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晚上,雨才稍微小了些。玫逸等人和四葉揮手告別,坐上了馬車,趕往流汐的家中。
流湄夫人還在擔心玫逸等人,見他們回來了,就說︰「趕緊去洗澡吧,別凍著了。今天雨太大了,龍鳥飛不了,沒什麼急事的話,你們就明天再回玫洛薇吧,好嗎?」
玫逸等人自然沒有意見。
流湄十分高興,連忙準備晚餐去了。
為期三天的精靈王國之旅終于結束了。
玫逸洗完澡後,躺在房間里,靜靜地看著庭院里在大雨中搖擺的花草樹木,渾身都輕松了下來。
流汐洗完澡後就要往玫逸房間里沖,被流湄攔住了。流湄輕聲對流汐說︰「二小姐,不要太纏著你玫逸哥哥了,綺羅和瑟琳娜也在這里呢。」
流汐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五人在餐廳里吃晚餐時,流湄問︰「玫逸,今天在妖精之森怎麼樣?」
玫逸道︰「還好吧。早上和貴族富商們談了談,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流漣自己了。她若能改掉急躁的毛病,放下心中的執念,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妖精王。下午見了四葉,聊了聊教育合作的事,四葉姐姐已經點頭了,同意會選派學生和老師赴玫洛薇大學。」
流湄道︰「也難怪流連心急。玫洛薇出手賑災前,周圍的領區對妖精之森動了心思,若不是你們的物資及時運動,妖精族和精靈族間恐怕會經歷一場爭斗。到時候,妖精族恐怕就要無處容身了。關于教育合作,你為什麼那麼熱心呢?」
玫逸道︰「與其看著妖精族被別的族群打醒,還不如讓妖精族未來的精英們到玫洛薇大學去被驚醒。今天和妖精之森貴族聊天,讓我對妖精之森未來深感擔憂。貪婪無知的貴族,居然和我談條件,他們居然以為自己還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本來心里還挺不高興的,可是,和流汐去女神廣場上散步時,看到那些勤奮上進的妖精族學生主動跑過來問東問西,我心理又有了些變化。不管怎麼樣,我絕不能讓玫洛希婭先祖為之流過血的妖精之森就這樣沉寂下去。」
玫逸這麼一說,餐廳里頓時沉寂了。
最後還是綺羅遲疑道︰「玫逸,你說錯了吧?玫洛希婭先祖什麼時候為妖精之森流過血了?玫洛希婭和流淇雖然交情不錯,但確實沒做過這種事情。」
瑟琳娜道︰「妖精之森也是王國的一部分,為王國流血自然也就是為妖精之森流血,他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玫逸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昨天在女神殿時,我問過伊莉雅了,為什麼艾米麗婭女神和其他的侍從都是全身像,而玫洛希婭先祖是半身像。」
綺羅仔細一想,道︰「好像是這樣,我還真沒太注意。」
說到這里,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沉默了好久才說︰「後來,我才知道,艾米麗婭和她的衛隊在前往神級魔獸巢穴時,給養不夠,幾乎全部都死光了。綺羅那位性情剛烈的先祖偷偷用劍把自己大腿上的肉割了下來……」
餐廳里響起了驚呼聲。
玫逸接著說︰「于是,艾米麗婭、流淇、風後、克蕾兒等人都活了下來,並堅持到了有補給的地方。娜娜、綺羅,主神殿艾米麗婭女神的畫像里,她眼下和嘴唇上涂得紅紅的,那就是玫洛希婭先祖的血。」
「妖精族為什麼不吃肉,原因不用我再說了吧?因為,自此流淇每次吃肉,都會想起玫洛希婭那條鮮血淋灕、慘不忍睹的腿,實在下不了口。久而久之,妖精之森就不再吃魚和肉等葷腥了。」
綺羅眼淚無聲流了下來︰「原來,真相是這樣……我還一直奇怪,為什麼將魔獸趕走後,玫洛希婭先祖就再也沒有任何事跡流傳下來。原來她……原來她……那之後就無法再行走了。」
瑟琳娜眼楮也紅了,她道︰「現在我才知道為什麼《女神教義》中會有這麼一句話‘她用血哺育了我,用肉飼育了我’,應該指的就是這件事。可是,後面跟著的一句‘唯有她鮮血的環繞,才能讓我心安’是什麼意思?」
玫逸道︰「環繞真靈王宮的湖泊,叫什麼名字?」
綺羅和瑟琳娜、流汐幾乎是一齊叫出了聲︰「玫洛希婭湖!」
流湄听得心驚肉跳,她道︰「這可信嗎?」
玫逸道︰「應該比較可信吧。昨天去神殿時,伊莉雅悄悄告訴我的。她說,這些東西除了歷任教宗之外,沒有人知道,是口口相傳的秘密。」
瑟琳娜不解道︰「既然有這麼深的牽絆,三族關系後來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糟糕?」
玫逸道︰「就目前我所知道的情況,一個原因是窮。精靈族很窮,妖精族很窮,人族也很窮,作物產量不高,想要活下去,只有爭搶更多土地。還有一個原因是,艾米麗婭女王政策的失誤。她把三族的大領主領區相互間隔開,用意是好的,可是,卻低估了族群主義的力量。當然,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聊了一會兒後,各自安睡。
* * *
第二天一早,玫逸等人就回家了。
回到王宮時,穿著小紅裙子的玫愛正在王宮前的草坪上奔跑,玫抒坐在草地上,咬著女乃嘴,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姐姐,想站又站不起來。
艾莉希婭夫人、佩爾蒂和昨天回家的琉璃正在那里看著兩個小朋友玩耍。
綺羅和瑟琳娜跳下龍鳥後,沖了過去,分別抱起了玫愛和玫抒。艾莉希婭走了過來,拉著流汐的手,微笑著看著她︰「我听澤矜說了,恭喜啊。」
流汐滿臉通紅,害羞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夫人。」
佩爾蒂走到玫逸面前,握著雙手,抬頭道︰「歡迎回來,兄長大人。」
玫逸笑道︰「嗯,我回來了。」
走進餐廳時,玫洛薇的大臣們已經坐在那里了——澤矜昨天回來後,就按照玫逸的要求組織早餐會,傳達此次訪問精靈王國的有關情況,並就簽下的協議與各個大臣進行對表。
澤矜花了大概半個小時說完後,玫逸道︰「訪問玫洛薇達成的有關協議,就按照澤矜說的去執行吧,澤矜統籌這些事情,盡快出成果。這幾天,玫洛薇有什麼新情況嗎?」
作戰大臣姬子道︰「國王陛下,北線駐軍擊殺十頭普通級魔獸、四只進階級魔獸和兩只高級魔獸。洛其、克麗緹婭和星辰老師聯手擊殺一只史詩級魔獸。」
玫逸點了點頭,道︰「艾琪露女王也在全國範圍內征募靈術師和戰士,用來充實我們的魔獸討伐隊伍。姬子,一定要加緊偵查,千萬不能讓魔獸聚集,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姬子點頭道︰「我明白。」
情報副大臣蝶愛道︰「國王陛下,這幾天,我們注意到有一些精靈王國的可疑人物進入了玫洛薇,其中包括前王殿騎士團副團長塞西莉婭。」
玫逸道︰「塞西莉婭?她和誰一起來的?」
蝶愛道︰「和自己的父母家人,國王陛下,我們需要如何處理?抓起來還是驅逐出境?」
玫逸想了一會兒,道︰「派人盯著吧。帶著自己父母家人來玫洛薇,很可能是因為在精靈王國待不下去了。上次政變後,艾亓國王赦免了她的罪行,如果她願意安安靜靜地在玫洛薇生活,我也沒什麼意見。」
蝶愛爭辯道︰「可是……」
玫逸道︰「我不會奢求玫洛薇王國每個人都是好人,這也絕無可能。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有人作惡,包括我自己在內,我們的法律和制度能及時制止他,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有時候,人通往光明的道路根本是被堵死的,我們能開一扇窗就開一扇吧。」
蝶愛點了點頭,見碧姬翻了翻白眼,忙捂住了嘴,好讓自己不笑出來。
琉璃道︰「國王,我收到了芝諾女王的信,她最近會來玫洛薇一趟,不是正式訪問,就是過來看看你和你的家人,還有亞人族的玫洛薇國民。」
玫逸笑道︰「我還在念叨著呢她什麼時候再來呢。若不是她上次把幾乎所有龍鳥都借給我們玫洛薇,精靈王國南部的傷亡也不能那麼少。艾琪露女王還特意讓我帶了一份禮物給她。我們玫洛薇也得準備點像樣的禮物。」
碧姬心道︰芝諾女王怎麼老喜歡往玫洛薇跑,還特別喜歡和三位王後一起玩?她不會也對玫逸有意思吧?
會議結束後,大臣們愉快地吃起了自助早餐。當玫逸吃上佩爾蒂做的早餐時,感動得幾乎流淚。
還是家里做的飯最合胃口啊。
尤其是在妖精之森吃了一天素後,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
玫逸道︰「佩爾蒂,艾亓國王夫婦呢?他們沒來嗎?」
佩爾蒂道︰「他們今天有課,一早就坐小火車去洛水城了。」
玫逸道︰「當時我說,要是他看不過去,就把我的黑晶城大領主職位開除了,我隨便找個學校教書去,他還說我不可救藥。現在看看他,每天備課備好晚,一早上就出去,比誰都勤快。」
佩爾蒂道︰「嗯,老國王是挺認真的。對了,兄長大人,數學院把最新的排課表發過來了,您今天早上有一節課,時間是九點,還去嗎?」
玫逸一听,三兩口吃完了飯,道︰「去!一個星期就兩節課還缺課,那也太不像話了。」
五分鐘之後,玫逸和同樣有課的綺羅乘坐的龍鳥騰空而起,迅速朝玫洛薇大學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