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宸和秦偃一直坐到天亮，相識這麼久，此刻大概是兩人最坦誠的時刻。
彼此的勢力和人脈全部展示出來，沒有絲毫的保留，能用的人手用到極致。
現在已經不是保守求穩的時候，相反，這個時候恨不得一個人發揮三個人的作用。
傾盡所有, 孤注一擲。
宋宸為了兄長的江山謀劃多年，精心算計，步步為營，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終于開始這一步竟然是因為一個女子，而這人明明什麼都沒做，全是他的一廂情願。
但他沒有怨言, 只恨不得更快一些。
「還是差人手，南湘十六城早已經在南湘王的把控之中，進出者嚴查身份目的，我們沒那麼多人手。」
「而且去的生面孔太多了，定會讓他起疑。」
便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也有力所不及的，權利大，不代表能掌控一切，更遑論皇權之下還有那麼多虎視眈眈的豺狼，防備的人太多，能掌控的就更少。
桌子上擺放著天下輿圖，朱紅筆標注了人員分布，旁邊的紙上寫了將領和任務。
秦偃捏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人手倒是有些，這個交給我。」
見宋宸看過來，秦偃解釋道︰「江湖中人，販夫走卒，不能出大力，但若只是入城打探下消息、帶點兒東西入城, 還是辦得到的。」
宋宸︰「大概能有多少人手？」
這個秦偃想了想，還真不能確定︰「大概一兩百人，得問問。」
他說的人手其實都在秦綰綰手下, 他知道有這麼些人，但不能確定，而且他還指揮不動，得讓綰綰出手。
不過這個真相就不必告訴宋宸了。
商議得差不多，抬頭一看，天色已經大亮。
一夜通宵並沒有讓他們臉上露出疲憊，反而更添肅殺和凝重。
宋宸︰「時間不多了，他們想要盡快看到結果，而小皇子也等不起。」
本就艱難，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秦偃揮手︰「消息已經送出去了，只要趕得及最後一刻，一切就有轉機，不過現在該去上朝了。」
寶貝妹妹被賜婚，憋著一肚子火，被攝政王勸說了一個晚上的侯爺，怒氣還沒完全消退，總得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 入宮找皇上要個說法。
實際上, 秦偃還沒入宮，彈劾的折子已經如雪花一般飛入了宮門。
賜婚之事避開不談，只說秦偃無故毆打榮國公府父子。
那可是身負勛爵的皇親國戚，其是能隨意毆打的？這簡直就是不把皇家顏面放在眼里，等同打皇上的臉。
晉文帝︰大可不必上升到如此高度，這兩人跟他顏面沒關系，甚至他還挺樂意看到他們被揍一頓的。
沒揍死，這是遺憾。
奏折一晚上就堆成了山，一個個文思泉涌、義憤填膺，只看文字也能看出他們內心的慷慨激昂。
而這些，都是跟長公主一派有關的臣子。
看著那堆折子，晉文帝看到的就是長公主一派如山岳般傾軋而來的勢力，這也是他不敢動她的原因。
越看，怒火越盛，沒有皇帝能容忍有人如此囂張的挑釁權威和尊嚴，長公主一脈必須清除。
秦偃會怕什麼彈劾？
雖然張家父子是皇親國戚，可他不也有侯爵身份？
誰還不是一個有封號的人？
秦侯爺素來囂張，當然，就算他不囂張，他那威猛強壯的身軀往哪兒一站，臉那麼一板，足夠嚇退一群文臣。
此刻，秦侯爺昂著頭，用鼻孔看著這些文臣，一臉鄙夷︰「連一拳都扛不住，如此廢物還想娶我妹妹，不怕被我妹妹一把捏死？」
眾人︰「.」
很好，成功讓他們想起一個事實，秦侯爺的妹妹跟他一樣，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奇丑無比。
說真的，就算是長公主一脈的人，此刻都不太能理解他們這麼做的想法，這是多想不開才會娶那樣的女人？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長平郡王上趕著求娶，結果人家還嫌棄他，這就很玄乎，讓人不禁感慨，這世道怎麼了？
禮部尚書硬著頭皮上前，遞上折子︰「啟稟皇上，長公主上了折子，已經命人算好了日子，就在三日之後。」
「他想屁吃！」秦侯爺毫不掩飾他的嫌棄︰「皇上賜婚，身為臣子我自然不能不遵守，但想要迎娶，等他什麼時候能扛得住老子一拳頭再說。」
情況不太好，但宋宸還是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對付這群文人，就得秦偃這種直來直去的武夫，剛硬筆直，任憑你彎彎繞繞，他一記直拳就把人打懵。
不過對這群朝臣如此，秦偃對他也差不多，這麼一想，那一絲幸災樂禍瞬間變成了自嘲。
禮部尚書自然不會與秦偃掰扯︰「請皇上定奪。」
這是把鍋丟給皇帝。
又是威脅，小皇子下落不明，皇帝不答應，他們會做什麼就不知道了。
而皇帝答應了，秦偃就不得不同意，拿捏住皇帝，還不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卑鄙！
秦偃立刻就不答應了︰「皇上，臣就那麼一個妹妹，怎麼能嫁得如此匆忙，三日不可能，三媒六聘走下來，三年還差不多。」
有人立刻嘲諷出聲︰「三年，那都二十多歲的老姑娘了，誰還要？」
秦偃頓時怒目︰「他可以不娶！老子還沒嫌棄他是弱不禁風的病雞呢，他要不想等也可以，準備好大紅嫁衣，老子派花轎接他上門當妹婿，親自教他。」
此話一處，瞬間炸開了鍋︰「侯爺此話實在是太羞辱人了，長平郡王堂堂皇親國戚，豈容你如此輕賤？」
「請皇上明鑒，嚴懲不怠。」
不等晉文帝開口，秦偃冷笑一聲︰「這就叫羞辱？難道不是他們上趕著嗎？沒點本事還想娶別人家的姑娘，說兩句就叫委屈，廢物！」
從前只知道秦侯爺武功高強、戰無不勝，現在才知道秦侯爺那嘴也是兵器，看看這一句一句的，直接往人心窩子里捅，鮮血淋灕。
一群文官被壓著摩擦，一個個面紅耳赤，剛想上前駁斥兩句，可一面對秦侯爺的氣勢，瞬間忘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