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納完那一股靈氣之後，他緩緩睜開眼楮，朝著四周打量而去，目力所及之處，卻見林清玄早就已經獨自立于山頂的崖邊，晚風吹拂著他的寬袍博帶，那俊朗的面容在夜空下猶如天上謫仙。
「想不到他的天賦如此之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吸納了朱果的靈氣，看來林清玄確實是個萬中無一的天選之子。」
法海在心中暗自驚嘆一聲，隨即又打量了許仙與清蓮二人一眼。
見他二人仍然雙眼緊閉的坐在原地調息，心知短時間內恐怕是無法將朱果的靈氣盡數吸收，當下倒也不打擾二人，緩緩起身朝著林清玄所處的崖邊行去。
「你來了。」
林清玄並沒有回頭，但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身後之人就是法海，所以聲音顯得異常平靜，甚至感受不到半分波瀾，而這也是林清玄一貫的談吐風格。
「嗯。」
法海同樣用淡然的語氣應了一聲，然後緩步走上前去，與林清玄並肩站在懸崖邊，朝著前方有些漆黑的群山打量。
凌冽的山風帶著林間樹木的清香傳到法海的鼻息間，偶有幾只山鳥從崖前繚繞的雲霧中飛過，攪得天邊流雲飛渡，一切看起來寧靜又祥和。
「等杭州城的事情結束後，你有什麼打算？」片刻之後，林清玄終于側了側身，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法海一眼，眼神里掠過一縷復雜的神色。
「也許……回寺里跟師傅修行，也許四處走走瞧瞧，領略大好河山吧……」法海無奈聳了聳肩，對于未來會走什麼樣的路，連他自己也一頭霧水。
當初下山的時候，他原本想把金山寺的分寺開滿整個大宋，可下山之後卻見大宋早就已經民不聊生，所到之處無不是刀光劍影，要想把金山寺分寺開遍大宋，並且成為國寺，那還真是任重而道遠，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何況下山容易，上山難，離開金山寺的那一天，他其實就已經隱隱預感到，入了這萬丈紅塵之後，怕是再難全身而退……
「或者……等杭州的事情結束後，陪我去一趟北荒妖界？」林清玄略一遲疑，最後還是把心中憋了很久的一句話說了出來。
「去妖界？」
法海微微一愣，這句話從林清玄的嘴里說出來，絕對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在他的印象里，林清玄內心其實非常的孤傲，別看他仗劍除妖搭救世人的時候顯得古道熱腸，但其實在他內心的深處，還是帶著些大宗門首徒的孤傲與尊嚴。
所以每每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並不是求助，而是迎難而上。
如今他卻主動邀請自己到妖界走一趟，這當然是法海始料未及的。
「去妖界做什麼？」
「莫不是你認為山海照骨鏡在妖界？」法海眼珠子微轉，不假思索的詢問。
「不是山海照骨鏡，而是清塵劍與須彌缽。」
林清玄頓了一頓，在腦海中組織了一番邏輯語言之後，沉聲道︰「當年我峨眉仙宗共有四大峰，但自從徐天宗師叔銷聲匿跡之後，小孤山便就此沒落了，想必這事你早就已經听清雲師妹說過了，我就不再多加贅述。」
「原本清塵劍是落霞峰的鎮山之寶，而天擊劍則是小孤山的鎮山之寶，但因為梅如雪師叔與徐天宗師叔是一對壁人，所以他們相互交換了仙劍，作為定情之物。」
「而後徐天宗師叔帶著宗門使命，獨自一人前往北荒妖界執行一項絕密任務，與他一同隨行的就是從不離身的清塵劍和須彌缽。」
「豈料他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而清塵劍與須彌缽更是人間蒸發。」
「想必你也听清雲師妹提過，咱們峨眉仙宗最強大的法器就是天擊劍和清塵劍，以及山海照骨鏡。」
「峨眉仙宗的玉清仙劍訣與落霞仙劍訣，只有依靠天擊劍和清塵劍合壁，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威力。」
「只要這兩柄仙劍合壁，就算是妖聖青冥親自前來，也很難討到好處。」
「至于血魔老祖和天罰仙君，若是敢與天擊清塵相抗，恐怕也只能落得個肉身不保的下場。」
「所以此番下山，梅如雪師叔特意叮囑我去一趟妖界，把清塵劍和……」
說到這里林清玄忽然俊眉微微一皺，變成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哼哼。」
法海何其聰明，他怎麼可能會猜不到梅如雪的心思。
苦笑兩聲之後，他附和道︰「大概是想把清塵劍和徐天宗的尸骨一並帶回峨眉仙宗吧？」
「沒錯。」
林清玄嘴角微揚，雙目如炬般盯著法海那清俊的臉龐，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哦……」
法海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在林清玄的注視之下，他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神情，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算平靜。
但其實此刻法海內心早就已經波濤洶涌了。
如果自己的師傅智慧禪師與小孤山真有什麼關聯的話，那自己又何必跑去妖界尋徐天宗的尸骨？
但此刻法海僅憑現有的線索，也並不能確定智慧禪師就是自己猜測的那個人，所以眼下也只有烊裝鎮定，先把林清玄給敷衍過去再說。
其它的事情等見到師傅智慧禪師之後，再作守奪。
「既然這清塵劍事關人妖魔三界安危，那小僧便舍命陪君子，與你去一趟妖界又如何？」法海伸手撓了撓自己的小光頭，言語間倒是多了幾分豪情。
「很好。」
林清玄灑然一笑，對于法海的這個回答，他不能說百分百滿意，但至少也算是初步達成了目的。
「另外……還有一件小事，需要向禪師澄清一番。」
林清玄邊說邊輕輕的彈了一下右手中指，但見一道綠光微閃之下，一只黃豆大小的千里青蚨蠱蟲已經從他手掌間幻化出來，徑直飛到了法海的身邊，然後繞著他的周身盤旋。
「禪師可還記得此物？」
「青蚨蠱蟲？」法海雙眉微微一皺，一時間居然猜不透林清玄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