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四五個月過去了，距離這屆新生期末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
尤蘭妲向導師申請削減一些煉制毒物的課程，想多花些時間鞏固通識課程的知識點。
庫洛夫同意了，準許她每天只需上1小時煉制毒物的課程，以免制毒操作的手感生疏。
但庫洛夫沒有讓她提前做試卷集。
夏佐也就打消了和尤蘭妲分享考試資料的念頭。
尤蘭妲的煉金水平比安茹兒遜色一些，不過足以一個人獨自煉制毒物了。她每天自己找時間煉制毒物，不再依賴于助教的指導。
沒了學妹作為拖油瓶，夏佐得以全身心投入到自學入門級毒物煉金學中，每日沉醉于高級煉金台上。
一連瘋狂煉制毒物十余天，他決定好好休息一下
周日上午。
夏佐沒去毒物煉金區。
他獨自坐在餐廳里悠閑地欣賞湖景，面前攤開一本介紹東大陸風土人情的閑書。
進入學府已有一年半的時間。
圖書館里的書籍，大部分已被錄入到知識儲備。
其中，有不少關于東大陸的地理類書籍，介紹星夜王國的書籍也不在少數。
但是，沒有一本書是專門介紹星夜王國所在的這片大陸的。
更奇怪的是，東大陸的生態環境好像比星夜王國惡劣許多。
夏佐從湖水上收回目光，低頭看向書頁上的插畫︰
一只四肢縴長，頭顱丑惡的怪物趴在尸體上。幾個手持草叉的民兵向這頭怪物沖過去。尸體後方，另一只相似的怪物，正手腳並用匍伏在地面，向著遠離民兵的河流逃竄。
這種吞噬尸體，藏匿于河流水底的怪物，是東大陸常見的兩棲怪物，但星夜王國這里從未有過它的傳聞。
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夏佐分辨出那人是朝著他的位置走來的，但卻不是安茹兒那種輕盈、歡快的步伐。
會是誰呢？
他轉頭看過去，感覺眼前出了一抹耀眼的淡金色光芒。
「馬爾斯學長！哈哈。你終于出現了。」夏佐站起來伸出右手，行了個王國內盛行的觸肩禮。
這個問候禮儀，僅限于關系好的兩個男性。雙方會握住對方的右手，兩人的右側肩頭輕觸。關系極好的情況下，會像他倆這樣，伸出左手輕拍對方的後背。
「我們坐下說吧。」夏佐邀請對方坐到對面。
他先是掃視一遍周圍是否有其他人，然後悄聲說道︰
「真是得謝謝你，馬爾斯學長。你提前透露的期末考試及格線，幫了我大忙。」
「可別這麼說。」馬爾斯咧嘴一笑，連連擺手說道︰「我听導師說了，你的記憶力超群，本就能通過考試。」
「安茹兒也通過考試了。還是得感謝你，不然我可來不及幫她補習。」
馬爾斯浮現調笑的表情，「這麼說你們倆確定關系了？真是羨慕。和我父母的情況一樣，他們也是在學府里相識相戀的。」
夏佐將話題轉到對方身上，「這麼多日子過去了，你肯定成功修練冥想法了吧？」
馬爾斯拿起餐桌上點菜用的筆，舉到面前晃了晃︰
「三個月前我就成功了。我在導師那學了些戲法才出來。要不是餐廳里不允許法師學徒使用法術，我非得給你露一手隔空點菜不可。」
「嗯？等等？」馬爾斯前傾身子，壓低聲音問道︰
「你知道首次修練冥想法可能會失敗了？誰告訴你的？你的導師嗎？那你一定知道先天親和者特殊的地方了。」
「是的，庫洛夫教授都告訴我了。」夏佐同樣壓低聲音說道。
「嗯。毒物煉金學最看重煉金潛質了，看來你的評測結果非常不錯。」
馬爾斯的視線落在對方袖口的一道紫色紋路上，「你的煉金潛質是什麼層級？」
「我是頂級二等。」
馬爾斯一愣，「什麼？」
「頂級二等。」夏佐用更輕的聲音說道︰「再過幾個月，法師聖殿的考察團就要到了。」
「嘶」馬爾斯听到法師聖殿考察團的名號，立馬意識到對方沒在開玩笑。
他呆滯了幾秒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嘟囔道︰
「頂級二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你要是出生在銀月聯邦，現在就是法師聖殿的秘選學徒了，用不著為首次修練冥想法犯愁。可惜這里是偏遠的星夜王國…」
「不不不…你還有機會。」馬爾斯不知想到了什麼，連連搖晃腦袋，頭上的淡金色頭發來回擺動︰
「听著，你一定要通過法師聖殿的考察。這樣，你和先天親和者之間就沒有差距了。」
「是因為大師級元素瓶嗎？」夏佐好奇地問道。
「庫洛夫教授連這個都和你說了？哦，也對。聖殿派考察團來了。庫洛夫教授會和你詳細說明的。」
馬爾斯一時間覺得嘴唇發干。他看向餐廳中央的大圓桌，「你等一下，我去拿點喝的。」
夏佐站起身，「我也去。」
兩人各挑了杯飲料，再度坐到位置上。
馬爾斯喝上一口氣泡水，發出一聲滿足地哼聲。
他掃視周圍，確認沒人在偷听後說道︰
「庫洛夫教授肯定沒告訴你，沉睡的乖巧元素所帶來的好處不止這一個。讓我想想該怎麼和你說…」
他摩挲著自己的頭發，思忖片刻終于找到了合適的語句︰
「是這樣的。法術的難度有高有低，法師學徒只能學習當前階段的法術。
「但有一個特例。
「如果在精神海洋里沉睡的乖巧元素，恰好帶有某種法術的話，不管這個法術的層級如何，這名法師學徒都可以順暢地使用這個法術，只是威力可能會有些變化。
「在法師界，人們將這種法術稱為天賦法術。」
夏佐恍然大悟點點頭。
簡單來說，先天親和者一旦成為法師學徒，有幾率自帶一個天賦法術。
關鍵在于這個天賦法術不限層級，可能只是個小戲法，也可能是高階法師才能掌握的法術。
這就有點意思了。
難怪學府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先天親和者。這類人天生就是當法師的料。
馬爾斯迎著對方羨慕的目光，笑道︰「大師級元素瓶也有同樣的作用。」
「！！」夏佐瞪大眼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馬爾斯搓搓手，話語里頗多感慨，「真是難以想象，我竟然有一個頂級煉金潛質的學弟。」
他看向餐廳的掛鐘︰
「我先回去了，把行李收拾一下，中午就得出發去夜南省，那里的駐城法師急需一名助理。我本想來餐廳好好吃一頓的，但飽月復藥劑的效果還沒過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我現在巴不得把時間都花費在冥想上，天天都靠飽月復藥劑充饑…」
夏佐跟著對方站起來，一路送到宿舍門口，「祝你一路順風，馬爾斯學長，我以後該怎麼聯系你？」
「等你成為法師學徒後就知道了。」馬爾斯再次和對方輕觸右肩頭，「我提前祝你成功通過考察，我相信你肯定沒問題的。」
他步入門洞的時候停下來轉過身，「替我向安茹兒問好，真心祝願你們能結成一對，我覺得你們挺合適的。」
「謝謝，再見，馬爾斯學長。」
夏佐站在走廊口搖手告別。
他回到餐廳里坐下，慢慢消化馬爾斯帶來的情報。
時間臨近正午，身後傳來歡快的腳步聲。
「我來啦~」
夏佐听到柔和動听的話語，揚起嘴角站起來和對方相擁在一起。
「一會兒吃完午餐了，我把你送到花之護，然後回到學府里煉制毒物，傍晚前再到店里接上你，一起回來享用晚餐。你看這麼安排怎麼樣？」
「好呀~」安茹兒一臉幸福的倚靠在男友懷里。
…
隨者時間的推移，學府內的學習氛圍愈發濃厚，備考的壓抑氣氛漸漸濃重。
往常在餐廳里，還能听到嬉笑的聲音。進入考前的一個月後，所有重修的學生和新生都背著書包，行色匆匆地往返于餐廳、教室和宿舍之間。
夏佐和安茹兒倒是沒受什麼影響，反而因為不用代授課而清閑了不少。
尤其是期末考試那幾天，考生得在宿舍里進餐。整個餐廳里，只有寥寥幾人。
新生期末考試的這25天，他倆過得更是悠閑自在。
一天正午。
夏佐和安茹兒一邊進餐一邊低聲閑聊。
今天的餐廳里似乎飄著朵烏雲，籠罩在眾多考生的心頭。
早上公布了本次期末考試的成績。
重修的眾多學生中，只有3個人通過了考試，除了這3人以外，其余人將在這周內離開學府。
本屆新生中，通過考試的人數也是極少，只有5個人。
這兩個數字遠遠低于夏佐自己的預期。
安茹兒坐在男友旁邊，用手掩著嘴巴說道︰
「我悄悄地告訴你哦，我的導師說，這次的25門考試比我們那屆難多了。」
夏佐對此一無所知，過去兩個月一直沉醉在煉制毒物中，沒有關心過期末考試的事情。
他稍微一動腦，便弄清楚了原因。
這屆新生其實挺精明的，他們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先觀望了一年，然後才申請入學。這一年時間，足夠自學多門教材。
通識課程考試的目的，不是讓學生及格，而是篩選出最優秀的人，再按照考試成績分配教學資源。
要是不提高考試難度，及格率會很驚人，期末考試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或許有人會想，避開這波最擁擠的人潮，再遲一年入學是否可行？
嗯…可能可以。但教授們依舊會按照新生的學力水平調整考試難度。
對于考生來說，最壞的情況是，教授們認為，這屆新生成績好的原因不是自身天賦出色，而是依仗數年苦讀。
教授們會再度提高考試難度，變著法子出新題，以求篩選出想要的人才。
所以，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在學府的期末考試這件事上，考生和出題者是完全不對等的關系。
按照既定的人生軌跡正常地進入學府求學，才是實打實的正確思路。
夏佐找到了落寞的尤蘭妲，對方坐在角落里黯然神傷，顯然是沒能通過考試。
「看來我們毒物煉金學全軍覆沒了。你那呢？」夏佐問道。
安茹兒嘴里塞得鼓鼓的，左右搖晃腦袋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蠻好蠻好，再熬一年，學府里就會清淨許多。
…
當天下午1點。
毒物煉金區。
夏佐步入基礎煉金室，看到導師指了指書桌對面的椅子，便移步坐了過去。
「下午好，教授。」
庫洛夫向對方遞去兩本圖冊，「這是下一屆的新生介紹。你先看一遍，然後我們聊些事情。」
夏佐低頭翻開圖冊。
下屆新生只有兩人，均是男生，都是差1歲成年，非星夜城本地人，生平履歷比較簡單。圖冊上的內容不多，沒花多少時間便看完了。
庫洛夫見學生抬起頭，十指相對放在桌面上問道︰
「你覺得尤蘭妲的煉金資質怎麼樣？」
夏佐捏著下巴思忖著說道︰
「尤蘭妲的話…她在成為入門級毒物煉金師的首日可能無法煉制出完美品質的精煉粉末，但優秀品質是沒問題的，大概3至5瓶吧。」
「和我預想的差不多。特級三等至五等左右的水準。」
庫洛夫點點頭，指向身後的煉金台說道︰
「一會兒，我把尤蘭妲叫過來，等她完成見習級的晉升測驗後，你教她煉制白齶毒劑的精煉粉末。明天她會在這里煉制精煉粉末。我想讓你在一旁把關，防止紅膽素爆炸。」
「是，教授，交給我吧。」
「還有一件事。」庫洛夫從抽屜里抱出一摞試卷，一份一份地到學生面前︰
「尤蘭妲的煉金潛質和學習天賦都不錯，最重要的是，她通過了黑目毒劑的試煉。值得留下來進一步培養。
「她在這次的期末考試中，一共通過了16門，有9門需要補考。在補考生中，算是頂尖的學生了。
「我想讓你幫她補習一下，確保順利通過補考。這樣的話，明年就由她來擔任臨時助教，你可以安心地自學入門級內容。」
夏佐翻動尤蘭妲的試卷，扣分的地方集中在難度較高的應用題。
「沒問題，教授。我需要用到儲物間里的東西。」
「用吧，用完之後收拾好就行。」庫洛夫擺擺手，接著問道︰
「你覺得自己適合助教這份工作嗎？」
夏佐幾乎沒有猶豫，搖著腦袋說道︰
「不，教授，我覺得自己不適合這份工作。相比之下，我更喜歡擺弄高級煉金台。」
「嗯。」庫洛夫一點頭︰
「讓你擔任臨時助教，確實耽擱了不少事情。但我們的收獲不錯，不枉我減少了冥想時間，和你一起構築助教的教學模式。有了你的課後總結、課目安排和教學心得，尤蘭妲應付新生的時候會更加從容。
「要是未來一年，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我想向院首申請，正式聘任她為助教。你覺得如何？」
「我同意，教授。」夏佐果斷舉手贊成。
尤蘭妲的紀律性比較強，女性身份更為親和，更適合擔任助教。
「那就這麼定下了。我把她叫過來…」庫洛夫拿起筆，刷刷寫下幾行字，操控紙片飛出毒物煉金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