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好戲(3)

「請問您是……」

茱莉亞很驚愕,但也依然保持了絕佳的風度和禮儀,這是他面對任何男性時候的本能,她非常清楚風度和禮儀更能讓她的絕世姿容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威力,所以即便面前這個男人的突然闖入顯得很無禮,她依然微微一笑,將嘴角翹起一個傾國傾城的弧線,像是一個很好客的女主人面對突如其來的客人。

何況面前這個確實也是一個讓人看了之後無法討厭的年輕人,極其俊朗的長相,一頭代表了不凡出身的金色披肩長發,身上的衣著也是華貴又不顯絲毫張揚,茱莉亞幾乎有種看到了性別不同的自己的錯覺——這是一個只憑外貌就能讓異性失常的男人。

而且這個年輕男子的氣質還有一種神秘而惑人的韻味,他就像邁過門檻一樣從包廂外凌空漫步走了進來,完全熟視無睹茱莉亞這位絕世美人,而是徑直走到了旁邊的茶幾旁,端起瓖嵌金絲的細瓷茶壺和茶杯倒了一杯紅茶,然後曲指在上面輕輕一彈,茶杯發出如樂器般悅耳的輕鳴。隨即他端起這杯還在低吟的紅茶放在鼻端輕輕一嗅,眼楮緊閉頭微微昂起,仿佛要把這股氣息直接送到自己的靈魂深處,足足十多秒之後才睜開眼楮,輕輕嘆息︰「赤山茶的味道,我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聞到過了。比我記憶中的更為香醇,是因為這是今年的新茶嗎?」

「這是出自赤山頂端的最古老的十顆茶樹上的葉子,當然和其他的赤山茶不一樣。」

茱莉亞臉上的笑容更迷人了。這是出自真心的笑容,剛才那個彈指震動茶杯的舉動正是讓茶中的香氣進一步散逸出來的獨特手法,能對這種只出產在真紅公爵領的特產有這樣的認識,肯定多少是和費爾南德斯家族有關系的人。她上下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迷人的年輕男人,問︰「看起來你的年齡並不大,是在小時候就品嘗過這種只出自真紅之領的茶嗎?」

「是。五歲還是六歲的時候,我母親特別喜歡這種茶葉,隨身留存得有一些……」男子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茶,那一雙碧藍如大海的眼眸中滿是哀傷。「只可惜她再也嘗不到了。」

「茱莉亞大人。」這時候茱莉亞的耳邊忽然響起了身後兩個護衛法師的警告。「請您小心,這是一位風元素的高階神職者。」

和那些覺得奧羅由斯塔永遠一片太平的貴族子弟們不同,作為費爾南德斯家族和復興會的重要人物,茱莉亞‧費爾南德斯隨時都有兩個以上的護衛在側。當然,為了照顧那些追求者,這些護衛都是女性,好在奧術面前性別並不是什麼問題,這些都是費爾南德斯家族中專門培養的戰斗法師,用于戰斗的奧術和專用輔助技能運用得嫻熟無比,還帶著不少強大的奧術道具,純以戰斗力而論,遠遠超過那些同階的貴族法師們數十倍。

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兩個女法師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立刻用偵查性的奧術掃描了過去,得出結論之後立刻匯報給了主人。

「高階的元素神職者?」茱莉亞對這個消息感覺頗為驚異,這樣一個貴族氣質極為濃郁的年輕人居然不是奧術師,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而高階元素神職者更是極為稀罕的存在,這可遠比成為大法師還需要天賦。

至于戒備心,茱莉亞倒還真沒生出多少。高階元素神職者肯定是非常強大的,但若有惡意的話就不會這樣大大方方地正面出現在這里,何況她對于這個明顯和費爾南德斯家族有關系的年輕人很有好感。無論出于私人的感官,還是政治上的考慮。

引薦一位高階神職者為家族效力,可是不小的功勞,如果再能讓其成為自己的人,那更是舉足輕重的資本。雖然神職者都是極不好打交道的,但是茱莉亞相信自己的魅力,更關鍵的是這個年輕人既然主動出現在了這里,就說明他是有所求的。

「那麼,請問閣下是……」茱莉亞用出了自己最有魅力的微笑,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

「我叫菲爾。」年輕人回答。

「那麼請問您是出身自哪一個家族呢?」對于貴族來說,其實姓比名字更重要,即便是個人能力出眾的大法師,也不可能比一個家族更有分量。

「我沒有家族,我在荒野之風的吹拂下長大。」這個回答讓茱莉亞愕然。不過隨即這個年輕又看著她,展露出一個如同太陽一樣耀眼燦爛的微笑。「但是我母親應該是出身自真紅之領,費爾南德斯家。」

「啊,那真是太巧了。」茱莉亞也笑得燦爛無比。如果這時候有人在下面注視著這包廂,說不定會讓這兩個都有著絕世容顏的男女的笑容給照得睜不開眼。「那麼請允許我稱呼你為菲爾弟弟……」

咚的一聲悶響從下面傳來,將這個充滿溫馨的相認給打斷了,也將茱莉亞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她皺眉看向下方,卻看到原本早就應該平息的騷亂並沒有結束,反而正在擴大。

剛剛發出的悶響是兩個力場沖擊對撞發出的聲音,不只有聲音,對撞產生的氣流也在舞台上刮起一陣不小的旋風。不過相對于整個劇場都充斥的驚叫和愕然來說,這又根本不算什麼了。

就在台下那些紈褲子弟的圍觀下,在整個劇院成百上千人的眾目睽睽之下,那個跳出來指責阿倫斯的年輕西方人居然用出了奧術來抵擋阿倫斯想要把他給打飛出去的奧術,還不止一次,這個力場撞擊已經是第三個了。

「我看見了什麼?那個西方人僕役居然用出了奧術!居然和阿倫斯用奧術互相對峙!怎麼可能?」

「西方人怎麼可能會使用奧術?還是至少三環以上的?那一定是卷軸和道具!只是我就送過兩個奧術道具給尤利西斯小姐,這個僕役肯定是去偷拿了!」

「你的奧術辨識學是收垃圾的雜役們教的嗎?分辨不出這是自主運用的奧術還是道具激發的成型奧術模型?而且就算是奧術道具和卷軸,想要成功激發至少也需要受過最基礎的奧術教育,成為學徒才能感知魔網吧?」

「也就是說這個西方人雜役居然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奧術師?奧術在上,卑賤的西方人居然能夠學習奧術?是誰教給他奧術的?」

「這是對奧術的玷污!這是對奧術的褻瀆!守衛呢?快快把這個西方人給抓起來!」

「啊哈哈,不管怎麼樣,阿倫斯這個家伙這次丟臉死了,居然和一個西方人雜役相持了這麼久。看他的樣子需要守衛幫忙,你們誰去叫一下?」

「怎麼能讓其他人去叫?必須要看著他親自開口叫守衛才好玩。」

舞台上的其他演員們早已經逃走,劇院里的各種驚叫和喧鬧此起彼伏。其實西方人使用奧術這也不是什麼完全不可思議的事情,至少去過因克雷的人就知道那里的工匠法師中就有相當一部分西方人後裔,但那是粗魯野蠻的因克雷,那些粗陋簡劣化後的奧術教程在受過正統奧術教育的奧術師來看不值一提,在奧羅由斯塔,想要成為一個奧術師那必須得接受至少數年以上的正規培訓,還有消耗價值不菲的各種資源,這對那些只能靠著洗衣清理下水道等等工作勉強維持生計的西方人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站在舞台上的阿倫斯更是驚怒交加。下方那些幸災樂禍的家伙們說得沒錯,今天無論最後的結局怎麼樣,他的臉都是丟了,居然被一個西方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客氣地大罵一通,自己偏偏還沒能收拾得了對方。

剛開始那個年輕西方人用一個防護性奧術擋住了自己的第一個奧術的時候,阿倫斯一愣之下也還和其他人一樣,以為是那些紈褲子弟們贈送給巴麗雅‧尤利西斯的奧術道具在起作用,天資聰穎的人也確實是有可能自學成為奧術學徒的,但隨後他的第二個,第三個奧術都被這個年輕人用奧術抵擋住,他才發現這個西方人還真的是個奧術師。他這才有些呆了。

「你…你是在哪里學習的奧術?」阿倫斯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這樣一個不起眼,應該是卑賤如塵埃一樣的西方人居然就站在那里讓他無可奈何,固然他是並不怎麼擅長戰斗,也並不能妨礙他確實大大地丟臉了。

「奧術並不難,更不是流淌在你們歐羅人血脈里的天賦。如果我能夠得到和你一樣的資源,我的成就將在你的十倍百倍之上。你們借以歧視我們的不過是愚蠢的自以為是優越感罷了。」

年輕的西方人擦了擦流出來的鼻血,眼眸中語氣里散發出的驕傲氣息能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刺鼻。其實他抗拒阿倫斯的三個奧術並不輕松,那畢竟是大家族中接受正規奧術培訓的精英子弟,勉強的強行施法抵擋已經讓他的精神受創不輕,但他站在那里用俯瞰的眼神看著阿倫斯和台下的貴族們,仿佛是一個戰勝了奴隸的王子,連尤利西斯小姐在旁邊的呵斥他好像都听不見了。

「這個僕役居然這麼囂張……真的是豈有此理」

「喔,看起來一直隱忍著讓他憋得很難受,這次為了尤利西斯小姐一下爆發出來了,不管怎麼說都是個有天賦,而且很忠心的年輕人……」

「但是他說的這些話實在是太無禮了!必須把他抓起來,審問清楚到底是誰在教授卑賤的西方人奧術…」

「這里可是天紅大劇院,我們等著看吧,費爾南德斯家的面子可不是那麼好拂的……」

舞台下那些紈褲子弟們的討論聲讓阿倫斯更是羞憤難當,不過作為一個世家大族的高順位繼承人,基本的氣度和涵養還是有的,在這種眾目睽睽的環境下,他只能深吸一口氣,看著這個年輕人微微一笑說︰「確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你讓這里所有人對西方人的觀感都改變了不少。不過你實在是太失禮了,看在尤利西斯小姐的份上我可以暫時寬恕你對我的無禮,但是你對這里所有人的冒犯卻是不能原諒的。守衛,把他抓起來!」

其實親手拿下這個年輕人也不是什麼難事,阿倫斯也看得出他基本上已經快到極限了,只是他不能讓場面變得更加難看,叫守衛來完全可以說是作為主人維護秩序的本分。

不遠處早已經躍躍欲試的幾個護衛立刻帶著兩具魔像走了過來,一般來說膽敢在這里鬧事的人並不多,難得遇見這樣的機會,這幾個護衛看著這個囂張的西方人小子都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至于尤利西斯小姐,也請跟我來吧。我想對于我們合作的條款,也有許多細節需要商議。」阿倫斯轉而對著巴麗雅‧尤利西斯彎腰一禮,風度姿態十足,但若是這位歌姬小姐真要不從,他也早準備得有強制的手段,七環的心靈控制卷軸,也算配得上這位小姐的身份了。

但是巴麗雅‧尤利西斯卻連理都沒有理他,而是轉身看著後面幕布那里,用似乎是西方話在說著什麼。阿倫斯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愕然發現幕布邊緣居然還有一個西方人。

「風叔叔,請務必幫幫小文,他年少無知,之前言語之間多有得罪,請你千萬莫要見怪。」

對于張羑里的哀求,站在幕布後的風吟秋頗有些哭笑不得。其實何須開口,既然他來了這里,自然不可能允許這些歐羅人將這個少年和張羑里抓走。這個叫做小文的神州少年似乎和張羑里關系密切,之前他送張羑里及時趕到這大劇院的時候這少年就對他頗為敵視,當時戲劇已經馬上就要開始張羑里也沒有詳細分說,風吟秋在幕後欣賞著台上的表演,這少年也時不時地用頗有敵意的眼光瞥著他。

風吟秋當然不會和這樣的少年計較什麼,倒是這少年突然跳了出去,還用奧術和那歐羅人對峙了起來讓他頗為驚訝。一連三個三環奧術,這如果是在西海岸已經算是難得的奧術好手了,算上這少年的年齡和不大可能接受的正規奧術教育,還真是個難得的奧術天才。

至于他一直旁觀著並不動作,不過是因為這情況並不算緊急,而且他也察覺到了在上面包廂中的仁愛之劍。看起來今天之事必須要動手才能解決了,他便給仁愛之劍發了個短訊奧術過去︰‘你這佷女遭難,難道你就在上面看戲?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這正是向這些奧羅由斯塔的家伙們展示實力的時候,我來動手,哪里有你這位使節團參謀長動手來得名正言順?我便在這里幫你掠陣好了。’

接到仁愛之劍的短訊,風吟秋微微一笑,也就直接走了出去。這時候幾個守衛正帶著魔像走上了舞台,那神州少年非但沒有害怕,還有些歇斯底里地對著他們大叫︰「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這些豬玀一樣愚昧又自大的歐羅人!我告訴你們,我……」

他的怒吼突然中斷了。一旁的巴麗雅‧尤利西斯似乎再也無法忍受這個手下僕役的囂張和癲狂,突然跳上前來一掌砍中了他的脖子,這個西方人少年立刻像是被抽了線頭的木偶一樣癱軟下來。

下面和觀眾席上不少人愕然地看著歌姬小姐,無法相信這位看似柔弱的女明星能做出這樣暴力的舉動來。歌姬小姐卻並不在意,小心地接住癱軟下來的少年,輕輕松松地將比她還高大的少年拉到後面放下。

風吟秋這時候已經走到了前方,攔在了幾個護衛和阿倫斯的前面,伸手示意他們停下。

「你是誰?誰允許你站到這里來的?」阿倫斯本能地感覺到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的西方人絕對是來者不善,但作為主人,他必須拿出高傲的姿態來高聲叱問。

「我是‘乾’帝國使節團的參謀長風。」風吟秋朗聲表明身份。「尤利西斯小姐之前已經答應了我們使節團的邀請,對于天紅大劇院的邀請就只能推辭了。而且所有在奧羅由斯塔的西方人,都會受到我們的庇護,所以這個年輕人你們也不能帶走。」

「‘乾’帝國使節團……?那是什麼?」

「啊,那群從西海岸過來的西方人…我听說過。好像他們已經快來到奧羅由斯塔了?」

「這個帝國使節團是什麼意思?他們來做什麼?」

「一幫野蠻人的使節而已吧。他們居然說邀請尤利西斯小姐?這真是太胡鬧了。」

台下和觀眾席頓時一片喧鬧。阿倫斯也覺得匪夷所思,他的注意力和職責基本上都在奧羅由斯塔的上層政治之間,對于什麼西方人使節團最多听人提到過幾次,卻完全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他憤而對著幾個守衛一揮手︰「莫名其妙,抓住他!」

幾個高大的護衛立刻指揮身邊的魔像朝風吟秋沖了過去。這些大家族能擺上場面的護衛通常都是戰斗法師,有一定的奧術水平,指揮各自的魔像更是熟練。

但是風吟秋只是手一揮,兩道極短暫的七彩光芒閃爍了一下,沖上來的魔像就像是蒸發了一樣消失了,只有幾個沒被七彩光芒掃中的殘骸掉落在舞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再說一次,我是‘乾’帝國使節團的參謀長,我在這里就是代表了帝國使節團。」風吟秋提高了聲音,中氣十足地對著前方說。這舞台獨特的空間設計讓他的聲音放大了之後回蕩在劇院中。「如果再對我有無禮的舉動,我將視為對我們使節團的挑釁,予以嚴厲的回擊。」

PS︰狗年第一更,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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