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錢？」
浮華愣了愣，古怪道。
「李先生，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原則。暗網黑市雖見不得光，但從存在以來最講究信譽，不可對外透露客戶信息是鐵……」
話剛說一半，李敬豎起兩根手指。
「兩億。」？
浮華懵了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李敬開口就是兩億，是他沒想到的。
「一份名單而已，兩億是我能接受的極限了。」
李敬說著，道。
「我可以答應你，拿到名單地址我不會與任何對象發生直接接觸，除非我有明確證據證明對方有嫌疑。你盡管放心，事後我會將名單銷毀，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從你這里獲得過什麼。」
「這……」
浮華遲疑。
兩億，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再不濟，他也是五境。
兜里隨便掏點東西出來，指不定就能湊齊兩億。
但兩億，也不能算是小錢。
有李敬的保證在先，用幾個名字換取兩億，這比送貨輕松得多。
目光看看左右空無一物的亞空間，浮華稍作思索，接過紙筆。
「在作為暗網快遞員之前，我是華國公民。李先生你是在職巡查，你有需求，我便有義務配合你的工作。」
煞有其事著說了句，浮華奮筆疾書「刷刷刷」一連寫下滿滿一頁名字與地址，寫到沒地方寫，他望過來道。
「可還有紙？」
眼見浮華寫了整整一張紙都還沒完，李敬應了聲「有」，干脆遞了個記事本過去，順手接過他寫完的紙。
粗略掃一眼，李敬不禁由衷感嘆。
國都到底是國都。
繁華背後的黑暗深邃得離譜。
僅這一張紙上，浮華提供了百多個不同人名與地址。
浮華還沒寫完，且他書寫的僅只是他接觸過並記得的。
名單上這些人都是在暗網黑市買過大量靈物的主，且未必只買過一次。
大量購買，顯然不會是自己用。
要麼是通過非常規渠道售賣給旁人謀取利益，要麼是特殊用途。
倘若這份名單捅到巡查總署去，天知道能扯出來多少人與勢力。
一通重罰下去，怕不是能把巡查總署幾年甚至是十幾年的預算給罰到手。
正感嘆著，浮華書寫完畢將記事本遞還回來。
「大概就是這些了，年代太久遠的我記太得了，希望李先生可以信守承諾。」
「承諾你的我必然會做到。」
李敬接過記事本看了眼，發現本子上浮華補充了約有四十多個名字與地址，道。
「一會你留個仙信號給我，事先答應你的兩億會在我有發現之後打到你賬戶上。錢是暗網來的無法追溯，你大可放心。」
「好。」
浮華點頭。
以有發現為前提，他略吃虧。
但也沒轍。
李敬把他關進了亞空間，他要不提供些有價值的東西出來，前者怕是不會放他出去。
確實有發現後，李敬會不會反悔不給錢，浮華倒是不擔心。
某人不僅是在職巡查，也還是暗網高級Vip。
要連這點信譽都沒有，那不至于。
李敬從浮華手中取得了一百四十多個名字與地址也沒含糊，解除亞空間任由他離開。
浮華所知的已全部寫下來，這個不用質疑。
浮華不是蠢人。
自當明白多給他提供一些信息，就多一分有發現的可能。
都已經賣了，哪能不賣徹底一些？
這就跟古時所謂的清倌人賣藝不賣X一個道理，她們真的不賣嗎？
不。
她們只是找個借口，好讓自己能待價而沽。
只要你給得起價格，該賣還是會賣，而且是悄咪咪地賣不讓人知道。
當然。
李敬以有發現為前提再給錢，並非是有過相關考量，主要是不樂意花這麼大價錢買沒用的情報。
……
送走了浮華，李敬關上門用手機把紙上與記事本上名字及地址拍下來發送給小礙，隨後編輯消息。
「這里面總計一百四十多個名字與地址，其中大部分應該是假名，不過與他們在暗網黑市里的賬戶必然對應。小礙你黑入暗網黑市的用戶數據庫里，核對一下地址是否是他們的常用收貨地點。如果是，通過地址信息搞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如果不是，以一年為周期通過地址附近道路監控看看都有什麼人出入過相關地址，核實他們的身份。」
消息發送，小礙很快給予回應。
「主人，這工作量有點大，可能需要十二小時甚至更久。」
「沒關系，我可以等。」
李敬回復，接著繼續編輯消息。
「確認到所有相關人員後，檢索國都境內所有監控，看看他們可否與王有為有過接觸。另外你黑入暗網黑市不用顧忌，無需在意是否有留下痕跡，只要確保不要讓他們追蹤到你取得需要的情報就可以。」
「明白。」
小礙回應。
遠程吩咐過小礙，李敬長吐一口氣收起手機。
小礙因訪問過巡查系統而被陳靖知道，是因後者知曉他手里有江觀紋送的人工智能，查探的又剛好是與江觀紋有關的信息。
稍一推敲，便能推敲出來。
讓小礙入侵暗網黑市的用戶數據庫，只要不被追蹤到IP地址就不會有問題。
暗網黑市是網絡線上平台，技術力定然強大。
訪問痕跡不被察覺或許辦不到，但以小礙的能耐將自身掩藏起來不被追蹤，難度不會有多高。
這事清查起來就是有些麻煩。
暗網黑市無需真名注冊，收貨地址用真用假也是看個人。
此外商戶與買家賬戶注資及提現後的記錄會被抹除，資金鏈無法進行追溯。
再到訂單信息這里，完成交易後訂單信息會被抹除痕跡，暗網黑市不做留檔。
通過暗網黑市能夠確認到的僅僅只有對應賬戶中的地址信息，這要精確查到用戶身上非常困難。
若非有小礙這麼一個人工智能及超級計算機遠程支援，幾乎不用考慮。
人工去查，恐怕查上一年半載都不一定能有結果。
這還得以能入侵到暗網黑市的數據庫里，在技術人員反應過來前找到相關賬戶獲取信息為前提。
收起手機，李敬背靠在沙發上稍有思緒。
王有為是否有從暗網黑市「進貨」進行洗白，尚且不能完全定論。
推測，終究是推測。
但就目前來看，估計是八、九不離十。
就跟王家在靈物市場大批量的收售交易流水不存在紕漏一樣，浮華只接觸幾個王家小輩，不曾有接觸包括王有為在內的主要人物是應該的。
若有過接觸，這事便不用查了。
使用暗網黑市，本身就不光彩。
私用也就罷了，大量收購暗網黑市的靈物用在非私用用途上是什麼罪名，得看具體情節。
洗白倒賣，屬于是貿易犯罪。
涉及靈物，罪加一等。
華國對靈物市場的監管力度非常強。
一旦發現有人洗靈物投入市場謀取暴利必然會有重罰不說，牢底坐穿是板上釘釘的事。
王有為干著洗白倒賣的事，必定盡可能撇清關系。
這時候，他就需要一個見光必死的合作伙伴。
六境大妖，再合適不過。
犯了法的妖，巡查不會有任何姑息直接做擊殺處理。
尤其是達到六境大妖這程度，一個不小心自己得把命丟了，弄不好甚至會把整個國都搭進去。
國都有七境守護神，六境大妖翻不出多大風浪沒錯。
但前提是，七境守護神得預先知曉會有一只六境大妖欲要翻起滔天風浪。
若無預先知曉，以六境大妖的能力在守護神們尚未沒反應過來前就能造出天大的蛾子。
這種事，不是開玩笑的。
王有為與六境大妖合作，自然也就形成了相互鉗制的關系。
洗白倒賣暗網黑市靈物的事一旦曝光，王有為連帶著王家一起完犢子，六境大妖也跑不了得把命留下。
在這鉗制關系之中，雙方相當于把身家性命交給了對方。
出事，大家一起完蛋。
在這種關系下合作了十多年，信任關系自然逐漸就建立了起來。
等小礙的調查拿出結果來，這些應該就有定論了。
有些事要麼不做，一旦做了定然百試不爽。
王有為憑洗白靈物將王家在國都靈物市場份額提高到那種地步，必定有與合作者極為頻繁的交易交往。
如不頻繁，王家收售靈物的流水也沒理由那麼夸張。
如無意外，小礙的調查結果將會指向背後的六境大妖或其小弟。
……
夜，很快過去。
李敬徹夜未眠。
小礙的消息，得等。
在有確切消息之前，他也不能干等著。
一晚上的時間，他都關注著巡查系統里的總署重案組陸續提交的報告。
總署重案組不似他有小礙這樣一個頂級人工智能協助，但也不是吃干飯的。
廢了那麼大精力，李敬可不願自己都做無用功。
時刻關注總署重案組的偵查進程，相當有必要。
萬一總署重案組先他一步查出頭緒來，他有關注著，至少有機會能插一腳。
要是錯過了啥也撈不著，豈不尷尬？
事實證明，總署重案組相當有能力。
一晚上時間，提交的各類報告數不勝數。
不僅是王有為一脈，王家上下從家主到佣人就差沒被把底褲也給扒干淨，被查出了不少問題來。
其中甚至查到王家家主一脈某位地位不低的五境女修左右逢源，與七大家中的趙家、司馬家以及柳家至少四名五境有著情人關系，乃至與其中一人有私生子養在外面。
趙家兩個，司馬家一個，然後柳家也有一個。
令李敬不忍直視的是。
柳家這一個，赫然是柳家現任家主柳騰。
私生子，就是他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此類信息沒太多價值，充其量就是說明一個貴圈真亂。
人家私生活如何，旁人管不著。
于王有為一案，沒有半點影響。
不過李敬覺得，這事自己之後有必要給柳詩知會一聲。
柳家……
或許有必要換個家主。
明面上，柳騰只有柳策一個兒子。
假如柳策不爭氣或者出點意外，柳騰又被王家那位迷了心智，指不定將來柳家就要改姓王了。
古往今來，枕邊風吹成什麼樣是最難以揣測的。
除開王家這位五境女修的破事，總署重案組扒出來的事情還有很多，其中大部分無傷大雅，有一小部分巡查總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王有為一脈出了這種事，要再來一遭雪上加霜，王家未必頂得住。
到時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言歸正傳。
一晚上過去，李敬擔心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總署重案組深挖出來的信息，與王有為一案基本沒有關聯。
純粹是因為暫時沒有明確的偵辦方向，干脆把王家上下所有人調查了一遍，看看是否能有可觀的發現。
趁著關注巡查系統中總署重案組的行動報告更新，李敬也將自己梳理過的頭緒整理成行動報告進行保存。
報告遲早得寫，先寫一段省得事後頭禿。
至于上傳，這個不急。
他目前也只是有個方向，等徹底坐實他撈到自己想撈的，再把報告寫完整了上傳更合適一些。
現在傳上去總署重案組幫不了他什麼忙，反而會在細節上對他各種詢問。
此外完成上報，總署重案組多半會跟進。
等之後小礙有了結果，他會落入參與不了行動的尷尬境地。
他是五境。
涉及六境大妖，金睿昕妥妥不會讓他「送」。
金睿昕不會在意他有沒越境的能力，只會在意案子獲得突破後事情能否順利結束。
拋開這些有的沒的。
眼看天已經亮了，小礙的消息指不定什麼時候可以來，李敬選擇下樓離開酒店，駕馭靈兵緩速御空而行。
有小礙輔佐，方向已經他明確。
不過自身擅長的層面，李敬沒打算放棄。
大妖名單，他拿不到。
但可以在國都轉轉，看看能否踫到一個大妖。
閑著也是閑著，踫踫運氣就是。
萬一呢？
國都這片地界，並非此前首飾店兩名店員所說的妖物禁地。
這里不僅有妖，而且有很多。
留在國都這十多天里，李敬很少外出，照樣看到過不少妖物。
大妖是沒看到過，但三境四境的人形妖物他在大街小巷看見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