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掌櫃搖著扇子大搖大擺地進了客棧,客棧里的食客見了她都有些收斂,沒有一個敢再說些渾話。
白鵝珠珠搖搖晃晃地綴在後頭,看見那個嚷嚷著拿它涮火鍋的酒客用眼楮瞟它,它還伸出黑腳掌踹了那人一腳。
那人自知理虧,挨了一擊,也不嚷嚷,依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幾位客官昨夜可睡得好?」看見裴洛珩一行人下來了,楊掌櫃走上前去,招呼了一聲。「這是要走了麼?」
「嗯。」裴洛珩點頭和她笑了笑。
「那我就讓小二去樓上灑掃了。」楊掌櫃勾起唇角,也寬和地笑了笑。一點也看不出先前那厲害模樣。「幾位慢走,若是再要投宿,歡迎還到我們長康客棧來。」-
天氣晴好,鎮上游人如織。
三人出了客棧,沿著主街尋找成衣鋪子。
街邊店鋪的房檐擠擠挨挨,幾人挨個瞅了過去,武館,鐵匠鋪,奇石閣,鐵匠鋪,酒坊,鐵匠鋪,品劍閣,鐵匠鋪
這天闕鎮真不愧有「劍鎮」之稱,一路走來,路過的十家鋪子里,一半都是在開爐鍛劍的鐵匠鋪,其余的鋪子也都和劍有些關系,就連酒坊門口長桿上掛的旗幡,都寫著「劍仙釀」三個大字。
一直走到昨夜買脂粉的玉容妝附近的拐角處,這才瞅到一家小小的布莊。
裴洛珩掀開店鋪門口的珠簾,簾邊懸掛的黃銅鈴鐺相互踫撞,叮鈴作響,坐在方桌旁裁布的老婦人抬起頭,揚起一張慈和的笑臉。
裴洛珩走過去和老婦人交談,齊棗和李丹凝一左一右,看起了陳列在門口處的各色錦緞。
這家店鋪外表看著其貌不揚,但里面的東西可一點都不差。老婦人如數家珍地給幾人介紹自己這里的種種好料。
羅溪城的天蠶綢,白石城的素綾布,海天府的海紡紗,棲霞鎮的留香縐,青雲府的孔雀羅,西都的彩金絹市面上最出名的布料,她這兒都有。
可惜的是,這家鋪子並不賣成衣,只提供賣布和量身定做兩種服務。量身定做,起碼也得兩天的時間,這可有些頭疼了。
裴洛珩向老人打听道「老人家,我們在鎮上轉了許久,可一家賣成衣的鋪子也無,難道這鎮上,竟沒有人做這種生意的麼?」
「原本是有一家的,就開在我家隔壁。」老婦人嘆了口氣,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開店的是一個小娘子,又勤快又和善,可惜丈夫早逝,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因為生得幾分好顏色,便被一個富家公子看上了,要娶她回家做妾,那小娘子不願意被他糟蹋,就一頭撞死在了牆上。」
「天吶,真是連畜生都不如!」幾人听聞此事,都又驚又怒。
「後來呢,那人可遭到什麼報應?」齊棗連忙問道。
「沒有,那事兒就這麼算了。」老婦人搖頭嘆息,「她夫家的兄弟去鬧過幾次,什麼說法也沒討來,反而被他門下刁奴打了個遍體鱗傷。」
「他們為什麼不報官呢?」李丹凝問道,「若是將此事告知縣令,說不定能」
「當官的沒幾個好東西。」老婦人厲聲打斷了她的話,臉上慈和褪去,盡顯猙獰。
「啊,慚愧。」老婦人自知失言,「老婆子我想到了些糟心事,幾位莫要在意。」
「無妨。」李丹凝自然不會與她置氣,她仔細看了看老婦人的容貌,垂下眼瞼,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里沒有成衣,幾人也沒有買布的打算,隨意的和老婦人嘮了兩句,便打算離開了。
臨走前,齊棗想了想,又向那老婦人多問了一句「老人家,你先前說的那個逼死隔壁娘子的人,叫什麼名字啊?」
老婦人眉頭緊鎖,「唉呀,年紀大了,一時還真的想不起他叫什麼,好像是叫,叫,沈恩什麼來著?」
神?神蝗太歲?齊棗心下了然,和老婦人道了個別,便匆匆出門找裴洛珩他們去了。
幾人走後,老婦人重新坐回了桌邊,繼續做起了活計。「到底叫什麼怎麼想不起來了。」
過了許久,老婦人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對了,他叫沈恩玉!」-
「我剛剛問那老女乃女乃了,」齊棗把新得知的消息分享給兩人!「那個豬狗不如的富家公子,就是神蝗太歲!」
「是他?」裴洛珩擰起了眉毛,「他竟是如此惡徒。」
「這種渣滓,絕對不能放過它!」齊棗抱臂冷言,「既然沒人治他,就讓我來替天行道。」
「不過,沒有衣服,那可怎麼辦呢?」
「嗯這樣好了,你穿我的吧。」李丹凝道。
「這這這,這不好吧。」齊棗瞪大了眼楮看向她,李丹凝的這個提議實在太出人意料了,他撓了撓頭,道「要不我就穿男裝,裝成一個女扮男裝的美少女好了。」
李丹凝用食指點在他的額頭「你莫要想太多,我的行李里衣服還不少哩,都是我臨行前,家里繡娘親手做的,好幾件我還沒穿過呢。」
「哦,這樣啊」齊棗撫了撫胸口,他還以為,李丹凝說的是她穿的那件呢,「對了丹凝,我之前也沒見你帶什麼行李啊,你不就一個小包袱麼?」
李丹凝含笑道,「我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怎會只帶那麼一點兒?那個包袱是我掩人耳目用的,走吧,咱們先找個沒人的地兒,我再告訴你們我的行李在哪兒。」
城里人多嘴雜,三人商量了一下,重新出了鎮子,到野外尋了一個樹木遮掩,渺無人煙的僻靜地方。
李丹凝把隨身攜帶的小包袱攤開放在地上,走到齊棗身邊蹲下,「禍兮!出來吧。」
「嘿嘿嘿。」
鬼未出,聲先聞。
耿鬼捏著一塊玫瑰乳酥,從齊棗的影子里飛了出來。
「禍兮,將我的衣裳首飾箱子拿出來幾個吧。」
「桀桀」耿鬼一口把乳酥吞進肚里,小短手向自己的肚子上模去。然後, ,拎出來三個大箱子。
齊棗戳了戳裴洛珩,「珩哥,它它好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