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上去？」夏佐听了賽琳娜的話，明顯愣了一下。
「剛才你觸模黑色水晶的時候，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曾誕生過很多科技文明了吧？」賽琳娜一邊向上移動，一邊問道。
夏佐緊跟其右，「對。黑色水晶告訴了我銀月聯邦的文化和風格由來，還提到了很多我不熟悉的名詞，它們來源于名為科學的知識體系。」
其實他知道「原子能」、「冷核聚變」這些名字指的是什麼, 只是不能說出來而已。配合賽琳娜的表演，獲取更多情報，才是明智之舉。
「科學是基于物理和化學現象的學科。煉金學則是基于元素的學科。」賽琳娜忽然講起了理論知識，「它們最大的不同是，科學可能會被異魔濫用，煉金學則不會, 因為異魔不會受到元素認可。」
賽琳娜側頭，看向夏佐，「不管是科學, 還是煉金學，最終都能讓人類升上天空，探索浩瀚的星空。但你也知道了，星空對我們充滿敵意，魔物、異魔便是來自星空的污染，血脈之力的凋零也是由星空污染一手造成的。」
賽琳娜停頓一秒，「那麼，你是否思考過，星空為什麼沒有傾注壓倒性的力量，一次性地佔領我們的世界呢？」
夏佐陷入思索。
賽琳娜加快了移動速度，帶上夏佐從岩漿鑽出來，沿著火山口的黑煙柱，筆直向上飛行。
「答案就是這個。」賽琳娜指了指煙氣翻滾的煙柱，「它就是創世之柱，也可以稱為救世之柱，自然界最偉大的造物。」
夏佐看了看煙柱, 沒感覺有什麼特殊的除了對方更大、更粗、更黑以外，似乎與尋常的火山煙柱差別不大。
嗯…真要說不尋常的話，創世之柱確實有一個堪稱奇觀的特點——它的煙量太大了，而且源源不斷，看上去會一直噴涌下去
夏佐的目光瞬間變得深邃。
這煙柱噴了多久了？
按照它的噴發量，整個星球的上空，應該都變成灰蒙蒙一片了吧。
夏佐抬頭望向高空。
煙柱的頂峰比預想中的更高，沒有絲毫向四周擴散的跡象，幾乎是垂直于地面，直挺挺地往上延伸，仿佛沒有盡頭，給人一種直接伸向外太空的錯覺。
「賽琳娜，創世之柱有多高？難道比雲層還高嗎？」夏佐問道。
「如果把創世之柱比作高山，那雲層只在它的山腳而已。」
賽琳娜張開雙臂，用一層水晶狀的法術外殼，保護兩人的身軀，「接下來的場面，可能會讓你感到不適。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暫時閉上眼楮」
水晶外殼完全遮蔽了外界的氣流, 並給夏佐輸送必要的空氣。
「激活元素軀殼吧。我要開始加速了。」賽琳娜叮囑道。
夏佐向軀殼灌注能量, 穿上了一整套高塔法師長袍。
呼嘯的風聲在耳邊縈繞，賽琳娜帶人飛行的速度一快再快，但飛行方向卻發生了變化。
她原本與煙柱平行，垂直向上，現在變成圍著煙柱盤旋，以螺旋飛升的姿態一圈一圈地往上飛。
速度越來越快了。
連續盤旋飛行時，眼前的畫面像是卡頓一樣一遍遍重復。體表感受的的壓力大增，全身上下每塊骨頭都在重壓，內髒像被人握在手里揉捏一般。
夏佐的眼皮變重了，情不自禁地想合上雙眼。
他努力支撐著，強迫自己不要閉眼。
他知道要看見什麼景象了。
那是雲層被踩于腳下，星球地表與漆黑太空交匯的場景。
賽琳娜現在在做的，就是將飛行速度提升到第1宇宙速度，環繞星球飛行。
夏佐也沒想到，自己會以肉身來到距離地面至少數十公里的地方。
這要是放到上一世，至少也需要借助航天飛機或者運載火箭才能實現。
反觀賽琳娜，她除了召喚出水晶外殼保護兩人以外，只需要持續向水晶外殼注入元素能量，按照既定的飛行路線飛行就能做到這一點。
元素法則確實比科學更加方便。
夏佐感受了一下賽琳娜周圍的能量波動，保守估計法術威能至少在500點以上。
賽琳娜的身份很不簡單吶…夏佐心想。
他原本以為，對方可能是類似召喚物的存在，現在看來，賽琳娜本人應該是一位層級很高的法師了。
夏佐釋放出的探知術，只反饋了許多問號。
他有些懷疑，賽琳娜可能是內殿的人。
這時，夏佐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耳畔的風聲也迅速微弱。
他張望四周，見到了預想中的場景，黑色的宇宙背景與反射陽光的白色雲層之間，以一道略帶弧度的地平線作為分割。
這個高度已經很高了，但不遠處的煙柱依舊在向上攀升。
夏佐抬頭望向上空，感嘆創世之柱的偉岸與雄偉，驀然發現天上的星星好像有些奇怪。
大部分星星看上去很正常，距離腳下的星球極遠。
但有些星星的移動速度，明顯比其它星星快不少，仿佛距離星球地表很近的樣子。
賽琳娜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下，「你已經發現了，那是聖殿內殿法師的居所。」
賽琳娜調轉方向，飛向稍遠處飄蕩的星星，「那是我的居所，我們到了那兒再說。」
還真是內殿的大佬啊
夏佐向對方欠身致禮，「抱歉，閣下。先前多有冒犯。我還以為您是元素傀儡，真是抱歉。」
「沒事，我不介意。」賽琳娜笑道，「內殿法師都和我一樣，同時擁有血肉之軀和元素軀體。要不是克芮絲托委托我，給你直觀地感受一下元素法則和內殿，我也會像她那樣，操控原先的軀體來和你會面。」
「元素軀體？」夏佐頓生好奇，悄悄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臉頰和發絲，細看之下，賽琳娜的外觀確實有著元素光芒的質感。
「沒錯，元素軀體，完全由元素能量和相應的束能力場構成。」
賽琳娜撩了一下垂在肩上的長發。
「你成為高階法師後，就要給晉升大法師做準備了。再之後，便是晉升為殿堂法師。你在外殿遇到的法師都是這一級別。
「對你來說，從高階法師這一階段開始，往後的晉升速度會比之前快上許多。」
「這是為什麼？」夏佐問道。
「這就和元素軀體有關了。」賽琳娜耐心解釋道︰
「你現在身上的元素軀殼，是基于人體骨骼的基礎之上的，對吧？」
「嗯嗯。」夏佐點了點頭。
「建立在人體骨骼上的元素軀殼，是穿戴在軀體外面的，在元素軀殼的進階理論知識里，這樣的元素軀殼被稱為外部軀殼。」
賽琳娜說道︰
「如果沒有純血法師提供生命精華來對抗衰老，高階法師最終會和普通人一樣老死。
「但在高塔學者內部，對抗衰老，獲取永生的方法，並不只有依仗純血法師這一條路。
「給心肝脾胃腎等內髒，還有我們的大腦也加上元素軀殼，是絕大部分高塔法師對抗衰老的首選。
「這種施加在體內的元素軀殼，又被稱為內軀殼。完成了這一步，便能開始血肉之軀的元素化了，構建出完整的元素軀體。」
「內外軀殼」夏佐思索幾秒，「那最終該如何實現，全身上下都由元素能量和束能力場構成呢？元素軀體中，我們的靈魂又該安放在何處，靈體…」
「嘶」
一說起靈體，夏佐的後腦勺就傳來過電般的刺痛。
「呼」夏佐輕揉腦袋，緩了口氣，「好吧。我還是不考慮靈體的事情了。」
「克芮絲托和我說過，你的思維很活躍，直覺也很敏銳，時常能抓到問題的核心。現在看來，她對你的評價沒有錯。靈體確實是構建元素軀體的關鍵所在。」
賽琳娜說道︰
「待會兒到了我的居所，我就幫你解除一部分記憶。」
賽琳娜看向前方，她的居所正在視野里逐漸放大。
在他們所在的這個高度飛行，很難有直觀的空間距離觀念。
任意一個內殿法師的居所都看上去近在咫尺，但真要飛過去，至少也得十幾分鐘的路程。
後腦勺的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夏佐稍作喘息就緩過來了，眯起眼遙望內殿法師的居所。
那是一個擁有透明玻璃罩的巨大圓球。
圓球一分為二。上半部分佔據三分之二的空間，被半球形玻璃籠罩。下半部分是泥土和岩石。二者之間是平坦地面。地上有果林和一小片田地，一條人工開鑿的小河從三層高的城堡前流過。
果林和田地里似乎有些小動物，靠近透明玻璃罩頂部的區域，還有幾團緩慢飄蕩的白雲。
居所的亮光來自于玻璃罩頂部的光源，要是距離足夠遠，除了居所的光源以外，其它景觀都看不到，這正是地面上的人們，沒能發現這些獨特星星的原因。
即將抵達目的地。
賽琳娜放緩飛行速度。
夏佐回頭看向創世之柱。
那根煙柱依然清晰可見，參天立地的樣子，就像是一根從外太空插進星球表面的黑色長針。
兩人來到居所近處，不受阻礙地穿過氣泡觸感的玻璃罩，平穩地落到草地上。
夏佐深吸了一口氣，空氣分外清新，再看玻璃罩外的地平線與雲海，一種超然月兌俗的寧靜感油然而生。
「我太喜歡這地方了。沒有塵世的喧囂和煩惱，可以醉心做研究，學習法術。」夏佐感慨了幾句。
賽琳娜微微搖頭，「夏佐，事實正好相反。這里是聖殿應對星空污染的前線。內殿法師極少有時間做自己的事，絕大部分時候，我們都在消滅星空異魔。」
「呃？」夏佐一愣，環視四周，「可是星空的污染在哪兒呢？」
賽琳娜抬手揮舞，控制雲朵離開二人的頭頂，然後輕敲響指，熄滅了玻璃罩頂部的光源。
居所陷入黑暗。
漫天的星光籠罩二人的身影。
無數黑色波浪在上方極遠處翻滾。
夏佐認出來了，那些黑色波浪是創世之柱的煙氣。
大火山雖然壯觀，但和一整顆星球比起來，還是很渺小。它時刻不停地噴發濃煙，煙氣分散到星球大氣層最外層後，也不可避免地變得稀薄。
「創世之柱施放的濃霧，只允許光線穿過，像是太陽光、星光、月光，都可以不受阻礙地照射到大地上。」
賽琳娜的雙眼變成白色。
她掃了一眼上方的煙霧，指向天邊的一角，「在那兒，有一頭體型巨大，形似蜈蚣的星空異魔，正在和一位內殿法師交戰。」
賽琳娜側頭看向張望遠處的夏佐。
「但你看不到那頭星空異魔，還有戰斗的場景。
「這是創世之柱的煙霧在保護你，它過濾掉了所有你不能看到的畫面，不能听到聲音，不可聞到的氣味。
「因為星空異魔的惡念，會瞬間侵蝕每一個人類。
「要是真見到了那頭星空異魔的樣子，或者是听到了它的低語，你會立刻炸裂成血花。你的碎肉會迅速重組，變成與那頭魔物酷似的血肉傀儡，你的意志會永久地被它奴役。」
「這麼可怕…」夏佐立馬收回目光，旋即問道，「那是不是以元素軀體參戰，就能直面星空異魔了？」
「嗯，是的。」賽琳娜點了點頭，抬起右手揮舞一下，重新召喚出了光源和雲朵。
「在內殿創立之前，沒有法師擁有元素軀體。那個時候，只有創世之柱的煙霧在孤軍奮戰，抵擋星空污染。一些強大的星空異魔沖破了煙霧的封鎖，落到了地面上，帶來了災難。」
賽琳娜一邊說著話，一邊凝聚出石凳和石桌。
她邀請夏佐坐下後，接著說道︰
「你可能很疑惑，聖殿是怎麼建立起來的。這中間的過程，其實很簡單。」
賽琳娜張開右手，用幻術構建了一個八面體水晶，同時在水晶周圍布置了一些裝飾，例如地板，菱形穹頂，環繞水晶而立的雕像。
「這是傳送大廳的那枚巨型傳送水晶嗎？」夏佐一下子就認出來這個幻術場景是哪兒了。
「沒錯。」賽琳娜伸出左手，用幻術構建出另一個畫面——創世之柱和大火山。
「巨型傳送水晶，不是煉金學派和高塔學者建造出來的。我、克芮絲托，以及許多內殿法師，在晶石遺民的引導下來到雪原深處，發現了創世之柱。」
賽琳娜將雙手放到一起，讓兩個幻術畫面合二為一。
巨型傳送水晶的圖像，移動到大火山山口的正上方，被滾滾濃煙包裹住。
「這是我們第一次抵達創世之柱時見到的場景。」
賽琳娜指了指傳送水晶的圖像，「我們從這個超巨大的水晶中獲得了有關元素法則的啟示，瞬間明白了改良元素軀殼，凝聚出內軀殼的方法。構建元素軀體的方法，也來自于這個超巨大水晶。」
賽琳娜手中的幻術畫面出現變化，幾個微小的人影，用長長的繩索，從濃煙中拖出巨大水晶，在冰封雪原里緩慢前行。
「我們在這個水晶的幫助下，找到了雷海位面，作為新的傳送法術中轉位面。
「在當時那個年頭，新的中轉位面就和雪中送炭一樣。而且這個水晶還能大幅強化傳送效率，但影響範圍是以水晶為半徑的2000公里。我們便把它從火山口，搬到了現在的傳送大廳里，以盡可能地覆蓋更多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