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錢家何其無辜,怪董成林心黑算計,那多嘴的老道士也難逃其咎。
郝靈說︰「那老道士一定不得好死。錢家一家因為他一頓話改命,牽扯到幾條人命,這孽業上天一定從他身上討。」
事實上,上輩子老道士感激董成林兩個窩頭沒餓死,但後頭全國人民生活好起來的時候他卻被一群野狗咬死,臨死前,他悟到什麼,卻悔之晚矣。死得很慘,也算死得其所。
「所以呀,」郝靈嘆︰「干我們這行的千萬要閉緊嘴,更不能因為感情用事泄露天機。縱然虧欠了別人要報恩也要好好思量,天機這玩意兒,最好當不知道。」
靈靈靈︰「所以靈你不喜歡結因果。」
「對呀,報應這玩意兒沒法擋。關鍵這東西如影隨形,不是換一個兩個世界就能擺月兌的,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突然就來了,甩都甩不掉。」
三人表示,又上了一課。
而被邪風吹倒的董成林爬起來,踩著鞋到窗戶邊,拉上窗戶扇,嘀咕了句︰「怎麼這麼冷?」
被風這麼一吹,董成林終于下定決心︰「還是錢蕙蘭合適。那丫頭好糊弄,更听我的話。錢慧心倒也不差,就是腦子聰明了些,怕以後不能對我死心塌地。錢蕙蘭長得更好,身子更壯,能干活。」
听听听听,這說的是什麼人話。
「她是長女,我是大姐夫,使喚起下頭的才理直氣壯。」
「錢蕙蘭說她娘最看重她,她爹也听她的話,錢慧心也承認這一點,就錢蕙蘭吧,好掌控。」
听听,已經不是人話了。
鹽阿郎︰「留著他過年?你不能下手我來。」
郝靈︰「莽夫。」
鹽阿郎︰「我這是替天行道。一條人命而已,朕要得起。」靈靈靈說了,自己功德厚重,不怕這點小孽業,再說了,他殺的是壞人,上天得獎勵。
衛弋︰「你總是這麼沒腦子,殺人不過動動手,看他求而不得不是更好?」
鹽阿郎︰「朕該讓你掌司獄。」
衛弋緩緩搖頭︰「大材小用。」
鹽阿郎︰自從找到郝靈後,朕的大將軍已經越來越放飛自我,要上天呢。
郝靈︰「殺了干嘛,留著有用。」
沒必要再看,小東西乖乖活著上竄下跳看個樂也挺好,要是鬧過了,弄死了事,反正以他這種不安分的性子以後多的是三災八難。
郝靈出來化成風,夜行使般的巡查著這塊廣袤大地,一望無際的平原處處是生機,不管人類社會如何動蕩,這方天地的生靈各自繁榮。
夜晚的風,輕拂大地,點點柔意如細雨輕灑,草尖枝頭,綠意俯首,在致意,在感謝。
風頓,人現。
「嘎,有具新鮮的尸體,你倆誰揀?」
鹽阿郎和衛弋正被郝靈沉浸的精神力帶動各自感悟呢,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兩人懵了懵。
郝靈再道︰「一個大姑娘,肚里一個娃,救不回來了,你倆誰當娘誰當娃?」
嘩,她鑽進水潭里,從水底抱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來,放在岸邊,按壓。
女子臉如冰,半天沒有一點反應。
郝靈望向虛空︰「走得真干脆,頭也不回,又是一樁孽債。」
靈靈靈︰「投胎去了。也好,等她長大是更好的時代。」
郝靈︰「說你倆呢,誰揀?」
兩人都不樂意,上次當女人,這次想當男的。
郝靈︰「要死的男的可不好揀,不然都想當男人呢,心理素質強大呀。要不要,不要我再扔回去。」
啥話呀,就不能埋嗎?
當然不能埋,她給埋了誰知道?逼死人的不用付出代價?
衛弋看眼鹽阿郎︰「我來吧。」
又不是第一回,再說,懷孕生子他還真沒體會過,尤其是生個皇帝。
鹽阿郎冷笑︰「我寧願不出去,也不給你當兒子。」
可這事由不得他,郝靈哪來的耐心給他慢慢找?眼下就有現成的,呼呼兩巴掌就把人扇了進去。
噗嚕噗嚕噗嚕,衛弋吐了好一會兒水,撐著坐起,一手放在小月復上︰「我有了?」
郝靈哈哈大笑︰「有了,兒子,恭喜你。」
衛弋扶著腦袋,表情痛苦了會兒,接著一臉冰冷︰「畜生,我要他付出代價。」
這是趁著熱乎,接收了原主的記憶。
「費麗麗,女,二十歲,兩年前下鄉,她是中了別人的算計被加到名單上的。在家里是個小公主,哪里能適應北地鄉村艱難的生活。周圍沒有認識的人,偏有一些居心叵測就愛落井下石的,還有自己一身髒臭就恨不得別人都落進糞坑的。孤苦無依又柔弱沒主見,被村里人佔了便宜懷了身子人家不肯認,半夜跳水自殺。」難得衛弋一口氣說這麼多︰「等等我,我去把那畜生解決一下。」
解決一下,不是解決掉,大概是那個。
肚子里鹽阿郎努力讓自己清醒,想罵人,卻抵不過胎兒天性,沉沉睡去。
郝靈︰「嗯,走吧,一起去。」
穿過一片土坡上的林子,林子外是一個叫李家店的村子,衛弋山貓一樣在黑影中跳躍,跳進一戶人家,準確的找到睡在某間屋里的男人,對準穴位狠狠刺下,睡夢中的男人無知無覺深度昏迷,然後又對著身下幾個穴位刺幾下,拉下他的褲衩,銀光一閃,是靈靈靈貼心準備的手術刀。
郝靈一點沒妨礙的看全程,伸著脖子垂著眼︰「誒,這手不錯啊,創口也小,騸過?」
衛弋︰「騸過馬。」他技術特別好,沒死過一匹。
趁著夜色,衛弋又去了另一家,同樣的操作。
郝靈︰「所以,孩子是誰的?」
衛弋︰「不知道。」
郝靈︰「靈靈靈能檢查出是哪天懷上的,你回憶下日子。」
衛弋︰「重要嗎?」
郝靈︰「好吧,不重要,反正肚里的孩子已經不是原來那一個。就是吧,這倆長得都挺磕磣。」
衛弋︰忽然想笑。
他說︰「我還想割舌頭,太多,割不過來。這李家店的風氣太差,遠不如大林村。」
郝靈︰「那當然,我可是大隊長。」
衛弋說︰「你回吧。我得留在這邊,用了人家的身體了人家的情。」
郝靈︰「她有什麼心願?」
衛弋︰「大概是回家見爸媽吧。」
想見,又不敢見,投胎路上都不敢回頭。
郝靈︰「行,不是大事,還有兩年。」
她說︰「隨時聯系。」然後就跑了。
此時不跑,等鹽阿郎醒了憤怒的罵街嗎?
衛弋模著肚子笑笑,按著腦子里的記憶往知青點去,明天,哦不,今天,多麼美好的開始。
第二日一早,郝靈變成錢力民︰「汪秀華我跟你說,我的話你得放在心上。你再縱容他們幾個,我就不跟你過了。」
這次汪秀華沒跟她吼,也沒生氣,反而臉頰透紅的笑眯眯,一看就是昨晚進行了和諧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