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色的光輝在小空地上不斷的閃耀,如同燦爛的煙火。若是忽略周圍的殘垣斷壁和橫七豎八的尸體,眼前的景象美不勝收。
不過有幸觀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沒什麼心思去欣賞美景。他們的目光更多的的停留在一塊塊黑色的甲殼、滿是褐色液體的肉塊、堅硬的大顎上。
破界之槍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差不多兩到三次呼吸的時間。等第八色的光輝完全散去,小空地上陡然出現了一個下凹的半圓坑。三只大甲蟲完全被破亂的空間裂痕撕碎,隨後吞沒,消失。
被一腳踢進作用範圍的肉山也同樣被撕得粉碎。
肉山的自愈能力要比大甲蟲更勝一籌。在被撕碎的過程中,他身上不斷有肉芽生長出來,肉芽彼此黏合,仿佛每一個都有著自己的意識,試圖修復受損的軀體。
這種自愈能力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逆天,讓旁觀的方秋靈咋舌不已。
——這家伙若是換個造型,弄個比較帥的樣子,應該不會比狼叔、小賤賤差了吧!
方秋靈不由在心中暗暗感嘆。
不過這座肉山是敵人,而且還褻瀆尸體,進行違法人倫道德的實驗。死是他唯一的歸宿!
莉莉輕盈的躍起,在空中短暫的滯留後落到方秋靈的身邊。鎧甲‧風語驅使的風散去,露出她微微出汗的臉孔。
「你抓到那個幕後黑手了?」
「嗯。」方秋靈點點頭,「飛進去的那個肉球,你看到沒?就是這家伙。」
「那東西……是人?」
莉莉微微有些詫異。
肉山那個體積,足足有兩人那麼寬。看不見手腳,也找不到頭在哪。身上有好幾個貫穿的傷口、鮮血淋淋的,身後還拖著一根狼牙棒。怎麼看都不像是人,倒像是從什麼巨大生物身下弄下來的肉塊或者是髒器。
「是人,就是胖了一點。」
「胖了一點?喂!子爵大人,你是不是對胖這個詞有些誤會?」
「怎麼了?說這家伙胖有什麼不對嗎?」
「胖?威爾頓老板那種叫做胖,這種……叫怪物!」
威爾頓老板就是阿暮‧威爾頓,方秋靈口中的「胖老板」。胖老板在烹調上的手藝不錯,雖然比不上小兔,但也是很不錯的大廚了。他有個圓滾滾的肚子,所以方秋靈有時候還會稱呼他為「胖胖」。
「胖老板那種身材,在這里似乎算不上胖……」莉莉這麼一說,方秋靈臉上也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應該說是……結實,對,結實。是結實,不是胖。」
艾露恩有胖子,不過基于艾露恩不怎麼豐富的物質條件,艾露恩的胖子想胖也不怎麼胖的起來。真心是沒東西吃,就算是貴族也沒什麼東西吃。相比現世能胖成一個球的重度肥胖癥患者,艾露恩的胖子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小月從三樓的窗口跳了下來,在二樓的窗台上借力,然後踩在一樓的防盜窗上,隨後落在地面。
「小月,你沒事吧?」
「嗯,我沒事。」
「這就是靈能武器吧?」
「嗯……」小月點點頭,「我也是第一次用。沒想到威力那麼大。」
莉莉收起手中的長劍︰「是啊!和炎翼的全力一擊差不多,不,應該比炎翼的全力一擊要厲害。」她的目光在小月身上轉悠了一圈,「小月,你還沒完成‘突破’吧。以無位的實力發出足以匹敵白銀階位的力量,這種武器……」
「你就別多想了,」方秋靈似乎是猜到莉莉想要說什麼,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靈能武器只能在現世使用,在艾露恩可用不了。」
「真可惜……」
在無位階位手中就能發揮出第二級的力量。若是小規模的裝備一下,在戰場上無疑能橫著走了。猝不及防之下,即便是白銀階位的強者也會被暗算。
不過靈能武器只能在現世使用,這讓它的價值一下小了很多,變得非常的雞肋。
但莉莉也可以理解。畢竟這種武器威力不小,使用門檻又比較低,若再沒什麼特別的限制,豈不是逆天了?越是強大的武器,在使用上的限制也就越多。這是神秘領域
「這里是一組,這里是一組。」通訊器里傳來了小兔的聲音,「喪尸忽然都不動,指揮官,發什麼了什麼?」
小野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這里是二組,這里是二組。感知到高能波動,指揮官,指揮官?」
小月立刻握住了通訊機︰「這里是指揮官,第三類入侵主體已被靈能武器殲滅。重復一次,第三類入侵主體已被靈能武器殲滅。所有人員開始清剿殘敵,所有人員開始清剿殘敵。完畢!」
「一組收到!」
「二組收到!」
「另外,各小組報告人員損失情況!」
「一組無人員傷亡,完畢!」
「二組一人輕傷,已進行應急處理。無感染跡象。完畢」
——沒有陣亡,也沒有重傷。
小月微微松了一口氣。
「各小組,維持警戒態勢。半小時後在醫院東側大門集合,完畢。」
「一組收到!」
「二組收到!」
通訊結束,三人彼此相識,不約而同的一起吐出一口氣。
「降臨者大人,那個肉球……全部被吞噬了吧?」
「我看的很清楚,一片肉都沒留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呼……那東西的自愈能力好強。每一塊肉都可以自己長。」小月那時在醫院副樓的三樓,位置最高所以也看得最清楚,「這種東西太可怕了……」
方秋靈的目光在下凹的圓坑里轉了轉,臉上的表情也略微有些感嘆︰「還好有靈能武器,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把他弄死。」
「大甲蟲也是,它們的殼太硬了。」莉莉在一旁說道,「尤其是它們的大顎……」
說道大顎,三人的目光同時轉到了醫院副樓前。一對足有兩米多長的大顎正靜靜的躺在那里。
大甲蟲的身軀和頭顱已經被破界之槍的法術效果完全吞沒。不過它的兩只大顎實在是太長,前半段已經超出了法術的影響範圍,所以沒有被吞沒。感覺就如同是從大甲蟲頭上剁下了兩只長角一般。
小月的眼楮一亮︰「戰利品……這,這應該算是好東西吧!稍微打磨一下就能當做長刀使用。」
方秋靈和莉莉也點頭表示贊同。這對大顎即便不做加工也可以作為很不錯的天然武器使用,加工一下並進一步開刃的話,應該能成為相當不錯的長刀。
說起戰利品,方秋靈猛得想了起來,停尸間里還有很多白色的毛 囊︰「哦,里面還有點東西!」
「什麼?」
「孵化蟲子的蛹。」
「蛹?」
小月和莉莉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大蟲子惡心,能孵出蟲子的蛹更惡心!
「蛹可不能留著!」
「沒錯,弄把火燒了。」方秋靈立刻轉身往停尸房里面走,一邊走還一邊從儲物袋里掏熾火膠,「燒之前你們要不要進來看看?」
「謝謝!」
莉莉立刻捏起了拳頭。
——蟲蛹蟲卵有什麼好看的?明顯是這家伙又皮癢了,想要討打!
方秋靈去的快,回來的也快。他一路小跑著回來的時候身後已經有滾滾的濃煙升起了。
「快走快走!」
只見方秋靈手里抱著一個藤條箱,一陣風的似的從莉莉和小月身邊跑過。莉莉和小月見狀也連忙撒腿就跑。
里面肯定是燒起來了!現在還站在停尸房門口不跑的,是在等著吃烤蟲卵,還是烤蟲肉?而且隨著濃煙的翻滾,一陣陣惡臭也隨之傳來。就算火燒不死人,這臭味也足以將人燻死——此時不跑,等待何時?
火紅的火焰很快穿破了屋頂。小空地上頓時熱浪滾滾。
三人連連後退,最後不得不幾個起躍跳上了醫院副樓的屋頂才停下來。
「喂,你手里拿著什麼?」
莉莉揚了揚下巴,示意方秋靈手里抱著的藤條箱。
「這家伙的筆記,他用來進行儀式魔法的法陣圖紙,一些施法材料。還有他那台電腦的硬盤。」
方秋靈一邊說,一邊打開箱子。
箱子里的東西擺放的極為雜亂,顯然是匆忙收起的。其中最為顯眼的是一本花花綠綠封皮的筆記本,和一塊從電腦上硬拆下來還帶著螺絲和部分支架的硬盤。
「筆記?」小月看了一眼箱子里的東西,「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莉莉在一旁也踮點頭︰「沒錯!肯定是禁忌的魔法書,這種東西留著就是禍害,直接銷毀更好!」
記載著知識的書籍,無論記載的是不是魔法只是,在艾露恩都被稱為「魔法書」。禁忌的魔法書也就是記載著禁忌只是的魔法書。從停尸房里搜出來的這本筆記本記錄的必然是如何對尸體進行「改造」,如何用尸體、甚至是活人來創造「蟲族」,相比暗之國瑪莫的「黑暗藝術」也毫不遜色。說是禁忌的魔法書一點問題也沒有。
「那直接燒了?」
「……直接燒了也是不行的。」小月嚴肅的小臉上有些糾結,「按規定要上交未央宮。」
方秋靈也不覺得奇怪︰「哦,知識就是知識,知識本身是沒有對錯的。是這個意思對吧?」
莉莉表示不解︰「這算是什麼理由!禁忌的知識就應該毀掉!」
莉莉的態度實際上就是艾露恩神殿處理類似典籍的標準態度——與其留它禍害人間,不如直接毀掉!
「也不是這個意思……」小月也就小小的糾結了一下,「主要是、主要是要了解相關的‘技術’,作為應對入侵事件的經驗。如果可以的話,還要研究對應的‘解藥’,有針對性的開發克制的法術、武器。」
「哦……」方秋靈很快舉一反三,「靈能武器也就是這麼來的吧。」
「是的。」
听小月這麼一說,莉莉也沉默了。
靈能武器有多厲害她可是剛剛見證過。為了對抗禁忌而研究禁忌,這這種行為是否正義,是否符合倫理道德,是否符合神祗的意志……很難做出判斷。
望著熊熊燃燒的火焰,莉莉發問道︰「里面還有活著的蟲子嗎?」
「有。」方秋靈給與了肯定的答案,「有幾個大的蛹里面還有動靜,估計里面的東西還在孵化。我特別關照了一下,它們應該沒什麼機會見到天日了。」
——砰!
停尸房深處傳來了小小的爆炸聲。隨著這一聲爆炸,火焰又高漲了幾分。
一個滿身是或的矮小身影從冒煙的停尸房里沖了出來。火焰正在它身軀上肆虐,而且火勢有逐漸高漲的趨勢。它拼命在地上打滾,不過沒有絲毫的作用。
沒過多久,它不斷翻滾的身軀不再動彈,任憑火焰在身體上肆虐。
「你不是說它們沒機會見到天日嗎?」
「反正我也沒給它們留活路,你就別挑字眼了。」
「哼!」
熊熊燃燒的火焰不知不覺中又壯大了幾分。而且火借風勢,逐漸向停尸房後面的灌木叢漫延。
方秋靈見狀不由有些心虛︰「這火勢好像有點大,而且漫延開了……要叫消防隊嗎?」
小月搖了搖頭︰「後面的灌木叢也要燒掉。里面應該也有蟲蛹。」
「也是……」方秋靈沉默了片刻,「小月,後面的事……該怎麼處理?」
第三類入侵的主體是解決了,但怎麼善後?
小月也同樣沉默了,好一會之後才緩緩開口。
「這里……」她伸手在周圍畫了一圈,「半徑五公里會別列為軍事禁區,會有特勤部隊駐守,以確保不會有人誤入。所有的房屋都會被拆除,在拆除過程中會進行全面的第三類淨化。我知道‘清掃組’那里有一種特別的殺蟲劑,非常有效,應該能確保不會有一只蟲子跑出去。」
「那對外呢?」
方秋靈並不關心這片土地怎麼處理,他關心的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
前前後後消滅的喪尸不下兩百,被小兔和小野阻擊在醫院外的喪尸更是不計其數。這些喪尸全部都是由尸體轉變而來的?不可能!其中肯定有一部分是活著的時候被「工蟲」鑽進了口腔,進而變成喪尸的。變成喪尸的活人是從哪來的?肯定就是附件的居民。要知道這可是好幾百條人命啊!
小月的目光中滿是無奈︰「……地震、煤氣爆炸、沿海海嘯。」
「好吧。」方秋靈嘆了一口氣,他完全理解為什麼要封鎖消息,「有沒有什麼辦法提前預防嗎?」
「很難。總是會有沒腦子的家伙以為自己是‘天命之子’,總有些家伙以為掌握了些許的力量就可以為所欲為。降臨者里面,向修利克哥哥這樣的理智派很少。基本都是那種懟天懟地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