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市第一婦幼保健醫院VIP病區內設有會議室，時隔半個月，耿江岳再次在這個房間里坐下來，滿心都是感慨。畢竟就在短短十五天之前，陪他在這里開會的還是竇建華的那一班子人馬，張教授還給他上了一堂生動的東華國建國歷史課。雙方秉持著互相利用、共同進步的原則，展開友好對話，現場氣氛友好和諧，取得多項共識。最終會議圓滿成功。
不像現在，方白羽和黃鳳忠兩個人，對海獅城和耿江岳的態度顯得相當曖昧不清。既不敵對，但也不親近；既不掀桌，但也不好好說話。不拒絕但也不合作。耿江岳頭回見到這麼辦事的。矯情、擰巴又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這群人心里頭在想什麼。
而耿江岳覺得不對勁的同時，親自下場微操的方白羽和黃鳳忠，心里也覺得相當別扭。按照劉洲成的指示，東華國現在原則上，不應該跟耿江岳攪和得太深。
一來，竇建華撲街的表面直接理由，就是因為過分深入地與耿江岳合作，然後才有了蒲鞋市的事情。所以如果現在他們這群人繼續按照這個路子走下去，也像竇建華那樣，要跟海獅城進行全面合作，那他們這群「單能派」，豈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因此站在立牌坊的角度上，「單能派」必須要擺出一副不跟耿江岳深交的架勢。
這是第一點，是站在政治輿論方面的考量。
但更更主要的原因，還是第二點——在劉洲成看來，耿江岳這貨絕對是有極大可能，會影響到全球利益格局的。這種影響，不光是殺個約翰希伯或者綁架赫魯尼那麼簡單。
真正令人害怕的，是耿江岳完全有能力把他的一些想法落到實地，進而靠著實打實的成果影響到其他人的想法。哪個國家和他接觸得越頻繁，合作得越深入，就越容易影響到這個國家的根基。簡單來講，就是人心向背的問題。到時候可能就不是某些人所想的那樣，由東華國吞下海獅城，而是東華國，有可能被海獅城所吞並。
更甚至，眼下光明神教的聖戰騎士營已經在海獅城落地，只要耿江岳大方承認了自己就特麼是光明神本神，然後挾武力和宗教這兩股最不講道理的力量，整個巴特弗萊大陸乃至全世界，分分鐘就有可能被暴力統一。這絕非什麼危言聳听、痴人說夢。在這個神奇的時代，某些事情的發生，只需要一個晚上就足夠了。而也正是基于這樣的想法，劉洲成雖然還沒正式上台，但東華國對海獅城的基本策略，就已經內部敲定——
有限合作，有限接觸，有限交流。
最好就是，把耿江岳和東華國的關系圈禁在極小的範圍之內。既不把耿江岳得罪死，也不讓耿江岳獲得對東華國輸出什麼東西的機會，保證東華國內部穩定的同時，還不耽誤東華國從耿江岳身上獲取某些特定的好處。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人不能進來，想法不能進來，信息不能進來，只有撕了標簽的東西可以進來。
方白羽內心復雜地坐在耿江岳對面，手里拿著耿江岳提供的那張單子，心里其實很明白，按這個方針，東華國想從耿江岳這邊佔便宜的機會已經不多了。但不管東華國對海獅城有什麼打算，也不管北城的項目進度如何，東華國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拿到好處。
至于其他的問題，既然胳膊擰不過大腿，那就擱置爭議，押後再談吧……
就算耿江岳真的說要把北城挖了，建立全球最大的養雞場，東華國方面現在也不必著急表態。反正著急的也不止他們而已。先強調保留日後再表態的權利，到時候再跟在希伯聯合國那群貨後面開口，讓別家先了出頭，他們這群「單能派」才能憑借「全世界人民的意願」的大旗順勢「正義地」跟耿江岳唱對台戲。不做惡人，先拿好處，這才是上策。
天京市時間，早上十點二十六分，在和耿江岳扯了半天的關于北城項目的廢話後，方白羽才終于開始擺出一副要談正事的架勢，放下手里的單子，沉聲開口︰「耿總理，貴國北城的建設，我們並不願意多做干涉，東華國也從不願意干涉他國自己的事情。
只是我國有部分企業也參與了對全球玄秘職業聯賽的投資，而且投資數額還不小，作為政府，我們有必要了解一下您的確切意向，以及這件事將來的發展可能，好為以後兩國合作上的問題，做一點起碼的準備。那麼這件事情，我看就暫時先聊到這里。
既然今天我國外交部門的同志也都來了，我們這些天，內部也有過一些對蒲鞋市賠償問題的定論，那麼擇日不如撞日，就趁現在，先解決一部分問題吧。您看怎麼樣？」
耿江岳抬手看看腕表，腦子都有點發漲。
听黃鳳忠說了足足一個半小時的東華國多年來投資玄秘職業聯賽的艱苦付出，他除了听出東華國方面關于海獅城北城建設的某些潛在意見外，完全就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表達什麼。
原本耿江岳還以為要這樣閑扯到午飯散會，甚至連下午茶吃什麼都想好了，這時冷不丁听方白羽說起了人話，不禁有點反應不及，下意識地點了下頭︰「好，你說。」
話一落下，方白羽轉頭看黃鳳忠一眼。
黃鳳忠放下手里的茶杯，冒煙的嗓子舒緩不少，馬上說道︰「耿總理，時間不早，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們東華國的有關部門，最近幾天注意到全球最大的幻靈物品交易市場里，有人在出售點雀膠囊，雖然數量不大，價格只在五千萬東元到一億東元之間。而您給我們開的這個單子上，點雀膠囊的價格，卻是每顆兩億東元。眾所周知，目前全世界唯一能供應點雀膠囊的，也僅有您本人而已。您兩頭定價差距這麼大，不合理吧？」
「哦……這個啊……」
耿江岳還是女敕，被東華國談判團的話嘮神功摧殘了一個小時後，已然連討價還價的心思都沒了，直接道︰「那行，你們也按一億東元一顆兌換好了，要多少啊？我現在就給。」
方白羽的眼神微微變化，問道︰「耿總理，習慣隨身帶著這麼多東西嗎？」
「別打听了，我就算告訴你，你有本事就地弄死我，再把東西拿走嗎？殺雞取卵那叫不理智，想殺我爆裝備，那特麼就是弱智找死了。」耿江岳習慣了以德服人的作風了，最近跟人交流已經開始非常自然地會使用出威脅、恐嚇、警告等一系列技能，效果可謂立竿見影。
方白羽听耿江岳這麼直白地吐露心聲，頓時就沒了任何佔便宜之外的其他念頭，連忙略微不自然地大笑道︰「哈哈哈，耿總理說得是。那……我們先要三千顆吧。」
「行。」耿江岳直接拿出一個空間袋扔過去，「參仟億，還剩一萬七千億，還要什麼？」
「天王。王天老子！」黃鳳忠拿起裝點雀膠囊的空間袋，遞給身後一個看樣子就很凶的軍裝少年收好，一邊飛快道，「不過每顆五十億東元也太離譜，我們希望可以降價。」
「降價沒問題。」耿江岳一開始說話，腦子就很快清醒過來，「但我也有個條件。我現在不用你們幫我搞三千六百個幻夢界空間入口那麼多，只要三千五百個就行。不過最晚今年之內一定要建好。我說的今年之內，是今年極冬節到來之前。做不做得到？」
黃鳳忠看看方白羽。
方白羽道︰「我們希望能把每顆天王老子的價格，降到十億東元。」
耿江岳微微皺了下眉頭。
每顆天王老子的成本是1000點怪物靈力精華，拆開來做成100顆點雀膠囊，至少能賣一百億。算經濟賬，肯定是大虧特虧的。不過現在手頭上爛事兒一堆，要是能換來東華國的一點承諾，節約一些時間，這點靈力精華，賺回來也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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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江岳心里盤算著，沒急著答應，而是沉聲問道︰「你們需要多少？」
方白羽反問︰「耿總理能提供多少？」
「能提供多少？」耿江岳笑道，「按這個價格，你們就算把剩下的一萬多億都花光了，也買不了我存貨的一個零頭。你們要是今年之內，能幫我把幻夢界空間搞出來，那這次我可以按這個價格賣給你們，但下回就不可能還是這個價了。要是真的有這個想法，我建議你們干脆一次性多買一點。」
方白羽低下頭，食指敲了敲桌面︰「耿總理，這麼著急想要幻夢界空間嗎？」
耿江岳道︰「急不急，那是我的事情。現在的問題是，這生意你們是想做還是不想做。」
方白羽沉默了幾秒，道︰「不如這樣，我們承諾在今年六月三十日之前，一定把幻夢界空間修起來，耿總理可以按每顆五億東元的價格，把貨賣給我們嗎？我們要一千顆。」
方白羽豎起一根指頭，目光炯炯地看著耿江岳。
耿江岳半秒都不猶豫︰「賣！」
然後掏出一個空間袋，刷一下從桌面上推過去，說道︰「你們還剩一萬兩千億！」
軍裝少年馬上收起袋子。
方白羽和黃鳳忠對視一眼，全然沒想到，耿江岳會這麼好說話。
早知道，應該再把價格壓低一點的！
「還要什麼？」耿江岳看著兩個東華國大佬。
黃鳳忠一咬牙︰「暗金靈能套裝，每套……一千萬東元！要一萬套！」
耿江岳望向方白羽︰「幻夢界空間，再提前一個月，外加十名天京大學的超級大樓設計和建造工程師，永久加入海獅城國籍。名單我來提供。」
方白羽皺眉道︰「耿總理，人口買賣，是違法的……」
「不是買賣，是交換。」耿江岳正色道，「他們願不願意來，價錢我來開，可以公示，可以公開招聘。」
「不行！」方白羽听到這里，反應很大地一口就拒絕了耿江岳，但一看耿江岳臉色不對，立馬又找補回來道，「不過我們可以保證再提前半個月。」
「哦？行嗎？」耿江岳望向代表隊的其他人。
一名戴著金絲眼鏡，文縐縐的官員道︰「耿總理放心，技術上，是沒問題的。」
「哦……那這麼看來，幻夢界空間，工程技術含量，其實也不是特別高是吧？」耿江岳微笑道，「再提前半個月，就是四月份中旬就能搞定，是這個意思吧？」
耿江岳看著方白羽。
方白羽沉著臉一點頭︰「是。」
「行！一萬套是吧？」耿江岳一口氣掏出十個小空間袋，堆成一堆，扔到桌子上，「我數過的，你們不放心，回去再數一下。壹仟億，你們還剩一萬一千億！」
黃鳳忠看著滿桌的裝備，轉頭問那個軍裝少年︰「還裝得下嗎？」
軍裝少年搖搖頭。
黃鳳忠身邊，另一個人站起來，拿出一個黑色的皮箱，把空間袋一個個放進口袋里裝好。
耿江岳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何不食肉糜地凡爾賽道︰「你們的空間格數，這麼小的嗎？要不要我再賣點空間袋給你們？每個只要五千萬東元，一個袋子有一千個格子呢！」
此話一出，方白羽一群人也是腦子進了屎。
一時間集體思維定勢，黃鳳忠拍桌就喊︰「一千萬！要五千個！」
耿江岳也不客氣，跟著就喊︰「我再送你們五千個！再幫我把時間往前提半個月！幻夢界三月底之前交貨！」黃鳳忠討價還價︰「那你不如送我們五十萬支全效解毒劑！」
耿江岳滿腦子都是生意，空間袋成本每個1點，解毒劑也是每支1點，按現在這個價，空間袋怎麼賣都合算，但解毒劑就不行了，50萬支就是50萬點，換成點雀膠囊能做5萬顆出來！立馬擺手道︰「全效解毒劑短時間內沒貨！換點別的！」
「沒貨？不可能！」黃鳳忠大聲道，「今天我還看你們國內有人發視頻出來，你們防疫辦公室的人，拿著全效解毒劑到處灑，這也能叫沒貨？」
耿江岳愣了兩秒，反應也算快道︰「我們自己剛好夠用，沒有出口配額不行嗎？」
方白羽打斷道︰「那什麼時候能有配額？市場價呢？三萬還是五萬？」
耿江岳一下子就感覺被這老貨戳到死穴上了。
按照目前的市場行情，其實在純經濟層面上，東華國購買全效解毒劑才是最合算的。問題只在于，全效解毒劑屬于日用消耗品，哪怕這一批進價便宜，但從長遠上看，性價比還是不如點雀膠囊。但這些都是東華國需要考慮的事情，跟耿江岳沒有直接關系。
只不過站在耿江岳現在的角度上，如果東華國要拿剩下來的一萬一千億購買全效解毒劑，哪怕按十萬東元一支來算，他都勢必要出很大的血。
「什麼三萬五萬？」耿江岳直接提價，「不早就說過的嗎？每支十萬啊！」
「十萬？真的這麼貴嗎？」方白羽微微一笑，「那不要了，空間袋也不要了。」
耿江岳一听這還得了，不免有點著急，月兌口而出︰「那你想怎麼賣？」
可剛說完，馬上就後悔了。
但是，還是晚了。
方白羽露出一個老奸巨猾的笑臉。
耿江岳臉色微微一變。
狗日的，好像被這老狐狸看出什麼了……
方白羽緩緩道︰「五千個空間袋，外加五百萬支全效解毒劑，我們再幫您把時間，往前提半個月。三月底交貨。」
耿江岳眯起了眼楮︰「不算錢？」
方白羽搖搖頭︰「不算。」
耿江岳想了想，猛一拍桌︰「媽的！成交了！」
……
半小時後，一大群東華國士兵，人手提著兩個大皮箱子，成群結隊從會議室里走出來。方白羽和黃鳳忠幾個人禮節性地跟耿江岳握了手，臉上寫滿勝利的喜悅。
等送走這群貨，耿江岳回到安安身邊，看了眼聚寶盆里的余額︰101275630，這半個月來總共消耗了570多萬點，光剛才那倆小時，就被東華國方白羽掏走500多萬。
500多萬點，換幻夢界空間三月底落成……
好吧，就當是互相佔對方便宜好了。
三月底，現在都二月中旬了。
那個戴金絲眼鏡的說三月初開工也不晚，海獅城只要提供大概五千平方的場地就行。
要求倒是簡單。
筒子樓區里最近這段時間每天都在死人，稍微騰個三四幢筒子樓出來，場地問題就解決了。不過說起筒子樓區，媽的三哥到底什麼時候撤軍啊！
千頭萬緒，真的是千頭萬緒……
耿江岳中午時分回來看了媳婦兒和兒子一眼，馬不停蹄，立馬又去到了貝隆城。
這個時候，貝隆城時間，才早上七點多。
街上剛剛有了不多的身影。
不過令耿江岳意外的是，瑪麗蓮餐館門口，居然停滿了車輛。數百輛簡易的馬拉板車，將餐館門前的路堵了個水泄不通。拉車過來的當地居民們，臉上寫滿興奮的表情。
耿江岳愕然看著眼前的場面，拉住熊貓問道︰「操，什麼情況？你干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消息會傳這麼快啊！」熊貓亢奮地解釋道，「我特麼一跟肉鋪子的老板說要十倍價格收購他的存貨，媽的全城養豬牛羊的養殖戶就全都跑出來了！」
耿江岳指著眼前滿街的車又問︰「這里有多少東西？」
「不知道。」熊貓搖搖頭，又道，「不過花不了多少錢的。貝隆城前些年被掃黃打非後不能做生意，這邊就開始專門養豬牛羊供應給新基亞爾，對面走正規外貿渠道。新基亞爾地方政府出面收的，質量也有保障。
你看貝隆城的地圖，邊上一大圈森林，都是天然養殖場，飼料基本不用錢。我問過肉鋪老板了，折算下來，每斤肉的平均市場價也就八十聯盟幣左右，咱們哪怕一千聯盟幣收，也才一百東元一斤啊。我剛才往新基亞爾跑一趟，就進賬十億東元。只給加羅爾分了兩千萬，剩下的錢，你算算能買多少斤肉？」
耿江岳掐指一算，差不多5000噸左右……
海獅城220萬人，人均能分到差不多4斤半的肉……
吃相正常點，最多一個星期也就造干淨了……
「不夠。」耿江岳算到這里，突然搭住熊貓的肩膀，「繼續按這個價格收，讓他們有多少就賣多少，三萬只牲口只夠海獅城吃最多十天。我要這里的人，每年養的豬牛羊和可食用幻靈界生物，加起來最少要到一百二十萬只！每個月一號按時發訂金，我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