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你活不長

作者︰不是老狗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多謝高功。」

一听這話,李臻便拱手道謝。

接著雙手把木盒挪到了自己面前,看起來鄭重其事的打開。

一本紙張泛黃、破皺的厚書本便映入眼簾。

按照道理來講,這時候應該是帶著白手套,拿著放大鏡,一邊觀瞧,一邊來一句「寶友,這可不興賣啊」的話語。

但眼下條件簡陋,雖然看出來了這紙不是現在洛陽城里用的磨漿宣紙,可具體這書是何人所寫又是什麼年代所著,李臻也不懂。

看了兩眼,便重新合上了木盒,拱手說道︰

「那後學這就去買書冊。」

「別急。」

狐裘大人攔了他一下。

其實李臻要辦的事情挺多的,首先要重新做塊匾,然後買書冊,接著還要去補充一下果干什麼的用度。

被狐裘大人這麼一攔,他納悶的問答︰

「大人還有何吩咐?」

「飛馬城的人,今日到了。」

「……」

看著重新落座的李臻,狐裘大人的聲音里面似乎充滿了戲謔之意︰

「你說巧不巧,打北門而入,他們便直奔珍獸欄。剛好,被我遇到了。遇到之後,你這字才被大監瞧見,拿走回了宮。而說話之時,飛馬三宗之人……可是都看到你的字了。」

听到這話,李臻嘴角一抽。

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自己的字……大多數飛馬城的人應該沒見過。

只有紅纓、孫靜禪等少數人知曉……

他倒不是慫,怕人家來找他麻煩。畢竟眼前這位大人不也說過了麼,飛馬城是飛馬城,洛陽城是洛陽城。

在怎麼猛的過江龍,到這都得老老實實盤著。

咱上面有人嘛。

貧道不怕。

可這個想法一出,順著這個想法,他忽然就明白了狐裘大人的用意。

想了想,他問了一句看起來似是而非的話︰

「大人……今天可有空?」

「哈~」

在玄素寧的沉默下,狐裘大人一聲輕笑。

笑聲里全是贊賞。

接著便站起了身來︰

「今日,便算了。舊故相見,我湊什麼熱鬧?明日吧。道士,明日晚上,如何?」

果然如此。

李臻心里一嘆。

飛馬城,是塊肥肉。

以這位的心思,必然不會放過。

雖然不清楚那邊形勢如何,可想來比起那位雷虎門的門主,紅纓這邊,才是更好的突破口。

狐裘大人知道自己和飛馬城的過往。

想來……對方不在乎。

而在飛馬城……想來這會兒也是在用那左右逢源的縱橫權謀之術。

就算自己這個「舊故」有些人可能欲殺之而後快。

可在這位大人眼里,想必……卻是個非常合適的橋梁吧。

昨日,麻煩大人徹查那妖族幼崽被捉之事。

這位大人不知道動用了多少資源。

雖然說的雲淡風輕,可按照這位的性格,越是雲淡風輕,恐怕背後的東西旁人便愈發不可想象。

而現在呢。

這賬……該還了。

「……道士?」

見李臻不言,狐裘大人有些想不透他在琢磨什麼。

而隨著她的話語,就見道士起身拱手︰

「理當如此。」

「……?」

這回應雖然是答應了。

可狐裘大人卻一愣。

理當如此?谷

什麼理?

這話說的……又是什麼道理?

一旁的玄素寧斗笠之下的雙眸落在了李臻身上。

眼里和煦微光如雲塵幻滅。

幾經起。

幾經落。

最後,她來了一句︰

「如此,便辛苦道友了。」

李臻拱手︰

「不敢得高功夸贊,那後學這便去置備了。」

「嗯。」

……

「清澈純淨,明澄通透。」

「看出來了?」

「嗯。」

玄素寧應了一聲,站在石階之下,回望那處小院。

「那日天光異動,便是他罷?」

「不錯。」

「那你呢?」

「……什麼?」

興許是听出來了狐裘大人的聲音里有些詫異,玄素寧問道︰

「你求的是什麼?」

「……什麼叫我求的是什麼?」

听到這話,玄素寧微微搖了搖頭︰

「你這人,機關算盡。事事均刻意而為,上謀天術,下謀人心。可若說你用的皆是詭譎之謀卻不恰當。恰恰相反,你喜歡以勢推人,讓人明明知道你在利用別人,可心里卻生不出惡感,只是有著一種隨波逐流的無奈。

而你我剛剛初識時,我便對你說過,你的命數雖有至尊之相,缺無至尊之命。天理昭昭,一飲一啄,早已注定。你縱有千般智計,萬般謀算,將人心揣摩到極致,可卻是天生早夭的命格。注定,活不到三十歲。而你常年無眠,損耗心血,便是佐證。」

說來奇怪,明明語氣雖然平靜,可任誰都能听出來一股遺憾的味道。

但奇怪就奇怪在這。

斷人生死。

卻只有遺憾而無不舍。

反倒在這遺憾之中有種天命如此的坦然。

在搭配那平靜的語氣,讓人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更奇怪的是狐裘大人。

在听到了她的話後,一無恐懼二無悲傷,同樣平靜,甚至語氣里不見半分情緒,有的,只是無比的輕松︰

「嗯,然後呢?」

渾不在意。

「你我相識數年,我幫你辦過許多事。每一件事,你都會告訴我前因後果。比如前幾日我入龍門山,便是為了那邪道煉丹之事。又比如皇後娘娘欲把你嫁給越王,也是我出言提醒你是早夭的命格後才熄了這門親事……每一件事,你總會在其中汲取到自己想要的,或者,對方有被你利用的價值。

那日在伊闕,你與我說這故事,故意用那三顆人頭的結尾勾我胃口,接著才有了今日促成我與這道士的一面之緣。而來年若你要與皇帝下江淮,他不至于沒什麼靠山。

你的用意,就算不說,我也能猜得到。「

「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不解的?」

狐裘大人看著珍獸欄的方向,隨意的問道。

「不解的,便是這個道士本身。你若想認識那飛馬城之人,有一萬種不同的方法。可你偏偏卻選擇了一個最蠢的法子。這道士在飛馬城,殺了飛馬宗的少宗主。飛馬宗宗主一夜之間喪父喪子。

傻子都知道,這時候最好是擺出與凶手不熟的模樣,可你呢?你一不怕飛馬城之人查出來你便是諸懷的徒弟。二還要以殺害飛馬宗少宗主凶手相熟之人,搭上與飛馬宗的關系。

這麼多年,只要你對我說,不管什麼樣的謀算,我都能推斷出你到底要做什麼。可唯獨這件事,我半點看不透。好似你全憑喜惡而為,一無謀算二無計較。

你……到底要做什麼?」

一番話語听在了耳里。

面對好友追問,狐裘大人看著珍獸欄的方向片刻……

接著便對薛如龍招了招手。

馬車到來。

漢子跳下車恭敬的對玄素寧拱手。

接著拿出了馬凳,讓狐裘大人上車。

車輪滾滾。

一聲輕笑飄落耳畔︰

「只是求個……順心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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