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大嘆了口氣，拉著馮老二去邊上說話，他們兩人議定，以後每月給馮氏些銀子。
肯定不能太多，他們掙的也是辛苦錢，而且還要養家糊口呢。
再者這事兒不能讓家里知道，要不然以他們爹娘的性子，肯定是不依的，就是他們兩個自己的媳婦兒也是不樂意的。
但是看著馮氏拉扯著兩個不爭氣的孩子，娘兒幾個也許真的活不下去，他們心里也不是個滋味兒。
每個月給一點銀子，心里也能好受一些，也算是對得起劉青山了。
馮氏自然還是不滿意，可她也知道，要去娘家要錢，幾乎是天方夜譚，她那摳搜的娘不把她趕出家門都算好的，怎麼可能給錢？
現在她兄弟願意給點兒總比沒有好吧，江家和方家那邊也要不到錢，劉青山進的是賊窩，現在被衙門發現了，要賠償也不可能，人就是白死了。
要是這會兒不點頭，估計連這點錢都拿不到，先拿了錢把日子過著再說，反正以後活不下去了，她還能想主意。
馮氏應下了她娘家兄弟的話，馮老大又怕她又去找江家的麻煩，到時候胡尚軒惹急了，當真去衙門告他們。
走的時候反復叮囑，讓她別去鬧事兒了，要是再鬧就不給她錢，馮氏不情不願地應下了。
外頭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歸馮氏臉是紅的，眼楮也是紅的，看樣子挨了打，又哭得厲害。
但她似乎沒想著再去江家了，這就是好事，誰願意村里一直吵吵鬧鬧的啊，這樣的熱鬧看一回倒還好，要是隔三差五這樣，日子還過不過了？就算是跟自己沒關系，瞧著也糟心啊。
那邊安生下來，總歸是能高高興興的過年了。
年三十，年初一，都在自家過，胡秀才挺樂呵，不過回想去年，也是他們三人，今年還是沒添一個，不由得有點遺憾。
江敬雪忙活了一天，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上房里三人坐下，胡秀才說了幾句。
「大年節的念叨兩句，說不得過路神仙听見，家里就添人進口了，尚軒，敬雪，爹爹就等著你們給家里添兩個小的啊。」
說完之後，他又低頭笑了笑，似是有些不自在，「敬雪別往心里去，爹沒有催你們的意思，就是覺得家里只有我們三人，實在冷清了些，大過年的稍微念叨一下，說不得就成了真。」
江敬雪微笑著點頭，「爹，我都明白的。」
胡秀才舉起酒杯，「咱家人少，就算是過年也只三個人，守著一桌的菜，難免冷清了些，你們兩個就體諒一下爹，別怪爹嘮叨。」
江敬雪和胡尚軒乖乖的舉了酒杯，皆是拿好話哄著胡秀才，都知道他心里著急，想要孫子孫女，可是這事兒也急不來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呢。
就算是只有三個人，但是說說笑笑的，十分親近，這一年來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也少有這麼松快地坐在一起談天說笑的時候，又是新年，心情很好，所以也是熱熱鬧鬧的，一同守歲到子時。
胡尚軒到外面放了掛鞭炮，胡秀才站在院子里念了幾首新年的詩，也只江敬雪一人在門口拍著手，像個小孩子似的。
進了屋里，兩個人就像是提前約好一般，雙雙跪在胡秀才面前，「爹爹新年快樂，紅包可要拿來啊。」
去年就是這樣，胡秀才已經有經驗了，今年早早的準備了紅包，這會兒笑呵呵地給了他們，「爹望你們新的一年平平順順，再無坎坷，經營山莊順利，要是能給家里添個小的就更是好了。」
小夫妻兩個笑著接了紅包，樂開了懷，真就跟小孩子過年接了紅包一個樣，都已經成婚的人，在長輩面前又做了一次孩子，真好。
胡尚軒接了紅包站起來，又說道，「爹到底偏心，給雪兒的比我的多了那麼多。」
胡秀才樂得瞪眼，「大男人竟學得小家子氣，你莫不是吃了你媳婦兒的醋？」
胡尚軒笑呵呵的，「爹，我這是哄了您高興，夜已經深了，爹早些睡下吧。」
「好好好，你們倆也是，早些歇著，明日初一，新年新氣象，可得精神頭足足的。」
話畢，各自回屋歇下，江敬雪卻覺得精神頭足，還不想睡覺，拉著胡尚軒玩兒起了小時候的小游戲，那時候她要干很多農活，看著別人玩兒得興起，很是羨慕，但是自己哪里有那個空閑，要是干不好活兒，她爸媽棍棒就要下來了。
如今有人陪著她玩兒，她自然是要玩兒個夠本，小時候的游戲都有些記不清楚了，江敬雪就自己琢磨了一下，又把規則補充完整，有空就拉著胡尚軒陪她玩兒。
胡尚軒倒是也寵著她，只要她愛玩兒，就一定會陪著，自己也得了個中樂趣。
他小的時候倒是沒有人欺負他，但是年紀輕輕就頂起了門戶，他也是沒那個功夫玩鬧的，這兩個人這一點倒是非常相合了。
等她終于覺得沒趣了，胡尚軒這才吹了燈，摟著自己的小媳婦兒躺下。
「爹總是念叨著家里沒有小的，只不知其實是有的，我們兩個不就像及了小兒？」
江敬雪樂不可支，「要是咱們做了爹娘又該如何？總不能還是這麼孩子氣。」
「便是孩子氣又如何？律法也沒規定當爹娘的就不能孩子氣了，對孩子還說，自己的爹娘愛陪著玩鬧，那不是好事嗎？」
江敬雪一笑，「這倒是，那我們就怎麼高興怎麼來，要是孩子嫌了，咱們就板起臉，做個大人模樣，嚇唬他。」
胡尚軒摟緊她，「雪兒倒是個凶的，自己的孩子也舍得嚇唬，你慈母心腸，自然是舍不得的，就讓我來做惡人，孩子厭了我，卻又拿我沒法子，那才有意識啊。」
江敬雪只覺得他惡趣味，這也覺得有趣，怪不得以前那麼愛捉弄她，原來他就是喜歡這樣。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就這麼討論著他們以後的孩子，甚至連孩子什麼時候娶親或是嫁人都計劃好了。
外頭靜悄悄的，各家各戶慢慢熄了燈，都在這越來越濃的年味兒中緩緩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