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各有千秋

作者︰晴更不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蠟丸已飛至七座擂台,在丁字擂台之上,拔得頭籌者便是蔣明溪。台上房華,向其揮了揮手。

而在那庚字擂台之上,拔籌者竟是陸秉灣。

不僅黃鳴嘖嘖稱奇,就連身側橘偲,都對這一年內幾乎沒見過面的草堂「同門師弟」感到不可思議。台上老者指著這名沾沾自喜的高瘦年輕人問身側李謹言︰「可曾瞧出跟腳?」

齊己見老祖發問,就沒有繼續擲蠟丸去往辛字擂台,李謹言想了想,謹慎回道︰「洪師伯,是郭燎師弟生前的扶搖訣,看這名弟子的踢踏步法,應是到了第二重的‘踏颯’境界,到第四層的‘嘯風’可能還需要打磨個幾年甚至幾十年。」

洪海摩挲著椅子把手,「可有師承?有沒有把握在春丘涯頂長出新的龍岩前,壓境在開竅期進入內澤?」

李謹言回道︰「此子並無師承,一年前方入我太青,在去年一百七十九名試煉弟子中高居第二,又得扶搖訣書靈青睞,機緣不算小了班列堂選擇堂口時還是一體一氣的底子,既然已有二層扶搖訣修為,起碼已是一名地才修士,一年開得兩竅的情況實屬罕見,以弟子愚見,這個叫陸秉灣的弟子既然入了書靈青眼,修行定然順遂,如果遇上瓶頸,弟子倒是可以指點一二。」

洪海點了點頭,扭頭說道︰「此子下落時底盤不穩,不像是個擅長殺伐的主兒,待他可以御物後,可以教習他些殺伐的技巧。」

「弟子記下了。」

齊己見二人聊妥,便不再耽擱,蠟丸自須彌袋取出,近百枚蠟丸在其氣機牽引下繞了一圈後,徑直向辛字擂台居高而下,一並射去。

橘偲並未躍起,而是憑著那法器陰雷鞭第一個卷到了蠟丸,只見那陰雷鞭在其操縱下憑空拔高了一丈有余,卷起一枚蠟丸瞬息攥在了手里。

高處眾人紛紛點頭。

橘偲仰頭看了看躍得不高,剛好握住一枚蠟丸的黃鳴,冷哼一聲。

不出意外,齊己師伯已經在自己卷到一枚蠟丸時,將另一枚「送」到了黃鳴手中。

雙手攥住蠟丸落下,看似閑庭信步,實則小心翼翼,沾沾自喜。

哼聲听得身旁一名中年女子一愣,女子善妒,此女子還以為身旁這透著魅的小娘皮是在針對自己,便扭過了頭直勾勾盯著橘偲。

卻不曾想橘偲柔聲笑道︰「小妹橘偲,不曉得師姐如何稱呼?」

中年女子心里咯 一下,姓橘,豈不是台上橘梔師叔那剛入太青的女兒?

慌忙換了個神色後,女子答道︰「喔,是橘師妹,直直抖得一手好鞭花!不愧是橘師叔的後人,我叫斐素紅,曲竹峰的,叫我一聲斐姐就好,我師尊鯛九籌與令尊,不是外人!」

在橘不識多年的橘偲哪能不曉得鯛九籌?確實是張老面孔,這位鯛伯伯,在斷橋集蹭酒蹭飯,已經被父親記賬多年了。

橘偲笑笑伸出手掌,正是那枚依然在滴溜溜打轉的蠟丸,正待斐素紅納悶之際,這橘偲便說道︰「斐姐,你我長輩相識那是他們的事,和咱倆沒關系,我第一眼見你便有親近之感,十分投緣,你我互換蠟丸後,便是真姐們了,你看如何?」

斐素紅有些懵了,忙問道︰「這不合規矩吧?」

「斐姐,沒有的事兒,蠟丸都未捏開,便就合了規矩,交換梳子枕巾等信物,更是我家鄉那邊的習俗之一,姐妹們換了信物,便是真姐妹了。況且又是頭籌蠟丸,」橘偲又斜視了一眼黃鳴,再次追問道︰「姐姐意下如何?」

斐素紅轉念想了想,既是風俗,又是頭籌,蠟丸沒開,這橘偲看來也沒什麼歪念頭,是主動示好不假了。忙接過那粒蠟丸,另一只手又把自己那粒給了橘偲,堆笑說道︰「你斐姐痴長幾歲,打過幾次這種擂台,妹妹且放寬心,哪有那麼容易連輸三場的,即便這次變了規矩,以妹妹手中這把法器,定當有一番作為的。」

橘偲捏破斐素紅的那粒蠟丸後,向這位柔中帶刺的姐姐報以一笑,「那就借師姐吉言了。」

斐素紅還待要開口,發現這橘偲已經目無表情的轉過頭去,便不再與這陰晴不定的橘家四小姐言語,靜等齊己宣布規則。

黃鳴那邊,雙手負後,攥著蠟丸,完全不在乎那所謂頭籌,甚至第一場本就沒打算要贏。

贏了就要在半年以後選拔核心弟子,然後便是去往降頭廟進行無謂的殺戮,才能去往內澤博取餃脈期的機緣。入圍降頭廟的殺戮本就與黃鳴的理念不符,去了三宗匯聚之地,或將遇到不必要的麻煩。

比如遇到兆會。

至于將來如何去往內澤,黃鳴一直堅定的要去走劉韻給出的那條路。走之前,是要向大師傅問路的。

如果自己所猜不差,大師傅歸逢臻該是東域人。

可說到偷天換日的法子,還得是小師傅幫著張羅,畢竟听石榴師兄說過,當年這許密也是假死了以後才來的太青。

不過這事兒,胡王殿下也熟。

畢竟是換過二三十次人生的老人兒了。

黃鳴思緒飄遠後,又被不遠處橘偲吸引了回來,雖是在與身旁女子寒暄,可不時余光瞟一眼,不是瞅自己又是瞅誰?

還是離遠點的好。

黃鳴抬頭向北望去。

齊己向前一步,將左手抬高,並緩緩下壓。

台下六百余人,頓時鴉雀無聲。

「諸位都是我太青未來的大希望之所在,三年只在須臾間,祖蔭又迎來了準大考,目的和以往一樣,在你們之中擇取更優異的弟子、去其糟粕降為外門弟子。去年內門選拔試煉已改了規矩,這些個都是眾位已經知曉了的,所以這次內門準大考,規矩同樣會變上一變,」齊己略作停頓,環顧了一圈八座擂台後再次發聲︰「這第一項,便是由單人對決改為雙人對決,八座擂台同時進行,直到決出三百三十六人晉級到半年後的大考為止!這第二項,分勝負,不分生死。若有借此機會下毒手的,作為場記的幾位師兄弟會在第一時間制止,並取消其內門資格。在此期間,摔出場地者,主動認輸並說出自己數字者,或者場記認為你已經失去戰斗能力的情況,都會被判為負,同樣的,假如你不堪重用提前認輸,而你的隊友卻能一打二贏得勝利的,同樣會判你進入到下一輪大考,棄權者,隊友必須以一敵二,失敗後同樣失去了半年後的大考資格。而這第三項,是對弟子們攜帶外物的限制,不可再憑借外物之利贏取戰斗,凡參與準大考者,不可攜帶法器、玉符及五張以上的黃紙符,不可攜帶兩枚以上的靈珠汲取氣機,武者更是不能攜帶鋒利武器,私自攜帶並被場記發現的,同樣被取消內門資格。最後一項,和往屆一樣,比賽時大霧禁制會張開,場外一律看不到場內情況,而場內的能見度,與內澤春丘相仿,大考將在一個時辰後正式開始,諸位可以去往祖蔭南邊山門處囤放超出份額的物品和與隊友交流戰術,至于隊友和對手數字,一號和二號對決三號和四號,以此類推,甲子號擂台是前八十四號弟子的場地,以此類推。」

齊己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第二百九十屆準考,正式開始!弟子們捏開蠟丸後向去往各自擂台出報備自己數字,場記入台一炷香後禁制開啟。」

眾人捏開蠟丸後紛紛去找尋自己擂台,黃鳴看了眼字號後,只是跳下半丈高的擂台,等待辛字號的場記到來。

辛字號場記不是別人,正是前兩天請黃鳴飲酒的卓拙。在身後輕輕拍完黃鳴臂膀後,就縱身躍上擂台,在一角站定,俯身蹲下取出紙筆,笑道︰「都過來點卯了,一會記錄在冊後猶有些時間,想押注玩兩手的,就先別忙著去放東西。」

眾人哄笑,黃鳴也想起了那晚食肉林台前的卓拙,可不就是這個德行?

不以長輩自居,難怪晚輩緣這麼好。

等卓拙念到八百零五號時,橘偲抬起了手,「靈溪草堂橘偲。」

身側的裴素紅和更遠處的黃鳴均是一驚。

「八百零六號。」

「東劍閣隋宜。」

「八百零七號。」

「八百零七號?」卓拙見並無人響應,便有重復了一遍。

裴素紅咬牙切齒,卻不敢忤逆卓拙,趕忙舉手喊道︰「曲竹峰裴素紅。」

卓拙的小毫沾墨極快,快速寫下名字後,繼續喊道︰「八零八。」

「記處黃鳴。」

橘偲冷笑。

黃鳴與裴素紅並肩走在去往山門的路上,裴素紅心下焦急,一路都在詢問黃鳴的所有細節。

「黃師弟,這隋宜我倒是打過交道,兩屆之前也交過一次手,本身就是名鑄劍師傅,加之此屆不允許攜帶鋒利武器,所以殺力並不算太大,屬于往屆內門弟子里中規中矩的,倒是你這同期的橘師妹,同峰的姐們都議論她入門便是五竅的底子,可有此事?」

黃鳴苦笑道︰「裴師姐,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應該就是吧,畢竟小弟自去年入門起,便未曾與橘師姐見過面。」

裴素紅看著這位原本會成為對手的師弟,輕輕撓腮道︰「一會台上霧大,你擇取傍身之物後只需拖住橘偲一刻鐘的光陰,我便能擊敗那隋宜與你匯合,如果你真支撐不住,提前大聲喊我支援,只要我騰的出手,定會幫你一把的。」

黃鳴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惶恐道︰「那就先謝過師姐了。」

這麼一路聊著,裴素紅發覺這在曲竹峰名氣也不弱于橘偲的新晉眼竅師弟,其實也蠻好說話的。

就是如今修為太淺了。

山門處,薛頤在此等候黃鳴,甚至都不避諱身旁的裴素紅,問了問黃鳴對手情況,侃侃而談道︰「隋宜師佷是我同期好友郭燎的親傳弟子,其實是有後手的,只是容易收不住手,才沒有在這麼些屆內門比試拿出手來,不可不防。至于那橘梔的四閨女,入門尚淺,不曉得道行深淺,可修習的是橘家火法,應該是錯不了的,斷橋集之下便是個活火山,規模雖小,卻是橘家根源。」

裴素紅臉色鐵青,又緊緊握了握手中那如同樹根一樣的棍棒。

與裴素紅分開後,黃鳴尋了個弟子囤放了獨中大弓,極遠處有人向他擺手,便快速走了過去。

是小師傅許密。

只見許密隨便尋了塊山石席地而坐,已經喝了些許劣質酒水,在打完一個酒嗝後,丟出一條和半尺麻繩一樣的東西,黃鳴接了不明所以,這才听許密笑嘻嘻說道︰「嘿嘿,我都遠遠看見了,橘家小娘子偷偷跟那裴姓娘們換了蠟丸,否則就是你倆新晉同期攜手而戰的大好格局了。」

「什麼大好格局?」黃鳴搖了搖頭,「我和這位橘師姐,很不對付的。」

「咱的掌門夫人和齊己老弟不也是同期的師兄妹?」許密戳了戳黃鳴腰肋,玩笑說道︰「做不了道侶,不影響做朋友嘛,否則齊己會大費周章將你和橘偲安排在一起?」

許密這話說的隱晦,黃鳴又不傻,自然是听懂了,也就是說,今日兩人攜手的格局,有可能是去年入門那會見過的橘偲的姑姑一手操辦的。

可如今橘偲這一手換蠟丸,就是要辜負自家姑姑這番美意了,不過黃鳴並未想過要在今日比試中勝出,那什麼樣的結局,都是黃鳴可以接受的。

在他看來,這滿月復焦慮的裴大姐,就瞧著比那橘偲親切多了。許密扔掉酒壺,講起了這麻繩的用法。

「不是什麼好用的玩意兒,裹在你左手外竅附近,捏斷後炸人用的。只是你氣勢定要裹好自身竅穴,否則殺敵一千也要自損八百,不過這麻繩這般粗細,炸不死人的。」許密笑了笑,繼續說道︰「這類爆麻在北域不多見,卻是東域修士在內澤打殺妖獸的常用手段,我來之前見老歸信手搓的,他覺得這一年你光顧著挨打了,並沒教你些許攻伐的手段,這麻繩算是補償吧,覺得好用,回頭教你搓麻繩去。」

黃鳴躬身謝過,輕輕纏繞于左腕處。

許密擺擺手,繼續說道︰「還需在意的,是齊己說過的那兩粒靈珠,泛用來說,是可以補給靈氣的,但是如今比試瞬息萬變,尤其要注意其他修士用來輔以自身功法,加大殺力,即便武者用不到,也是白撿的,比試完不用歸還給宗門,亦可給需要的同場修士伙伴使用。」

「弟子曉得了,弟子還有些許疑惑,望小師傅加以解惑。」

「但講無妨。」

黃鳴笑了笑,發問道︰「此間修士武者,比起大師傅的拳腳,威力如何?」

許密噗嗤一笑,回應道︰「但凡能踢出老歸那麼一腳的,早都躺在核心弟子堆里享福了,還會跟這里螞蟻上樹呢?」

只不過許密伸手一指,指著位陪在一名未著內門服飾的女子前說笑的男子道︰「但是他是個例外。」

黃鳴點了點頭。

是那為了娶親沒參與降頭廟殺伐而貶回內門的奎家子弟赴京。

及大婚時被奎登台賜名為橘懋的橘五。

擂台上,已雲山霧繞。

台下眾弟子環繞,亦瞧不真切丈許外之人,八座擂台外的高台之上,眾人各持一份擂台的對決花名冊,就在齊己準備向八座擂台上的師兄弟們發出開始信號之時,最角上的橘梔似笑非笑,罵了一句︰「氣煞爹也!」

至此,三日的準大考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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