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章:與雙龍,說千古興衰治亂!(還在改,等下看!)

作者︰復陽道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布置給你們的功課,做得怎麼樣了?」

徐子陵、寇仲二人,正伏案苦讀,見秦諍過來,連忙放下手中書卷,起身行禮。

徐子陵就目露敬仰,回道:「道長真乃世外高人,智慧通天,賜此天書,點破千古興衰治亂之源,小子與寇仲皆是大有所獲。」

秦諍也知道,別看這兩人出身草莽,但也是追求的,往日在揚州時,市井掙命之余,還偷偷去听老夫子講課。

所以這兩人並非不通文墨的粗人。卻是有些學識,算得上是文化人。

「哦?」

是故眼下見徐子陵出口成章,措詞文雅,他也絲毫沒感到意外,目中露出考究之色,淡淡的道:

「既如此,那貧道就來考考你們如何?」

「請道長出題!」

兩人目中露出自信之色,一副你盡管放馬過來的架勢。

見雙龍如此心氣,秦諍心中也是暗自點頭,當下揮手輕招,然後轉身向院中石桌踱去,寇徐二人連忙拔腿跟上,就听見這道人問道。

「寇仲你說,天下太平,生民得以安身立命,安居樂業的最根本的基礎,是什麼?」

「我以前一直認為,只要皇帝老兒不犯糊涂,手下的官老爺們也廉潔奉公,就會天下太平。」

寇仲就謂然感嘆起來。

「以為這天下的亂象,全是皇帝老兒昏庸,官吏貪腐,所導致的。直到看了道長所授的天書後,才知道,以前卻是想得太簡單了,有些天真了。」

感嘆一番後,寇仲方才切入主題:「直到看完道長所授的天書之後。我才知道!」

「原來天下治亂興衰的根本,在于土地分配,是否合理。相比之下,帝品吏治之類,都要排在第二位了。」

聞言,徐子陵也大有感觸的說道:

「道長所提的剝削、階級二論,真是直泄天機。小子是看完此二論之後,方才恍然大悟,如夢初醒。道長真乃天人也!」

秦諍此時已踱到院中的石桌前,便停步坐在石凳上,招手示意雙龍過來坐下。

提起桌上的茶壺,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水之後,方才笑言道:

「吹捧的話就不必多說了。我手下小弟數萬,這恭維的話,我耳朵都听起繭子了。也不差你們這點。」

「咱們今天來點實際的,既然你們都自認大有感悟,那你們分別說說,何為階級,何為剝削。徐子陵,你先說…」

徐子陵略微沉吟,似在心中組織語言。

沉吟數息後,回道:「階級,就是決定所屬階層,所獲得的資源多少的等級。比如:王侯將相,士農工商。」

秦諍不置可否,吩咐道:「寇仲,你說…」

寇仲也是沉吟稍許,再長回道:「剝削,就是通過武力,搶佔下一塊地盤,佔為己有。然後出租給百姓耕種,自己則收租坐享其成。」

聞言,秦諍也是暗自點頭。

話說他也只是隨便摘抄了些,前世從論壇上看到的一些,關于階級、剝削方面的論述,刪掉資本主義相關的篇幅後。也未曾整理成體系,便隨手扔給了雙龍。

此舉,也不乏考校一下這哥倆接受能力的意思。

眼下看來,這哥倆還不愧是此界的氣運之子,天命主角。果然是天資不凡,卻是歸納得比較到位,還算合格。

當下就淡淡的點評道:「你們說得對,但也不全對。王侯將相,士農工商這些,都是階級的不同表現層次。階級的本質,實際只有兩種。即剝削者,和被剝削者。即庶民和士族。」

隨即看向寇仲,指點道:「你說這個,更接近于稅收。剝削,和稅收,不能視為一體,要區分開來。」

「稅收,本質上是王侯將相,士農工商各階層,各司其職,是維持一個利益團體,或者國家政體,正常運轉的所必須的花費。」

「就像你們以前所在的竹花幫,有負責幫務規劃的師爺,有在賭場武力看場子的打手,有負責給青樓拉客的老鴇,還有踩點望風的之類。」

說到此處,頓了一頓,沖若有所思的雙龍,笑道:

「打個最簡單的比喻,就像你們以前模包,若是不小心惹到什麼強人,或者不走運被捕快逮住了之類,也是幫派給你們擺平,撈你們出來。是不是這個理?所以民眾給官府繳賦稅,就和你們以前給幫派繳份子一樣,這都是……」

「嗯,怎麼說呢?…就是各司其職,就像百姓負責種田,官兵負責打仗,民眾給官府繳稅,然後官府拿稅收來給官兵發軍餉……這麼說,你們明白了麼?」

寇仲月兌口而出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農民交保護費,請人幫他打架唄!官兵則通過幫老百姓打架來養活唄。所以,稅收實際也關系著民眾自己的利益。所以是合理的。」

徐子陵就接嘴道:「所以剝削與否,關鍵就在于分配方式是否大體合理公正。大體合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叫賦稅。超過這個程度的,不合理的,就叫剝削。」

寇仲總結道:「所以,階級有存在的必要,關鍵是看,分配是否合理的問題?」

秦諍心下暗驚,這特麼就是主角光環麼,接受能力這麼強麼?

「對!」

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點頭道:「自古治亂興衰的根本,就在于資源分配是否合理。自秦漢以降,到如今,這千余年的王朝史,就是帝王與士族的斗爭史。資源分配史。」

「三代之前,都是按需分配,按勞分配。因為古代生產力低下,全靠打獵和摘果子養活,古人生存環境惡劣。所以分配必須合理。不然,部族就自然被淘汰了!」

「所以上古時代,三皇五帝都是人族共主。公天下!」

「到了夏商周三代,變成了家天下,但分配也大體公平。因為那個時候的生產力也不高,外面還有東夷,西荻,犬戎這等敵人。所以必須報團,向外開拓。這才使從三皇五帝時,上古先民只佔據黃河流域的數縣之地,等到了東周時期,佔據九州。」

徐子陵眼前一亮,月兌口而出:「所以,人族只有在掙扎求存,剛好能活命之時,方能報團取暖。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

「對!」

秦諍道:「這與生產力有關系。上古采集狩獵社會,產出不高,大家不協同合作,則都得餓死,部族滅絕。然後先民從最開始的刀耕火種,發展到東周時期,耕種技術已大體成熟,則一個人就能養活幾人。事實上,再也無需像以前那麼團結。」

「所以,東周末年,到秦朝以前。這中間的時間段,是古人自三皇五帝以來,內斗,持續得最長的一段時間。」

寇仲就問道:「所以,春秋戰國出現的根本原因,是因為古人擁有了內斗的資本?」

秦諍道:「這是原因之一。根子還是在于搶地盤,爭土地。」

「周代是分封制,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賜土分矛。」

「先民最早起源于黃河流域,慢慢向外武裝開拓,才有如今的九州之地。此時對外開拓的領頭人,是為諸侯國君。合伙人,是為貴族。那時候是民與君,共天下。民,稱為國人。因為向外開拓,勝則開疆拓土,敗則舉族為奴。所以此時也必須報團。容不下多少私心內斗。」

「道德經雲:天之道,損有余奉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

「三代是不得不大體公平。而人心皆是自私,都欲多搶多佔。」

「當然,這也是迫于種族延續的需要。比如,一人能有二十畝地,便足以活命。所以七口之家,有百余畝地,便足以養活。但這七口之家,是會繁衍生息的。所以必須多貪多佔,才能保證家族延續下去。」

「所以實際任何制度,都不能根治這個治亂興衰到問題。能夠把土地分配,控制在合理的範疇,使土地和人口,處在大體平衡的狀態,就是治世。超過這個平衡線,就是逐漸動亂,直至天下大亂,改朝換代。」

寇仲默然半響,問道:「就沒有辦法根治麼?」

「難以根治。但有兩個方法可以緩解!」

秦諍道:「其一,是對內努力提高耕種技術,提高收成,若以前能養活一個人的土地,現在能養活三五個人,那自然會大幅延長這個平衡度以內的時間,延緩亂世的到來。」

「其二,是不斷向外開拓。秦漢時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聖王之制,施德行禮,先諸夏而後夷荻。」

「說白了,就是道德仁義,只針對自家人,對外就要用武力征服。內聖外王!」

徐子陵道:「所以亂世的最大原因,在于貴族失去了進取,失去了德行?」

「對!」

秦諍道:「自秦漢以降,這天下最大的禍亂之源,便是士族。天下實際只有兩個階層,民與士族。天下真正的主人,便是士族。」

「士族,本是從三皇五帝時期,到三代期間,不斷武裝開拓的頭領、貴族們的後裔。秦漢之後,就漸漸墮落。喪失了先輩向外開拓,為族群爭奪生存空間的聖德和勇武。從對外開拓,轉向對內壓榨,成為了天下治亂循環的禍因和根源。」

徐子陵就嘆道:「這就是人性了。」

寇仲就嘆道:「人,都是好逸惡勞的。對內壓榨,躺在先輩的功勞簿上睡大覺,自然是比向外開拓,要輕松得多。」

秦諍心中暗贊,這兩位都是真正的天才。孺子可教!

「對,分配方式,核心就在于爵制。禮記王制篇曰,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公侯伯子男五等。公侯一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這是諸侯武裝開拓,該有的待遇。理所應當。所以秦漢,講非軍功不爵,就是延續的這個傳統。」

「到後來,君王出于私心,分配不公,對沒有半點軍功的親近侍臣,親厚子女之類,也大加分封。君王帶頭破壞制度,小弟們自然是心不服。」

「國君失德,則諸侯離心,方有春秋五霸,戰國七雄,即小弟們不听老大招呼了,大家各玩各的。」

「至此,先民報團武裝開拓時期,正式結束。」

「秦始皇掃六合,一統天下。車同文,書同軌。結束了春秋戰國內斗。為後世定了一個混一天下到目標。因秦用軍法治民,使得六國之民,心懷故國。加之失去地位的六國貴族,心懷不滿。遂有後來楚漢相爭,劉氏代秦之事。」

「所以改朝換代,實際就是重新洗牌。就是把前朝失衡的分配方式推翻,把貴族世家,鏟除掉一批,然後把他們的土地拿過來,重新分配給天下人,恢復大體平衡。」

「所以才說,大亂之後才有大治。所以必須經過廝殺爭斗,把貴族世家清除掉一批,把人口消耗掉一批。令土地和人口處于大致平衡狀態,方才會大治。」

「必須諸侯爭龍,年年征戰,把人口消耗掉一半,百姓民不聊生,心生厭倦,盼望明主,新朝方能得百姓歸心,方能大治,其制方能長久。」

「所以,劉氏代秦,天下歸心,方有兩漢四百年天下。」

「而王莽篡漢,光武借世家之力,二興漢室時,因為未曾橫掃世家,所以就種下了,世家為後世天下禍亂之源的種子。」

「到了恆靈二帝時,已有如汝南袁氏,弘農楊氏這樣到四世三公,累世公卿之家。士族勢力已經大于皇權。恆、靈二帝不甘此現狀,就發動黨錮之禍,並重用閹宦,以遏制士族。但此時士族已經是尾大不掉,自是不甘被制,便悍然發動黃巾之亂,掀桌子。」

「上故東漢末年,禍亂天下者,袁氏也。之後三國鼎立。司馬氏篡魏,毒殺曹爽,開鏟除前朝皇族的先河。」

「司馬氏因竊國篡位,不得長久,便啟用九品中正制。實際就是在告訴士族,永與其共天下。所謂上品無寒門,寒門無士族。把這個制度固定下來,讓士族的特權萬古長存。」

「這設想倒是不錯,卻忽視了還又有外敵。這種以犧牲自身發展潛力,向內壓榨的制度。就是後來五胡亂華,衣冠南渡,被胡人肆虐幾百年的根本原因。」

寇仲就嘆道:「對內一味壓榨,實際就是慢性自殺,自廢武功。就此故步自封,裹足不前。沒有外敵則罷,自是萬古千秋,遇到外敵,就頓成肥羊了。」

「對!」

秦諍道:「直至楊堅出,篡周建隋,一統天下,方才一掃此頹風。楊堅因出身微寒,深知士族為天下禍亂根源,也知篡位,因未曾武力清除掉一批士族,難得長久。便廢九品,開科舉,改兵制。編民戶,大索貌閱,輸籍定樣。都是為了制約、削弱士族。這一系列政策,對士族有一定程度上的壓制,所以才有開皇之治。」

「楊廣繼位後,遷都洛陽,開運河,下江都,乃至三征高麗,目的,都是為了削弱關隴貴族與士族的力量,為了擺月兌士族的鉗制。」

「但楊廣此人性格急躁,急于求成,太過于顯露痕跡。士族豈會坐以待斃,楊廣折騰他們,他們就死命折騰老百姓。準備效法東漢前輩故技,掀桌子了。」

徐子陵就問道:「所以,楊廣實際上並非昏暴之君?」

秦諍便灑然一笑:「楊廣有他老子楊堅,給他攢了四十年的積蓄,各地糧倉,俱是存糧百萬石起步。楊廣又差錢糧,豈會不給老百姓飯吃?只是忽視了,老大縱是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老大的可以發號施令,但具體事情,始終還是要手下的人來做不是?」

「所以,楊廣並非昏暴之君,只是,志大才疏,沒有他老子能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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