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的禮儀課程苦不堪言，有一種公開處刑的感覺。
首先是站姿，隨後到坐姿，再到行走的姿勢……在禮儀老師王芳萍的課程中，日常生活中的一舉一動都有著儀態儀表的要求。作為臨時師範和模特，方秋靈全程在講台旁進行示範。
雖然不能說如坐針氈，但絕對是戰戰兢兢。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課程結束後身上的汗是不多，但精神上極度疲憊。
畢竟階梯培訓室里坐著那麼多漂亮的女孩，其中不少還是網紅小姐姐。即便知道她們與自己不會有什麼交集，但在美女面前表現一下風度，這不是男人都有的通病嗎？方秋靈也是男人，這毛病多少也有點。
「為什麼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別人一看就說這個人沒有家教。為什麼明明看起來很帥氣的小伙子，給人的感覺非常不好。都是因為沒做好形象管理好，日常不注意行為舉止。一直听到有人說某某某氣質不好。氣質不好的原因是什麼？說白了就是禮儀不到位。說話的時候要求是什麼？應該該看著別人的眼楮說話，眼神的交流也很重要。但是呢，盯著別人肚子看，或者盯著別的‘關鍵部位’看。好听點說這個人不善言談，害羞。不好听怎麼說？這人目光不正、猥瑣。」
王芳萍老師開始做總結。
「大家千萬記住了。既然已經提到了禮儀，那麼小節，大家一定要拘一下。什麼時候可以不拘小節？當然是對自己熟悉的人，對家里人、對親戚、對朋友。大家彼此熟悉，知道你沒有惡意，不拘小節沒問題。但是面對外人，不熟悉的人，見了沒幾次面，或者干脆就是第一次見面的，這個小節，一定要拘起來。不怕別人說你‘客氣了’，就怕你自己‘不客氣’，而且是真的不知道客氣。男孩子，千萬不要把邋遢當做是豪放、當做是灑月兌，別人欣賞不來你的邋遢，收拾干淨了，是最起碼的禮貌。女孩子只要時間允許，出門前稍微化點妝，哪怕是一點點的淡妝、涂個口紅也可以，這會讓你增添很多自信。大家都用化妝品的吧，一套化妝品也不便宜，出門都化了妝，那麼就必須對得起這些錢。大家說是不是？」
「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這里。這個教室一會還有其他的培訓，我也就不拖堂，不留作業了。」王芳萍老師渡步到了方秋靈身邊，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成年人，學習方法之類的不用我教了。听得進去的，就听進去了。不願意听的，說多了還不開心。最後，我也感謝一下方秋靈同學，作為模特今天表現的很好。不僅是好的示範做的不錯，壞的示範也很有代表。」
培訓室里響起了一陣善意的笑聲。
王芳萍老師又輕咳了一聲︰「這小伙子蠻聰明的，相貌還過得去，人看起來也蠻老實的。想要手機號的可以找我，我可以私下里透露一下。」
培訓室里頓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方秋靈一陣尷尬，生氣倒是不怎麼生氣。近兩個小時的課程下來、公開處刑多少也是有點成果的。比如說現在他的臉面就變得厚了不少。
網紅小姐姐們紛紛收拾了東西起身從一側的門離開。
方秋靈也從講台上的座位上起身，正要大大的伸個懶腰緩解一體上的疲勞。手還沒舉起了，他就立刻壓制住了這個念頭。
當眾伸懶腰不是一個有禮貌的表現。有「輕視」對方的感覺，因為只有在自己不在乎、無所謂的人面前才會無所顧忌，肆意隨行。
——禮儀課程還是有點作用的。
回到後排的位置上，方秋靈收起桌上的禮儀課本，換上了音樂課程的書籍。
「方同學，你不走嗎？」
坐在前一排的林曉淼收拾好了書本，半側著身子問道。
「不了，我還有課，音樂課。」
方秋靈示意桌上的兩本課本。一本是《基本樂理》，另一本是《基本樂理綜合練習模擬試題》。
「噢，好的。那我先走啦。」林曉淼起身，很可愛的舉手敬了個禮，「一會用手機加你聊天好友，別不通過哦。」
「……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
有漂亮女生主動加聊天好友肯定是件開心的事。從小到大，這還是頭一回。不過，這只咬尾巴的小貓怎麼會知道手機號，哪里弄來的？這一點還是有點好奇的。
「你不是經常來店里玩嘛，稍微找一下下就有了。」
「……你這只監守自盜的小貓」
「嘿嘿，我先走啦。拜拜。」
林曉淼背起雙肩小包，走到時候還掏出手機搖了搖示意不要忘記了。
「方同學，」王芳萍老師走了過來，很親切的打起了招呼，「你的身體條件很不錯，很勻稱。加強一體鍛煉，稍微練一點肌肉出來，會很有型。」
方秋靈連忙站起來︰「嗯，謝謝老師。最近我是在鍛煉身體，提高體脂率。」
「對，就是這樣，好好練。蓬萊傳媒每年確定的新人沒幾個，能選上很不容易。不過，方同學你好像……沒經過什麼專業的培訓？」
「我剛剛加入蓬萊傳媒不久，還在學習的過程中。」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正在說話間，蕭寒韻背著一個大琴盒陪著一位年邁的女性走進了培訓室。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年邁的女性應該就是音樂課程的老師了。
王芳萍老師听到聲音後回頭一看︰「趙老師，你怎麼有空過來？」
「王老師，你怎麼在這？」
兩位老師彼此打了一個照面，彼此認識，都是熟人。
一旁的蕭寒韻上前，微微躬身向王芳萍老師行禮︰「趙老師，王老師也是今天為我們學員上課的老師之一。」她招了招手，示意方秋靈趕進過來，隨後介紹道，「這位是我們蓬萊新的成員，方秋靈。他沒什麼基礎，需要從最基礎的課程開始培訓，以後要多多麻煩兩位了。請兩位多費心。」
方秋靈也連忙上前，用剛剛學到的禮儀知識微微鞠躬︰「趙老師您好，我是方秋靈。非常感謝您能抽空來到這里對我進行教導。王老師，也感謝您今天的教導。課程讓我受益匪淺。」
一旁的王芳萍老師微微點頭。方秋靈此刻的舉止還是略微僵硬、顯得非常刻意，在她專業的眼光中能提高和進步的地方有很多。不過能立刻學以致用，馬上就運用在日常的問候中，這一點值得鼓勵，很讓老師覺得欣慰。
「方同學今天的表現不錯，多加努力、多加練習。」
趙老師也很平易近人，主動伸手與方秋靈握了握︰「方同學你好。」
客氣了幾句，王芳萍老師隨即提出了告辭︰「那你們先上課吧，就不打擾了。趙老師，有空我們出來聚聚，看看有什麼課程、有什麼資源能給方同學安排一下的？」
「好的，王老師，沒問題。隨時找我都行。」
兩位老師相互留下了聯系方式。
「王老師，我送送您。」
「不用客氣了，蕭蕭，我也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熟悉的很。你先忙吧。」
王芳萍老師婉言謝絕了蕭寒韻，隨後向培訓室大門而去。動作略微有些慢、還沒走的女生紛紛上前與她打起了招呼。
「差不多我們就開始上課吧。」趙老師見培訓室的人都已經離開，示意可以開始正式上課了。
蕭寒韻將背後的琴盒放在講台上，隨後帶上了培訓室大門。
「方同學，我是趙芹月，申海音樂學院的老師。第一天的課不用緊張，我們主要以鑒賞為主，看一看你對樂理了解多少，好安排後面的具體課程。」趙芹月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方同學，有音樂基礎嗎？比如說上過什麼培訓班，參加過什麼機構活動？」
方秋靈搖搖頭︰「不好意思，趙老師，都沒有……」
「五線譜認識嗎？」
「認識一點，知道哆瑞咪。不過要連著讀才能讀得出來。」
「平時唱歌嗎？」
「不怎麼唱……好像還有點五音不全。」
「那听不听歌？」
「嗯，有听。」
三言兩語間，方秋靈暴露出了自己實際上是一個樂盲的事實。
趙芹月老師深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一旁端坐的蕭寒韻。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不悅，但心里的不滿多少還是有一點的。
作為一名音樂學院的音樂教授，請她來上課的學生無一不是音樂學院的高材生或是資深的音樂制作人。方秋靈這種樂盲，第一堂課根本用不到她這樣的教授，一位高中音樂老師就可以勝任了，音樂知識普及就是第一堂課的內容。蕭寒韻請她來無疑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有沒有考慮主攻的方向是哪？樂器，演唱，還是？」
「不好意思，趙老師。這些我都沒有想過……」
方秋靈也很無奈。用他母親的話來說「從小到大，這孩子就沒表現出什麼音樂細胞」，音樂方面的鑒賞能力也僅停留在「這個鋼琴彈的真好听，這首歌音 的真高」。小學的時候有音樂課，不過往往一個學期結束了，音樂課本還是新的，因為每次上音樂課的時候不是數學老師進來霸課，就是語文老師進來霸課。中學的時候有音樂課本，但課程表上卻沒有音樂課，同樣情況的還有美術課。至于高中，音樂是什麼？能給高考加分嗎？
一旁的蕭寒韻輕聲說道︰「趙老師，他完全沒有音樂的理論基礎。您可以暫時先跳過理論部分的內容，直接從實際聯系開始。方同學是我們在無數培訓生里挑選的，他在音樂上有著極佳的理解能力。我們應該相信他的能力，是肯定沒問題的。」
蕭寒韻的話翻譯一下就是「你直接教他怎麼彈鋼琴、怎麼拉小提琴之類的直接上手操作的就可以了，理論知識什麼的暫時不用管」。
趙芹月老師皺起了眉頭。不過既然金主這麼要求了，那麼她也無所謂，就直接教授上手操作好了。微微思考後，她從教材里抽出了一張白紙，在紙上寫下了一到七的七個阿拉伯數字。然後把身邊的打開琴盒，從里面取出一張電子琴並接上了電源。
「方同學，我們現在先做一個練習，叫‘視唱練耳’。老師彈一個音符，你用耳朵听出是什麼音，然後表述出來。一共七個音符，對應一到七，七個數字。我先做一遍演示，你用心听。」
「好的，老師。」
趙芹月老師按下了電子琴上的一個白色琴鍵，單獨的一個音符聲從電子琴的擴音器里傳了出來。她一連彈奏了三次，隨後問道︰「這是一號音符。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
方秋靈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隨後趙芹月老師按下了第二個白色琴鍵︰「二號音符。」同樣是三次後，下一個白色琴鍵，「三號音符……」
七個音符很快演示了一遍。
「都記住了嗎？」
「嗯，都記住了，沒有問題。」
「那現在我們測試一下。老師彈一個音符，你用耳朵听，听出來之後告訴老師是第幾號音符。」
「好的。」
電子琴傳出了一個清脆的音符聲。
「這是三。」
「嗯，不錯。下一個。」
又一個清脆的音符聲響起。
「六。」
「很好，繼續。」
音符聲逐一響起，方秋靈毫不遲疑的報出一個個數字。近二十多次視唱練耳全部正確。趙芹月老師眼中多了幾分異樣，若不是剛剛確認過這位同學是純純粹粹的樂盲，她還以為是有一定基礎的學生。
「非常不錯，方同學，你的樂感很好。听听看這個……」
清脆的音符再次回蕩在培訓室中。不過這一次方秋靈微微皺起了眉頭。
「是二，又好像是三……」他閉上了眼楮，仔細凝听後面的兩聲，「是……是介于二和三之間的。」
「很好，非常好！」趙芹月老師連聲稱贊，「現在我們試著把音符組合起來。我會稍微加快一點，四到七個音符。你注意听！」
「好的，老師。」
電子琴演奏出簡短的一段樂曲。
「四、四、三、二、五、八、一。」
「很好，非常好！再試一下！」
最初的略微不滿早已煙消雲散，趙芹月老師聲音中也多了幾分激動。
——什麼是天賦？這就是！
努力和汗水可以彌補天賦的不足，但要獲得真正的成功，天賦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