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語「你們可以通過這里，但不允許進入森林。」
精靈語「……好的。」
方秋靈眨巴著眼楮，有種一拳打空閃到了腰的錯覺。
無論是釘在馬車上的箭矢，還是面無表情的交流人員，都傳達著非常明確的信息——警告！你們人類在這里不收歡迎！
這種情況下精靈不允許商隊從莫雷小徑通過，再正常不過了。而現在居然說可以走，條件只是不允許進入森林……這條件和沒條件有什麼區別？商隊中除了五位克里得羅獵人，其他都是人類。人類對森林的感情可不向精靈那般的眷戀，人類對森林喜愛是因為森林能提供木柴，能提供食物，充滿了功利性。精靈對森林的眷戀則是因為森林是他們的家園。
精靈語「人類，你們在這里並不受歡迎。我們會看著你們的一舉一動，有任何不當行為……」
精靈反手抽出一支箭矢搭上弓。只听見一聲清脆的弦響，箭矢釘在了最後一輛馬車車框上。馬車上的車夫一聲驚叫，一個跟頭從車上摔了下來。箭矢沒有射中車夫，但車夫還是被嚇得不輕。
精靈語「沒問題，我會轉告商隊里的所有人。感謝你們的理解。」
隨意的一箭將精靈的善射表現的淋灕盡致。雖然在很多奇幻故事、游戲中早已了解到了這一點，不過實際看到了還是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
——一張弓、一支箭就能做到如此精準的射擊，若是換上一把狙擊槍呢？
這一幕讓方秋靈的思維不由自主的開始散發。
——停！現在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
精靈微微眯起了眼楮。作為村子里數一數二的射手，他不僅有著出色的戰斗技巧，在精神領域也同樣有不凡之初。眼前的人類走神了，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在他的概念里，人類都是齷齪的家伙。人類砍伐樹木用以建造房屋、用以取暖，人類燒毀大片大片的林地用以開墾田地。更是會有人類帶著鎖鏈和鞭子而來，為了金錢而抓走村子里的人。與獸人的燒殺搶掠相比，人類實際上也沒好到哪里去。
相比其他人類，眼前的人類略微順眼一點。他的面容很干淨，衣著得體而合身，有著幾分精靈才有的韻味。他的神情從容不迫，不是趾高氣揚，而是那種只有在族里長老身上才能感覺到的……「智慧」，對，是智慧。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類居然會精靈語，而且還說的非常不錯。
——這個人類剛剛想到什麼？
精靈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現了這樣的想法。不過他立刻把這個念頭打散，現在正與這個人類對峙，不能掉以輕心！
精靈語「對你們的理解表示萬分的感謝……」方秋靈撫胸為禮，「這些東西略表心意，也請務必收下。」
方秋靈解下背後背著的箭袋，遞向精靈。
簡單的舉動立刻引起了精靈的緊張。精靈一躍而起，一個後空翻向後跳出了一大段距離。落地時，他已經張弓搭箭，蓄勢待發。
「……」
方秋靈有些尷尬——好心好意的想送點禮物，身邊也沒什麼能讓精靈看上的，所以就送袋箭矢吧。沒想到精靈對人類的警惕有那麼大。這個後空翻真心翻的夠遠。
精靈落地後神情極度緊張。不過看到方秋靈遞出的箭袋，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神經病人類，把我嚇了一跳，話不會先說，動作慢一點做嗎？
精靈語「……那我就丟在這里了，一會你自己來拿。」
方秋靈是不怎麼害怕，即便被精靈用弓箭指著也沒有害怕的情緒。精靈雖然不怎麼講道理，但都是善良陣營的。已經說了可以通過這里，那就不會主動發起攻擊。
他向另一側走了幾步，然後緩緩下蹲把箭袋放下。隨後他依舊舉著雙手，緩緩走回了馬車。
「我們走吧。精靈允許我們通過這里。別進林子就行了。」方秋靈向老湯姆招呼了一聲，「老爹，幫忙傳下話。大家都安分一點，別給自己找事。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商隊里隨即響起了傳話聲。不一會，商隊再次開始前行。
方秋靈跳上馬車，然後取過遞給車夫的長劍系在腰上。目光很自然的向身後望去，掃過剛剛放下箭袋的位置。箭袋已經不見了，那位精靈也不見了。
這讓方秋靈確認了莫雷精靈部族確實是相對親善人類的精靈族群，這一點與游戲中的表現一致。精靈擁有的文明似乎不亞于人類，在白銀的年代，精靈帝國更是佔據了大半的世界版圖。與人類親善的精靈有很多，但仇視人類的精靈也不少。比如說不歸森林深處的高等精靈部族，初次見面的高等精靈絕不會收人類任何的東西，而且聲望鎖定為「冷淡」，要特殊的勢力聲望任務方可解鎖。
不過方秋靈也同樣清楚，精靈只是允許商隊通過這里而已。表面上似乎精靈們都離開了，不過暗中肯定少不了一雙雙觀察的眼楮。監視是不可避免的。
也如同方秋靈所預料，高大翠綠的樹木之上，數個翠綠衣裝的身影正聚集在了一起。
精靈語「埃爾剛，那個人類送給你了什麼？」
精靈語「一袋箭。」
縴細的手指從箭袋中捏出一支箭矢，隨即一聲驚呼。
精靈語「這箭很不錯呢！」
精靈語「是嘛是嘛，我看看，我看看。」
精靈語「真的很不錯呢，比我們自己做的好多了。」
樹梢之上響起了一片嘰嘰喳喳聲。
取過箭袋的時候埃爾剛就確認過了，這袋箭矢做工精良。尤其是箭桿，筆直的讓他感到驚喜，比自己用小刀一點一點削出來的箭桿不知道要好多少。最為難得的是整袋箭矢都是同一個標準，不僅箭桿的長度相同，而且連重量也非常相近。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精靈們平時使用的箭矢都是自己制作的，不僅長短不一，材質也千差萬別。可以說隨身的箭袋中幾乎沒有兩支箭矢是是相同。每一次射擊不僅要計算目標的速度、位置、風向、風速，還要對手中的箭矢有所預估。這支箭矢是前端重還是後端重，射出後是會下墜還是上翹；箭矢的箭桿是否筆直，射出後會不會左右漂移……
射手們不僅在與敵人戰斗，還要適應手中不斷變化的箭矢。不過有了手中這袋幾乎同一個模子里出來的箭矢，只要第一箭有了手感，隨後幾箭必然能箭箭封喉！
精靈是天生的射手沒錯。即便不怎麼好的箭矢也能發揮出不凡的箭術，但能有更好的箭矢，何樂而不為呢？這袋箭矢在手，埃爾剛，也就是那位與方秋靈交涉的精靈，他覺得自己的實力能憑空增加兩層。
不過……
精靈語「你們別都拿走啊，至少給我留兩支。」
方秋靈的箭袋是小號箭袋，一袋箭矢只有十二支。你抽一支，我取一支，箭袋很快就少了一半。
埃爾剛冷峻的臉孔剛開始只是多了幾分不自然和心痛，但最後變為了無奈。
箭袋里一支箭都沒了。
……
商隊繼續前行。隨著進一步深入莫雷小徑，通行的道路逐漸變得更為崎嶇、更為狹窄。兩側高大的樹木逐漸遮住了天空，陽光透過樹梢，在小徑上留下一道道光柱和陰影。
天色逐漸變得昏暗，金色的陽光也逐漸化為了夕陽特有的金紅色。當方秋靈所在的第一輛馬車不得不點燃車前的防風燈進行照明時，雷蒙德領隊決定就在此處扎營。
運送貨物的馬車集中起來圍城一個圈，用鐵鏈相互連接後成為一座簡易的防御工事。從小徑旁收集一些枯木斷枝，隨後在馬車圍起的中央點起營火。半精靈獵人們無需吩咐，躍上馬車作為崗哨。
雷蒙德領隊很有經驗，商隊隨行的人員也都是老手，營地很快完成了布置。不一會，食物的香氣在營地里逐漸漫延。
咸肉干、烤土豆，再加上一杯麥酒，這些構成了晚餐的全部。
希諾取了兩份，隨後輕盈的跳上一輛馬車。馬車中沒有貨物，放著兩個睡袋。方秋靈佔據了其中的一個，正靠坐在睡袋上。他手中拿著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借著身邊防風燈橘紅色的火光，正在閱讀。
「吾主，您的晚餐。」
「嗯，謝謝。」
切成薄片的咸肉干經過簡單的火烤，散發著一陣陣咸香；直接放入營火中烤制的土豆非常燙手，僅僅是放在面前就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熱氣；廉價的麥酒盛放在木質的酒杯中，散發著略微的酸味。
隨手捏了一片肉干放入口中，一個字「咸」，除了油膩的咸味外別無其他味道。方秋靈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嘿，修利克！」
車門再度打開，老湯姆竄上了馬車。
方秋靈也不抬頭，目光依舊停留在手中的小冊子上。不過他隨手遞過了身前的木質杯子。
「謝了。」
老湯姆毫不客氣的接過杯子，然後一飲而盡。
商隊的麥酒非常粗劣，方秋靈喝過一次後就不打算再嘗試第二次了。沒有麥芽的清香，也沒有酒味，只有澀嘴的酸味。說是酒，不如說是醋！
不過老湯姆毫不在意，喝得依舊暢快無比。一度讓方秋靈懷疑這家伙的味蕾是不是沒有酸味的感覺。自己不喝，但也不要浪費，方秋靈也就把自己的那一份直接轉給了老湯姆。有茉莉的無盡冰淇淋袋，還有無盡酒杯，他並不缺少飲料和水，完全沒有必要勉強自己每天喝「醋」來攝取水分。老湯姆是完全不在意，一口喝干。
「你在看什麼？」
老湯姆一邊往嘴里塞肉干和土豆，一邊隨口發問。
「吟游詩人的樂譜和進階的音樂技巧。」
「進階技巧？」
老湯姆在黑鐵巔峰卡了二十多年，始終沒法元素開化進入白銀階位。說不在意那肯定是騙人的，一听到「進階」和「技巧」，他的目光立刻凝重了幾分。
「修利克，隨便聊聊，都有什麼技巧？我也想學點。」
方秋靈放下小冊子說道︰「這是吟游詩人方面的知識，老爹你肯定用不到。吟唱曲目中的破魔、激昂、迷魂，歌曲配合演奏……」
「噢……有沒有進階的方面的？」
方秋靈點了點頭，給與了肯定的答復︰「有。不過是吟游詩人進階的內容，從無位階位突破進入黑鐵階位的內容。老爹你已經是黑鐵階位了，這方面應該已經不用了吧。」
「唉……」老湯姆嘆了一口氣，「那修利克，你小子什麼時候能進階？」他拿過自己的杯子灌了一口。
「我？我已經進階了。」
「噗……」一旁響起了老湯姆噴酒的聲音，「……你，你……你，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天、前天的樣子。剛突破沒多久，現在還在鞏固。」
方秋靈的實力老湯姆一清二楚。差不多一個板月前，眼前這個小鬼還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三等殘廢，靠著死命的訓練才稍微有點人樣。這個三等殘廢現在居然說已經突破了！已經踏入黑鐵階位了！這讓大半輩子都在嘗試元素開化卻始終沒有成功的老湯姆情何以堪？頓時有一種日子都活到狗身上了的感覺。
「我不信！」
方秋靈聳了聳肩，舉起右手，一道銀白色的斗氣立刻覆蓋了他的手掌。
老湯姆用了眨了眨眼楮，然後有用手用力揉了幾下。但眼前的景象沒有絲毫的變化，銀白色的斗氣清晰可見。
方秋靈活動了一下手指。斗氣隨著手指的彎曲微微起伏，明確無誤向老湯姆展示著。
斗氣外放是踏入黑鐵階位的標志，代表著第一級力量的掌控。這是無法造假，無法作偽的。
「你，你……」老湯姆憋了好一會，終于吐出兩次字，「天才！」
一個半月的時間從無位階位踏入黑鐵階位，稱贊一聲「天才」並不為過。更何況方秋靈不是十多歲正值實力成長巔峰期的少年，而是快要奔三的青年，這份實力更是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