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回頭望了一眼，看到身後的一群凡人眼楮都瞪紅了。若無其事地跺了跺腳，只听到「轟」的一聲。她腳底下的地板呈龜裂狀散發出去。霎時間，全場一片安靜。平民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下頭，乖乖地啃起了發硬的大餅。
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們心里有數。乖乖裝孫子就對了。
「你倒是心善。」沈默撇了一眼。
「那可不，本姑娘可是要當女俠的！」南卿小腦袋一揚，得意洋洋。
這一路上再也沒什麼意外，前朝國都再怎麼爛，一些臉面上的東西還是要維持的。山匪流匪這一些，但凡走在官道上，遇上的幾率也不會很大。更何況是對著一群平民下手也沒什麼油水，唯一一個有油水的又不好惹。
沈默觀察得很仔細，這群平民之中應該有探子。估計是看到沒什麼油水，早就鑽進路邊的小樹林里消失不見了。
路途並不算太過于遙遠，走了約莫五天的時間就到了。中途南卿進入山林去洗劫了一波野獸，扛著一頭熊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盯上她和沈默這個小隊伍了。惹不起，小小的身板扛著一頭熊，這誰特麼頂得住。
別人吃饃他們吃肉，這多少有點不友好，沈默是不會去分這些食物，倒是南卿有善心，轉眼就分了食物給那些平凡，獲得了一聲聲「多謝女俠」，隨後心滿意足地吃得滿嘴流油，那吃飯的速度，也算是生平僅見了。
沈默默默地看著，沒有說話。任由南卿施為，從踏入絕地的那一刻開始，沈默就不是一個話事人，而是一名觀察著，傾听者。她要入世，沈默不會提出任何的意見。到了洛都，兩人便是分開的時刻。
洛都已到，給了路引，被城門口的守衛敲詐了一筆。
沈默便去了牙行。所謂的牙行，用現代化來說大概就是中介，這里的中介可謂是神通廣大，買賣房子，販賣奴隸，賄賂官員什麼的，只要你需要中介的，就沒有他們不做的。
整個洛都的精氣神並不咋樣，眾所周知，在這種時代，基本不講究可持續發展這麼一說，護城河整個就是一臭水溝子，接上更是雜亂不堪。為什麼要更換國都？還不是因為這里的自然資源已經被壓榨得差不多了，土地也沒什麼油水了，不得已，得更換一個更加繁華的城市。這里的牙行生意倒是依舊。
即便是更換了國都，依舊留下了不少前朝權勢滔天的家族底子。
眾所周知，靠著開局一個碗打天下的帝皇還是少數，基本都是世家起兵造反的例子比較少，這個朝代的皇帝也是如此。前朝的國度，不少世家的根基也在洛都，這個遷徙是需要時間的。
牙行的人很多，奴隸多，購買的人也很多。大宗的生意畢竟還在少數。
南卿看著那些被關在籠子里的奴隸，愣了一下，隨即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了起來。那些奴隸個個都是瘦骨嶙峋，雙眼無神，既不哀嚎，也沒有什麼動作，就呆滯地坐在籠子里，像極了等人挑選的野獸。
這得被折磨到什麼程度才會變成這樣！
「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自行離去吧。」沈默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
「為什麼？」南卿語氣有些迷茫，她不明白，若是敵人，直接殺死不就好了，何必把人折磨到這份上。
「我知道，但我的答案未必你的答案，這或許就是化凡，凡人的一生很短暫，但他們的思維是很精彩的。你哥曾經跟我說過，他走化凡這條路走了千年之久。在我看來，凡人的思維活度比我們修士精彩的多，這也是為什麼修士需要化凡的原因。這個理由需要你自己去找，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若是在此處出手，可能會有你無法承受的後果。」
「你難道不覺得他們很可憐嘛？他們也是人啊！」南卿指著籠子里的一個小孩，顫聲說道。
「可憐啊，但這是你的歷練，師兄在這兒沒什麼好提議的，只是想提醒你，凡要做事，先三思而後行。」沈默看了那小孩一眼，沒有說什麼，走進了牙行之內。
購買一處商鋪不容易，但是購買一處偏僻的商鋪就很簡單了。偏僻的地帶多數經營不善，再加上遷都的原因，有許多的鋪子都掛在了出售的行列。牙行收取一定的報酬，一切的事情都會被你辦得妥妥當當。這個報酬也不貴，商鋪總價的百分之三十。這個價格算得上公道，畢竟若是要沈默自己去官府那里走一遍，那這百分之三十可能遭不住。
一路上，南卿都沒有再說什麼話。這跟她的世界觀不符合，她的世界觀，還停留在非黑即白之上。敵人她可以理解，甚至殘忍地殺害敵人，她也覺得沒什麼。但為什麼人要折磨人，這點無論如何她都想不明白。
沈默也沒有安慰她，南卿在落日城可看不到這麼糟心事。一方面是落日城附近的人口就這麼多，地方夠大，土地資源也夠多。沒有說你打我我打你這麼一說，人多了，跟上頭的管理申請一下，上頭就會幫你打下一塊土地來。別覺得不可思議，事實上就是這樣，而且還是門派大力支持的。修仙界也要發展，發展的基礎是啥？還不是人麼。
人口紅利這種玩意放在哪兒都是一個靠譜的玩意。
打下之後就會遷徙，慢慢地，一個國家也就成型了，當年落日宗還在的時候，已經有國家的輪廓了。只不過因為落日宗作了個大死，被人陰了一把。最後導致宗門滅絕。宗門一滅絕，沒有了絕對的震懾力量，這才會什麼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使得國家倒退了好幾十年，直到流櫻接手才算穩定了下來。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若是落日宗沒有滅絕，其實結局也差不離，發展到一定程度，還是會去侵入隔壁宗門的地盤的，總不能往大圩之森發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