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出現的奇怪人影，也是引起了老虛的關注。
「的確是鬼差。」
他抬頭看了一眼外界，道，「鬼差其實就是冥界內部的公職人員，職責各不相同。主人之前見過的鬼差負責接引魂魄，這兩個鬼差，應該是負責冥界內部事務的。」
得到這個確定的回答，楚雲端心里不免冒出了一個冒險的想法︰這兩個鬼差，肯定知道第一層和第二層之間的連接點在哪兒。如果逼問一下他們，總好過我自己漫無目的地去找吧？
雖然他有這種想法，但又十分瞻前顧後。
畢竟這里是冥界，他去襲擊、逼問鬼差，難保會引來無法想象的惡果。
而且，兩個鬼差也未必是軟柿子。
去冥界抓魂的鬼差，實力都受到凡界的壓制，就像是魚兒到了地面上，所以不值一提。
但是在冥界中，即便是最弱的鬼差，也能發揮出仙人級別的實力。
楚雲端正在考慮要不要動手，就看清兩個鬼差身後帶著的是什麼東西了。
與兩人一同從空間缺口中出來的，像是一個小車，小車方方正正，上面沒有蓋子，如同一個小水池。
而在這個小池中，則是滿滿的黑色糊狀液體。
這些液體中，不時出現各種形貌猙獰的鬼臉，還有類似魂魄碎片的事物。
顧荷見到車里的東西，直接不敢去看了。
就連楚雲端都忍不住有些反胃，車里盛放著的東西，就像是將各種魂魄剁碎了、揉合在一起形成的流體。
而在這種流體中，還殘存著許多猙獰的面孔、淒慘的意識……
「這些是從下六層地獄中拉出來的魂魄。」老虛及時解釋到。
「來自下六層？為什麼被拉到了這里？」楚雲端不解。
老虛娓娓而談道︰「下六層，用于懲罰、折磨罪惡的魂魄。這些魂魄無法超生，也無法滅亡。但在漫長歲月的折磨中，這些魂魄遭受的痛苦，就會逐漸形成實質化的事物，猶如某種可見的能量體。」
「而且，還有不少魂魄會在被折磨的過程中變得七零八落，雖然無法徹底死亡，但還是會散落許多殘渣的。比方說，某個魂魄在刀山地獄中遭到千刀萬剮，變成無數殘渣後，再被拼湊起來，然後繼續受到折磨。重新拼湊，難免會有遺漏。而遺漏的殘渣，就和各種怨念、痛苦實體，凝聚成了小車里的東西。」
「在冥界，這玩意應該是被稱作‘罪魂垃圾’。第一層內的怨靈，主要就是罪魂垃圾逐漸形成的。下六層的所有罪魂垃圾，原來都被倒在了第一層。」
听完了老虛的解釋，楚雲端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冥界每一層之間其實都是有聯系的。冥界內的各種妖魔鬼怪，並非憑空就能出現的。
正如這些怨靈，本質也是源于人類……
「這兩個鬼差，還沒有超出我的應對範疇。」楚雲端沉吟道，「老虛啊，我想將他倆控制住，讓他們帶我找到第二層的入口，你覺得危險嗎？我擔心，會引來更多的冥界高手。」
「這就看主人的運氣了。」老虛聳了聳肩道，「其實，早在主人進入冥界的時候，冥界高層就一定有所察覺。只不過，你這種小人物，沒人有閑心來關注，所以就任憑你在前面三層鬧騰，等你自生自滅。再說，按照規矩，金仙是可以進入冥界的。」
「這麼說來，我只要低調一點，短時間內是沒危險的。」楚雲端若有所思。
翼青插口道︰「但是，威脅鬼差，這種事，算不算低調？」
「不管了，試試再說。」楚雲端當機立斷。
既然自己的存在瞞不過冥界的大人物，那還顧忌什麼？
反正，早晚會引起冥界大人物的關注，倒不如先找兩個鬼差試試水。
起碼，不用繼續在第一層干耗著，也是好事。
于是乎，楚雲端、翼青和慕蕭蕭，當即就離開了仙府。
「嘩啦啦……」
外界，兩個鬼差嘴里罵罵咧咧，動作粗魯地將小車里的罪魂垃圾倒了出來。
這些黑色漿糊中混雜著許多碎片，有的若隱若現，有的則是十分清晰。
被倒出來的時候，小車的流體中，還發出許多淒厲而難听的聲音。
其中殘存著無數罪惡亡魂的意識，似乎是逐漸分離、融合成為一個個嶄新的怨靈。
「真是見鬼了，最近這些年來，下流層的人類魂魄真是脆弱，隔三差五就出現這麼多罪魂垃圾。」
「可不是嘛，這些垃圾全都變成怨靈，在第一層游蕩，第一層都要被擠爆了。」
「也怪一萬年前那場災難，不然，如果仙界隔三差五來個天神，說不定能處理掉一些怨靈呢。」
「現在是別想了，雙方三令五申，天神境界的強者不得越界，否則必再圍殺。我們這種小人物，還是別管了。」
兩個鬼差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將小車里的罪魂垃圾倒得一干二淨。
「走吧，還得回去看看那些半死不活的魂魄。」
「真是脆弱不堪，就是在油鍋里燙燙，一整天叫來叫去的，煩死了。他們被燙死得太快，我們就得不斷去把他們撈出來救活。討厭啊，就不能慢點死嗎？」
二人甚是不滿，推著小車，打算原路返回。
剛剛那個空間缺口還在，小車剛推進去一般，兩人卻是听到一個十分突兀的聲音︰「二位且慢。」
「真是見鬼，這些怨靈居然生出完整的人類意識了？居然可以說人話了？」其中一個稍矮的鬼差十分狐疑，罵罵咧咧地道。
「見鬼？老哥，你這話說的，我們不就是鬼嗎？」另一個略高的鬼差嘟囔道。
「這倒也是……不對啊，怨靈沒道理說話的呀？！」
二人每天的生活和工作都很固定，從沒出現過什麼異常。
所以，他們愣了一下後，才被嚇了一跳，忽然回過身來。
「竟有能變成人類的形貌？」矮個子鬼差大驚。
「竟然是三個！」高個子鬼差也是瞪大雙眼。
「不對，怨靈雖然偶有生出獨立人格的，可也從沒有怨靈能變得跟真實人類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