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紫蘭軒的一間雅室中,雪千夜站于窗邊看向窗外的夜空,夜空烏雲密布,時不時閃動著雷霆,仿佛預示著一場大雨的到來。
不知何時,身後卻多了四位不請自來的客人。紫女與衛莊是這紫蘭的老板,而張良與韓非則是好友。
「不請自來的人往往讓人戒備,甚至討厭。高興吧,我的理性讓我克制了自己的雙手,所以你們才沒在進入的那一瞬間變成四具尸體。」雪千夜淡淡的述說著當前的情況。話語中帶著一種威脅。
瞬間,門前的四人感覺到一陣不同尋常的氣氛彌漫在房中。
「你現在也可以試試。」衛莊絲毫不懼,主動上前一步。他的手已經放到妖劍鯊齒之上。
這把劍的設計非常奇特,因為劍身一邊有一排鋸齒,所以被稱之為鯊齒,其本身是諸多名劍的克星,可以咬斷名劍。配合著他的橫劍術,威力巨大。從他出師以來還沒遇到過對手。自然的,眼前的衛莊不把這個對手放在眼里。
「……」雪千夜轉身的瞬間,一陣寒氣襲來。
眾人第一次看清眼前這個人的樣子。頓時,房間內的氣氛仿佛劍拔弩張。
「衛莊兄,還是交給我吧。」見情況不對,韓非主動對衛莊開口。衛莊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主動後退了一步。
韓非此刻才松了一口氣。他這次來可不是為了專門豎敵,而是好奇于天澤此前所說的某人是怎麼樣的人。之前他跟天澤的合作,天澤離開前讓他小心一個叫策天鳳的人。但對方並沒有說要小心這個人什麼,也沒說策天鳳是哪邊的人。
不過他倒是說了這位策天鳳長什麼樣。嗯,像眼前這位,還是很明顯的。
「策天風先生,若韓非是帶著誠意而來呢?」韓非收拾好心情,微笑著說道。
「若有誠意,那便不會不請自來。」
「我們進來之前可是敲過門的,而且,這里是衛莊兄與紫女姑娘的地方,理論上來說,什麼地方都能來。」被拆穿,韓非的表情有些尷尬。
「這麼看來,我好像進了一家黑店。」
雪千夜說完的瞬間,門前的四人一臉黑線。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好像還真的是這樣。作為老板,此刻紫女立即發揮自己招待客人的手段。她主動上前,來到一邊的桌前。她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隨之雙手遞給雪千夜。
「若有打擾之處,紫女向先生賠罪。還望先生原諒。」
面對眼前的紫女,雪千夜沒有動作,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隨之目光便轉向韓非。雖然雪千夜什麼都沒說,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
有什麼事情,快說!
一邊的紫女也有些尷尬,好在此時韓非來到紫女身邊,主動拿過了她手中的酒,化解了這份尷尬。
「我曾听一個人說過先生的名字,故而十分好奇。」韓非一臉玩世不恭的看著雪千夜。
除了好奇之外,他更想知道雪千夜的立場。眼前新鄭已變成魚龍混雜之地,一個能讓天澤小心的人,他覺得可以與之合作,就算不合作也要小心。
嗯,雖然目前他與天澤合作,但他之後還是要抓這位犯人歸案。
「許多時候,過多的好奇並不是什麼好事。雖說好奇乃人之常情,然凡事過猶不及。陰極而陽,盛極而衰,此乃天道之理,何況于人乎?」此刻,雪千夜的語氣十分淡然。
言辭之間仿佛是回應,但又好像是拒絕。無形之間,他們之間的對話仿佛已經變成一場戰斗。不是刀劍,而是話語上的較量。
「原來先生精通陰陽之術。先生就不好奇嗎,為什麼我會認識先生。」韓非自信一笑,話語間開始反擊。
「天澤。」雪千夜平靜的說出兩個字。
從之前的某個殺手來看,姬臏沒泄漏自己的身份。就目前而言,自己是他的一張王牌。斷浪眼前要是跟韓非聯系,那是找死。而且他貌似沒理由給韓非推薦自己。
谷絰那麼就是最後一個人。這個推測並不難。
「嗯,先生果然聰明。對自己的對手也十分了解。」
「他還不配當我的對手。」
「不配?」瞬間,韓非感覺自己好像搞錯了什麼。
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此前的天澤截然不同。
「他只是一條被人放出來的瘋狗,長久壓抑的絕望與憤怒讓這只瘋狂處于瘋狂的邊緣,然後四處亂咬人。」雪千夜以平靜的述說著名為天澤的真實。
表面上看,現在的天澤還正常。但那是因為他還想殺了姬無夜復仇,而一旦完成這個復仇,長久被束縛的精神就會瞬間崩壞。然後變成真正的瘋子。
所以眼前他的行動軌跡還能預測,但之後就不一定了。
「會亂咬人是不是意味著對先生來說也是一個威脅。」韓非敏銳的察覺到對方話中意思。
他自以為這個威脅是對雪千夜而言,但卻並不知道,這個威脅其實是對自身。
「知道對付瘋狗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
「對付瘋狗的辦法?」
「殺了他,一條死狗就不會到處去咬人。」衛莊此時接過話,說出了自己的辦法。
嗯,十分簡單明了的方法。
「還有更好的辦法。拿鎖鏈套住瘋狗,這樣我們就能拿著鎖鏈的另外一頭,讓它去咬別人。」思考片刻,韓非說出了不同的答案。
一邊的張良此時得到的答案與韓非相似。然而……
「瘋狗之所以叫瘋狗,那是因為它會自己掙月兌鎖鏈,連牽著自己的人一起咬。瘋狂沒有主人,只有食欲。當人面對一只瘋狂的時候,最好的辦法不是去馴服它,而是丟出一塊肉,這樣,它就會跑到自己想看到的方向。」雪千夜說出了第三種方法。
一時間,眾人沉默不語。
「……」
沉默片刻後,韓非的臉上再度恢復微笑。
「多謝策天鳳先生提醒。」
「提醒?」
「先生方才之言難道不是在提醒韓非?」韓非自信笑道。
然而,才片刻,他的笑就完全陷入凝固。
「你好像很喜歡自以為是,不出意外,這份近乎自大的自戀將來會成為你死穴,送葬你。你覺得自己是什麼?絕代天驕?一次見面就能得到我的好感,讓我提醒你眼前沒注意到的事情?又或者說,你以為這個世界圍在自己身邊轉,公子韓非?」
「……」
「神州大地,你想要九十九?但這局名為天下的棋,你連一局都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