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這些,雪千夜不禁陷入思考中。之前自己一直覺得這是一次嫁禍,但從眼前的情況來看好像並非如此。
如果不出意外,姬承德在那次行刺中應該會死。但他卻沒死。這里有相當多的問題。嗯,這麼看來最可能的人反而是那位太子。不過,他好像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又或者說……這是他原本就想做的事情?
想到這里,雪千夜不禁開始期待起長秦的局勢。
「先生可有結論?」姬臏期待的看著雪千夜。
「沒有。眼前我知道的太少,若是事發當時能參與調查的話,也許能找到些什麼,但眼前,我什麼也得不到。只是若依殿下所言,此舉之意可能在內而不外。」雪千夜淡淡說道。
嗯,眼前這件事自己得到的情報很少。由他說出的第二手消息根本不全,也缺少了最重要的東西。雖然可能是燕丹,但卻不一定是他做的。畢竟長秦內的局勢也相當復雜。
雲唐這樣的情況都有代替公主的事情發生,長秦那邊死個皇子絲毫不奇怪。
「在內而不在外……先生的意思是,國策!」姬臏手中一滯,瞬間變得嚴肅。
他此前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之前他們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以為這是一次政治行刺。但仔細想想,當時的姬承德手里拿著一件重要的東西。
一旦姬承德死,國策毀。到時候幕後之人再以為借口與雲唐交惡,到時候就得不到第二份國策。那樣的話,長秦的國策就推不下去。
當然你要說那些人看不到國策的益處嗎?不盡然。然而這跟他們有什麼關系。國策能強國,但卻會消族。對他們而言,如果家族都沒了,那國家也沒必要存在。
要他們接受?不可能!
「盛衰興亡,一枯一榮,皆為世代交替,而很明顯,有人不想這種交替發生。興而盛,敗則亡,沒人願意成為敗的一方。當然,我也不過是說出自己的推測。相信于否,但由皇子殿下決斷。」雪千夜淡淡說出自己的看法。
眼前可能還不明顯,但暗流已然涌動。
「先生此言令人茅塞頓開。此前臏一直以為此舉當是權力之爭,如今看來或許是大勢之爭。」
「大勢亦為權力。于亂流中能導其勢者,方才可主宰大局。」
「先生以為如今天下大勢將何去何從?」听到雪千夜的話,姬臏突然話鋒一轉。他的表情看似隨意,但抓住拐杖的手卻比平常更加用力。
「不出十年,天下大變將起。屆時,列國相爭,諸王爭位,這片分裂的天下將再度歸于一統。戰火將燃盡整個天下,王公大臣將如天際流星一般隕落,而在這場大變中,能活到最後的人將有資格一登九五,真正的君臨天下。」雪千夜述說著自己的看法。
這是現時也是將來的大勢所趨。此前這個天下並因為世族的大家的安享富貴,就算有皇帝想開啟統一也會被拖後腿。所以四國就這樣默默的持續了數百年。
然而自己已然將這個平穩打破。在將來的四國中,誰能最先清理好國內的局勢,並將所有的力量集中于皇權,那便是最可能一統天下的皇帝。
眼前是一場跟時間賽跑的比賽,看誰能更注重時間。
姬臏听完雪千夜的話,久久無言。他的表情不復此前的熱情,反而異常嚴肅認真。他方才也不過是隨口一問的試探,然而卻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結果。
他在此之前也听身邊的謀士易小川說過未來的大勢,只是對方說的是二十年。而雪千夜說的是十年。他心中隱隱也有一種感覺,未來的天下即將大變。
雪千夜才說完,易小川立即放下筷子反駁道。
「胡說,明明是二十年。」
沒錯!絕對是二十年,在他的記憶里,二十年後會由身邊這位皇子親自開啟四國一統的大變。而這一點,他之前也跟對方說過。不過他當時是以一種近乎神棍的方式做出的預言。
但越是這種神秘,反而越把對方忽悠住了。
「小川,你太過激了。論未來大變之勢本就是各有所言,就算言之不一,亦不過是一種猜測。何須計較。」姬臏立即安撫著自己的謀士。
這種推測本來就是各說各的,在未來到來之前,沒人知道誰說的準確。就算听到不同的也不用那麼生氣,他現在反而有些不明白易小川為什麼這麼激動。
對易小川而言,雪千夜的這個預言是在打他的臉。雪千夜是對的就會證明他是錯的,而他,不可能出錯。況且要說其他什麼的,他也就算了,他知道自己說不過。但他可是未來的穿越者,說到未來大勢,那是他領域。
他可是看過這里發生的歷史。相當于提前知道了劇本怎麼演。眼前這個生活于這個時代的古人怎麼猜到以後發生的事情。他又不是神。
「是,殿下。但,請一定要相信我,絕對是二十年後。他剛剛說的十年就是胡說八道。十年,這天下太平了數百年,才十年的時間怎麼可能大變。至少也要二十年。」易小川為加強自己的說服力,還聯系了一下之前數百年的變化。
「你覺得十年太短?」對此,雪千夜笑道。
「當然短了。」
「我們的人生有幾個十年?」
人的一生,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長。十年,對大多數人而言已經算是漫長的時光。因為人從出生到成長直到獨自于世,最富貴的時光大概也不過二十到三十年。
而這個年代,十年更是幾乎代表了一個人的半生。
「當然是……」說到這里,易小川說不話來。
十年,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是可以忽悠的數字。
「若天下大變,先生欲何去何從?」姬臏沒有被易小川影響,反而若有若無的試探性問道。
話里雖然是關心,但卻也是一種意外的招攬。何去何從?自然說是眼前的他本人。
「殿下覺得以我現在的身份,還有其他的選擇嗎?」雪千夜微微一笑,開口道。
「以先生之能,若放眼于天下,這天地之間,又有何事不可選?何必拘泥于區區身份之束。」
面對姬臏的話,雪千夜淡然回應道。
「古人雲︰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先生忠貞,臏佩服,敬先生。于天下大勢臏還有許多事情要請教。」
不久,當酒宴結束後,姬臏親自送雪千夜出門。直到雪千夜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他才收回目光,並默默的嘆了口氣。
「唉!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什麼?」易小川此時還不明白姬臏感嘆的意思。
「沒什麼,此行調查還要多勞煩小川你了。」
「放心交給我吧,我這里有個特別的人選一定能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