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
當這兩個字從李雲逸的口中傳出，就仿佛一根無形的箭矢破空而來，深深插入了于良的心口，令他身體猛地一震，再難淡然。
洞天境！
至強者！
李雲逸竟敢說這種話？
要知道，他們巫族雖然強大，但數萬年來從未誕生過一個洞天境至強者的存在，這也是他們不得不困足一隅，生活在南蠻山脈的原因之一。
沒有絕對的頂尖戰力，談何踏足中神州？
如今時代，人族當道，他們在南蠻巫神的庇護下能留得這一隅之地已經相當不錯了。
可以說，李雲逸倘若真的能助他踏上洞天境，那麼，別說合作，李雲逸將會瞬間成為他們巫族的恩人！
但問題是——
李雲逸真的能做得到麼？
「可能……機會……」
于良強行壓下心頭的震動，抬起頭，望向空蕩蕩的半空。他知道，李雲逸現在就在青雲塔之巔看著他。
「洞天境……王爺可知道其中難度？」
「對人族尚且如此，對我巫族來說……」
于良臉色無比慎重，話音里更充滿疑問，或者說是質疑。
是的。
哪怕之前李雲逸展現出的戰力再怎麼令他感到驚嘆，在此時此刻，他還是提出了心里的質疑。
畢竟。
他們現在談說的可是洞天！
是這一世界真正的武道巔峰！
是巫族數萬年來前無古人的突破和壯舉！
並且，倘若是一尊真正的洞天在自己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于良也會忍不住提出質疑，更何況現在說出這些話的是只有聖境一重天的李雲逸？
曾經的時代，他們巫族的昌盛雖然只是曇花一現，但也是中神州的絕對霸主，佔據著整個中神州全部的資源。
但。
即便是在那種條件下，他們巫族關于問鼎洞天境的所有嘗試也全都失敗了。
倘若在一個洞天境至強者的指點下，他們巫族就能打破這命運的桎梏的話，南蠻巫神不早就做到了？
不僅是南蠻巫神。
于良年少時也曾有過問鼎洞天境的幻象，看過族群內諸多關于這類的記載。在數萬年之前，他們巫族遠離中神州，這神佑大陸權利和資源的中心之前，他們的先輩曾不止一次的拜訪過那時已嶄露頭角的人族至強，以重利相邀，試圖打破命運的枷鎖。
但是結果——
他們失敗了！
也正是這數不清次數的失敗，使得他們被迫離開了中神州，只能在南蠻山脈「苟延殘喘」。
可是現在。
連那麼多洞天境至強者都無法解決的麻煩，李雲逸能夠解決？
事實上，如果此時說出這番話的不是李雲逸，于良恐怕早就一個白眼翻過去了。對于這種族群早已印證多年毫無突破的幻象，他根本不會追問什麼。
但也正是李雲逸的這句話，令他的心境忍不住再次震蕩起來。
李雲逸。
奇跡的化身！
不說之前，單單是他來到南楚之後，就見識到了李雲逸身上的諸多強悍和奇跡。
「可能……真的有希望？」
此時的于良就像是一只在白天偷偷模模行走的老鼠，望著前方充滿誘人香氣的女乃酪，但在後者的身邊，卻還有一只正在熟睡的貓。
渴望。
卻又怕這只是一場泡影。
正在這時，李雲逸的回答傳來。
「不多。」
「關于洞天，本王同樣知之甚少，或許連一成的希望都沒有。」
一成都不到？
于良聞言氣息一滯，眉頭忍不住緊緊皺了起來，心中的激動漸漸平息，化為困惑。
這也算希望？
太過虛無縹緲了吧？
這時，李雲逸似乎看出了他心里所想，沉穩的話音再次傳來。
「洞天境乃武道巔峰，神秘且匪夷所思，非本王現在可以揣度，只是有師尊指點，略有所得，無法傳授。」
「關于這一點，本王並不想欺瞞于你。」
「但事實證明，爾等巫族修煉體系，擁有巨大問題，若是走巫族先賢的老路，你定然不可能打破桎梏，突破命運囚籠。」
「關于你的未來，本王雖無法保證一定能讓你突破洞天，但，成為巫族未來最強大的戰士，應該沒有問題。」
最強大的戰士！
李雲逸話語里透出的坦率和自信讓于良忍不住心頭一震。
尤其是這番話里蘊藏的信息，更是讓他驚訝不已。
南蠻巫神已經開始向李雲逸傳授洞天奧妙了麼？
雖然無法傳授，但，這是怎樣的認可？
要知道，李雲逸現在只是聖境一重天，南蠻巫神卻已經這般培養……還有比這更強的認可麼？
這足以證明，起碼在某些層次上，在南蠻巫神看來，李雲逸已經有踫觸洞天境層次的資格！
聖境一重天就有這樣的底蘊，那麼，一旦李雲逸突破到更高層次呢？
並且。
李雲逸肯定能繼續突破，聖境一重天，絕對不是他武道的終點！
于良有這種預感。
不只是他，他相信，任何人只要是稍微了解李雲逸的，對李雲逸都會有這相同的判斷！
譚揚定然也是如此，否則，他又何必如此擔心李雲逸在巫族與南楚的合作中佔據上風？
當然，這番思索都是關于李雲逸個人未來的，于良很快思緒一震，回歸當前，凝望虛空，目光灼灼而堅定。
「莫非王爺已經為于良考慮過未來的武道之路？」
于良話鋒直接，直接說出心里困惑的關鍵。
李雲逸既然敢說巫族修煉體系存在巨大問題，並且保證有希望助自己打破桎梏，定然已經有些想法。
這讓他忍不住想到了東齊那一夜，李雲逸在斬殺八臂天魔後給他的承諾，要在武道上竭力助他。
就是現在？
果然。
不等他話音落定。
「是。」
李雲逸聲音淡淡傳來，如清風拂面，卻直入人心。
「爾等天靈族，可擬化各巫族天賦神通，潛力強大，若是只選擇其中任何一道，豈不浪費？」
「于我人族修煉體系中，有一條艱險之路，歷史上雖從未有人達成，但從沒有人否認它的強大，應當是最適合你天靈族的。」
艱險之路？
無人走通，卻得到天下人的認可？
那是什麼？
于良驚訝非常，不等他詢問，李雲逸已經道出答案。
「大道相融。」
「此為大道大圓滿！」
大道大圓滿？
于良眉頭一震，驚駭非常。雖然他對人族武道知之不詳，但也能听出這五個字蘊藏的強大！
而這份驚駭，也隨著李雲逸接下來對大道大圓滿各種傳說的描述和記載，越發強烈。
尤其是。
「傳說，大道大圓滿，可與天道齊肩，跨越洞天層次，可入神道。」
「而這條道路，各方均有嘗試，包括你們于東齊遇到的那尊八臂天魔，亦是此類，只是他是失敗的產物。若是成功，他的每一天手臂，都可能蘊藏一條完整大道。」
八臂天魔也是？
原來這才是說他為失敗產物的原因？
于良心頭猛地一震，尤其是當想到八臂天魔展現出的恐怖戰力，呼吸不由更加粗重起來。
可以說，除了他一開始進入南楚，李雲逸展開的那場殿前演武之外，八臂天魔，是他從巫族走出以後遇到的第一場挫敗。直到現在依舊在他眼前清晰無比，始終不肯忘卻。
許久，他終于平靜下來，也隱約明白了李雲逸的意圖。
「王爺也想讓我嘗試這條路？」
「試圖完成大道大圓滿？」
于良詢問的時候，其實已經動心了，但還有不安和擔憂。
這畢竟是人族修煉體系的一種，並且自古無人走通，它真的適合自己麼？
這時，李雲逸似乎看出他的擔憂，道。
「不止是大道。」
「巫族天賦神通，同樣是你的選擇。」
李雲逸這句話听起來沒頭沒尾的，可當他傳入于良耳畔，身體立刻一震。
用自己天靈族獨有的天賦神通，掌控各大巫族的不同天賦？
這想法……何其大膽？
並且……
「這不可能！」
于良沉著臉搖頭，目光凝重。
「關于這種嘗試，我天靈族曾經做過，只可惜一道我天靈族選擇其中一種天賦神通，就會完全固化，無法再融合其他，根本不可能做到化為一體，也無法領悟更多。」
固化！
巫族嘗試過！
于良臉上充滿無奈和不甘。
是的。
他不否認李雲逸想法的大膽，但在巫族數萬年嘗試掙月兌宿命的枷鎖中，他們豈能沒有嘗試過這種可能？
這是一條早已被定為沒有未來的道路。
李雲逸的想法固然大膽，但也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他本以為，當李雲逸听到這句話後，會立刻失望，並且和他巫族先輩一樣，立刻放棄這一想法，可就在這時，虛空傳來李雲逸爽朗的笑聲。
「原來你們早已嘗試過。」
「既然如此，那就更簡單了。」
簡單？
這是一條早已被證明無數次的死路，如何簡單了？
于良正狐疑不解時，只听李雲逸的話語再次降臨。
「但如果本王說，已經找到打破其中桎梏的關鍵呢？」
打破桎梏？
李雲逸找到了讓自家天靈族參悟其他天賦神通的方法？
是什麼？
于良瞬間臉色大變，眼瞳驀地睜大，對李雲逸這說法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于良知道，這條路雖然早已被定為死路，但是因為其蘊藏無限可能，直到現在，家族包括自己父親在內的所有人，也從沒放棄過繼續研究。
連他們都沒能找到的辦法，被李雲逸找到了？
哪怕李雲逸身上曾誕生過各種奇跡，令人心驚，此時于良也忍不住懷疑。
畢竟，李雲逸只是一個人，而他天靈族探索這條道路的何止一個？
那可是數萬年的探索和失敗！
但是，當李雲逸下句話傳來，于良心頭的狐疑突然散去，只剩下滿滿的激動了！
「混沌精氣。」
「有它，就有無盡的可能。」
混沌精氣？
青湖之水？
此言一出，于良的兩個眼楮瞬間直了！
李雲逸的信心，竟源自于他巫族最神秘的青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