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名听到師傅三無方丈的話,轉過身,便看到了正走過來的徐長卿,
連忙起身站了起來,走過去迎接他,並且說道,
「小兄弟,這些日子沒見你,心事重重啊?」
山洪看了眼徐長卿,他知道徐長卿現在的處境,佐佑為難之處。
「空名師兄,下午好!」
徐長卿給山洪打了個招呼,他這麼說,其實還是想要與三無方丈分清楚界線的。
畢竟再怎麼說,山洪現在也是三無方丈的徒弟,談不上情面,只能說是吃一面、留一面這個樣子。
山洪听到徐長卿的話,有過半秒鐘的錯愕,不過就一會兒,便明白了徐長卿的意思……
這家伙,還是這麼機智,不得罪三無,也不需要討好我,各論各的,確實有點能力。
「徐施主,你這下午過來,難道這齋堂的晚飯準備,又有著落了?」
三無方丈只想將徐長卿留在齋堂打雜,至于什麼時候可以出來,只能等了無痕回來再說。
可估計,三無方丈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了無痕方丈不僅回來了,而且此刻,正在前往功德碑的路上!
一路上,了無痕想了很多,怎麼也想不通,徐長卿為何選擇從後山跳崖,放著大門不走,這又是為什麼?
難道說,集訓發生了一些事兒,掃葉僧們彼此隱瞞事情的真相?
想到這里,了無痕更是加快了腳步,朝著功德碑而去。
徐長卿這邊,他看了眼三無方丈,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問道,
「三無方丈,小子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你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付我們?」
徐長卿是故意將道能給加了進來,就是想看看三無方丈的態度,
三無方丈听到徐長卿的反問,皺了皺眉頭,很是認真的回答道,
「貧僧什麼時候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付你了?」
「更何況,道能本來就是寒山寺的僧人,所以你說你們,難道,你還有同伙?」
旁邊的空名山洪,見師傅三無方丈居然針對徐長卿,哪里還不明白,這就是一場陰謀?
「師傅,你們這是……」
空名想要開口,卻被三無方丈打斷,
「空名,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參與進來。」
「身體最要緊,等你身體完全痊愈,到時候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好家伙,三無方丈還真是會玩,居然拿這件事堵住了空名的嘴巴,
徐長卿盯著空名,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三無方丈說道,
「中午有人進過齋堂,你應該比我清楚,是誰趁我們不在,偷偷進去的吧?」
徐長卿這次,不再裝模作樣,而是直接將事情擺到明面上來,一時間,三無方丈居然有些臉紅……
但是進去的人不是他,他臉紅的原因,則是因為,徐長卿居然不按常理出牌,這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原本三無方丈以為,徐長卿會當龜孫子,起碼要隱忍到了無痕回來再說吧?
可現在,他居然把自己和悟心的事情,擺在了明面上,此時此刻,他怎麼可能不會臉紅?
空名自然看到了紅著臉的三無方丈,不過卻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徐長卿,而是識趣的,進入了禪房之中。
三無方丈看到空名進入禪房後,直接瞪著眼楮看向徐長卿說道,
「小雜種,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跟你說,在這里是我說了算,可不是你說了算,你若是想在這里扯虎皮謀大旗,你是打錯了算盤了你!」
三無方丈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現在空名離開,他有必要發泄出來,
徐長卿笑了笑,繼續等三無方丈發泄,等他發泄完了,也就沒事了。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徐長卿剛準備開口,便听到了熟悉的聲音響起,
「兩位居然都在這里?那就好辦了!」
了無痕眯著眼楮,看得出來,此刻的三無,像是剛從怒火中燒中反應過來……
回過神來的三無方丈,看到了無痕的身影,居然有些出神,
「了無痕師兄,你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說實話,在三無看來,了無痕最起碼也得出去個一周的時間,可現在,這才過去幾天,就回來了?
「我若是再不回來,恐怕徐施主,就要被你們給玩的團團轉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有些事,掃葉僧剛才,可都跟我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了無痕是在使詐,就看三無上不上這個當。
三無方丈听到了無痕的話,眉頭緊皺,不過依舊是懶散的回應道,
「了無痕師兄,我可不敢動這位徐長卿施主。」
「明目張膽的在寒山寺,公然違抗寺院里的僧規,不听勸阻,擅自從後山懸崖跳出去,單憑這一點,恐怕有些說不過去吧?」
三無方丈並不想听從候杰的話語,對徐長卿下狠手。
在這之前,他不是沒有想過,徐長卿阻擋了他前進的腳步,可那也是他一時情急之下,才作出的決定。
可自徐長卿的油炸胡蘿卜,以及泉水搭配,從而形成的一種美食,更是讓三無方丈當時,想要將徐長卿據為己有,說簡單點,就是惜才。
「呵呵,既然違抗寺院里的規定,你作為方丈,更有我的權利在,為何不去使用呢?」
了無痕不愧是老狐狸,豈是三無這種狐狸精能夠對付得了的?
否則,了無痕也不可能當上寺院里的龍頭,更別提讓這群僧人,心服口服了。
三無知道,了無痕絕對會站在徐長卿這邊,卻沒想到,居然幫襯的如此徹底。
「師兄,你是你,我是我,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分配的嗎?」
「我若是取代你,將徐長卿施主正法,你以為,這群僧人會同意我的做法?」
三無方丈冷哼一聲,做人最怕的就是,沒有自知之明。
而三無方丈恰恰相反,倘若自己這麼做,只會讓寒山寺的僧人反感。
因此,三無方丈明明可以使用權限,卻沒有使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對于別人來說,功高蓋主下場很慘,可對于三無方丈來說,倘若動用了無痕的權利,別說是留在寒山寺,就是想要在往前爬,也是難如登天。
「哈哈哈,三無師弟,難怪你一直固步自封,無法往上動彈一步,原來是因為你的思路,大有問題啊。」
了無痕嘆了口氣,看了眼三無方丈,
說實話,了無痕早就不想待在寒山寺,寧可逍遙四海,也不願意待在這巴掌大的地方。
倒不是說不透,而是他感覺,被束縛的自由,真的不太好。
可觀望整個寒山寺,大多數僧人都是我行我素,撞我的鐘,掃我的地,站我的崗,玩我的樂……
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有那麼一兩個亮點僧人,了無痕也不至于如此著急,也不是沒有想過將寒山寺交給三無方丈去打理,可總得,有個拿的出手的理由吧?
「我哪里有問題?有問題的應該是你才對!」
三無方丈不想從自己身上著手出發,去找問題的關鍵,再去解決問題。
因此很多時候,對于悟心的提醒,他都是置之不理,甚至對悟心態度惡劣,有時候還會拳打腳踢。
也可能是習慣了挨打挨罵,所以現在的悟心,基本上和活死人沒什麼區別,對三無方丈的話,從來都是言听計從。
「行了,三無師弟,我來也不是想要問罪于你。」
「徐施主這次,不會逗留太久,而你這次,也會徹底接手寒山寺主持的位置的。」
了無痕笑了笑,看了眼三無方丈,這一次,三無有些錯愕,其實何止是錯愕?
此時的內心,已經無法用任何詞語來形容,或許等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到來時,反而會讓自己冷靜下來,去思考,到底是因為什麼。
了無痕看三無方丈如此模樣,便知道,這個「渡劫」需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若是成功,一個全新的三無,便會月兌穎而出。
若是失敗,寒山寺依舊是三無的,了無痕也不會改變主意。
「了無痕師祖。」
徐長卿趁著三無方丈出神的間隙,朝著了無痕點了點頭,問候了一聲。
了無痕對于這個徒弟的兒子,也是很在意的。
畢竟當初,徐海的能力可是比陳龍象要高出不少,而現在的徐長卿,單槍匹馬的,半只腳就踏進了京城的半壁江山之中……
賀家,這個家族了無痕並不陌生,因此了無痕相信,最多五年,徐長卿就能成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也許,用不到五年,最遲也得三年,還是在徐海不輕易出面的情況之下。
不得不說,了無痕這次,在徐長卿身上,算了一次「大命」!
有福之人,不入無福之門;
無福之人,必如有福之門。
而徐長卿,屬于有福之人,而且福氣長久,壽命長久。
了無痕談不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察言觀色,再加上徐長卿現在的大麻煩,他沒有理由不相信,徐長卿不會站在京城的最高點。
「徐施主,我們先出去吧,讓他一個人靜靜。」
了無痕看了眼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三無,搖了搖頭,
說真的,時間太長也不是好事兒,這能說明,三無還沒有徹底通透一切……
徐長卿嗯了一聲,跟隨著了無痕,離開了功德碑,而此時,空名算準了時機,走了出來,不過並沒有打擾三無,而是盯著徐長卿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實山洪沒有想太多有的沒的,他只是不希望,徐長卿太過壓抑。
對于徐長卿,山洪是心存感激的,原本他是想在三無方丈面前,說幾句徐長卿的好話的。
畢竟這幾天的集訓、用膳,空名都沒有出過一次門,用三無方丈的原話來說,你現在身體最要緊。
但是山洪很清楚,想要徹底說服師傅三無方丈,還得他出面才行!
此刻跟隨在了無痕身後的徐長卿,有點小心翼翼,這個舉動,讓了無痕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你小子,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後面,腦袋瓜子在想什麼?」
可以說,這句話讓了無痕找到了當年的那種感覺,因為他也一直習慣叫徐海小子,叫陳龍象龍象。
「額,那個,師祖,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後天一大早就回去?」
徐長卿依舊很小心,盯著了無痕,
「那麼早回去做什麼?」
「我跟你說,賀家那位,現在已經回京城了,而且貌似,陳南牆跟他關系听話的。」
「听你父親說,賀家一直都是追隨在陳家身邊,放在古代,就是個貼身侍衛!」
了無痕這句話,是實實在在說給徐長卿听的。
這也是徐海的原話,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賀家會不會,選擇動手除掉徐長卿。
「那這麼說來,我被打臉,也得吞回去?」
徐長卿皺了皺眉頭,如果是這個結果,那他還待在寒山寺有什麼意義?
老爸的師傅,都無法解決問題,那要那只鴨子又有何用?什麼叫關鍵時刻,難道解決不了問題,就是關鍵時刻?
「你不過就是跪下而已,你知不知道,你師祖我曾經,為了活著,甚至是從敵人的褲襠里鑽進去過?」
了無痕冷哼一聲,看了眼徐長卿說道,
「別人可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沒必要將自己的位置,擺的高高在上。」
「現在的你,對于賀書濤來說,就是螞蟻,捏死很簡單,就怕群蟻……」
了無痕這句話,算是說到徐長卿的心坎兒里來了,
「師祖,不管賀家的背後勢力有多強,這口氣,我必須出!」
「陳南牆居然願意在賀書濤背後,任憑他興風作浪,想必也不是什麼好鳥!」
徐長卿同樣冷笑一聲,盯著了無痕說道,
「哈哈哈哈!不愧是小海的兒子,有種!」
了無痕很贊賞,畢竟徐長卿有這個勇氣,以瘦弱之軀,對抗賀家,自身氣勢而不落于下風,已經很是難得!
但是接下來,了無痕就更得抨擊徐長卿了!
正所謂,打了一個巴掌給一塊棗,不玩白不玩……
「但是你以為,憑借你現在的力量,就能讓賀家倒台不成嗎?」
「徐長卿,你父親可是說了,對付賀家,他可以替你做主,但是,以後呢?」
了無痕的話,對徐長卿來說,確實是事實。可他不忍心就這樣,看到孔閑和宋河,因為自己而出事……
這件事,徐長卿始終是扛在自己身上的,所以對賀家的恨,來的愈來愈烈一些!
「徐長卿,你父親讓我給你帶句話。」
「路在你腳下,如何去走,需要你去努力。而我可以,在你需要的時候,出手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你要記住,以後別告訴別人,你是我徐海的兒子!」
了無痕讓徐長卿出來,這幾句話才是目的。
憋了一肚子,更是憋了一路,哪曾想,徐長卿這小子居然闖後山,跳山崖,我滴個乖乖,這形象,與徐海,簡直不是一個模子……
了無痕看到徐長卿掙扎的模樣,搖了搖頭,
「你小子,就不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
「我跟你說實話,賀家現在,確實動不得。」
「再不濟,我就讓那些老家伙打壓打壓?實在不行,就卸他一條腿,你覺得怎麼樣?」
了無痕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話,徐長卿卻當了真。
「師祖,你確定你不是在騙我?」
徐長卿狡黠一笑,如果真能讓賀書濤少一條腿的話,也算是報了一次小仇。
「當然,你是我徒弟的兒子,不疼你疼誰?」
「不過,你真打算要了賀家那小子一條腿?」
了無痕有些遲疑,如果真的需要,他絕對會幫徐長卿這一次。
可有些事,根本並不像嘴上所說的那麼簡單,人脈這玩意兒,和人情一個道理,用一次,少一次,至于下一次……大家多少都懂的,幾乎不現實。
「有何不可?他用右腳踩我,我就要他一條腿,禮尚往來嘛,對不對?」
徐長卿壞壞一笑,了無痕豎起大拇指,不得不說,這家伙,有野心,也夠狠,隨我,呸呸呸!隨我徒弟徐海!
「那行,後天的話,我也答應你,放你早點離開寒山寺!」
「不過,今天和明天,你得好好听話。」
「還有,後山懸崖,你這次確實做的不對付,該承受的責罰,你也要努力爭取,知不知道?」
听到了無痕的話,徐長卿有些不明所以,難道責罰,還得努力爭取?
「小子懂了。」
「師祖,若是沒什麼事,我先回禪房休息了。晚上我還得去齋堂打雜。」
徐長卿苦逼的搖了搖頭,了無痕怎麼也想不到,徐長卿居然會在齋堂打雜!
「不是,你現在在齋堂,那道能呢,他在哪里?」
听到了無痕提及道能,徐長卿嘆了口氣說道,
「道能現在是,說啥啥不听,勸啥啥不和,吃啥啥都吐……」
「師祖,我跟你說,道能已經被三無方丈,給嚇得不敢出門了都……」
若是三無方丈在這里,听到徐長卿的話,絕對會在了無痕這里狀告一番……
他壓根就沒有對道能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而徐長卿所說的一切,有待考量,甚至是壓根就沒有的事情。
只可惜,三無方丈不在,而徐長卿故意在了無痕面前這麼說的目的,則是在幫助徐恨,這也是徐恨,離開寒山寺的最後一次機會!
徐恨,不能再等了,等不起,也耗不起。
「小子,你給老道好好說說,道能他究竟怎麼了就?」
了無痕怎麼可能不上心,要知道,道能可是寒山寺的僧人標兵!
做任何事,都會三思而後行,甚至是與他人探討事情,可不可取。
而且整個寒山寺,了無痕之前心里也有個底,除了一面倒之外,其他的也就是不聞不問……
也只有道能一個人,說心中所想,問心中所問,知心中所知,答心中所答!
「師祖,你還是跟我來吧,你不知道,我去功德碑找三無方丈,也就是想問問,有沒有解藥的啊……」
徐長卿一臉無奈,而此刻的三無方丈,也從沉思中清新過來。
而他並不知道,自己著實被徐長卿,狠狠地擺了一道,好家伙,城里人真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