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姐姐與老伯說的不一樣

旦旦听後一驚,趕緊查看自身情況,听見文運金玲的笑聲,才知道是姐姐開玩笑,在逗他玩。

他就說,人怎麼可能會在睡夢中突破築基呢。

只是讓旦旦驚喜的是,雖然他沒有到築基,卻也從原先的煉氣八層,到了煉氣九層境界。

他竟然就真的在睡夢中升了一層,他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旦旦一臉的懵逼狀態,沒弄懂怎麼回事。

「好了。」文運揉著旦旦的腦袋,將旦旦柔順妥帖的頭發揉亂成了雞窩頭,「剛喝了一碗靈蜜,肚子應該不餓吧,先將境界鞏固一下。」

旦旦睡覺極其老實,雖然是累趴了而睡,但是三天下來,頭發都沒有凌亂。

如果換作是她,別說三天了,躺床上一小時,這一頭青絲就能打好幾個結。

旦旦听話地趕緊盤腿而坐,穩固境界。

文運看了一會,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出去。

雖然只是小小的煉氣期的突破,也不能馬虎,要養成良好的習慣,每晉升一層,都要鞏固吸收,避免以後將來境界不穩。

等旦旦穩固好,已經到了下午。

旦旦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嚴肅著臉的文運。

文運扳著臉道︰「旦旦,你知道錯了嗎?」

旦旦「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姐姐,我錯了。」

這迅捷的動作,倒是把文運嚇了一跳。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旦旦,會是這種反應,趕緊將旦旦從地上扶起,有些哭笑不得。

「你錯在哪了?」

「是因為我建造房子太遲了,讓姐姐沒有地方住,讓姐姐一個多月都不能回來。」

文運一噎,搖頭,「不是。」

「那就是我在睡夢中升了一層,害姐姐擔心了?」

文運繼續搖頭,「也不是。」

這下子輪到旦旦搖頭了,「那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

文運氣笑了,「你都不知道你哪里錯了,那為何我一說話,你就下跪道歉?」

「姐姐說我錯了,那我就是錯了。」旦旦拉著文運的衣袖搖晃,「姐姐不要生旦旦的氣,生氣對身體不好。姐姐說旦旦錯在哪里,旦旦改就是了。」

「男孩子,膝下有黃金,以後別動不動就下跪,知道嗎?咱們一跪天地,謝其仁慈,創世界讓我們立足,孕萬物讓我們享受。二跪父母,敬其生養,讓我們誕于世,養育我們成人長大。三跪恩師尊其傳道授業解惑,習一身本領。

「除此之外,頂天立地,不可彎了你膝蓋,知道嗎?」

「可是,姐姐既是姐姐,也是我的師傅啊,我給師傅下跪,不是很正常的嗎?」

「……」文運頓時無言。凸(皿),竟然忘了還有這一層。

「不過,姐姐你說的跟老伯說的有些不一樣。」

文運好奇道︰「哦?老伯是怎麼說的?」

旦旦垂頭想了一會,隨即將端正的身子半塌了下來,坐得毫無形狀,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在虛空張著,似托著某物,手指緩緩晃動。

仰高著脖子,抬著下巴,露出一臉輕蔑之相,壓著嗓子道︰

「天地尚且不能讓我下跪,就憑他也敢讓我下跪?他好大的臉!天若敢欺我,我就捅了這天,地若敢冤我,我就踏平這地。人若要欺我,我就讓他消失在這世間!」

文運︰「Σ(????????)????」真沒有想到,老伯竟然還有如此霸氣的時候。文運怎麼也不能將旦旦說的話,跟記憶中老伯那張和藹的臉聯系在一起。

旦旦說完,恢復了正常的神色,撓著腦袋,一臉不解,「這也是我無意間听老伯說到的。還有一次,又不一樣,是老伯做夢的時候說的。好奇怪,不說姐姐你跟老伯說的不一樣,就是老伯自己說的都不一樣。」

旦旦將眼楮閉了起來,臉上努力擠出一朵花,「蘭兒,我錯了,我這就跪著,你消消氣,你可是有身子的人,可別氣壞了身子,跪多久都成,只要你別發火啊。」

「老伯醒來後,我跟他說了這個,還問老伯,不是說天地都不跪,人欺滅人。為什麼要跪那個叫蘭兒的人?因為她有身子嗎?可是是個人都有身子啊。」

文運︰「……」是個人都有身子,這話說得沒毛病!

文運忍不住笑了起來。

旦旦還挺有演戲的天賦,學起老伯來像模像樣。從老伯的夢中,可見老伯的家庭地位,似乎不太高呀。

「姐姐,你看,老伯說的男人下跪,跟你說的下跪,也是不一樣的,那我應該听誰的?」

「你說呢?」

旦旦想了許久,才道︰「姐姐不是常告誡旦旦說,人要有自己的堅持,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快樂的事。所以,旦旦覺得,要跪我所跪。」

文運嘴角的笑越來越大,「是嗎?那什麼是旦旦的‘跪我所跪’呀?」

「就我想跪就跪,不想跪就不跪。剛才我就是想跪,我覺得跪了姐姐會高興,姐姐高興,我就高興,所以我就跪了。」

「那你以後是看見別人生氣,都打算下跪了?」

「才不會,只有姐姐才可以讓我心甘情願下跪。」

文運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剛才那一瞬間,文運竟然有種宋長右把旦旦給俯身了的錯覺。

一個小朋友,怎麼說起話來還一套一套的。

只是旦旦的眼神明亮而真誠,說明這是旦旦的肺腑之言。

文運不斷在心內提醒自己這是小孩子的童言無忌,當不得真。

她呼出一口氣道︰

「不說這個了,你差點把我的話題給帶偏了。回到剛才的問題上,你哪里做錯了?我為什麼生氣?我生氣,是氣你不愛惜自己。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做事要力所能及。我讓你蓋竹樓,是為了鍛煉你,而不是讓你逞強,累趴得連在睡夢中晉升都不知道!

「如果我沒有及時回來,沒有護在你的身邊,你知道你將受到多大的傷害嗎?」

文運努力黑著臉,只要想到三天前看到靈氣涌動的情況,就後怕不已。

修士每次晉升,即使是小境界層次的提升,也會引起周圍的靈氣往身體內洶涌而入,需要人引導它們在身體內循環,改善身體,擴張血脈,提升境界。

每一次晉升,都是對于身體的一點點改造,只是小層次提升得少,大境界晉升時,提升得更加顯著罷了。

天靈根的人,晉升快,每次晉升時所引起的周圍靈氣暴動,比普通修士都要劇烈數倍。

旦旦引氣入體成功時,所造成的靈氣暴動,就遠非常人能及。

更何況是煉氣八層晉升為煉氣九層。

文運看著周邊靈氣暴動的情況,都快要趕上她五靈根廢材資質時,煉氣升築基時的情況了。

旦旦又昏迷不醒,連文運叫了許多遍,都不能將其喚醒。

沒有旦旦本人的引導,文運只好通過外力強行引導旦旦體內的靈力緩慢運轉周天。

這不是文運危言聳听,嚇唬旦旦,她那天若不在竹屋內,旦旦就會被洶涌而入的靈氣傷了根本。

別說天靈根資質,怕是以後連修煉都成了問題。

文運想到這事,是真的想要胖揍旦旦一頓,好讓他吸取教訓。但是看著他忽閃的雙眸,又不忍下手,最終只是黑著臉,訓了一頓。

說到底,還是她坑了旦旦。

她沒有想到旦旦對于她說的話的執行力度,會執行得這麼徹底。

「對不起姐姐,是我不好,我只是想早點蓋好房子,好讓姐姐能早點回來。」

瞧,最終還是她的錯,就不該交給一個還差一個月才滿十一歲的小女圭女圭這麼艱巨的任務,旦旦跟會偷雞耍滑的小黑豆可不一樣啊。

怎麼就能這麼的貼心,這麼的讓人心疼呢。

文運抱住旦旦,揉著他頭上的頭發。

「本來說想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將這個竹樓蓋好的,結果你倒好,一個月就搞定了,哎。」

「算了,這些不說了,都過去了。你以後切記,萬萬不可再這樣子,將自己累得虛月兌。身為修士很忌諱這樣子不省人事。」

「我知道了,姐姐。」旦旦小聲地應了一聲,有幾句話卻是沒有說出口。

其實那天文運回來的時候,旦旦趴在藤椅上並沒有徹底沉睡,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知道姐姐抱著他上了床,感知姐姐就坐在床沿上,溫柔地看著他,旦旦才安心地陷入了熟睡。

旦旦淺眠,一驚就醒。即使沒有修煉之時,還只是個平凡的小孩子,在林家的時候,旦旦有記憶開始,就從沒有睡過好覺。即使身邊睡著狗蛋與老伯,旦旦都會被身邊的各種聲音驚醒。

旦旦也說不清為什麼,只覺得腦海深處總有個輕柔的聲音在說著,「別睡,孩子,快醒醒。」

這個聲音似乎伴隨著他的靈魂而生,總是會在他睡著的時候,喊他,提醒著他。

直到兩年前的某一天,他脖子上一直掛著的玉佩突然斷了繩子,摔在地上裂成了無數的碎片之後,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出現過,徹底消失不見。

似乎那麼多年,都是旦旦自己的幻覺所致。

旦旦對那一天的印象很深。

那一天,玉佩碎了,老伯知道後,攥著破碎的玉佩碎片,坐在門口,望著東方的天空,從早上白雲萬里,看到了晚上夜間星辰。

那一天晚上,從不喝酒的老伯,喝得酩酊大醉,又哭又笑,才讓旦旦窺探到了老伯的許多面。

旦旦看到了老伯可以笑得那麼高興,又死皮賴臉地跪著,抱著一個石柱子,一直說著「蘭兒別生氣」。

旦旦也看到了老伯,身子骨挺得他從沒有見過的直,比城門口的門柱還要直,渾身散發著說不出的氣勢,一眼望向他的時候,讓他動彈不得,等到能動的時候,他已經汗濕了衣裳。

第二天,老伯離開了林家,直到一個星期後才回來,又恢復成了平常的老伯模樣。

旦旦不懂,只是把這些藏在了心里,沒有問。

沒有聲音的提醒,旦旦還是養成了淺眠的習慣,一有風吹草動,旦旦就會驚醒。

老伯說,這不是個壞習慣,不需要改掉,旦旦也就一直保持了下來,就算想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如此平靜地過了兩年,直到遇到了文運,與老伯分離,來到了這御林宗。

只要文運在身邊,旦旦莫名地就能睡得很香甜。

這可能就是老伯說的,全身心信任一個人。

老伯說一開始說的時候,旦旦不能理解,他就是全身心地信任著老伯的,為什麼會在老伯身邊,睡得淺。

旦旦還記得,他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老伯只是轉了轉手中的石塊兒,說了一句話,「身體比心誠實,心會自作聰明地騙人,會蒙蔽自己。狗蛋啊,你以後要遵從你的身體,可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旦旦到現在還不能理解老伯說的話,但是他知道了,他的身體,在姐姐身邊,會放松,會徹底陷入沉睡。

能夠什麼不想,什麼都不用考慮地睡覺,真舒服。

旦旦跟隨在文運身邊的日子,因為睡眠充足,臉色身體,都變得很好。文運還一直以為是營養跟上以及修煉的緣故,卻不知旦旦睡眠質量的提高,也佔了很大的一部分。

旦旦沒有對文運說這些事,文運自然不知。

看旦旦安靜乖巧,文運升起的一點氣悶都散去了。

只是個快十一歲的小孩子罷了,她跟他說那麼多大道理做什麼。

她在旦旦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到處瘋到處浪,身後跟著的師尊卻是什麼也沒有說,默默地將她所做的各種頑劣事件,全部抹平干淨。

以後她也多看著點旦旦就是,按照師尊的說法,小孩子,總歸是要寵的。

文運想到師尊,臉上泛起柔和的笑。

她都不知道,那麼冷淡禁欲的師尊,是如何來的那些奇奇怪怪可可愛愛的想法,跟他的性格外貌一點也不搭。

文運不知道,她回憶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是多麼的柔和,將旦旦都看呆了。

旦旦的眼楮瞪得極大,看著文運目不轉楮,眼里流露出羨慕之色。不知道姐姐在思念著何人,每次想著那人的時候,姐姐的神色都是說不出的溫柔。

那個被姐姐想念著的人,定然是非常非常幸運的,他希望以後,也能成為讓姐姐這般想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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