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血字迷案(一)

李錦琰大婚當日可熱鬧得緊,往護國公府迎親的時候,夾道上圍觀的百姓不計其數,頗有幾分皇帝出巡的架勢在。

他雖然宿醉,但行規矩的時候卻沒有半點馬虎。

換上新郎官的衣服,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接人待物,談吐舉止,都顯得格外成熟。

轉眼,他成婚已經快半個月。

七月二十二是太後的生辰,生辰前兩日,靖王妃姜宛寧入宮來給太後請安,而後又去了皇後宮中。

來時各宮娘娘都在說著話,見是她來,自然也熱情起來,七嘴八舌的問她婚後生活如何,過得可習慣。

從她含羞帶臊的表情里,便能看出來她對自己婚後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

「殿下待我很好,幾乎日日都在府上陪我。偶有不在,也都是去了妾身母家幫父親處理政事。」

「他也肯做些正事了?」禧貴妃笑道︰「哎呦,都說成了家的男人就不一樣了,這事兒在靖王殿上體現的可算是淋灕盡致。從前哪里有听過他理朝的事?只顧著吃喝玩樂也就是了」

看姜宛寧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于是她連忙改口道︰「瞧瞧,本宮說渾話了。本宮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往心里去。總之如今靖王知進取了就是好事兒,想來皇上和太後知道了也肯定歡喜。」

姜宛寧笑道︰「是呢,方才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與太後說了,太後是很高興。」

「太後見著你隆起來的肚子,才是真的歡喜呢。」皇後看著姜宛寧的小月復,和煦道︰「有快三個月了吧?」

姜宛寧頷首淺笑以作回應,皇後又道︰「說來榮妃這一胎也四個月了,瞧著肚子是比尋常的大些。」

惠妃陰陽怪氣道︰「是啊,這雙生子的福氣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從前她這樣的話都是說給沈辭憂听得,如今也到了皇後吃一吃她這張利嘴的虧了。

沈辭憂順著惠妃的話說道︰「是福氣,但也真心不好受。肚子上像是拖了個秤球,又害喜害得厲害,沒日沒夜的作嘔。睡覺也睡不踏實,姐姐瞧我眼下這烏青,都快活成了川渝的食鐵獸(熊貓)了。」

惠妃仔細端詳了沈辭憂片刻,打趣道︰「喲,這般水靈的皮膚還要說自己眼下有烏青,也不知說這話是在氣人,還是在諷人?哈哈~~」

眾人有說有笑的,沒誰願意搭理皇後。

皇後只能自己找話說︰「去年是太後五十大壽,今年五十作一,逢單數太後不做壽。本宮昨兒個去太後宮中的時候問太後生辰想怎麼熱鬧熱鬧,小聚一下也是好的。太後卻說祖上福澤庇佑,喜訊繼而連三,想趁著自己生辰的時候,和皇上同去皇陵祭祖。」

端妃道︰「今年是喜訊頗多,也該是祭拜列祖列宗的時候了。」她看向沈辭憂,「皇上沒說帶你一起去?畢竟你才是這喜來的正主。」

「倒是說過,只是往皇陵去要走山道,一路上多有顛簸,皇上擔心我受不住折騰一路上難熬,我也是不想吐一路掃了皇上和太後的興,索性就不去了,在宮中和諸位姐妹們說說話打發打發時間,也是極好的。」

禧貴妃瞥一眼皇後,拈起絹子揚了揚,笑道︰「這樣的大事,皇上沒叫皇後娘娘?」

皇後眉眼低垂,稍有不豫之色,很快又溫婉道︰「自然是叫了,只是本宮覺得嫁入皇家這許多年,也沒有替皇上添個一兒半女的,心中有愧,無顏面對列祖列宗,所以婉拒了。」

禧貴妃嗤笑著掩唇嘀咕了一句,「可真能裝。」

沈辭憂現在生活中最大的樂子,就是看皇後如何日日自取其辱。

說來她也可憐,李墨白不要她活,給她的吃食湯藥里面下了朱砂,她卻懵然不知。

為著皇後的榮耀,還日日非要叫後妃來她宮里請安,被人懟了也不敢還嘴,如此,做這個皇後還有什麼意思?

若是她,寧願合上宮門,這輩子誰也不見,听不到那些尖刀一樣戳心窩的話,倒落個清淨。

到了七月二十一這日,是李墨白和太後成行往皇陵去的日子。

臨走前李墨白還問沈辭憂,「當真不隨朕一起去?朕知道,你說你作嘔、嗜睡、食難下咽那些都是幌子,你不去,是因為母後?」

「雖然太後沒有叫上我,但我若想去,太後肯定也是歡喜的。畢竟可以帶著孫兒提前向李家的列祖列宗祭拜。只是此行皇後沒去,若是我跟去了,前朝難免會有所非議。皇上此行不過就是三五日的功夫,很快就會回來,我非要去湊這個熱鬧做什麼?」

如此,李墨白便不再強迫她。

後來在去往皇陵的路上,太後問他,「怎不叫上榮妃?」

「朕叫了,她不願意來。」

「哦?」太後眉尾一揚,問道︰「為何?」

「她說皇後沒來,她跟來會惹起非議。她不願意讓旁人議論兒子,所以便留在了宮中。」

太後淺淺頷首,看起來很是滿意。

畢竟她不叫沈辭憂,就是要看看她未來皇長孫的親娘會不會做人。

今日所見,她和從前才成為妃嬪的時候那冒冒失失的性子已經截然不同了。

*

抵達皇陵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太後與李墨白便在一旁的出雲寺落轎。

第二日正好是太後的生辰,只等明日起床後沐浴更衣,潔淨自身,便可先去拜了佛祖,再去告恩列祖列宗。

這一夜,李墨白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不知怎地,他總覺得心緒有些浮躁。

他拿過月兌下的常服,從腰間取下了一枚雙龍戲珠樣式的香囊。

那兩條龍繡的有些丑,說是蛇也不為過。

不過因為是沈辭憂親手做的,所以李墨白格外珍視,幾乎日日都佩戴在身上。

那里面放了凝神靜氣的干花,也有沈辭憂素日里常愛用的香粉氣息。

他將此物放在自己的枕畔,嗅著這樣的氣味,煩躁的心緒也能緩和些。

一覺睡醒,看一眼銅漏,不過四更天。

七月初秋,天亮的還不算晚,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李墨白輾轉間再沒了睡意,于是便起身準備去沐浴。

然而剛從被衾里出來,李墨白便覺得胸口有些異樣的感覺。

像是有什麼硬物在隨他動作摩擦著他的胸口。

他下意識模了一把胸口,卻模到了一種奇怪的觸感。

好像單薄的內衫里子,有一些皮革質感的東西。

于是將內衫月兌下,才見衣服貼身穿著的地方,卻不知何時被人縫上了一張裁剪整齊的羊皮。

羊皮上赫然寫著兩行血紅色的字︰

‘參、柒、捌、玖’

‘首,心,剮,碎’

那上面的血跡已經干涸,低頭看,自己的胸前也被印上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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