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流民圍城

沿途不曾停歇,黃明遠又是馬不停蹄地趕回洛陽城。

黃明遠在東巡途中發現,各地的災民不知是因何原因,都在不斷地涌向洛陽。而這些災民成千上萬,破壞力驚人,一旦處置不當,便極易可能轉化為流民,甚至是土匪,其後果是難以預料的。

北魏之亡,正是源于六鎮的流民。

黃明遠很清楚,災民若是被逼到絕境上,會做出什麼樣的事,現在的社會,也絕不會缺一個能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人,若是在洛陽城下發生農民起義,對大隋王朝的打擊將會是致命的。

為今之計,只有在事態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前,開倉放糧,給這些災民一條活路,避免他們作亂,也給官府一個喘息的機會。

黃明遠一邊上書給楊廣闡述局勢的惡化,一邊快馬加鞭的往洛陽趕。

黃明遠現在最擔心的是這股流民往洛陽而去是人為因素,有人在故意制造混亂,不知道又有多少野心勃勃之輩企圖利用這次水災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楊廣到底是什麼態度黃明遠也不知道,可若是他不同意黃明遠的策略,到時候就錯過了最後挽回局面的機會了。

黃明遠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楊廣同意不同意,自己都要開倉放糧。

當然其中的難點是這個開倉放糧的權利是握在楊暕的手上,而楊暕則是百分之百不會同意此事。

入了虎牢關,河南地區的流民更多了,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役夫。他們不同于那些因為受災而乞討的百姓,因為這些役夫因為放縱的勞役心中已經充滿了憤怒,再加上這場百年難遇的洪水,幾乎就是一顆隨時要爆炸的炸彈。

黃明遠一路趕到邙山,而此時已經晚了。

到處都是災民,幾乎望不到邊際。黃明遠知道現在洛陽城門必定緊閉,他們也入不得城。

黃明遠立刻登上邙山,南望洛陽城,果然城池附近密密麻麻都是災民。也不知道洛陽八關的守衛是如何守關的,怎麼能讓數十萬災民雲集洛陽城。

黃明遠不知道這些流民是怎麼過的洛陽八關,但若是沒有人故意放他們入河南郡,黃明遠是絕不信的。

內憂,外患,萬事亂如麻啊。

黃明瑜有些吃驚地問道︰「大兄,洛陽城周圍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災民,怕不得數十萬?」

黃明遠臉色難看,最後才說道︰「這不僅僅是天災,還有人禍。是有人故意讓這些災民來洛陽,有人要趁機生亂、渾水模魚啊。他們這是要讓數十萬百姓和整個洛陽城陪著他們的野心毀滅啊。」

「大兄,那現在該怎麼辦?」

黃明遠看著遠處的洛陽城,口中吐出一個字「等」。

此時洛陽各門被災民圍的水泄不通,派出的斥候回報,絕無回城的可能。既然進不得城,那就只得能邙山上待著。

黃明遠一邊留在邙山之上觀察全局,一面命人混入流民之中打听動靜。不出黃明遠所料,果然有人在災民之中傳播洛陽有糧食的消息,讓災民們往洛陽去領糧食,這些災民也不辨真假,只得跟著大隊的人流往洛陽趕。

可是災民到了洛陽城下,只看得緊閉的洛陽城,哪里有一顆糧食。災民們恐懼著,哀嚎著,也憤怒著。百分百

這些災民雖然還暫時沒有生亂,但其忍耐是有限度的。

黃明遠不知道對方這麼做到底想干什麼,難道毀了洛陽城他們就能獲得好處?

黃明遠以為洛陽城至少短期內還是安穩的,然而出乎黃明遠所料,洛陽城門不知道如何竟然突然打開了,而同時無數的災民一哄而入,涌入洛陽城中。

黃明遠想去阻止,可個人的力量在數十萬人面前是微不足道的,所以黃明遠無法阻止這數十萬老百姓不斷地涌向洛陽城。

雖然守城的官兵在城門處大開殺戒,尸體堆滿了整個城門,終于使得災民四散,但入城的災民也不知道有多少。

洛陽城內的局勢,怕是更嚴峻了。

黃明遠在邙山憂心似火地等了兩日,終于等來了兩支兵馬。一支是全旭手上的滎陽郡北鷹揚府軍千余人,都是和黃明遠一起在滎澤渡口堵過黃河的;還有一支是黃青從陝縣帶來的左驍衛駐防騎兵。

兩支人馬合兵一處,共三千余人,盡是精銳。有了這支生力軍,黃明遠這才敢在軍隊的護衛下返回洛陽城。

洛陽城門緊閉,黃青帶著騎兵驅散了一直聚集在城門處的大隊災民,黃明遠直趨道洛陽城正北的徽安門下。

戍守此處的正是右翊衛虎牙郎將王智辨,眼看黃明遠回城,他擔著巨大的干系打開了城門。黃明遠這才得以返回洛陽城內。

不出黃明遠所料,洛陽城內都亂了套了。

各處坊門緊閉,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災民進城之後,其中摻雜了無數的亂民,這些人四處劫掠,極大地混亂了洛陽城內的安定局勢。

黃明遠顧不得回家,匆匆趕到皇城之中,在沒有黃明遠的這些日子里,因為缺乏一錘定音的人,中央系統也陷入了崩潰的局面。

兩個留守,黃明遠前往滎陽各地救災,而楊暕倒是大權獨攬,但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局勢,反而依舊我行我素,四處玩樂。眾人找不到領頭的,能不發生混亂。

黃明遠的到來立刻給了眾人一個主心骨。

黃明遠馬上召集洛陽城內的重臣了解局勢。

時洛陽城內主事的是大理寺卿楊汪、御史中丞元文都、河南府少尹樊子蓋三人,三人身份、影響力不夠,自是壓制不住眾人。

經三人匯報,洛陽城建春門被打開,是駐守此處的一個鷹擊郎將因為與上司發生了矛盾,為了蓄意報復上司,才故意打開城門,引災民入城。

事發之後,這個鷹擊郎將眼看事情鬧大,自知罪無可赦,便在府上上吊死了。

樊子蓋命人嚴密探查了這個鷹擊郎將的社會關系,但皆是一無所獲。此人出身不高,存在感也很弱,往日里也是性格溫良,與人友善,其作出這種事來,實在令人大為吃驚。

又是一樁無頭公案,可里面看起來卻是深不見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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