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簡單粗暴

作者︰萬物皆可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精神之風吹過洛城,魑魅魍魎、眾生百態,盡皆映入心中。

陳嶼端坐雲天沉吟不語,分析著腦海中翻騰的諸多信息,此時城中匯集的武人數目很多,粗略一算四千五都打不住。

其中身懷惡念者同樣不在少數,佔了近三成。而且考慮到粘附在身的惡念會隨時間不斷流逝消散,實際上在近期殺過人的只會更多。

若單單以此為依據去揣測好壞,身下這四千五百人估計沒幾個身家干淨的。

不過在捕捉了心中念頭後兩相印證之下,真正懷有惡意的人便被迅速篩出。

漏下的那些他無法斷定是否作惡,但眼下標記上的五百九十四位,卻是實打實的惡人、賊子。

個個都背負血光,惡念紅彤彤,淤積流淌在體外,心頭飄忽的意識也散發出十足惡意。

陳嶼重點看了幾眼立在木樓窗後的白蓮教蓮花聖女,這位女裝大佬體外的惡念並不多,但很是堅韌,死死扎根在體表不散去,旁的人念都不斷被過濾,唯有它們一直拉扯蓮花聖女,帶著無窮恨意仿若要將其吞噬。

也不知這位到底做了什麼,才引出如此的怨恨。

可惜,人念到底是和精神有不同,無法作用人身,更觸及改變不了什麼,任憑再如何堅韌,也始終有被這方大天地過濾掉的一日。

而他從對方心頭捕捉到的一些念頭則更加令人在意。

蓮花聖女這次並非獨身前來,帶了數十名教眾,為了配合城中幾大世族的計劃他們似乎還在城外有所布置。

顯然,白蓮教想搞事,並且要搞大事的人不止一家,城內的世族也參與其中。

不過具體如何去做,目的為何,以及內里有無隱秘等陳嶼並未感知清晰。

畢竟只是間歇飄忽的念頭,散亂而不成體系,能將其捋直已經不容易。

唔……摩挲下巴,他眉梢一挑,雖說自己不主張窺探別人,但這些明擺著想要搞亂洛城、釀成霍亂的家伙動作不小,不能置之不理。

想罷,收束了剩余力量,一股銀芒從眉心躍出,飛過數百丈,穿透紗窗與血肉後直達對方意識深處。

將腦海看了個透徹。

他和白蓮教的關系可談不上好,當初下山時還遇上了被白蓮教慫恿鼓動的幾名匪徒,有梁子結下,此刻動手順理成章。

相隔遙遠,但翻看著對方記憶依然輕松,看著看著,陳嶼若有所思。

從蓮花聖女的記憶來看自己好像想得有些差,這次對方前來洛城並非主動,而是城中的幾大家族與之串聯,想要借白蓮教的手給那位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數年的州牧找點麻煩。

「抬出靈藥、散播流言,如此一來武人流躥動亂,接著便可引出軍卒。」

城中他們不在意,甚至要維穩,故而特地將各種流言所指都放在了洛城之外。

如此看來,大抵就在陳嶼離開尋雷那幾日前後,這潭水便漸漸被攪混。

至于引出軍卒後需要如何動作,白蓮聖女也不甚清楚,只被告知去州衙打殺一通,且被叮囑萬不能傷及州牧性命,之後再沖撞幾處青樓酒肆以及商行,最後還需焚燒靠近在江邊的平允倉——此糧倉為州牧所主張建起,立在洛城附近為的就是賑濟各地奔逃而來的災民。

如今,平允倉里所剩不多,但仍儲有粗糧一萬兩千石。按世家所言,這些便是給予白蓮教的報酬。

相比金銀,實打實的糧食無疑更吸引這群反逆之徒的目光,故而一拍即合,在白蓮聖女的帶領下打算做這一票。

「一萬兩千石……不小的數字,原來已經提前運走了一批,剩下八千石被世家封鎖在糧倉中,要見著行動才做交付。」

陳嶼看了又看,將注意落在一處。

十一月一日,寅時前後發動。

約莫凌晨三點左右。

今日是十月三十日,離著還有一整日功夫,想來該有的布置都完成,只剩下最後的起事。

不過從蓮花聖女這頭能看出的信息就這些了。

陳嶼沒有再翻看,而是打算等精神恢復一些後再找到參與的幾個世家。一如眼下這樣,普通人的意識海對他而言幾乎沒有任何阻攔,探查一遍便可全知因由。

白蓮教的行動大抵有兩方面,其一襲擊州衙,這點顯然針對州牧,而另一方面則是要求去沖撞酒肆青樓。

從方才收攏的海量信息來看,這些置業似乎也是世家所有,但錦州的大家族可不止區區三五個。

「世家必然有謀算,但無論是將白蓮教當刀子,還是存著別的心思,這兩方都談不上好人。」

將糧食拱手奉給反賊,送不出去的就放火燒糧倉欲要付之一炬,這種事都能干出來的他們,私底下盤算再驚世駭俗都不足為奇了。

而白蓮教想要的也不僅僅只是一萬兩千石糧食,這群人已經瘋癲,只想弄出更多亂子來,要將偌大的洛城陷入混亂,單單燒一座糧倉可不夠。

白蓮聖女的記憶里有著更多關于這方面的打算。

陳嶼一邊尋找符合條件,也即肉身天賦、心性性格都不差的人,一邊思索著如何去應對,這些人謀算來謀算去,到頭來折騰的都是普通人。

白蓮教與世家不在乎,好比路旁踩死的螞蟻,多看一眼都欠奉。

「先看看都有哪些人,順帶將如今城中匯聚的惡人篩選出來。」

至于挑出來以後……干脆將白蓮教以及躲在深宅大院里蠅營狗苟的鼠輩混作一齊,劈了算逑!

陳嶼神情認真,此刻實實在在打著這主意,同一群沉溺了十幾年、幾十年狗斗經驗之人去較量陰謀詭算,他顯然沒這個心思,與其勞神費力,不如一道崩山術打在腦袋上,任憑如何狡猾奸詐,如何富可敵國,都逃不月兌焦尸一具的下場。

解決問題不一定就得入局,跳出窠臼後方能識得當下境地。

一群惡人欲要作亂。

簡單明了,矛盾的主體再清楚不過。

既如此自然是將弄出這問題的惡人們提前扼殺在搖籃里最是省心力。

辦法雖簡單粗暴,但有用就行。

轉念,陳嶼開始估算崩山術在萬法鏡加持下最大覆蓋範圍。

算了幾次下來發現不及整個洛城,且體內法力也不足以支撐同時間三百道以上的消耗。

「這樣的話,就得東西南北四城區挨個挨個來。」

如此作為他正好有了更多空余去多做些考量和準備,將本來粗糙的好壞之分進一步確認。否則劈岔了,將好人或者罪不至死的人劈死就不美了。

于是心中定下,明日再篩選一遍。這次稍稍深入一些,截取意識海外圍更多念頭來佐以判斷。

「唉,若是萬法銅鏡能夠自行識別好壞就方便了。」

想到這里陳嶼搖頭,想法很美好,可惜連他自己想要做到這點都得一步步精細操作,萬法銅鏡現在只能機械運轉銘刻的陣法以及推導靈文,其余方面仍有不小缺陷亟待解決。

另一邊,山意閣。

剛剛將視線從法會上收回的白蓮聖女關上紗窗,走出房間,去到一處寬敞大堂內,已經有幾人候在此地,正談笑,氣氛融洽。

幾人皆男子,有人面龐富態,有人身形精瘦,從裝扮來看非富即貴,一身衣飾便足當尋常人家數十年不吃不喝。

「聖女來了。」

「多日不見,蓮花聖女風姿依舊,絕倫于世,比坊間傳聞的祈霜仙子還要綽約動人。」

「哈哈,仙子仙顏驚世,此番還要仰仗白蓮,事成之後必有重禮相謝。」

「李家也是此意,望聖女多多費心。」

面對幾人有意無意的吹捧和諂媚,白蓮聖女心中不為所動,任憑許諾再多、好話說一山都不抵糧倉中一萬兩千石米糧。

或者說,若非有他們,教眾以及自己想要做些布置可不容易。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如今的洛城就好似堆得高高滿滿的火藥,只差一點火星就會凶猛爆裂!

而他們白蓮教,正是被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選來充當火星的導火索……以及誘餌。

白蓮聖女毫不在意,各取所需罷了。

自從修持了教中秘法後,不止姿態舉止,就是心態都愈發靠攏女子,心頭縱然思緒電轉如潮,面上常常一副清冷模樣。

偏生無數齷蹉男人總是好這口。

呵,若是讓他們知曉自個底下那二兩貨甚至比不得他有本錢,恐怕會找個地縫鑽進去罷……

待到所有空洞的恭迎奉承說完,白蓮聖女這才薄唇輕啟,開口說道︰

「自然,無空老母有令,此間罪惡必將洗淨。」

罪惡二字上隱隱落了重音,不過面前眾人未察覺不對。

另一邊,白蓮聖女邊念念有詞,邊將縴細白女敕的蔥指從羽衣薄紗下徐徐伸出掐了個指訣。

旁人不知何意,也有模有樣照著比劃兩下,倒是其中幾位目光幽幽掃過這位聖女上下,婀娜身姿映入眼中不知想到了什麼,心頭漸漸涌起一絲火熱。

好在眾人都知曉還有正事商談,便不再廢話,重新回到座位上。

他們接下來商談了什麼對天上的陳嶼而言已經不重要。

既然打定主意要來一番清洗,他便下了雲頭,先去了趟浮田取來大量靈石靈液存入奇景一角,今夜需要在銅鏡中編織許多節點,到時候得有法力支撐,否則明日很難堅持下來。

順道,他掌出青炎,放入雜七雜八各種藥草,熬煉一通後又削下一截二號靈氣凝結的靈石。

二號靈氣可以被人體吸收,有固本培元、滋補氣血之效,更能夯實根基增幅一定潛力。

不過論及對肉身乃至精神方面的提升和強化比不得一號靈氣。

陳嶼這副藥按著通州當地的《養心五伯丹》煉制,剔除了金石,加入了一些靈植在其中,藥效更勝數籌。

「所謂養心,實則壯氣。」

這里的氣並非內、法力,而是此世醫家對人體內各種有益因素的總稱。

氣壯則血生、則目明耳聰,腑髒百竅皆通,腦疾不復。

他煉制的養心丹效果更上一層樓,尤其對老人有效,可祛暗疾。

也就是臨行前已經特地為劉師伯調理過一次,否則他都要將這丹藥持拿手中飛遁一趟送回去。

雖非靈丹,但效果確實拔群。

青炎未曾熄滅,繼續燃燒在眼前。

陳嶼不止煉了養心丹,還有幾種調養丹丸,以及補血的藥散。

「明目草、羅生果、普陀陽……」

烘!

焰光沸騰,又一團藥液熔煉出來。他手上翻轉,只見火焰意隨心動,將所有藥力都封鎖在內,沒有半點遺漏。

青炎煉丹就這點好,能夠最大程度利用藥草中所有藥力。

但也不是沒有問題,成丹率與出丹率都比丹鼎煉丹要遜色。

翠綠藥液分化,轉瞬凝固成丸狀。

呼呼!甩了甩手,將焰光隱去,四粒圓溜溜溫熱丹藥落在手中。

收好所有丹藥,陳嶼起身舒展了,隨後吐納了會兒,將法力多少回補一些後便飛出陣法往洛城而去。

浮田不在洛城上空,如今萬法鏡隨身攜帶,沒了銅鏡驅動,浮田此刻正停留在一處野外,法陣遮掩下漂浮千丈高空。

……

一手提起從藥坊開來的傷藥,岳海平帶著蔣勤安回到住處,將門窗緊閉,好在昨日還曾安排買了不少糧食囤在院中,此時養活他們幾日不成問題。

「師兄,我不礙事的。」

看著岳海平忙前忙後,不斷出入房間布置床榻,在上面鋪了厚厚一層草絮,又不知哪里找來幾匹土布墊在床上。

「好好修養,如果我們之前所料不差,法會之後的幾日城里估計會不大安生,」

岳海平攙扶著蔣勤安到床上半躺,他則去燒水做飯。

沒有多余菜肴,故而只能先用干菜勉強應付一下。據此最近的一家餐館面鋪都離了不短距離,現如今放蔣勤安一人在院子里他放心不下,帶上一起又說不準是否有人盯上他們。只好堅持一日等對方身體好轉些再說出去的事。

咚咚咚!

正想著,一陣敲門聲從院外傳入。

岳海平一愣,難道是襲殺門中師兄之人的同伙真個尋仇殺來了?

正想著要不要施展輕功躍上房檐瞧看一眼,一道呼喚傳來。

「岳道友、蔣道友,可在院中?」

呼——

熟悉的聲音讓岳海平松了口氣,原來是陳道友。

他快步上前將大門打開,一愣。

只見陳嶼兩手滿滿,各提溜了一摞荷葉包裹的吃食。

這時听得這位笑著說道︰「之前在洛城尋了許久,找到不少值得一試的佳肴,獨自一人實在孤零,想著想著就到了兩位這里,道友可要一起?」

說罷,舉了舉手中荷葉中美食,香氣四溢撲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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