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惠妃投誠沈辭憂

惠妃看著自己手中的那一盞杏仁女乃茶隨晃動而在表面泛起的層層漣漪,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皇後見她怔然出神的模樣,嘴角微微揚起,很快又定平神色,說︰「你在妃位已經有些日子了吧?本宮記得你是前年由嬪封妃,到現在已經快三個年頭。按說你是妃位之中資歷最長的,如今貴妃位上只有禧貴妃一人,本宮覺得,若要提拔你為貴妃,你也擔得起。」

惠妃內心欣喜不已,臉上也止不住地流露出笑意,但她不好在皇後面前表露的太明顯,所以低眉順眼搖了搖頭,自謙道︰「皇後娘娘抬舉,臣妾資歷尚淺,哪里當得起貴妃位?」

「宮中許久沒有新晉嬪妃的喜事了。太後是本宮的姑母,本宮說你當得起這個位份,你就當得起這個位份,明白嗎?」

听了這話,惠妃生怕錯過什麼大便宜似的,索性也不裝了,連忙起身畢恭畢敬地跪在皇後面前叩首三記,「臣妾多謝皇後娘娘提拔!娘娘恩德臣妾定會謹記!」

「你先起來。」皇後徐徐飲了一口茶,意味深長道︰「只是你也知道禧貴妃和本宮向來水火不容,你若成了貴妃,就需得常和本宮站在一條線上,明白嗎?」

「這是自然,臣妾一直都是以皇後娘娘馬首是瞻的。」

「馬首是瞻是一回事,能了解本宮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挑眉看向惠妃,笑道︰「就比如,你現在能猜得出本宮在想什麼嗎?」說罷又小嘬了一口杏仁女乃茶。

就算惠妃是個傻子,皇後表現的這麼明顯,也很難讓人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鏟除沈辭憂,也是平了她的障礙,掃除了皇後的後顧之憂,自己也能得貴妃的位份,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此事雖然艱難,但只要做成,她的地位就可以扶搖直上。

與其在宮中了了一生,倒不如為了自己的前程拼上一把。

這日回宮後,惠妃就開始著手準備起來。

剛才在皇後宮中飲茶的時候,香菱的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在宮中,只有御藥房有苦杏仁,自己如果去御藥房拿了此物,記檔上肯定會留下她的名字,有跡可循,自己就無法月兌身。

于是她吩咐花翠委托她在宮外的親眷,找一個外鄉來江都游歷的游子出面去購買苦杏仁,而後再想辦法將苦杏仁送入宮中。

如此一來,這件事追查起來,外鄉游子已經離開了江都,茫茫人海如何能找到?

即便害死了沈辭憂,這事兒也成了無頭冤案,加之還有皇後庇護,她有足夠大的把握可以月兌身。

花翠將苦杏仁帶回來交給惠妃的時候,主僕二人正說著話,卻不想薛吟歡于此時突然闖了進來。

「惠妃娘娘,皇上說晚上要來鐘粹宮吃飯,您」

見她來,主僕二人神色慌張,花翠更是將苦杏仁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奈何因為太過緊張,手心沒握住,那苦杏仁便滑出袖子掉在了地上。

薛吟歡只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苦杏仁,于是疑惑道︰「娘娘拿這麼多苦杏仁做什麼?」

惠妃催促著花翠將苦杏仁撿起來然後先行退下,等房門合上後,她才將薛吟歡拉到一旁小聲嘀咕,「這事兒你看見了,本宮也瞞不住。本宮問你,你自入宮以來與本宮同住,本宮待你可算不薄?」

「娘娘待嬪妾很好。」

「那就是了。如今你和榮嬪榮寵最盛,如果榮嬪死了,那你就成了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她是你受寵路上最大的阻礙,你可想除掉她?」

薛吟歡大驚失色,結巴道︰「所以娘娘是要用這法子,傷了榮嬪和她月復中胎兒?」

惠妃也不是個傻子,這事兒被薛吟歡發現了,她只能想法子拉她一並下水,才能讓她三緘其口。

她牽起薛吟歡的手,沉聲道︰「這東西是本宮準備的,你與本宮一並想法子買通永安宮的宮人,將它無聲無息的下給榮嬪。她一命嗚呼,咱們的好日子可就來了!」

「娘娘糊涂!」薛吟歡一改往日柔弱,甩開惠妃的手,蹙眉搖頭,「這事兒一旦被發現,謀害皇嗣可是誅九族的死罪。您何必要為了爭一時之氣,去犯這樣的忌諱?您的命不要了,家人的命也不要了嗎?」

「可本宮必須得爭個前程出來!」

惠妃情緒稍有激動,「本宮是庶出,本宮的娘在母家受盡了正房和別的姨太太的欺辱,本宮就是進了宮又能如何?當年本宮的母親誕育本宮之後母體受損,此生沒了生育的指望。正房兩個兒子,三姨太和四姨太也有子傍身,唯獨本宮的母親只有本宮這麼一個庶女。這麼些年,本宮好不容易熬到了妃位,可卻並不受皇上待見。本宮的母親也沒有因為本宮成了妃嬪而在府上能得人高看一眼。」

想起自己母親在母家的遭遇,惠妃不禁潸然淚下,「本宮還能圖什麼呢?皇上的寵愛是指望不來了,唯有掙個貴妃的位份,讓母親能成為正三品誥命夫人,父親才會重視母親,母親也才能在府邸抬起頭來。」

薛吟歡听出了她話里別的意思,追問道︰「即便榮嬪死了,娘娘也不一定能成為貴妃。為了這事冒這麼大的風險,值得嗎?」

「皇後娘娘許了本宮,只要本宮做成這件事,就一定會給本宮貴妃位!」

惠妃像是被眼前的利益沖昏了頭腦,愈發瘋魔了,「況且榮嬪與本宮積怨已久,眼見她勢盛,等她誕下皇嗣後,哪里還有本宮的容身之地?」

「原來這一切都是皇後娘娘的主意?」薛吟歡倒吸一口涼氣,低聲分析道︰「這件事如果真的能不被察覺,娘娘可曾想過皇後為何不自己做?反倒要您出手,還要白許給您貴妃的位份?娘娘就不怕東窗事發後,皇後反咬一口將您給供出來,借刀殺人一石二鳥,到頭來她是春風得意了,受累的就只有娘娘您!」

惠妃滿面難色,與從前那個逢人就懟的形象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可本宮又能怎麼辦?皇後已經發話,本宮如果不按照她說的去做,就會得罪了她。她和榮嬪本宮要是都得罪了,本宮當如何在後宮自處?」

薛吟歡沉吟片刻,反問道︰「娘娘有沒有想過去投誠榮嬪?皇後視她為眼中釘,榮嬪亦是如此。倘若娘娘賣給榮嬪一個人情,讓她知道皇後在背後要如何謀害她,那麼嬪妾覺得,榮嬪肯定會記下娘娘的好。她有聖寵,她的枕頭風吹在皇上耳邊,才更頂用。娘娘自己也說了,若榮嬪生下這個孩子,為妃、為貴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她得了勢,和皇後分庭抗禮,娘娘追隨她,未必不是個好歸宿。」

她說著,將聲音壓低極低,道︰「不瞞娘娘說,嬪妾入宮也會給自己尋求依托,所以嬪妾一早就懂得向榮嬪投誠,那個看似不諳世事的傅貴人也是如此。皇後陰毒,榮嬪磊落。兩強相爭,嬪妾寧願依附磊落之人,也斷然不敢和陰毒之人有任何交集。」

「畢竟,誰知道哪一天,她手上害人的刀子不會捅向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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