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攤位的狸妖看完了這一場戲，見李丹凝氣鼓鼓的模樣，連忙向她招手。
「姑娘姑娘，我這兒還有好東西哩，你要不要看看？」
狸妖的一句話勾起了幾人的興致。
「什麼？」
李丹凝深呼一口氣，調整了調整自己的情緒，這才將信將疑地走了過去。
狸妖神神秘秘地從身旁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個黑布蓋著的物件。
見幾人都圍了過來，他也不賣關子了，直接掀開黑布，將東西展示給幾人看。
底下的東西，和黑布一樣黑。
猛一看，像是少女的頭顱，把齊棗嚇得心口猛地一跳。差點就想往裴洛珩後頭躲。
定楮一看，這才發現，原來不是個腦袋，而是一頂假發而已。
「不過古代也有假發嗎？」齊棗伸手模了一下發尾，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關于假發的鬼故事。
他趕緊挪開手掌，站到裴洛珩身後，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
李丹凝倒是沒想那麼多，直接就拿近了假發細細端詳。
假發髻也算是女性常用的飾物，尋常的假發髻都是紙質，木質，亦或者獸類鬃毛制成，稍微好些的假發髻會用黑色的絲線編織。真發做的發髻倒是極為罕見，因為除了一些生活困難的貧窮婦女會售賣自己的頭發以換取自己的生活所需以外，基本上沒有女性會願意賣掉自己那一頭烏發。
因此，真發做成的發髻也尤其昂貴。京城的那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們，都以擁有一頂真發做的假發髻為榮。但這種發髻太過罕見，除了宮里的後妃娘娘常戴以外，鮮少出現在市面上。
李丹凝出身不凡，真發做的發髻也見過不少，對于品鑒假發，她亦是懂得一點。
但她還真沒想到，這狸妖手里居然還有這等好的貨色。
這頂假發，應當是取自一名二八年華的少女蘊養十數年的頭發，烏黑濃密，手指輕觸，仿若是在輕撫一匹上好的錦緞。
如墨般的長發被人細細梳理，挽成狐耳樣子的雙髻，沒有多余的雜飾，盡顯豆蔻少女的俏皮和可愛。
狸妖老老實實得站在一片，任由聒噪鳥一鳥發揮。
「這假發，來歷可不得了，前些日子我們在晉陽山腳采買山貨的時候，遇到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那老太太直言，她是前朝鼎鼎大名的假發匠人青絲夫人，看我家狸哥憨厚老實，這才許他一樣好物。」
「這發髻便是那青絲夫人的得意之作，老婦人甄選了數百位豆蔻少女，才選出這等極品烏發。又歷經七七四十九天，這才編織而成。這假發剛被織出來，天上便有五色霞光顯現，還有祥龍瑞鳳于老夫人頭頂盤旋，久久不散。」
「真的越說越離譜了喂」齊棗瞅著這聒噪鳥越說越起勁，莫名就想起一個人來。「陸幼泉師兄一定很待見這鳥。」
聒噪鳥依舊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這等寶髻，我狸哥原本是想拿到京城獻給宮里的娘娘，這才沒有擺出來賣錢。不過，今天見了姑娘，我們才知這寶髻真正的主人應該是誰。所謂香車配寶馬，寶髻贈寶髻賣佳人，姑娘你天姿國色，只有你才不會讓這寶髻蒙塵，我們亦不會訛詐姑娘，不要一千兩，不要五百兩，只要三百兩，三百兩，你就能把這寶髻帶回家！」
「三百兩？」李丹凝被它說的有些心動。立刻就想從袖子里掏錢來。
「哎哎！」齊棗趕緊攔住她，這臭鳥，明顯是宰人嘛。他想到陸幼泉講過的砍價經，一個獅子大開口就砍掉一大半「三百兩太貴了，一百兩！」
「不行不行，你這價我進都進不來呢」聒噪鳥瞪著眼楮，大聲嚷嚷「三百兩，您信我，絕對值！」
「三百兩一頂假發，不能吃不能喝，誰會買啊。這假發我們不買，別人也不會買的，一百兩給我們算了。」
「不行不行，三百兩！您給的價兒太低了，我們一點兒都賺不著，還做什麼生意呀，再說了，我們的假發是貴了點，但絕對是真材實料的。」聒噪鳥死咬著三百兩不放。
齊棗又裝模作樣地挑剔著假發的質量「哎呀你看，這兒都分叉了，怎麼感覺有股墨水味兒，你是不是在頭發上涂了墨水，它才這麼黑，三百兩真的不值啊，一百兩你就給我們唄。」
「我不騙您，這價錢真的不行，要能賣我早賣了。」聒噪鳥一翅捂胸，一副受不了的樣子「這樣吧，二百五十兩，您讓我們賺一點，能顧上吃喝就行。」
齊棗見它落價了，心里頓時爽到飛起，他終于體會到砍價的快感，正準備趁熱打鐵，繼續殺上一通呢，沒想到被李丹凝攔下來了。
「二百五十兩就二百五十兩吧。」
齊棗立刻就瞟到一旁的狸妖嘴角勾了勾，心里的舒爽感盡數褪去。
「哎呀，虧了。」他在心里直嘆氣「我要是再磨上一磨，一定能講的更便宜些！」
李丹凝好似看穿他的心思了一樣，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拍。
她又看向聒噪鳥道「不過，我手里沒帶那麼多的銀錢，我拿東西抵給你可好？」
說罷，她便伸出手來，從雪白的腕子上褪下一枚翡翠鐲子來。
「這個鐲子，定是值那二百五十兩銀子的。」
狸妖走上前來，接過鐲子細細一看，頓時兩眼放光。直道「好，好」
「那這發髻，我們便拿走了。」李丹凝含笑道。
狸妖捧著鐲子，樂的眼楮都成一條縫了。
李丹凝接過假發，沒有直接試戴，而是有些為難地看著裴洛珩「這麼大的發髻，我拿著也不方便，洛珩，你先幫我收著，等我們找了歇腳的地方，我仔細梳妝了再戴。」
裴洛珩點了點頭，將發髻接了過來，放入胸口。
狸妖又從小褂中取出一張紙，恭恭敬敬地遞了過來。聒噪鳥立在他的肩頭，朗聲道「幾位，這是我們狸兒百貨專門贈給貴客的寶券，憑這券在我們狸兒百貨采買，能有不少優惠哩。」
李丹凝伸手接了，看了兩眼，便遞給裴洛珩「我拿這券也沒什麼用處，洛珩你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