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陳道子夜入景陽營 玉山郎贅姻猿臂寨

作者︰【清】俞萬春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話說希真聞麗卿到來,便傳令宣他進帳。麗卿帶著幾個女兵幾上帳來參見父親,道了萬福,又見了眾將。希真見麗卿精神復元兒較前更覺充滿,心中甚喜,便道︰"痴丫頭,不在山寨兒來此做甚?"麗卿道︰"一者孩兒足足坐了四十九日一已將息好了,來爹爹前請安;二者聞知得甚麼祝永清了得上孩兒要會會他,同他分個上下,決個雌雄。"希真道︰"這事用你不著,你回去同真將軍牢守營寨,大姨夫並眾將、表兄,我且不要他出戰個何況你。"慧娘道︰"姨夫要收降祝永清上只以智取,不用力敵。"麗卿笑道︰"爹爹慣做氣悶事二兵來將擋,為何不同他廝殺?既是爹爹要活的,也容易,孩兒不去弄殺他,只活擒來便了。"希真頓著腳道︰"不要你管,只顧替我回去!"帳上帳下侍立的將弁都暗暗的笑,麗卿恐怕老兒發作,只得退下來。忽然又轉身道︰"爹爹如要出戰,千萬來叫孩兒。"希真道︰"曉得了。會來叫你。只顧回去,快走,"慧娘送麗卿出去,麗卿道︰"秀妹妹上如果爹爹出陣,不來叫我時,你把我個信。待我抄入那廝陣後上殺他個落花流水。"慧娘道︰"姨夫自有妙算一軍營里論不得家人父子,姊姊切不可去亂做,著姨夫收羅不來,"麗卿笑道︰"我怕不省得,不過這般說。"辭了慧娘上馬,帶著女兵怏怏而回。

卻說永清的差人回營,說希真如此形狀,永清嘿然兒守了兩日,永清那里耐得,便提兵馬來攻打希真的寨子上那希真槍炮弓弩守得鐵桶也似二那里攻得進。一連攻了好幾日一沒個破綻。永清十分納悶,那魏虎臣不得捷音,只管雪片也似文書來催進兵。差官來一次便滋擾一番。永清被他頭也吵昏了。可憐那祝永清是武職個爵位又不大,平素又不貪贓。那里來得錢財,真弄得個左支右絀,最後來的一個乃是魏虎臣的體己干辦,叫做沈明,比前來的更凶上勒定了要若干銀子。方肯去回話又祝永清那里打算得出,只得賠話道︰"長官。並非我小氣量,須念我永清此次系是苦差只那里是賺錢之處。我身上一切使用都是公帑,兵馬錢糧,絲毫不能侵蝕兒長官能格外矜全,永清感泐在心,實非昧良之人。此刻現錢,實將不出。長官肯容納。我這口紅繆寶劍,系傳家之寶,價值千金,你權且將去做質當。我凱旋後,便來贖取。你如等不得。竟去賣了,我也不怨。"那沈明那里肯收上發話道︰"祝防御,你是曉事的個你說是苦差,偏我這差是甜的?自古道︰天無白使人,朝廷不差餓兵。既要我替你出力,卻又這般扣算。你不要把冷債抵官糧上這口鐵劍,一時叫我賣與那個?祝防御。你得勝後也指望高升,不要大才小用兒"永清忍氣吞聲,說道︰"長官了非是我扣算,你看我的簿書上。錢糧支銷之外,有多余的,你便盡數取了去。委實無從措辦人"沈明道︰"也也也,你這話明是撞我!總管相公不過叫我催你進兵幾並不叫我來查帳︰你抬這話來壓我幾祝防御,你便絲毫不添上我也不好再說,便就此告辭了,你的干系你自己去剖。"沈明正發作時,忽听得一片吶喊。永清大驚,忙出帳看時,原來眾兵將聞得此信俱大怒二說道︰"我們在此不顧身家性命,他卻來鬼混,便殺了這廝!"一齊擁入中軍鼓噪起來,永清喝住,道︰"你們何故?"眾軍道︰"我們要殺差官上"永清掣劍在手,道︰"上司來人,誰敢無禮!我等強殺是他的屬僚。你等既要妄為,先殺了我幾"眾軍都不敢動。兩個團練上前稟道︰"眾人非敢作亂。實為主將抱不平。"永清插了劍道︰"雖是諸君愛我,實是害我。差官我自開發,不勞眾位擔憂。"兩個團練又道︰"今眾人情願公派了,開發他去。"永清道︰"這如何使得下諸君隨我在此,同與皇家出力幾只因我才力不勝,以致不速成功,豈可因我累及你們。那個是有余的!"眾軍大呼道︰"我們也出師幾番下那有將軍這般分甘共苦?今日便要我們的性命,有誰不肯,將軍不必擔擾,"那眾官兵不由永清主意,都紛紛歸到帳房,各人攢湊銀兩又須臾積少成多都堆在面前,便請那差官出來,同他說明了,那沈明一來見銀兩比所要之數差不多,二來也怕激變,當真做出來,便笑著說道︰"都為將軍的考成,並非沈某一人落腰。魏相公前你放心。我會替你包荒,。"永清賠笑謝道︰"全仗長官周旋則個,"那沈明收了銀兩,帶了從人,回景陽鎮去了。

永清送他出營,回中軍升帳,便叫軍政司︰"把錢糧銀兩透支了發還眾軍一將來有侵蝕後患,都我一人承當,"軍政司稟道︰"營里糧米草料只敷十余日個屢次行文去催,終不見到人怎好?"永清道︰"我自有道理。你只管發與他們。"眾軍無不感嘆兒永清又恐他們心變,親去各營伍安撫一番兒方才議出戰之事。永清道︰"我等糧盡,利在速戰,諸君鼓勵銳氣一隨我去攻打寨子。"當日永清提兵來希真營前挑戰下希真只不出來,由你叫罵,只推耳聾。永清守到天黑了不見一個敵兵,只得回營,次日又去叫戰,希真還你個老主意。只是不出。永清沒奈何,仍舊收兵。到了第三日了永清叫眾軍預備沖車攻打,旗門開處,先放出四五輛沖車直沖過去口卻都顛入營前濠溝里去了一永清知不濟事,不敢再放兒喝令眾軍搬泥運土去填濠溝。怎敵得土闉,上的槍炮撒豆兒般的打來幾吃打殺了些軍漢,其余的都逃了回來一只見希真營里一個號炮飛起下營門大開。永清只道他出戰下便約齊隊伍等待。往營里望去,遠遠中軍帳上,希真同眾將飲酒只帳下大吹大擂的作樂。永清大怒兒叫把那三百斤的蕩寇炮上對營門里打進去。這里方點旺門藥人希真營里早豎起十幾層的軟壁二那炮子雷吼般的飛進去只吃那軟壁擋住,都滾入地坑里去了兒听那里面鼓樂並不斷絕。把個永清的肚皮幾乎氣得繃破,只見希真的營闉閉了,土闉里面忽然涌起一座飛樓,離地數丈。那飛樓上端坐著一位美貌佳人,手拿著一柄羊脂白玉如意,指著永清叫道︰"祝將軍听者︰我乃劉將軍之女劉慧娘也兒陳將軍叫我傳令與你,道你辛苦了,且請回去將息。若要交手,你選個好日子,再來納命,"永清大怒道︰"你原來是雲龍的老婆!我看雲龍兄弟的面上,不來射你。你快去叫陳希真早早歸降。倘再執迷,打破寨子,連你父女性命都不保兒休怪我無情。"慧娘唏唏笑道︰"玉山郎,你休恁,的逞能。我同你是仇敵,誰稀罕你留情?你既技癢,要射便射。"永清罵道︰"賤人口不識起倒!"認真一箭颼的射上去,那慧娘面前,霍的飛出一片五色雲牌,乃是生牛皮緝就,彩色畫的了擋住了那枝箭。永清轉怒,叫放槍炮。慧娘叫四健卒拔去樺車銷兒,那座飛樓豁喇喇的溜下去了只看看天晚,永清忍著一肚皮氣。只好回營。希真並不來追趕。永清想道︰"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個總是我不會攻他。那劉廣的女兒果然奇巧,可惜都做了賊。"次日一早個永清也不去攻打,便離了大營,帶著百十騎軍馬,團團去看那猿臂寨的形勢上只見各處防護得嚴密,嘆息了一回。回到營里,對眾將道︰"此地果然急切難攻向我的意見,若肯容我在蘆川上流屯扎,左依高山,右據蘆川,把沂州官兵調赴景陽鎮彌補額數上我們的錢糧就在沂州匯支,各處附近村落都移徙了,由百姓自己據守險要,著那廝無處看相口他要出來搶劫,我就縱兵廝殺個他不出來,我只干守著,不過一年,那廝糧盡,餓也要餓殺他,只是魏相公怎肯信我的話?再不然。還有一法,我等把兵馬四散屯開。分頭據險。那廝攻我們不能兒不得不分頭把守,教他猜不出我何處進兵,我卻忽聚做一處,攻打他一路個便擒不到陳希真,也殺他一個五星四散,然也須二十余日,方好成功,"謝德道︰"此計大妙,但只是糧草不敷。"永清道︰"我已差人齎信去沂州府乞借,尚未回來。"正說話間。轅門官報進來道︰"陳希真遣人下書幾"永清喚入,拆信來看,上寫道︰"聞將軍大軍缺糧幾特奉上糧米二千斛以便相持。幸勿阻卻。"永清大怒道︰"匹夫怎敢小覷我!本當斬你的頭兒今借你口去說你主將︰早晚必為我擒,何得相戲!我不殺你,快走,"忽然又叫來人轉來道︰"你再去說︰如果他肯歸降。但有山高水低,我一力承當兒我頂天立地,決不食言幾如其不能,早來納命。快去,快去!"來人抱頭鼠竄而去個須臾,左右說︰"那廝並不把糧車收回了都丟在營前空地上。"永清去看果然人便傳令都放火燒了他的,遂與眾將商議分兵據險兒忽報︰"魏相公處,又有差官旋風般的來也!"永清大驚二連忙接入,乃是沈明的兄弟沈安齎著一角公文兒封著一口劍,遞與永清向永清拆封看時,上寫著道︰汝自立軍令狀,討這差使,只道汝有多少了得,如今一月有余,靡費無數錢糧下只捉得幾個小賊算甚麼!現在合鎮紛紛謠講汝受陳希真賄賂,不肯進兵。雖無確據,然究竟何故按兵不動?如所雲"陳希真才有可用,欲以緩功收伏",此言吾未發一豈汝所得做主,甚屬混帳!今封來劍一口。再限汝三日,如不能擒斬陳希真,速將汝首來見。檄到律令幾永清看罷,氣得說不出話來,少久開言道︰"並非永清按兵不動,連日在此攻打,不能取勝,長官不信,帳上帳下大小將弁,那個不好問。說我受賄賂下一發影跡俱無。"沈安道︰"那個我不曉得只只是魏相公鈞旨,叫我守候一立等捉陳希真。三日後捉不得,便請將軍尊裁。我也是奉上差遣,蓋不由己。"永清道︰"長官勞頓,且去將息,我自有道理二"遂著人去看待。

永清仰天大嘆道︰"我祝永清忠心,惟皇天可表。我本欲報效朝廷幾不意都把禍患兜攬在自己身上,我直如此命慳,!罷了,罷了,死于法,何如死于敵?做小卒的且為國家死難,大宋祖宗鑒我微臣今日之心上天彪阿舅,你不去,我何至有今日!"便召眾將齊集只把檄文與眾人看了。說道︰"主帥如此嚴切。我如何再活得去,明日便是我致命之日。不要害了別人。"便把兵符印信交付謝、婁二將軍,"明日我只單槍匹馬殺出去下不回來了。"眾軍一齊流涕叩頭道"望將軍從長計較。便要出戰,我等同去,便死也甘心,"永清道︰"不可。諸君功名遠大。豈比我一事無成。我意已決,諸君不要阻我。"眾人見勸不住了都流淚而散。

當晚,永清叫預備了香案,朝東京遙拜了官家,又朝本鄉拜了下止不住淚如泉涌,回顧兩個親隨道︰"我豈怕死。只恨的是這般死,陳希真不知誰來收伏他。此人日後必為天下大患了但願他那封信是真話才好只我幸有哥子萬年,祖宗之脈不斬。梁山泊的大仇也只好望他去報下我也無甚不了的事,只有雲龍兄弟托我寫一手卷個未曾與他寫。今日卻不攜來,只好另取紙寫與他。"便叫磨墨人執著筆相了一相,一時觸動口便把諸葛武侯的《後出師表》寫上。筆如龍蛇夭矯,一氣揮完,誦了一遍,然後著款道︰"儀封祝永清絕筆向"又看了看,嘆道︰"好死得不值!"把來卷好。又寫了三封書信︰一封與雲天彪訣別;一封與兄萬年只托以宗祠香火;一封與師父欒廷芳,寫畢,都與親隨收了,便命取酒來痛飲又低著頭周身看看,流淚道︰"你明日此刻,好道粉碎了。"又看那口紅繆寶劍道︰"你不值伴我一何苦吃別人賤你?明日送你到萬年兄處去一"又飲了數杯,听外面更鼓已是三更五點人頭目來稟請過六次口號,忽見一個牙將入帳來密稟道︰"適才伏路兵捉了一個奸細幾他說是主將的至親,有密計要見主將,小將們不好綁縛他。"永清疑道︰"是誰?你見是怎般模樣?"牙將道︰"他把青絹包臉幾不許我們看。他說恐走漏消息,待見主將,方肯照面。搜他身邊人也無兵刃,現在帳外候著,"永清叫押進來。只見那人身長八尺,凜凜一軀,身絹包臉;身穿一件大袖青衫,垂著手立在面前,永清道︰"你是誰?與我何親?有甚密計?"那人道︰"我是將軍至戚一今特不避刀斧,來獻此計只將軍依我,管教立擒陳希真,只在今夜成功。"永清大疑,聲音又听不出,問道︰"足下究系何人。莫非是劉廣?"那人搖頭道︰"不是,不是。機密不可泄漏,將軍叱退左右,我與將軍照面。"永清又叫身上搜了個果沒有暗器,便叫從人都回避一立起身攥著劍靶,說道︰"有話但說口"只見那人不慌不忙,撮去了青絹露出臉來。永清在燈光下一看下吃了一驚。你道是誰?更非別人。便是陳希真的正身。永清喝道︰"你這廝夤夜。來此何故?"希真道︰"特遵將軍教言了來此請死。"永清大怒道︰"你休這般舉止,快回去,明日與你陣上相見,"希真道︰"將軍容稟︰不用陣上陣下,希真也是好男子,陣上吃你擒斬,我也不甘。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當了豈肯連累別人。希真被奸臣污吏逼得無處容身兒不意反害了將軍左右為難。今特就英雄前請死,伏乞尊裁上"說罷,跪在地下。永清道︰"好漢。你如今肯歸降了?"希真道︰"將軍教希真歸降那個?除非官家降詔,我便歸降。不然,那怕蔡京、童貫、高俅都來,希真願與他決一死戰,我若肯降。須帶了大眾在陣前面縛口豈肯一人夤夜到此?今只是佩服將軍,不忍二雄並滅,寧可我亡向你要斬便請刀斧,要囚便請檻車,希真死在英雄手里,誓不皺眉只只是不降。"永清沉吟良久道︰"罷,罷,罷!殺你我不仁,救你我不義只陳將軍,你日後果能不負前書之言,不忘君恩,我祝永清死也瞑目了又"說時遲那時快,一面說。一面颼的抽出那口紅繆劍幾往喉嚨上就勒。慌得希真忙搶上,扳住臂膊叫道︰"將軍快不要如此,希真實為救將軍!將軍如此,希真罪愈重大,請先斬希真了"說罷放聲大哭。永清道︰"將軍,你莫非要我降你?"希真道︰"希真已誤,焉敢再誤將軍。將軍去就,我不敢定,只求早決了希真又"看官,自古道︰惺惺惜惺惺了好漢愛好漢。永清已是佩服希真只又見了這般光景,心里忖道︰"不道世上竟有這等奇人下我若徑直滅了他,不但吃天下笑只就是良心上也下不得。只是他的真假還測模不得,待我再探他一探。"永清道︰"這等說幾只是我做負心人怎使得?"希真道︰"何妨,我自己情願。"永清道︰"既如此,瞞生人眼,暫屈將軍縛一縛,景陽鎮山高水低盡在我,"說罷,便取出繩索。希真道︰"這有何難!"跪在地人反剪著手待縛。

永清見他面不改色上撇了繩索,抱起希真推在座上口納頭便拜道︰"陳將軍,我祝永清今日心服了你也!倘蒙不棄,願終身執鞭隨鐙,供作僕隸。萬死不辭。"希真答拜道︰"亡命希真,無處容身,作此避罪之舉,將軍前程遠大,豈可如此?還望將軍雄裁。如蒙見愛,得收殘骨歸土足矣,豈敢怨悵將軍。"永清道︰"將軍何出此言!永清蒙將軍屢次生全,我今日寧可碎尸萬段,豈忍傷害你,只望將軍改收。"希真道︰"即蒙見赦二願听教言。"遂磕頭拜謝,永清道︰"陳將軍且慢,也須要依我三件事,我便傾心吐膽歸降了兒不然,情願自死。"希真道︰"莫說三件,三十件都依得。"永清道︰"第一件,你既說暫時避難,不敢背叛朝廷口日後必須受招安。第二件兒梁山泊系永清切齒深仇二你不許和他連好。第三件只你日後俄延著不肯歸降朝廷一我就飄然遠去,你卻不許留我上這三件依得依不得,只此刻便求明示了"希真笑道︰"將軍口里的話都是希真心里的話,我若背叛,何不竟去投梁山?他那里怕容我不得,何苦自立門戶?梁山泊不是閣下的對頭個卻是希真日後的贄見禮個前二件依了,第三件自不必說了"永清大喜。

二人同拜了九拜,立起身。永清道︰"陳將軍不可久留,便請歸營。明日交鋒,永清賣陣受擒便了,"希真道︰"不可。將軍一世威名下豈可如此!"永清沉吟道︰"既這般說,將軍暫留,明日並馬同去便了兒"永清讓希真坐地,仍叫蒙了臉。各訴心月復。听更鼓已是五更二點,少刻兩個團練入帳稟問道︰"主將口此人來獻何計?"永清道︰"便是我的恩人了依他的妙計,恰能擒陳希真,明日便見分曉。"二將無言各退。

天將黎明,忽听得營外吶喊震天口戰鼓齊鳴,報進來道︰"這番賊營里兵馬來了,"永清便傳令迎戰。營前營後大小官軍齊聲願出個永清便叫都去。謝、婁二將忙稟道︰"那有全營兵馬都出之理兒萬一有伏兵劫營,怎處?"永清道︰"二位將軍不知,上陣自見。"遂發炮出營,另備一匹馬與希真騎了,並馬而出。眾人都不知其故兒出營列成陣勢,只見劉廣躍馬橫刀個大叫︰"祝永清,我家陳將軍怎地了?"希真縱馬出到垓心了撒去青絹,叫道︰"姨丈人我回來也。"眾皆大喜。官軍皆驚。永清隨在後面,帶了親隨也到垓心,勒回馬對本陣大叫道︰"諸君听者︰不是我祝永清心變,只因魏虎臣逼我太甚。陳希真大恩大德,輕入虎穴來救我的性命口我因此感激,已歸降了他也,諸君回景陽鎮,替我代回報魏虎臣二日後遣將調兵,不可賃地性急,我去了!"說罷,竟歸希真陣里去了幾這邊謝、婁二將並眾軍都大驚,只听得一聲大喊道︰"我等沒家小的上情願隨祝將軍歸降!"有六七百人都紛紛的奔了過去。謝、婁二人,那里止得住只其余的在陣上望著那邊磕頭不已,都放聲痛哭。永清在那邊也下馬答拜二希真大吹大擂,掌得勝鼓只擁簇著祝永清回營。這邊謝、婁二位團練只得收兵個二人對那四個提轄說道︰"此事怎了?我等回景陽鎮如何回話?"魏總管心地窄狹只極多猜疑,我們身上怎得干淨?看來大家都隱瞞著兒只說祝將軍同那干人都失陷遭擒了上此計如何?"眾人都道︰"也只好如此,不然怎了。"大家計議了一回上便去請那差官沈安出來二都求他包荒。那沈安听說反了祝永清。也吃了一驚。及見眾人求他如此撒謊。他拿捏著,那里肯擔承,說道︰"這個血海的干系我擔不起上你們要說,自己去說。"眾人再三哀求,他只是不肯依允。惱得謝德性起口颼的抽出那口腰刀順手一揮人沈安早已變作兩段,罵道︰"看你這廝依允不依允!"婁熊把他手下的人都結果了,四個提轄道︰"殺了他怎了?"謝德、婁熊齊說道︰"怕怎地!大家說他降了賊幾眾口一詞瞞得實騰騰地,倘走了風,魏虎臣不能相容。大家反他娘。"眾人商議定了,遍告各營,拔寨都回景陽鎮,謝、婁二將尚未動身,眾軍已紛紛的先走了一半,前呼後叫,喧嘩不止,一路搶奪糧食牛馬,謝、婁二將那里禁止得,不說官軍都回景陽鎮了卻說陳希真得了祝永清,如獲異寶。原來希真早有細作在景陽鎮二買通魏虎臣的近身人,凡永清營里的虛實都盡知道上又布散謠言,說他受賄下離間得他上下不和,然後收了他,古人說得好︰奸臣在內只大將斷不能立功于外。況魏虎臣又是他的上司,一發掣肘。當時希真迎進大營。到中軍帳上,希真先拜道︰"我陳希真素無貪著人今見將軍,遏不住心中歡喜幾"永清拜道︰"小將無知個屢次觸犯威嚴,幸蒙收錄只正如披雲見日。"又與眾人都見了。希真待永清以上賓之禮口對眾將道︰"祝將軍,老夫將性命換來的,諸位將軍幸勿輕視。"眾皆大笑,當日殺豬宰羊,大開筵席兒奏軍中得勝之東,犒賞三軍,又差人打探官兵都拔寨去遠,也收兵回山。真祥麟、苟英,率領眾頭目來迎。希真道︰"小女如何不來?"真祥麟道︰"姑娘嫌悶兒帶了隨身女頭目,到山後圍獵耍子去了,"眾人都到了正廳上,希真開言道︰"祝將軍,希真實敬愛你不過,與你結忘年交如何?"永清道︰"小將何敢妄僭。既承雅愛,願拜將軍為師,"希真還要謙讓,眾將都道︰"祝將軍之言是也。"當日祝永清拜希真為師,執弟子禮。

眾皆大喜,連日慶賀。希真把那新降的六七百人都安頓了,永清道︰"弟子在此安居,家兄萬年在永壽司寨,弟子投降,官司必累他,怎好?"希真道︰"賢弟所慮甚是向何不就屈賢弟一行,勸他同來聚義幾"永清道︰"不可。我這萬年家兄性最耿直二非言詞所能動,只好用計誘他來,"希真道︰"計將安在?"永清道︰"魏虎臣的兵符雖已交出一他的印花,弟子卻有在這里。就描摹了他,捏造一角公移,到永壽司寨總管處,調他星夜來此助戰,弟子再親筆寫一封告急書信,他聞知弟子受困,必不怠慢。誘他到張家道口,請幾位將軍劫了他來,那時再以禮勸他,自然歸降了,"希真大喜道︰"此計最妙,你便寫起信來,我有心月復人去,"永清又道︰"我這萬年哥子本事也了得一要生擒他甚不容易,須遣上將去才好。"希真道︰"我自有道理一"便當時做好假文、假信,差心月復人到永壽司寨去行事向這里希真差劉麒、劉麟、真祥麟三人同去張家道口劫祝萬年只希真吩咐道︰"如此如此,用蒙汗藥麻得翻更妙。如不能,再和他力戰。"眾人領命,都扮做客商去了。

希真道︰"賢弟共有幾位昆玉?"永清道︰"弟子同胞弟兄三人︰長的是萬茂個便是祝朝奉;次的就是萬年;弟子第三二卻是同父異母。起先弟子族分最盛兒親堂弟兄有二十余人,子佷不下數十。其余繁支不能悉紀,也有三四百人,自那年遭梁山泊狂賊蹂躪。只剩得弟子兄弟兩個了幾幸虧同叔父在東京,若同在一處也必不免,"說罷,切齒豎發,眼中流淚一希真亦嘆息不已,又問道︰"賢弟與令長兄,何年紀相遠?"永清道︰"弟子系是庶出的了弟子嫡母雲氏就是雲威外祖的佷女了只生萬茂兄一人。弟子庶母共三人。長王氏無出,次張氏生萬年兄,弟子生母李氏年庚最小又先君諱太和,在日曾官拜都虞侯,晚年來隱居山林,瀟灑詩酒了弟子生母系姑蘇元和縣人一詩詞翰墨,無不精妙,最得先君的寵愛,凡是弟子的史書文墨,皆出自慈訓兒並不受業他人。先君見背,上弟子那時方十五歲。先慈刲,股治療,不愈,哭泣失明,每日只飲蜜水數杯兒哀毀而歿。次年弟子便同萬年兄隨叔父進京兒家中就遭了大難。"希真听罷下又起敬嘆息,問道︰"令兄都是萬字頭人賢弟為何取永字?"永清道︰"因先生母的諱。是'萬珠'二字。"希真道︰"令叔今在東京作何貴干?"永清道︰"做祥符縣的縣丞。今年二月因病不在了。"永清說明譜系,希真驀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賢弟可曾完姻否?"永清道︰"四海飄蕩個功名不就,那里講到聘定妻室向就為宗祀起見,也一時不得良緣。"希真道︰"賢弟,你少坐個"希真忙入後堂,叫從人道︰"請姑娘出來。"麗卿听得老兒呼喚,笑嘻嘻的忙出來兒問道︰"爹爹呼喚孩兒,必有事故?"希真道︰"為你這孽障的終身大事,我往常看你的姻緣在此地。今日有了,與你尋得頭好女婿。"麗卿驚道︰"爹爹又要把我許與那個?"希真笑道︰"便是雲龍的表兄祝永清。他果然英雄,配得你過,我兒,你歸了他,我也完了一條心,不知你心下如何?你若依允。我便出口。"麗卿道︰"爹爹怎說這話幾你年過半百,又沒有個兒子上只一個女兒。孩兒主意已定,要伏侍你到老,一世不嫁了,"希真道︰"雖然難得你這番孝心上但是婚嫁男女大事如何廢得向如今他又無家舍,招贅在此,同我的兒女一般。你兩個都孝順我幾我無子而有子,你無夫而有夫。豈不是兩全其美!"麗卿道︰"爹爹既這般說下由爹爹與孩兒做主便了,只要他待得爹爹好,孩兒就把身子托付他,爹爹看得中,量必不錯又"希真听了大喜,當即出來對永清道︰"老夫有一言,未便啟齒,賢弟須要依我只"永清道︰"恩師有何清誨?"希真道︰"賢弟既無妻室,老夫只有一個愛女,小字麗卿,今年也是十九歲,與賢弟同庚一若論兵機韜略,卻遠不及賢弟口若論武藝,也還去得。賢弟不嫌寒微。老夫願備妝奩招你為婿人"永清听罷,連忙道︰"恩師容稟︰久聞小姐乃是女中丈夫幾永清何人,敢攀附神仙!"希真笑著說道︰"我意已決。你不必過謙了。不用恩師弟子。竟翁婿稱呼罷。"永清拜謝,希真遂遍告眾位頭領幾眾頭領都來賀喜。希真便商議擇吉日合巹,上永清道︰"弟子有下情稟告︰弟子有期服未滿兒須明年三月,方好合巹上"希真道︰"既如此,就依你明年三月,只是我也有一言。"正是︰百年伉儷,雙珠合一千里姻緣一線穿。有分教︰兩個多情種子幾合成千古美談;一對絕世英雄,配就神仙眷屬。

不知希真說甚言語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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