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失望

李雲逸一番點撥和王令中,最讓鄒輝沒想到,感到不可思議,甚至還有點懷疑的,無疑是西晉。

因為在巫族大周西晉三方勢力中,西晉和其他兩個有明顯的不同。

巫族是盟友。

如今巫族于南楚入世,李雲逸是他們「擇選」的盟友,東神州是他們選定的平台。

南楚大戰將起,他們支援實屬應當。並且,以巫族現在欲要和外界接軌,了解南蠻山脈的世界相比,他們除了遵守盟約送來資源之外,極有可能會派兵前來。

畢竟,血月魔教並非無名之輩,天魔軍也曾在中神州闖下赫赫凶名,雖然東齊的天魔軍恐怕很難達到昔日馳騁中神州的那種水平,也絕對能讓巫族對王朝戰爭積累一定的經驗,他們不可能錯失這樣的機會。

至于大周,就更簡單了。

周齊之戰雖然是李雲逸在背後催動,但他只是起了一個頭,對大周萬民乃至軍野來說,這是大周高層,屬于周慶年和周鎮東的意志。天魔軍出世,為天下共敵。甚至在他們看來,這屬于南楚的支援,而非李雲逸在負擔屬于自己的責任。

但是西晉……

它是敵人!

起碼在兩個月前,西晉還掌握著南楚許多邊境,只是礙于南楚聖境頻出的事實而選擇了暫且退縮。

和李雲逸給巫族大周曾作出承諾不同,南楚和西晉之間的關系更加純粹簡單,唯一例外的波月公國也只是公國而已,根本不可能代表西晉皇室的意志。

在這種情況下,西晉豈會從命,向南楚支援打造軍備的礦石資源?

並且,李雲逸甚至讓他們免費提供……這份代表南楚意志的王令更無任何人親自帶去,而是用最不正式的飛鷹傳書……

所以,在鄒輝看來,想得到西晉的支援,這幾乎是最不可能的一件事。

而事實上,他的判斷沒錯。

正午。

傳遞消息的飛鷹已經被西晉劫獲,傳到了西晉皇城。

一個時辰後。

晉京。

皇宮,朝議殿。

其中已經亂做一團。

「放肆!」

「他李雲逸是瘋了不成,竟敢向我西晉求援?」

「求援?正明公可是說錯了,您看李雲逸這等信,哪有半點求援的意思?他這分明是索要,是要挾!」

「大齊天魔軍,和我西晉有何關系?受威脅的是他南楚和大周,憑什麼讓我西晉出血?」

「呵呵,一封飛鷹傳書就想讓我西晉听從于他,連使臣都不派遣一個,這豈是膽大包天?這是根本沒把我西晉放在眼里啊!陛下,定要給這狂妄之徒一個教訓!」

作為西晉的權勢中心,此刻的朝議殿就一個字。

亂!

有人面色潮紅,大聲宣泄著因李雲逸這等傳信的憤怒,聲音洪亮,幾乎要把整個朝議殿的天花板直接掀開。

有人沒有說話,但也是臉色陰沉,充滿冷嘲熱諷,冷漠旁觀,足以代表他們對李雲逸的態度。

而在朝議殿的最高處,王座之上,一個哪怕故意用妝容妝點,依然可以看的出幾分稚女敕的十七八歲少年坐在王位上,正冷眼看著整個大殿里發生的一切,看著西晉各大公國王侯前所未有的「團結」,一言不發。

晉王。

許哲。

他的父親,前任晉王于七年前病亡,作為唯一的皇子,他理所應當成為了新的晉王。

但,也是整個東神州最低調,不被人注意的新王。

或者說,這不是因為他年齡尚小的原因。事實上,每次西晉之王的變化,都不會給東神州帶來多少震動,遠遠不像兩年前葉向佛成為南楚攝政王那般「轟動」。

這是西晉的國情所致。

西晉,是東神州各大王朝中皇室意志最薄弱的,雖然它名義上是西晉的權勢中心,但是個人都知道,西晉,是掌握在三十六公國手里的。

皇帝?

與其說是天子,倒不如說他只是一個傀儡,一個三十六公國之間的緩沖區域而已。

正如此時。

哪怕下方有王侯提議,許哲也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看著。因為他知道,對方壓根就沒有尋求自己意見的意思,提及自己,也不過是為他自己造勢而已。

而眼前這喧鬧的一幕,在他看來更非抗議憤怒那麼簡單。他們這麼做,又何嘗不是在宣泄心中對南楚的恐懼?

是的。

就是恐懼!

南楚突然誕生十大聖境,對西晉的沖擊是巨大的。

幾乎第二天,在南楚拔城奪寨的西晉各大公國第一時間退兵,不敢再招惹南楚邊境,徒留下那些剛剛被他們大肆建立起來的基建,雖然心疼,但也沒有任何辦法。

聖境。

對于西晉來說,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甚至。

許哲更清楚,為何李雲逸的傳書剛到,包括波月公國國主楊雄在內的各大公國王侯就能在短短一個時辰內抵達朝議殿。

答案很簡單。

因為,早在一個月之前,南楚十大聖境誕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來了,爭相上稟,試圖得到西晉的庇護。

怕!

他們是真的怕李雲逸的反撲和報復。

哪怕這一切並沒有發生,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不曾離去,也足以證明他們對自家公國的擔心。

「大禍臨頭,才想到我西晉皇室了?」

和歷代晉王一樣,許哲對各大公國也心有不滿和忌憚,並且因為他還年輕的緣故,這種情緒更為外放,一張臉化成一張撲克牌,全程冷眼旁觀,就像在看一場大戲,仿佛世外之人。

直到突然。

「安靜!」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所有人精神一振,扭頭望來,縱然心上好不情願,終于,整個朝議殿還是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許哲身前左側,同樣是距離他最近的一個老人身上。

有人站出,拱手行禮。

「國師大人。」

「敢問大人對南楚此事有何見解?」

這老人赫然正是西晉國師,宋當歸!

只見他發須皆白,目光如電望向說話者,眼眸鋒銳如劍,後者聞之立刻心頭一震,甚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直到這時,宋當歸才終于開口。

「既然你們還認我這個國師,那老夫就說一句。」

「南楚之事,乃王朝博弈,老夫自然沒有什麼立場,全憑我王定奪……」

由許哲定奪?

此言一出,朝議殿有人想要冷笑,但余光看到宋當歸陰冷嚴肅的表情,最終還是沒敢捋後者的虎須。

宋當歸不僅是西晉國師,更是除了那一位之外,公認的西晉第一強者!

他和風無塵是一個時代的人。

甚至,數十年之前,他和風無塵的每次明爭暗斗,都會引動兩大王朝的局勢動蕩。

當然,那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至于現在……

他們一個宗師巔峰,一個早已是聖境,已有天壤之別。

但對于西晉來說,宋當歸的威懾力一直還在。同樣,這也是許哲能安穩坐在西晉王座上的原因,月兌不開前者的支持。

只是現在。

勒令讓他們西晉交出資源援助大周的,可是總有十尊聖境的南楚啊!一個宋當歸……真的夠看麼?

不夠。

但他畢竟是西晉皇室意志的一份子。

所以,當宋當歸開口,他們縱然心里有一萬個不情願,最終還是安靜了下來。只是,這樣的安靜,顯然無法持續更長時間。

「敢問國師大人與我王欲要如何?」

有人做足了表面,一副听從西晉皇室意志的模樣,可實際上他心里是怎麼想的,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但有些人,甚至連表面文章都懶得做了。

「老夫提議,不由讓我王出面,勸說那位前輩,向南楚出手告誡!」

「大家都是王朝,他李雲逸憑什麼對我西晉指手畫腳?大齊與我西晉相距甚遠,它天魔君再怎麼草菅人命,有悖人倫,又和我西晉何干?」

有人怒聲低吼,一雙燃著怒火的眸子直視宋當歸和許哲。

是剛才就大發脾氣的正明公!

他並非國主,是正明公國的軍野柱石。

但。

哪怕他真的是一方國主,也不能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教」西晉皇室做事啊!更何況,他還不是。

如果鄒輝風無塵等人在此看到這樣的一幕,定然會心頭大震,感到萬分不可思議。這樣的舉動,在南楚肯定要承擔以下犯上的罪名。

可是在西晉……

朝議殿,人人面色如潮看著正明公,似乎這樣的一幕只是尋常而已。

是的。

在皇權沒落多年的西晉,這種情況早就司空見慣。

皇家意志?

那是什麼?

不過是浮于表面,讓整個西晉看上去還是一個整體的最後一層紙而已,上面寫著四個大字——

天授皇權!

如果不是對皇權的敬畏,只怕整個西晉的天早就不知道更換了多少次了。

當然,其中一個原因,也和正明公剛才的提議有關。

白蓮聖母。

西晉唯一的聖境,傳言她早已突破了普通聖境的桎梏,是足以和周武王並肩的人物。

她雖然備受西晉萬民崇拜,但事實上,她很少在西晉出現,並且各大公國都無法同她產生聯系,唯一能和後者溝通的,只有西晉皇室。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才會這一個月來都集中在晉京。是因為心中對南楚的懼怕,也是在打探西晉皇室和白蓮聖母對南楚的態度。

畢竟人人皆知,唯有聖境才能對付聖境。

只可惜,這一個月來,還沒等他們打探到什麼消息,大齊天魔軍出世和李雲逸的這封「王令」就已經傳來了。

以暴制暴?

大殿里,人人听到正明公的提議,眼瞳亮起,望向許哲和宋當歸。看到眾人精芒灼熱的雙眸,宋當歸心頭一震。

雖然他只是一介武夫,但是作為許哲的「恩師」,他豈能看不出正明公他們的心思?

制暴?

不!

對三十六公國而言,這又何嘗不是一個禍水東引,把這沖突降在西晉皇室身上的打算?

以下犯上!

並且是公然如此!

整個東神州……不,乃至整個神佑大陸,恐怕也只有西晉如此奇葩了。

想到這里,宋當歸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壓下心頭的憤怒,冷冷道︰

「呵呵。」

「可能要讓各位失望了。」

「早在一個月前,我王就已經聯系白蓮聖母大人,白蓮聖母大人的回答很是明確。南楚,有她牽掛之人,我西晉與南楚之間的所有事宜,與她無關,她老人家更不會出手!」

一個月前?

正是南楚諸聖境頻出的時候?

包括正明公在內所有人聞言,一張臉迅速變得冰寒起來,想到了自己等人這一個月以來的努力和畏懼,一股無形的憤怒從心頭蒸騰而起。

一個月前白蓮聖母就已經表態,你到現在才給我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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