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私通之罪

跪在地上,黃儷淒淒慘慘的看著章知府落淚。

牽扯到男女之事,章知府也不方便自辯,而章府離府衙不算遠可也不近,孔氏即便收到了消息估計也得兩刻鐘後才能到。

好在錢同知走上前來,「黃氏,口說無憑,大人一貫潔身自好,你說你是大人新納的妾室,何人為媒?可有納妾文書?你家中父母長輩可知曉?」

錢同知一連三問,再加上章知府清者自清的坦然姿態,讓圍觀的百姓都鄙夷的看向黃儷。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定是和離後日子過的不如意了,就賴上了章知府,誰讓章知府是整個南宣府官位最高的。

「大人,我娘和黃家沾著親,前幾日才送了粽子去黃家,根本沒听黃家說起過此事。」一個中年男人高聲開口,即便是妾,那也是章知府的妾,黃家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對,我家和黃家就隔著一條巷子,我們這些街坊都沒見媒婆上門,也沒見黃家準備嫁妝。」身著短褙子的婦人也高聲附和。

章知府是個好官,他們這些老百姓都知曉,絕對不會讓黃儷這個婦人禍害了章知府。

如果是良妾雖然不能穿大紅嫁衣,可也能坐轎子出嫁,有陪嫁的嬤嬤、丫鬟,也能帶嫁妝,當然,如果是賤妾的話,那就通買賣,好比是個物件,身份和簽了賣身契的丫鬟沒什麼區別。

听著四周的議論聲,陳學政眉頭微皺,章知府得到百姓的愛戴與陳家而言並不是好事。

嫌棄的看了一眼只會哭的黃儷,陳學政沉聲道︰「錢同知所言甚是,黃氏,你若有再哭哭啼啼,不需要章知府開口,本官就以誣陷朝廷命官為由將你拿下!」

被陳學政的官威給嚇到了,黃儷尖聲喊了起來,「我有證據,是章老夫人替章知府做主納的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孔氏那個老女人不能給章家傳宗接代,老夫人心善沒有讓章知府休妻,只是納了我進門。」

父母的確能做主替兒子娶妻納妾,當然,這一切的前提也是要符合《大慶律》,章知府年過四十而無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章老夫人給章知府納妾合情合理。

「說的好像你就能生兒子一樣。」人群里,不知哪個碎嘴的婦人插了一句,引來一陣大笑。

「黃氏嫁給明三公子多年,卻是連個孩子毛都沒生出來。」

黃儷氣的漲紅了臉,怒視著哄笑的人群厲聲叫罵,「你們這些賤民都給我閉嘴!再胡說八道我撕了你們的嘴!」

「陳大人,還請陳大人給民婦做主啊……」黃儷再次跪在地上哭嚎起來,「民婦沒有誣陷章大人,真的是章老夫人做主納的民婦,大人可以讓老夫人過來,民婦願意和老夫人當堂對質。」

陳學政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章知府,「章大人,既然是你後宅之事,又牽扯到老夫人,不如你把黃氏帶回府去處理,本官就不干涉了。」

黃儷眼中瞬間迸發出狂喜來,只要進了章府的大門,那她就是章知府的妾室了,日後等她生了兒子,再弄死孔氏那個老女人,自己就是名副其實的知府夫人!

「不必,下官當年曾和泰山大人承諾,即便膝下無子也不會納妾,事關下官的清譽,還是要查清楚為好。」章知府冷聲回絕了陳學政的「好意」。

府衙公堂上,黃儷這一哭一鬧的消息傳開來後,不少百姓都在府衙外圍觀,就等著章老夫人的到來。

「黃大夫來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圍觀的眾人回頭一看立刻讓出一條路來,匆匆而來的正是黃家三人。

除了黃儷的爹娘之外,黃大老爺也跟過來了,涉及到章知府已經不是普通的婚嫁問題,弄不好整個黃家都會被牽連,好在黃大老爺知曉章知府的品性,否則他真想把鬧騰的黃儷給打死。

「草民黃文元拜見大人……」黃大老爺子壓下情緒下跪行禮。

黃父和二夫人也跟著下跪,夫妻倆一個專注于制藥配藥,一個性子柔和如水,誰曾想卻生出黃儷這般跋扈自私的女兒來。

「黃老爺起來回話。」章知府態度溫和,黃家懸壺濟世多年,在南宣府口碑極好,這個面子章知府肯定會給。

黃父卻沒有起身,看都沒看哭哭啼啼的黃儷,繃著臉開口︰「回大人,這個逆女打暈了看守的婆子從家中逃了出來,是草民管教不利,至于納妾一事完全是子虛烏有,草民教女無方,還請大人治罪!」

黃父一磕頭,二夫人也跟著磕頭,雖然舍不得黃儷這個女兒,但大是大非面前,二夫人卻拎得清。

「果真是誣蔑章知府。」府衙外的百姓一個個鄙視的看著黃儷,他們就知道會是這結果,好竹出歹筍,黃家百年聲譽差一點毀在黃儷身上。

「是啊,這要是個潑皮無賴,你看她會不會賴上。」嘲諷聲四起,四周百姓更加瞧不起黃儷,不守婦道、攀權附貴,可也要你情我願,哪有女子這般不要臉面的去攀附男人!

「你還是我親爹嗎?我嫁給了章知府,你就是知府的岳父了!」黃儷氣急敗壞的吼起來,惡狠狠的瞪著黃父和二夫人。

或許知道爹娘不會幫著她,只會拖後腿,黃儷趕忙道︰「正所謂初嫁從親,再嫁由身,你們想把我關死在家里,你們枉為父母!」

「你這個逆女!」黃父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偏偏黃儷還高昂著頭,一副我沒有錯的高傲模樣。

「大人。」黃父再次開口,眼中的怒火已經褪下,一字一字冷聲道︰「家門不幸,出此逆女!今日草民將黃儷逐出家門,自此之後,黃儷不再是黃家女!還請諸位大人做個見證。」

二夫人張了張嘴,淚水朦朧的看向死不認錯的黃儷,終究沒有開口,她不能為了黃儷這個女兒禍害了黃家所有女子,儷兒只想著自己,卻不曾想今日之後,黃家女名聲盡毀,日後該如何婚嫁?

等章老夫人和孔氏過來時,黃家三人已經退到一旁,只等著此事結束後回到黃家開祠堂把黃儷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

鑒于章老夫人的身份和年紀,衙役搬了椅子過來,章老夫人坐著回話。

「娘,我何時納的妾?我自己怎麼不知道?」章知府平淡的嗓音里透著一股子冷漠。

之前章知府還同情黃父生了個不孝女,這會兒風水輪流轉,黃父還能和黃儷斷絕父女關系把人逐出家門。

可孝道壓下來,章知府總不能和親娘斷絕關系,那他這個知府也不用當了。

章老夫人眼珠子忽閃著,滿是褶子的老臉上表情心虛又不安。

自從桃花會上章老夫人算計孔氏的事暴露後,章老夫人算是被半軟禁在章府里,衣食無憂,但出門就有一群婆子、丫鬟、小廝跟著,乍一看排場極大,可這些人卻都是來監視她的。

最憋屈的是以前章老夫人還能跟著孔氏外出應酬,今兒是張家小女兒定親,明兒是李家老夫人過壽,有孔氏的面子在,即便這些貴婦不喜粗俗的章老夫人,卻也捧著巴結著,家長里短的和她閑聊,想法設法的逗樂子哄著章老夫人。

但自從孔氏不動聲色的表露了態度後,章老夫人即便出去了,那些貴婦態度敷衍,打過招呼之後就沒人理睬她,更別說巴結了,連話都不會和章老夫人多說一句。

把章老夫人給氣的呦,可偏偏她也沒辦法,總不能逼著別人和自己說話。

經此一事後,章老夫人算是看明白了,她這個婆婆是一點權力都沒有,再加上蔣嬤嬤吹的耳邊風,章老夫人就想著捧著黃儷來壓著孔氏。

「老夫人。」黃儷抹著淚,哀求又無助的看向坐椅子上的章老夫人,張開的右手不動聲色的晃了晃。

五千兩銀子!看明白的章老夫人面露貪婪之色,只是瞧不上黃儷這披頭散發的模樣,嫌她丟臉。

「好了,哭哭啼啼做什麼,禮兒,娘年紀大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兩腿一蹬就去見你爹了,可娘心里苦啊,到了陰曹地府我怎麼和你爹交待,章家的香火不能端在娘手里。」說動動情處,章老夫人還抹了抹眼楮。

陳學政聲音微微提高了一點,「所以說黃氏真的是老夫人你做主給章大人納的妾?」

章老夫人一開始還有點忐忑,可想到黃儷進門後還要給自己五千兩銀子,再想到孔氏這個兒媳這般對自己,章老夫人挺直了腰桿,無視了章知府的冷臉,「不錯,老身就想早點抱個孫子。」

孔氏早已經習慣章老夫人自私自利的做法,為了維系章知府的名聲,此時立刻道︰「娘,你給老爺納妾,為何不曾知會我一聲?不過娘已經做了,兒媳這就帶黃氏回府,怎可因為我們的家事耽擱老爺和諸位大人的時間。」

相對于跪在地上披頭散發的黃儷,面容姣好且儀態端莊的孔氏明顯和章知府更般配,此時更是面帶微笑的把事攬到自己身上。

對上孔氏那平和的目光,黃儷反而尖聲叫嚷起來,「我不和你回去!誰知道你會不會害了我!」

「那你是不願意進我章家的門?」孔氏笑著反問,一個妾室而已,即便是良妾又如何?

真進了章家的大門,生死都在孔氏手里捏著,她以前不曾動用後宅手段,不過是因為沒必要,可如今多了章老夫人和黃儷,孔氏不介意讓她們吃吃苦頭。

「我……」進退兩難的黃儷一下子卡殼了,求助的看向章老夫人。

孔氏已經答應讓人進門了,章老夫人只能裝作沒看見黃儷的哀求,再說她一個和離還被登徒子輕薄過的婦人,能進章家的門就該謝天謝地了。

章老夫人再不喜歡孔氏,可論起身份尊貴來,黃儷就是地上的泥巴,要不是她有銀子和嫁妝,章老夫人都嫌棄她。

「陳大人,黃氏行事莽撞,耽擱了大人的行程,這是民婦管家不嚴,民婦替黃氏給大人道歉,還請大人包涵。」孔氏對著陳學政行了一禮,順便把責任都推到黃儷頭上。

當然,這也的確是黃儷鬧出來的,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妾室,陳學政總不能揪著她不放。

陳學政半眯的眼中精光閃爍,此事若這樣大事化小,對章程禮而言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

而且有眼楮的人都看出來了這個妾室還是章老夫人擅自做主的,章程禮和孔氏事先都不知曉。

陳學政暗示的看了一眼黃儷,示意她把納妾文書拿出來。

但此刻黃儷委屈的看著章知府,想要讓他給自己做主,半點都沒留意到陳學政的眼神,差一點沒把陳學政給氣的吐血,對比手腕圓滑的孔氏,黃儷這就是豬腦子!

陳學政干瘦的臉上扯起一抹笑,調侃的道︰「章大人乃是四品知府,即便是納妾,這該有的文書還是要辦理的,省的日後生出麻煩來。」

「我有納妾文書,已經在衙門備案了。」從地上爬起來的黃儷接了一句,後知後覺的把懷中的納妾文書拿了出來,還挑釁的看了一眼孔氏。

等自己進門了,籠絡了老爺生下兒子後,她倒要看看這個老女人還怎麼囂張!

「原來已經有納妾文書了,章大人剛剛怎麼沒提?」陳學政往前走了兩步,從黃儷手里拿過納妾文書快速的掃了一眼,隨後詫異的一怔,「這日期不對啊?章大人,如果本官沒記錯的話,你納黃儷為妾時她還不曾和離!」

陳學政面色倏地一沉,端出上峰的威嚴,「章大人,身為朝廷官員和有夫之婦私通,乃是大罪!」

官員納妾不過是風流韻事,可如果黃儷當時沒和離,這就是私通之罪,按律輕則流放,重則宮刑。

大慶朝律法嚴苛,尤其在官員這一塊更是如此,以此來約束官員不可知法犯法。

「來人,立刻把章程禮拿下!」陳學政突然發難,不說公堂內的一眾官吏,就連府衙外圍觀的百姓都傻眼了,怎麼好好的就從納妾變成了通奸。

這如果是尋常百姓私通有夫之婦,抓奸之後一般是杖則五十,再處以罰銀,可朝廷官員私通卻是大罪,一直都是用重典。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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