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爆」來的輕描又淡寫。
可整個世界，卻仿佛變成了一只酒醉的蝴蝶。
紅藍兩色的天空，瞬間被金色的濃雲遮蓋。
整片天地，連著天地之間的所有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對修行者來說，失控，就意味著自己的生死，交到了別人手里。
天地之間，沒有絲毫聲音。
只是大地、天穹不斷破碎又彌合，整個天地不斷翻轉，沒有人能站住。
也不是沒有人站住，比如，擺出木桌、木椅、茶壺、茶杯，然後又將一尊小爐燃起的玉玄真君，就是坐著的。
「哎，出來的匆忙，都沒帶上三兩個童子，這連個倒茶的人都沒有啊……」
听到玉玄真君的話，如果還不知道上前去斟茶的話，徐成也不會混到玉玄九爺的位子上。
只是天地震動，腳下不穩，徐成提起茶壺，那水，卻怎麼也斟不進杯子，反而灑落了一地。
「看看，最近喝酒了吧？別跟那些劍瘋子學，我們丹師最重穩重，要喝茶，清心。」玉玄真君抬手輕輕敲擊一下面前的木桌。
瞬間，方圓一丈之內，震動小了一點，能讓徐成斟茶時候，勉強不灑了。
「師尊，請喝茶。」
「嗯。」
玉玄真君端起茶杯，送到嘴邊，想輕抿一口，卻因天地震動，茶水大半灑落在胸前衣襟。
「師尊，茶水灑了，要不，我再為你續一杯吧？」
徐成輕聲說道。
玉玄真君搖搖頭，手托空杯，淡淡道︰「小九，我輩修行，修的是身，養的是心，掙的是命。」
「說到底，我們在天地之間，尋求一個平衡。」
「與天地掙命，他天翻地覆，我濕了衣襟，你看，這不扯平了嗎？」
這，就算扯平了？
這，就是因果？
徐成錯愕的看著玉玄真君站起身，手中的茶杯化為金色丹鼎。
丹鼎飛上天空，化為遮蓋天地的穹廬。
「開爐——」
玉玄真君一聲輕喝，整個天際，那紅藍兩色全部被收束，化為紅藍兩道流光，在天際不斷旋轉起來。
這是，在煉丹！
徐成瞪大眼楮。
這是以天地為爐，帝君為藥，煉制的，是什麼丹？
沒有讓徐成猜測，玉玄真君已經有些自得的開口。
「天地為爐，萬物為藥，此乃煉制神丹的手段。」
煉制神丹！
以帝君，煉神丹！
「此地幽冥之氣盡帶死氣，而帝君已至不死不滅，道界自帶輪回之境，這生死流轉，方才是神丹所必需的大道啊……」
玉玄真君雙目中透著一絲迷離，看著眼前逐漸融合的紅藍兩道氣息，面上露出笑意。
「我已經有三十萬年沒有煉制神丹了。」
徐成點點頭。
看來這神丹怕不是那麼好煉制的。
忽然，他渾身一震。
三十萬年！
自己的師尊，不是與玉蟬、玉成兩位真君同輩嗎？
何來三十萬年這麼久？
三十萬年前，玉玄真君就已經煉制過神丹？
「轟——」
金色天地之外，一道轟鳴聲起。
原本已經逐漸消停的天地再次震動起來。
「老祖，救命……」
「天尊，我快被煉化了……」
天空之中，兩道氣息虛弱的悲呼。
「玉玄丹皇，你這是要與我牧野異族為敵？」一道聲音如炸雷，震的天地轟鳴。
「我靈源異族的一位帝君，在玉玄丹皇眼中，就只是區區一味靈藥？」另一道聲音中帶著冷厲。
天尊！
道君九重巔峰，半步大帝，稱之為天尊。
徐成的牛有德分身，就得了一位天尊的傳承。
太玄仙宮的掌教天尊，據說是世間最強天尊。
搞大了啊……
徐成微微轉過頭，看向雲淡風輕的玉玄真君。
咱只是來幽冥世界晃蕩一下，也沒想怎樣的。
也就隨便找了三十萬劍修，截殺點異族。
反正帝君之下皆螻蟻，殺來殺去，那些大人物看個熱鬧就是。
可您老人家這一來就放大招，還要拿爐子直接將人家兩位帝君炖了。
現在惹出了天尊大佬，看你怎麼收場？
玉玄真君抬起頭，看向徐成。
「還不錯，遇事不慌，天尊當前而不改色。」
「有我當年幾分風範。」
玉玄真君面上輕松的淡淡開口。
慌？
這時候慌有毛用！
徐成心里嘀咕著。
不過說實話，他是真不慌。
你一個太玄仙宮最豪橫的真君都在這，我慌什麼？
就算太玄仙宮不在乎咱一個預備道子第九，總不會不在乎你一位丹皇吧？
「轟——」
金色天穹又是一聲轟鳴。
一道道貫穿天地的裂紋出現。
那裂紋中，無盡的幽冥之氣與此方世界的丹氣相互融合，將天地沾染成灰色。
「啊——好疼！」
「這，這，為何本君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了……」
天空之中那紅藍兩色的帝君氣息被灰色的氣息一沖，瞬間更加稀薄。
「玉玄丹皇，你真的要不死不休？」
「若是再不住手，本帝不客氣了！」
金色天穹之外，兩道惱怒聲傳來。
一股壓抑到極點的力量從天外涌來。
徐成氣息一促，轉首看向身旁的玉玄真君。
行不行啊？
干不過可別逞能，有什麼後手趕緊拿出來啊……
玉玄真君感受到徐成的目光，輕笑道︰「怎麼，覺得為師要輸？」
不是覺得，是輸定了。
那可是天尊！
還是兩位。
雖然徐成沒有說話，可玉玄真君分明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遲疑。
這小子，竟是看我不起？
頓時，真君，怒了。
「小九，你可知，世間帝君多少？」玉玄真君眯起眼楮，淡然問道。
徐成搖搖頭。
「世間萬族，不說每一族都有帝君，起碼大半族群都有帝君坐鎮，一些大族，帝君更是數以十記。」
玉玄真君的答案與徐成自己推算的差別不大。
畢竟這世界太大了，號稱萬族。
「那，你知道萬族之中，天尊多少嗎？」
徐成依然搖頭。
這誰說的清？
「三百一十二人。」玉玄真君直接給出一個無比精確的數字。
沒等徐成思考，玉玄真君又是淡然開口︰「你可知，世間萬族，億兆生靈當中，丹皇，有多少？」
徐成已經很肯定，玉玄真君是來裝逼的。
他問的這三個問題，完全超出自己的業務範圍之外。
帝君多少，天尊多少，丹皇多少。
誰踏馬研究這玩意？
徐成目光掃過玉玄真君身上，見他面上含笑，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微微翹起。
那是？
666？
不對。
徐成瞪大眼楮，渾身戰栗，哆嗦一下︰「難道世間丹皇只有六人，師尊你居其一？」
整個世間，只有六位丹皇！
天啦……
那丹皇的珍貴程度，豈不是遠遠高過天尊？
妥了。
玉玄真君面上神色一僵，將抬起的手縮回去。
「是六十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