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在新生面前賣了個關子，加快腳步穿過一排排毒素櫃。
基礎煉金室里，庫洛夫坐在書桌後方，四個學生從門口魚貫而入。
夏佐垂手佇立到一旁，把場面留給導師。
「我是庫洛夫，毒物煉金學教授。你們暫時的導師。」
庫洛夫在「暫時的」這幾個字上加重語氣。
他不急不慢地站起來，踱步到新生面前︰
「毒物煉金學的原材料和產物都有劇毒。你們三人都是優秀的苗子，我不想因為制毒中的意外而失去你們中任何一人。」
庫洛夫指了一下夏佐的方向︰
「去年這個時候，算上你們的助教，毒物煉金學里也是三個新生。現在只剩他一個了。」
這番話讓尤蘭妲三人臉色微變。
夏佐繃著臉憋住笑意，沒想到導師竟然還開起玩笑了。
庫洛夫模著自己的胡須，神色凝重地說道︰
「另外兩人在試毒中出了差錯。我在他倆釀成更大錯誤前，把他們轉到了藥劑煉金學科。
「這是我們毒物煉金學特有的規矩。
「任何人，在入學後的前四個月里不能犯錯。否則，會被我強制轉到其它學科。」
尤蘭妲三人紛紛頷首應是。
庫洛夫再度指向夏佐︰
「數個月以來，夏佐從未在煉制毒物的過程中犯錯，謹慎、心細的性格值得你們學習。
「他那一屆一共有100多人。只有9個人通過了6個月後的期末考試。他是其中之一。
「以後，不管是煉金學通識課程，還是毒物煉金學分支課程，你們三人都可以向他請教。」
如果是夏佐自己敘述過往的成績，難免被人認為是自吹自擂。
但如果這些話是由導師說出來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它們能夠幫年輕的助教樹立起最基本的威信。
三個新生看向面帶和煦笑容的助教，眼底有些許尊敬的神色在流動。
庫洛夫操控課程表和銅制吊墜，隔空分發給新生，「把這兩樣東西收好。」
他向一旁的助教示意，「夏佐，帶他們在城堡里轉轉吧，熟悉一下這里的環境。」
「是，教授。」
夏佐領著新生在毒物煉金區里走上一圈。
通風管道的拉桿、清潔用的水池、基礎煉金台、堆放毒素瓶的置物架、儲物間、小教室、高級煉金室等等，他把里里外外的所有器械和房間介紹一遍。
在離開毒物煉金區前，他站在三人面前叮囑道︰
「書桌旁有一張軟沙發，那是導師冥想的地方，緊挨著你們的煉金台。
「他選擇在你們的煉金台旁冥想，是為了在出意外的時候，能夠盡快伸出援手。
「正常的上課和煉制毒物，不會中斷到他的冥想。但我們還是要盡量放輕腳步和話音，避免打擾他。」
三個新生齊齊點頭。
夏佐指向不遠處的門洞︰
「我幾乎全天都在高級煉金室里煉制毒物。你們可以在我有空的時候，到那找我問問題。」
「學長。」尤蘭妲下意識舉起右小臂，問道︰
「請問，有什麼我們需要特別留意的地方嗎？」
霍奇跟著她的話語點點頭，「您能告訴我們，那兩位被轉到藥劑煉金學科的學長，是犯了什麼錯誤嗎？」
夏佐捏著下巴，回憶了一下導師訂立的注意事項，那本活頁冊上沒有說不能透露這件事。
「有一本通識課的基礎教材叫作《毒劑百科全書》。」
夏佐在身前比劃出書籍的形狀︰
「上面記載有一種會造成幻視效果的見習級毒劑。以後你們會學到它的制作方法，還要頻繁地試毒，與它造成的幻視效果對抗。」
「幻視效果」尤蘭妲思索著自言自語道。
「每個人看到的幻視畫面是不一樣的。」
夏佐指向自己︰
「我看到的是扭曲的線條。它們除了晃得我頭暈以外，沒有其它難以忍受的影響。
「但我的兩個同學就沒這麼走運了。他們的幻視畫面會讓人產生恐懼，或者是…」
他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
馬森見到的是無數黑點，它們會在眼前閃爍，不停地放大、縮小。
布蘭登則是把所有東西看成香蕉…鬧出了不小的笑話。
夏佐跳過這個話題，看向三個新生中，一直沉默不語的棕發男生︰
「比桑格，你有想到什麼嗎？只管問出來，只要是我能說的，肯定會告訴你們。」
棕發男生的性格有些內斂，他靦腆地笑道︰
「學長，剛才導師說，您那屆只有9個人通過了期末考試，那沒通過的人怎麼辦？」
尤蘭妲和霍奇對這個問題沒什麼反應，顯然早就通過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了。
「他們會和你們一起把25門通識課程再學習一遍，在學府里，這叫做重修。」夏佐邁開步伐往毒物煉金區的門口走去，同時說道︰
「明天上午第一堂課是院首的煉金語言學。她會和你們詳細地介紹期末考試。現在，我帶你們去餐廳和宿舍看看吧。」
腦海里傳來金手指的信息，提示獲得了一些經驗獎勵。數目不多，夏佐簡單地讀過一遍，就丟到一旁不再關注。
…
當天晚上5點多。
夏佐安頓好尤蘭妲三人，獨自來到餐廳。
這里的佔地面積擴大許多。
中央擺放水果、甜點和飲料的大圓桌，從一張變成三張。各種樣式的餐桌圍著三張大圓桌放置，兩座廚房分布在餐廳的兩頭。
今天晚上有迎新晚宴。這個點出現在餐廳的，大都是上一屆的學生。
夏佐去年沒參加晚宴，今年也不準備去湊熱鬧了。听安茹兒描述，那是場元素僕從出演的彩光秀，除了場面宏大壯闊以外，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還不如早點吃完晚餐，然後去毒物煉金區里煉制毒物。
「我來啦~」
安茹兒從後面摟住脖子，貼著臉蹭了下男友的臉頰。
夏佐拍拍她的手背，「今天如何？新生好相處嗎？」
「嗯~都挺好的。就是人數實在太多。我有點兒忙不過來了。」
安茹兒在身邊坐下，拿來菜單劃上幾筆，搖響鈴鐺招來元素僕從。
她在餐桌上支著下巴，美目掃過餐廳的桌椅，嘴里嘀哩咕嚕的說了一大堆話︰
「110加212，322。現在學府里322個後天親和學生。光是油劑煉金學就有將近70個新生。我今天把他們帶進油劑煉金區的時候，哦~天吶，整個耳邊全是嗡嗡嗡的討論聲。還好卓朗教授提前安排好了教室…」
元素僕從端來美食，在兩人面前放下，然後飄回廚房……
安茹兒喝上一口女乃油蘑菇湯，一邊嘟囔著︰
「這學期可有的忙了。上午新生上通識課，我就在導師那學習入門級的油劑。下午得帶新生上最簡單的分支課程。晚上要制作油劑。卓朗教授也是整天連軸轉。忙碌的日子要持續好幾個月呢。」
夏佐听著她的碎碎念，切下一塊牛肉送到對方嘴邊。
安茹兒嚼著肉塊，滿足地揚起嘴角，甜美地問道︰「你呢？你那兒怎麼樣？」
夏佐又往對方的嘴里塞入一塊牛肉，讓她的兩腮對稱地鼓起來︰
「毒物煉金學人數少，不過沒有元素僕從幫著教學。我下午也得帶新生上課，還要防止他們在煉制毒物和試毒時出意外。」
他伸手在對方鼓起的臉頰上輕捏一下，嘿嘿一笑︰
「未來幾個月加油哦。等我第一個月的酬勞發下來了，交給你保管。等攢夠數目了，你可以拿它去買護膚品。」
「嗯嗯嗯~」安茹兒眯起眼笑著點點頭。
…
次日。
下午的課即將開始，夏佐提前10分鐘來到毒物煉金區。
馬上是他擔任助教以來，代授的第一堂課。導師會在軟沙發那看著。
這堂課肯定是不能出錯的。
得把上課要用到的東西準備好，然後再和導師確定一些細節。每堂課結束之後，還要擠出一些時間總結教學心得。
時間來到下午1點。尤蘭妲三人走進基礎煉金室。
他們仨向導師問好之後，神情略顯激動地看著助教。
夏佐聯想到新生上午是煉金語言學課，就明白是院首拿他的考試成績做了些文章。
他依靠桌邊問道︰
「《毒素的分離》這本書，你們在進入學府之前應該都看過一些了吧？」
這話其實是在詢問比桑格。尤蘭妲和霍奇想必早就開始自學毒物煉金學的基礎教材了。
夏佐見三人給出了正面的回應，便端起桌面上的托盤走到基礎煉金台旁，給自己戴上面罩︰
「下面我會煉制一種復合毒素。由你們來鑒定它。」
他選擇的也是白齶毒素，和導師教授的第一堂課一樣。
這種毒素的煉制過程最簡單，很適合見習級毒物煉金師學習煉制毒物的各項操作。
大約五分鐘後，三份品級完美的復合毒素出現在書桌上。
夏佐讓新生自行對照著書上的指導鑒定毒物。
他在煉制毒物前帶了面罩。在這一正確的示範下，三個新生的第一反應也都是拿起置物架上的面罩戴起來。
新生們埋頭擺弄復合毒素，夏佐負手站在邊上，不時糾正一下他們的錯誤動作，然後演示正確的。
庫洛夫靠坐在軟沙發里，模著胡須關注了一會兒，似乎是對助教的表現挺滿意，拿起手里的書籍進入冥想。
下午4點40分。
夏佐批改完新生的鑒定報告，講解了幾處需要修正的地方，然後宣布下課。
他一邊收拾基礎煉金室，一邊在腦海中查看金手指的消息。
三個新生分別給了5點、5點和3點經驗。不算多，但勝在輕松。
就是這上完課後收拾的工作挺麻煩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尤蘭妲他們才會主動幫著清理煉金台，打掃煉金室的地面，清洗量杯和玻璃棒…
…
一個月之後的一天。
晚餐過後，夏佐和安茹兒各自奔赴煉金區。
這屆新生自學煉金語言學的進度普遍很快。比上一屆學生提早了1個月左右學完這門基礎課程。
今晚，毒物煉金區內，三個新生將試喝黑目毒劑。
他們要先在基礎煉金台上制作自己的毒劑，然後在晚上8點前喝下。
黑目毒劑的制作流程不復雜，難點也僅限于蒸干水份這步操作。任何人多嘗試幾次，總會成功的。
庫洛夫在課前找到助教，規定每個新生只有3次煉毒機會。
3次以內無法做出合格品質以上的黑目毒劑，就將被轉到藥劑煉金學科。
夏佐在書桌上放置三個空的托盤，坐在椅子上等待尤蘭妲三人。
說實話，過去一個月，他有些失望。
黑目毒劑是毒物煉金學的第一場試煉，這個消息已經在學府內傳開了。
傳播消息的人，沒受到迪姆的處罰，說明這個消息的內容是真實的。
現在隨便一個新生都知道，只有經受過黑目毒劑的考驗，才算是毒物煉金學的學生。
庫洛夫對此沒有否認。
這直接導致14天過去了，沒有一個新生想到要幫忙清理基礎煉金室。三個人全是一下課就拍拍走人。
人和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嗎？
反正夏佐自己是從第一堂晚課後，就開始幫導師清理基礎煉金室的。
他作為第一屆後天親和學生，入學的時候哪里能知道這麼多彎彎繞的東西。馬爾斯被自己的導師下了封口令，也從未主動對他提起過。
晚上6點。
三個新生掐好時間出現在基礎煉金室內。
夏佐放下手里的書籍，看向他們三人，眼神在尤蘭妲和霍奇身上停留，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這兩人的表情太過于鎮定了。
「探知術」
人物名稱尤蘭妲
身份星夜學府法師僕從
（省略無關數據）
意志7+3（未知藥劑生效中，意志+3）
霍奇的情況和尤蘭妲一樣，意志屬性臨時提升3點。
「…」夏佐無語地看向導師。
對方坐在軟沙發里面無表情地仰起下巴，示意照常上課。
《城堡守則》里沒說不能攜帶藥劑進入學府。庫洛夫也沒規定在上課前不能吃藥加BUFF。
不過為了通過黑目毒劑的試煉，專門花錢買功能藥劑是不是有些太太奢侈了？
「今晚，我會教你們煉制黑目毒劑。」
夏佐從書桌里取出三張紙︰
「這是三份黑目毒劑的配方。一會兒你們對照著配方嘗試煉制。它會用到兩種基礎毒素，枯褐素和姜白素…」
夏佐一邊講解，一邊取來兩個玻璃瓶放到自己的托盤里，移步來到教學專用的煉金台旁。
拉動鼓風機的繩環，倒入五分之一清水步步操作盡量放慢，以便讓新生看得更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