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火燒天津橋

裴行儼的逃走使得麾下部隊成了待宰的羔羊,盡被屠戮,整個戰爭的局勢被完全扭轉過來。

而與此同時,裴仁基所部也遭到了麻煩。

一開始的時候,城中抵抗的軍隊沒有組織,多是自發性的行為。面對強大的魏軍部隊,自然被對方分割包圍,各個擊破。

等到張方翼和王智辨二人率軍趕到天街,與盜匪戰斗到一起,居面終于有了改觀。

王智辨部有三四千人之多,準備充足,在天街上與盜匪部隊鏖戰,並不落下風。對于守衛洛陽多年的王智辨來說,他熟悉洛陽的一草一木,這里才是他的主場。

在王智辨所部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隋軍開始穩住陣腳,進行反擊。

裴仁基打錯了算盤,誠然,人在混亂恐慌的時候,容易做一些從眾的事情,大多數的崩潰就是源于此。但在大部分人混亂無主,不知所措的時候,若是有人能夠鎮定自若,不動如山,此人也會成為大部分人的主心骨。

王智辨所部逆流而上,死戰賊匪,很快便成為了隋軍將士的主心骨。

「兄弟們,上啊,瓦崗賊破城之後要屠城,想想你們的老婆孩子!」

「兄弟們,殺了瓦崗賊,人人有賞!」

張方翼派人混雜在亂軍之中,故意宣揚賊匪的殘暴,以及賊匪屠城的言論。

洛陽城中有數十萬人,想想也知道對方破城之後,不可能大規模屠城。但這時候眾人都是血往上涌,誰能腦子清醒。況且對于賊匪,普通人自是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摩,誰又敢保證這些賊匪不會真的屠城。

洛陽城中的守軍,幾乎大部分都是安家到洛陽城中,所以對于城中的隋軍來說,這場仗已經從當兵吃糧變成了保護自己的家園。

替官軍賣命可以偷懶,但保護自己的妻兒老小,那就得拼命了。

隋軍的士氣越來越高漲,而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隋軍也越來越多。有張方翼居中調度,眾人不再是一盤散沙,而是能夠各行其是,各盡所能。

裴孟所部一共不到三萬人,且分散在各處。原本仗著突襲,以及隋軍對賊匪的恐懼,還佔得便宜,但現在的局面,只能落得下風了。

裴仁基暗暗心驚,便生了退意。

只是這個場面,裴仁基心中還猶有些不甘。畢竟不世之功眼看就要唾手可得,若是就這麼走了,往後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

裴仁基死撐著不退,而隋軍越來越多,最後漸把自己逼入絕境。

就在這時,從北面打馬飛來一騎,滿是狼狽之狀,正是裴仁基的兒子裴行儼。

裴行儼眼看不敵黃彰麾下的鐵騎,便趁機奪路而逃。之前的愧疚不過一閃而過,此時還是保命為上。只是城門已經被隋軍佔領,前後皆有強敵,他出奔無路。

裴行儼迫于無奈,只得往城頭上而去。

皇甫無逸也指揮部隊從兩側城牆殺了過來,此時整個端門上下都在激戰之中。

裴行儼提著馬槊,放眼望去,盡是隋軍。甕城內的魏軍已經盡被隋軍殲滅,城牆上各處魏軍也多被分割包圍。

裴行儼知道若是再留在端門,不是被俘,便是被殺。不過他此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瀕臨絕境。

裴行儼也是個膽大。

眼看無路可逃,他竟然將大槊背在身後,隨手抱起兩具尸體,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城牆有三四丈的高度,若是尋常人跳下,早就摔成肉餅了。

不過裴行儼運氣好,底下鏖戰良久,盡是死尸,布滿一地。裴行儼又抱了兩具尸體在身下,做了緩沖,這才沒有摔死。

即使如此,但巨大的沖擊也讓裴行儼的五髒六腑幾乎移位。裴行儼感覺渾身都疼,差點喘不過起來,勉強晃了晃腦袋,這才站了起來。

端門外的隋軍不多,裴行儼奮力搶了一匹戰馬,往南逃去,這才幸免于難。

裴仁基听聞兒子在端門全軍覆沒,連衛公府上的精騎都出現了,心中大驚。不過他有些貪婪,不住地罵兒子道︰「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你還有臉回來。」

裴行儼也不敢說話,只得怏怏。

裴仁基再是貪婪,也是個惜命之人,這種情況,已是有敗無勝的局面,只能選擇撤退了。

裴仁基當即命令兒子裴行儼為先鋒,眾人從洛水之上撤退。

罵歸罵,但關鍵時候,裴仁基能依靠的,還是這個兒子。

但來時容易去時難,魏軍在洛陽城內肆虐一場,早就激起城中軍民的憤怒,無論如何,隋軍也不會放他們大搖大擺地離開。

黃彰見摧毀了賊匪軍的陣型,便掉頭往南,繼續攻打裴仁基部。至于端門內外的潰兵,已經是狼奔豕突,不足為慮了。

黃彰所部到了天津橋,正好迎面遇到了要逃走了裴仁基。

雙方立刻在天津橋上展開激戰。

若是尋常時候,天津橋作為一座浮橋,再是堅固,也不適合騎兵沖鋒。但現在洛水冰凍,天津橋也跟著一同冰封,可謂是堅如磐石。

洛水與兩岸還有一段距離,要想行進,仍得通過天津橋。于是黃彰排成緊湊的隊形沖上天津橋,很快將橋上的魏軍沖得七零八落。

魏軍避無可避,紛紛從橋上跳到洛水之中。

裴仁基也認得黃彰,眼看動如雷霆的騎兵,心中再無僥幸。裴仁基很清楚,若是讓對方沖過天津橋,他們面臨的將是一場大屠殺。

此時裴仁基也是心狠,立刻下令,在天津橋南頭點火,引燃天津橋,阻擋隋軍。

而裴仁基則帶著兒子和親隨,跳入冰封的洛水中,準備從洛水逃走。

裴行儼連忙說道︰「父親,我軍還與隋軍激戰,若是燒了天津橋,固然擋住了隋軍騎兵,但也擋住他們撤退的路線。」

裴仁基回道︰「這個時候,還顧得了那麼多?若不攔住黃彰,咱們爺倆都得作俘虜。」

很快大火點燃,引燃了整個天津橋,宛如一條橫亙河上的火龍,將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全部攔住。

黃彰忙命眾人掉頭,退回北岸。

因為麾下皆是騎兵,難以下河,黃彰驟然遺憾,也只得眼睜睜地望著裴仁基父子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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