雖然她把這些銀子捐獻給了受傷歸田的將士,但也說明湛非魚真的不在乎錢財。

之所以不拒絕,因為這是衛大儒的心意,一個因為痛苦自我封閉了二十多年的老者的心意。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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