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山之上,中間這座主峰雖是倒懸,但向上攀爬事並沒有出現下落的場景,因此現在山上出現這樣怪異的場景。
一切都是反的,樹是反的,水是反的,沈青雲也沒有踏在路上,而是腳踏虛空,緩步向上。
「不是假象。」
沈青雲「摘」下一粒石子,捏了捏,是真的。又隨手一丟,石子呈自由落體的樣子,「飛」上去了。
換言之,這山倒立並不是假象,他是真的踏著與路對立的那條,「不存在」的路在走著。
真正的大能,都擁有移山填海之能,這並不稀奇,可是讓一座山倒懸而不塌,這可是超越常識了啊!
「你知道這座山是怎麼回事嗎?」沈青雲開口問道。
「一無所知。」
器靈回應道︰「這里與方寸界不同,即便是我在這里,也只能發揮向導的作用。」
「你怎麼這麼沒用?」
聞言,沈青雲無情的吐槽道︰「這都已經近在眼前了,向導還有必要?」
「這……」
器靈也無力反駁,但什麼都不說覺得又太沒面子了,只能無力的叫囂,「主人手段通天,又豈是我能揣測?」
沈青雲嗤之以鼻,「意思就是說,你作為方寸界的器靈,整個方寸界你都能管,就這三座山你不行。」
「呃…是這樣沒錯。」
器靈道︰「作為神器,無法干涉主人這不是常規?」
「這你就錯了。」沈青雲搖搖頭,「我和我的神器就是朋友,我可以命令它,但它也可以選擇不去做。這是我賦予它的權利,保證給予尊重,而不是一味的主從觀念。」
「是這樣嗎?」
器靈在許多方面就和白紙沒多大區別,哪兒經得起蠱言,而且主人與神器之間的關系正是它一直所缺的,所以一時間,它信了。
「那當然了,我就擁有神器,難道我的話還不可信?」
沈青雲唇角上揚,繼續胡言亂語。
「你別信他的,他在騙你。」
沈青雲胸口亮起一團暗紅,鎮天戟稚女敕的嗓音響起。
器靈聞言一怔,旋即有些惱怒,「你在騙我?」
沈青雲攤了攤手,「它都可以直接反駁我說的話了,你覺得呢?」
器靈又沉默下去。
鎮天戟一聲嘆息,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沈青雲身體出來,懸浮在一旁,「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有的人掌控強,那麼他所持有的東西就必須是主從關系。」
「但有的人隨和,並不在意這些,比如我的主人,他就屬于隨和,知大意。」
「雖說給予了我有權利拒絕他的要求,但命令一直處于大義、大是、大非的角度。這樣,你還會拒絕嗎?」
沈青雲心懷天下,從未處于私人要求過鎮天戟,反倒是鎮天戟經常體諒他,借公辦私。
器靈也听懂了鎮天戟的意思,總之就一句話,這得看人。
它沒有立即說話,陷入沉思,旋即只是說道︰「就那樣吧。」
是的,就那樣吧。
它知道方寸之主也是心系天下,但是這個人到底怎麼樣,它根本就不了解。
這時間,方寸之主偉岸的形象,在它心里,隱隱有崩碎的跡象。
山再高,也有登頂的時候。
沈青雲確切的說,他是來到了「山腳」。
但在山腳,就真真正正的山腳,什麼都沒有。
「向導,這怎麼說?」
「呃……」
器靈也不知道該作何回答,這太奇怪了,山是倒的,他們照常攀登,現在上來了,卻沒有見到他們想見的地方。
「我說你能不能靠點譜。」沈青雲看這樣子,就知道器靈又是不知道了。
「都說主人手段通天,我怎麼可能揣摩!」器靈不服氣的叫道。
沈青雲無言,得,還是得靠自己。
「手段通天…手段通天……」
沈青雲嘴里反復念叨著這四個字,他覺得器靈一直說它的主人,也就是方寸之主手段通天,或許不是無故放矢。
當然,也有可能是它心里真的那麼敬崇方寸之主。
但手段通天四字,依舊是值得反復咀嚼揣摩。
「主人,你怎麼了?」
鎮天戟見沈青雲跟陷入魔怔似的,嘴里念著听不清的話,不由得擔心的問。
但沈青雲沒有理他,依舊念著手段通天四個字。
「手段通天,扭轉乾坤……」
沈青雲仿佛意識到什麼,雙眼微微眯起,「扭轉乾坤,扭轉……」
「原來如此。」
看著沈青雲低著頭,突然充滿神采的抬起來,器靈好奇的問,「你意識到什麼了?」
沈青雲沒有回答,而是開口道︰「走,我們回去!」
「啊?!」
听到沈青雲的話,鎮天戟與器靈皆是一驚,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走上來的,現在怎麼,要回去?
這是為什麼?
況且,怎麼回去?
此地禁空,山又是倒立的,這一腳踩下去,不得踩空?
那踩空了的結局還用說嗎?
那肯定就是直接掉下去了。
這麼高,王侯境也得被摔得奄奄一息。
「主人,你不要想不開啊,總會有辦法的。」鎮天戟連忙勸諫。
「辦法,這就是我的辦法。」
沈青雲眼中閃爍著精光,只要想法沒錯,就能夠成功!
他感覺,這就是方寸之主的小把戲。
不過若是猜錯,那就真的有得受了。
「你認真的?」器靈問。
「當然。」沈青雲回應,「不能飛的只有我,你們沒有被影響,若是失敗,就拜托你們接住我了。」
「我沒辦法。」器靈立即道,它就一盤子,別說飛了,連動都沒辦法動。
「好,主人請小心!」
鎮天戟沉默了一下,選擇相信沈青雲,只要它小心相護就沒事了。
「嗯!」
沈青雲點頭,他轉身,站在山腳俯視下方,有一種站在懸崖的感覺,看不到下面。
他吞咽一口口水,邁步踏出……
當他一步邁出時,一道神虹自山中飛出,他就踏著神虹,隨後穩穩落在山路之上。
然而,在這一刻,仿佛斗轉星移一般,世界在此刻顛倒過來。在沈青雲眼前,不再是那個倒立無法見到下方的山峰,現在他正踏在登山路途上,樹木等回歸正常模樣,一切似乎都變得正常了……
沈青雲暗松一口氣,他知道,這次賭對了。
鎮天戟也出現在身旁,忍不住驚嘆道︰「主人,你是怎麼想到的?」
「這還得多虧了它。」說著,沈青雲揚揚手里的圓盤。
「我?」
器靈一愣,跟我有什麼關系?
沈青雲點頭,「對,是你。」
「如果不是你不斷的說方寸之主手段通天,我也不會聯想到那麼多,所以還是多虧了你。」
听到沈青雲這麼說,器靈頓時就瑟起來,「是嗎?其實也沒那麼厲害啦!我作為引路者,適時的給予提醒都是應該的。」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既然聰明到真的能領悟我話中隱藏的意思。」
沈青雲一聲夸贊,直接在器靈口中變了味,變得好像是它故意為之,就是為了提醒並看看沈青雲能不能听懂而做。
沈青雲看向鎮天戟,聳聳肩,似是再說,看吧,就這毛病。
隨即他也不管器靈的滔滔不絕,正式開始「登山」!
不多時,沈青雲登上山巔。
此時的山巔,于他初次從山巔位置開始登山時不一樣,此時的山巔多了一片宏偉宮殿。
漢白玉石磚鋪成的廣場,非常寬廣。
從視覺上來說,僅是這片廣場,就與外界看山巔的面積相當。
如今臨入其境,卻連十之一二不足。
「方寸之秘,縮地成寸。」器靈顯擺似的道。
沈青雲知道,此縮地成寸,非彼縮地成寸。
這樣的能力,還是從未見過。
「那麼,方寸之主在何處?」
沈青雲目光灼灼,掃視著眼前的廣場,器靈說,方寸之主坐化在方寸山上,那麼是在何處?
「進殿來吧。」
忽然一道聲音隨風送來,很輕,但很清晰。
沈青雲目光微凝,他很快就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是正中的那座大殿。
「方寸之主,沒死?」
沈青雲無法判斷,但還是邁步而行,他此行目地不正是為了尋找方寸之主麼?
「是主人的聲音,是主人沒錯!」
听見這個聲音,器靈陡然激動起來,即便相隔萬年,那聲音也依舊銘刻在靈魂之中,無法忘卻,如今听到才能瞬間辨認出來。
走到大殿前,伸手推開厚重的大門,在歲月中,深紅色的大門已經黯淡,就像是過往不復,屬于它的時代已經過去。
伴隨著一陣尖銳摩擦的聲音,殿門緩緩打開,大殿中左右共十二根粗壯石柱撐起整個大殿,除此之外,異常的空蕩。
所以,沈青雲一眼便看到處于大殿盡頭的布袍背影。
這時,他反而平靜下來,對方,是大帝,曾經的大帝;而他,也是大帝,亦是曾經的大帝。
兩名都不同于這個時期的大帝,甚至兩人都不是同一時期的大帝,卻在這里相見,仿佛是跨越了萬年時間,相聚于此。
此時,沈青雲心潮澎湃。
一步,沈青雲邁步,緊接著又是下一步。他走得很慢,仿佛是要給自己充足的反應時間。
終于,近了,他離得近了。
平淡無奇的灰色布袍,平淡無奇的背影。
「主人!」
器靈興奮的叫出聲,打破這平靜的場面,它終于見到主人了!
「小方,你有認真完成你的任務啊。」
听見器靈的聲音,灰色布袍的身影輕笑一聲,贊道︰「不錯!」
小方?沈青雲輕挑眉頭,之前嚴肅的氣氛一下子就沒了。
時隔萬年,器靈終于听到主人對自己的稱贊,內心激動萬分,被分割從八塊,近乎萬年的沉睡,只有自己時的孤寂,在此刻因一聲稱贊,全都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