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不幫就不幫。」抄著手的人一頭邋里邋遢的長頭發,垂下來把臉差不多都快擋完了,倒是聲音听起來挺年輕,「我們藥王谷的看你們神醫谷的不順眼。」
嘿!她這暴脾氣!
顧笙向前踏出一步。她跟著師父學醫術這麼多年,從來只見別人求她師父的,從來沒見她師父向誰這麼低聲下氣過。
鐘老頭按住顧笙的手臂,「臭丫頭,你出去等我。」
「師父。」顧笙皺眉。
鐘老頭神情嚴肅,「你現在翅膀硬了,師父的話不听了?」
「你何必激將我,你的話我又不是真不听。」顧笙撇嘴,「那我去門口等你。」
鐘老頭拍拍她手臂,「去吧。」
攤位後面的人哼笑兩聲,「你讓她走也沒用,你們神醫谷不是號稱能活死人肉白骨嗎?一點小毒而已,你們神醫谷自己解了就是。」
「先生。」鐘老頭突然撩起麻布長袍跪下,攤位後面的人終于抬起頭,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我這徒弟命里福緣薄,求先生救她一命。」鐘老頭雙手疊放身前,恭恭敬敬的俯身跪下,「她這毒是因為小時在江中被毒蟲所侵,又長時間浸泡于江水之中,毒入骨血筋脈,不發作時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可一旦毒發,筋脈骨髓就會寸寸冰寒。我在她小的時候讓她服用了三年的藥丸,輔以銀針,勉強將毒壓在她的體內。」
「雪蟲之毒,你可以強行將其壓制在她的體內二十多年,不愧是神醫。」
「慚愧。老頭子傾盡畢生所學,也僅僅只是能將雪蟲之毒壓制一段時間而已,卻並不能解毒。若是再不能制出解藥……」
「你弟子是死是活跟我藥王谷無關。血龍草,我也不會給你。」
「先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有屁用。」攤位後面的人擺手,「不買東西就快走,別跪在這里擋著我做生意。」
「如果先生願意幫忙,我神醫谷以後無條件幫先生完成三件事。」
「呵呵,笑話。我藥王谷想辦什麼事情不能自己辦,還需要你神醫谷幫忙?滾蛋。」
顧笙站在遠處的一個攤位後面,看著師父跪在地上求藥。距離太遠,她听不清楚兩人在說什麼,但師父下跪這個行為,已經觸及到了她心里的底線。
顧笙什麼也沒說,退去了門口,沒一會兒鐘老頭就出來了。
「臭丫頭,走吧,今天不行,改天我們在上門。」鐘老頭一臉輕松。
「鬼市不是只開今天一天嗎?」
「鬼市不行我們就找上他住的地方去嘛。」鐘老頭擺擺手,渾不在意的樣子,「走吧,走吧,回去。」
「師父,等一等,我剛才看上了一個玉佩,你上車去等我,我去買了送給庭之。」
鐘老頭不疑有他,拿了車鑰匙先去車上等著,顧笙重新返回鬼市,大步走到街尾的攤位前停下腳步。
攤位後的人懶洋洋的開口,「說了不幫就不……」
「幫你個大頭鬼!老子不是來求你幫忙的,是來教你做人的!」
顧笙直接掀起擺著藥草的麻布兜頭蓋住攤位後面的人,上前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喂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怎麼打人!快住手!住手!」
「我住手你個大西瓜!」
顧笙不僅不住手,還一跨大長腿騎住這人的雙肩,扯著他的耳朵往兩邊扯。
「你他媽知道我師父今年多大歲數了嗎?六十八歲了。這樣一個老人家不管出于什麼原因跪下求你,你就算不幫忙,也起身把人扶起來。你他媽倒好,大爺一樣的坐著不動,還當真坦然的受了我師父一跪,你就不怕折壽!」
「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麼叫尊老愛幼!」
「住手!你快住手!」被蒙住的人雖然脾氣冷傲,但身子骨是真的柔弱,被顧笙按住一頓暴揍,根本爬不起來,「你們這是求人幫忙的態度嗎?」
「既然求你你不幫,那就干脆打死你!」
「停停停,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暴力!你再打,我就喊人了!」
「喊啊!只要你不怕丟臉,我怕什麼?呵呵,堂堂藥王谷傳人,被我一個弱女子按在地上打,別人會怎麼想?怕不是你當了渣男,始亂終棄被找上門,挨了打不僅活該,還鬧出笑話被人嘲笑。你要是不怕丟人就叫,你不叫我幫你叫。」
「來人!快來看看這個始亂終棄的渣……」
「你別叫!」被按住的人終于爬起來,一把捂住顧笙的嘴巴,「你別叫。」
顧笙看了一眼已經听到動靜往這邊看的人,一把抓下這人的手,「血龍草,你給不給?」
「你這叫搶。」
「就問你給不給?」顧笙挑眉,見這人還不就範,張嘴又喊,「快來看這個始亂終棄的……」
「給!我給!姑女乃女乃,你別喊了!」這人連忙再次捂住顧笙的嘴巴,看了周圍一眼,也不管地上那些散落的藥草,拉住顧笙往街尾後面走。
街尾這邊有後門,這人直接拉著顧笙的手出了後門才松開她,一臉不爽的瞪著她,「你這個女人,你是強盜吧?」
「血龍草。」顧笙攤手。
這人瞪她半響,才從口袋里模出一個盒子拍到她手中。
顧笙打開盒子,里面放著一株曬干的血龍草。
此草通身血紅,連葉片都像浸在鮮紅的血里,倒是名副其實。
「謝了。」顧笙收起盒子,「我不知道我師父為什麼那麼想要這株血龍草,但肯定很重要。今天這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我叫顧笙,以後有什麼難處你隨時可以找我。力所能及的,我都幫。」
咕嚕!
顧笙的話突然頓住,目光詭異的看向面前這人的肚子。
咕嚕!
確實是肚子餓了的聲音。
「你……」顧笙頓了一下,「你多久沒吃飯了?」
面前這人模模鼻子,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被人按著揍一頓已經夠丟臉了,現在居然還餓的肚子咕咕叫給人听了個真切,整個藥王谷的臉都要被他丟完了。
師父要是知道了,估計能把棺材板掀了詐尸出來收拾他。
「你這頭上戴的是假發?」
顧笙伸手掀開面前這人頭上頂著的髒兮兮的假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