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直接被雪千夜拉了回來。
「不用了。」
「……」雪傾城盯著雪千夜的臉看了許久，直接她發現雪千夜此時的表情好像是笑，然後她仿佛明白了什麼。
「師弟，難道說……」雪傾城壓低聲音試探性問道。
「嗯，就是你想的那個難道說。」雪千夜這次完全笑了出來。
「師弟，戲弄師姐很好玩嗎?」听到這里，雪傾城松了口氣，隨之而來卻是一絲生氣。
「怎麼會。只是當時來不及跟師姐說，師姐現在正在養傷，可別生氣，生氣會氣壞身子。」
「氣壞了就讓你再救一次。」
「嗯，這麼想的話，我突然覺得氣壞了也不錯。」
「你！」
氣不打一處來的雪傾城被雪千夜引導向一邊的桌子邊，扶著她坐下的同時，雪千夜也倒了一杯水。
「請坐，這杯茶就當是我的賠禮的一些心意。」
「……」雪傾城也沒有拒絕，她少見的在用茶水掩飾自己的尷尬。不一會兒，雪傾城放下茶杯，看著仍在窗邊欣賞月亮的雪千夜，輕聲問道。
「騙得過他們嗎？」
武典是假的，那想騙過他們就有些困難。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畢竟雪千夜連個宗師也不是，誰也不敢想像他能偽造這本武典。
但，這也只是理論上來說……
「八成吧。雖然我不是學主那樣的高手，但他們也沒見過真正武典，而且從某種意義來說，我也是一位理論大師。我將四門的絕學部分取出融合到一起，然後加了一些我的獨門配方。那些都是高深的武學沒錯。」想到武典，雪千夜不禁微微一笑。
嗯，那東西就是個融合怪。表面上看是高級武典沒錯，但其實內容會有些沖突的地方。尤其是少了一頁，這樣一來，其他人會覺得之所以會沖突是因為少了那一頁的原因。
而這本武典最坑爹的地方在于，看上去都是高深武學沒錯，但練起來會自爆的危險，因為自己在其中還加了一些類似皇世經天寶典的克制原理。
總之那東西就是看上去很高級，但其實就是坑。當然，如果有人非常聰明的話，只分開練習其中的幾個點還是會有成就和心得。但一本完整武典的誘惑在前，很少有人會這麼聰明。
說起來，偽造舊書的方法還是跟之前跟墨家學的。至于傳聞，根本不用自己傳播，沒得到武典的一方就會自己傳播。
對，不管是為給另外一方施加壓力，又或者是將自己逼入絕境，他們都會這麼做。
「可是，這樣一來，萬一他們真的練成的話……」雪傾城不禁還是有些擔心。
對于這一點，雪千夜倒也不否認。武學這種東西，怎麼說呢，有時候對天賦高的人就是玄學。比如說某個純陽體的人可以逆練打出陰屬性的功法。再比如說某個人用顛三倒四的口訣也能練成正牌武學。又或者說某個被坑的國師最後走火入魔還是練成了小指射劍氣。
要是邪隱有人真的從那本功法上練出了什麼東西，自己倒並不奇怪。但……
「如果他們真的敢練的話，嗯，我佩服他是位勇士。」雪千夜不禁笑道。
「為什麼？」
「因為，我在書的第一頁最後留下八個字︰欲練此功，自廢武功。」
「這……，有人相信嗎？」
「當然會。通常來說，越是強大的功法特點越是明顯，沒什麼限制，他們反而不會相信。我只是讓他自廢武功，又不是揮刀自宮。這個決心他們還是能有的，況且這種自廢武功的事情之前就有例子可供參考。我也不是獨一份。」
雪千夜的話讓雪傾城無語。
「……」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她之前就听老師說過，北武林有門叫北冥神功的功法，這門武學就是需要先自廢武功才能學。當然沒武功的人也能學。
而且雪千夜的這八個字很有問題，是先練了一段武功才自廢，還是說一開始不會武功的人也能學？這是個問題。
「師弟就不擔心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他人嗎？」想到這里，雪傾城不禁眼神微妙的看著雪千夜。
「我從不擔心師姐。」
「……」
「況且，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人們只願意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對不願意相信的事情則會視而不見。人們願意相信有一種神功能改變資質，這樣他們便還有希望登頂天下。現在有人說那是假的，其他人不光不會相信，他們甚至會覺得那人是騙子，打死他。大勢已成，人如水中之魚，只能隨波逐流。逆流而上者，會死于非命。」話語間，雪千夜以平靜的語氣述說著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眼前大勢已成，人們更願意相信那就是真正的武典，那里隱藏著改變他們命運的機會並生活在希望中，哪怕最後明知道那只是一個謊言。只有理想破滅的人才會相信這些話，但前提是他們那時候還能活著。
「原來師弟此前說的這件事不適合我同行，說的是這個意思。世人看來是師弟身犯險，卻不知是師弟利用這本書將整個魔門玩弄于股掌之中。那個時候師弟說的機會剛剛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雪傾城立即明白此前雪千夜話中的深意。
「師姐冰雪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雪千夜沒有否認。
「要不是你說給我听，我現在也想不到其中的一切。」
「所以，說起來師姐還算是幫了我的忙。不必自責。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這樣的機會少一點比較好。」
「師弟告訴我這麼多，是希望我心中能好過一點嗎？」此時，雪傾城不禁苦笑出聲。
「嗯。」
「好吧，我已知師弟心意，也不會再內疚下去。」
「其實我最初想設計的是陰癸派，但可惜最後拿到書的人卻是邪隱宗。也算是陰差陽錯。」雪千夜繼續說道。
以當時的情況，拿書的只可能是他們其中一位。不過想想那位邪隱宗布置之人的個性，他拿到書也不意外。
「陰癸也算涉事者，在外部的壓力下，師弟可要當心了，他們說不定聯手。」
「沒那個可能性。」
「沒有？」
「因為書中少了關鍵的一頁。和解的最大前提是武典的完整，如果連拿出的武典都不完整，要怎麼和解？就算邪隱和解，陰癸也只會猜忌。尤其是配合我寫的武典。」微笑中，雪千夜說出自己最後的設計。
一頁留白，足以讓人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