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草原(五)

片刻的平靜之後,獸人們爆發出了山呼海嘯一樣的怒吼。雖然他們其實是听不懂仁愛之劍的帝國通用語的,但很多時候情緒上的溝通更勝過言語,那個人類極度囂張的聲音和姿態讓他們很清楚地感覺到了挑釁。

不過憤怒歸憤怒,他們也沒有直接一擁而上,決斗場是獸人們心目中僅次于祖靈祭壇的神聖之地,在這里的戰斗只能是榮耀的決斗。

「你是想要把那個奧術師的份一起壓在你自己身上麼?」

戰爭終結的聲音在獸人的咆哮聲浪中依然是清晰可聞,他仔細打量著仁愛之劍,眼神好奇而戒備,然後偏頭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又好像是和其他人用無法查知的手段交流,笑了笑說︰「這當然是可以,不過我們不會用一百的人數來欺壓你,我們尊重的是勇猛的戰士和光榮的決斗。所以你只要戰勝你的對手和那位法師預定的對手,我也承認你們獲勝。」

「不管是一百還是兩個,都一起來吧。」仁愛之劍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其實心中也微微遺憾。人多不一定就比人少難對付,如果真有九十多個普通獸人戰士上來礙手礙腳,對付起來肯定要比單獨對付雷鳥或者獸人酋長輕松許多。

「好,如你所願,他們都在這里了。我們雷霆之顱的劍聖雷霆之石‧狂暴之刃,還有你認識的風之子菲爾。剩下的就請你好好展現一下你的武勇,讓我們的戰士們心服口服吧。」

對著後面的獸人用獸人語說了兩句,讓他們再度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咆哮,戰爭終結走下了決斗場,隨之就是一個比他高大雄壯得多,看起來簡直不像是同一類生物的魁梧獸人迫不及待地跳了上來。這魁梧獸人手中還拿著一把從魔像身上取下的精金長刀,正是之前在祭壇上和仁愛之劍交過手的那個獸人。而比這個獸人還要顯得巨大的元素雷鳥也懸浮在了半空中,一雙不斷朝外散逸著閃電的眼楮盯住了仁愛之劍。

「吼!」一跳上斗場,狂暴之刃就立刻率先動手,宣布了戰斗的開始。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揮出手中的精金刀刃,一道斗氣刀刃破空而出,刺耳的尖嘯聲中在斗場的地面上犁出數十米的深深痕跡和著濺起的砂石罡風一起飛速朝著仁愛之劍斬去。獸人劍聖的雙眼此刻一片血紅,臉上的筋肉扭曲,之前在祭壇上的短短交手顯然還讓他憋著滿腔怒火。

「大而無當!敢和正義的戰士比這種招數?讓你開開眼界吧!」

仁愛之劍大聲嗤笑,身形一讓就輕輕躲開了這道斗氣斬擊,這種直來直去快如弩箭的斗氣攻擊也許會對奧術師很有威脅,因為很容易擊穿奧術防護本身威力也極大,但在他這樣的武道高手眼中卻只是傻大粗的夯貨。他閃過之後雙腳站定馬步,雙拳連連揮出一片殘影,上百顆肉眼可見的人頭大氣旋球體密密麻麻狂風暴雨一般朝著狂暴之刃而去。

「哦,這是那個由‘次級飛彈風暴’衍生出的技能,好像是叫天馬流星拳的…」

場邊的阿德勒看得全神貫注,眼楮都舍不得眨一眨。他現在半點戰斗力也沒有,偏偏如果輸了的話下場最糟糕的也是他,可說自身命運就全系于現在場上的仁愛之劍身上,現在看起這曾經讓自己大吃苦頭的古怪奧術,真是巴不得威力還能再大上幾分︰「他這次是連續用了兩個次級力場飛彈還在力場飛彈上附加上了元素力量和生命能。他是怎麼做到的?這是個非常有創意的想法,當初我也差一點輸在這個技能下,但是用來對付這個獸人劍聖也許效果沒那麼好」

說話間,那形形色色暴雨一般的力場飛彈就將狂暴之刃給淹沒了。相比起在大劇院中的時候,現在這個變異奧術的威力似乎更大了幾分,顯然是仁愛之劍又有改良,

那些力場飛彈數量幾乎翻了一倍,還多上了許多明顯帶著火元素和風元素,散發著火光和雷光的飛彈,而且許多飛行軌跡呈現一個怪異的弧形,獸人劍聖的閃躲雖然也很迅猛,卻依然還是被數十發力場飛彈擊中。

雨打芭蕉一樣密集悶響,打在獸人劍聖身上的飛彈爆出陣陣火光和電光,落空打在地面上更是炸起陣陣碎石和塵土,一時間飛沙走石塵土彌漫。不過一兩秒之後,狂暴之刃壯碩的身形就從塵土中沖出,他完全赤果的上身上有著一些輕微的擦傷灼傷的痕跡,連皮肉傷都算不上,果然這種程度的攻擊面對獸人劍聖的斗氣防護和強壯身體只能是只痛不傷,徒勞無功。

但是狂暴之刃卻一點也不覺得得意,身上那些刺痛和剛才不得不遮擋住面目的防護動作讓他心里本來就憋著的怒火更加旺盛了,那個奧術師居然敢用這樣的小花招來對付他。而此刻他剛剛沖破塵土沙石的遮擋,就看到仁愛之劍正破空而起,朝著半空中的元素雷鳥沖去。

原來是這樣,這個廣域奧術只是拿來阻擋拖延他的小花招,因為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擊敗風之子。狂暴之刃豐富的戰斗經驗立刻明白了這個人類的意圖。不得不說這也確實是那個人類取勝的唯一機會,那也是個有經驗的家伙,知道同時面對他們兩個的聯手攻擊是絕沒有半點勝算。

只可惜他不知道剛才那樣的小花招用來阻礙他是遠遠不夠的。狂暴之刃的闊嘴咧開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微微下蹲,粗壯得宛如石柱一樣的雙腿猛地蹬出,石板地面在悶響中崩裂開老大一片,而他整個人帶著斗氣的光芒如同一只巨大的弩箭朝著半空中的仁愛之劍沖去。

前方的空氣被擠壓出刺耳的呼嘯,他這一躍沖出的速度當真不亞于一只弩箭,加上他整個身體的巨大重量,只憑這沖擊力就絕對超過了一架攻城投石機扔出的石彈,用身體硬撞也可以撞死一頭猛 象。獸人劍聖的身體素質那是穩穩佔據了大陸生命體中最頂上的一層,那些掃描的偵查奧術直接就是將獸人劍聖的平均生命能當作了最高能級,第十級,僅次于老年巨龍。

而最為致命的當然不是身體,是他們手中的武器。通過常年的隨身佩戴,使用,祈禱和不斷的血祭,他們的武器變得猶如他們自己延伸的肢體一樣,能夠完整地承載他們的斗氣和力量,將武器破壞力十倍百倍地提升。

狂暴之刃手中的精金長劍爆發出斗氣凝成的虛影,如一道無聲的雷霆般眨眼間斬向十余米之外的仁愛之劍,周圍的空氣都來不及生出震蕩就被斗氣粉碎排斥。之前在祭壇之上那個人類居然用手擋下了自己一劍,那一定是什麼怪異的強大法術,但是狂暴之刃相信無論是什麼奧術也絕對再擋不下自己現在這全力的一劍,就算是南方軍團那些用于正面沖鋒的戰爭魔像,他這一劍也可以像是切蘿卜一樣切開七八個。

「不對!下面!」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讓狂暴之刃微微一愣。能夠在他在全力奔跑跳躍的時候越過激蕩的斗氣把話語傳到他耳朵里,往常來說這可只有酋長和祭司長才能做到的事情。這個聲音雖然有些耳熟卻明顯不是酋長和祭司長的。這個細微的分心沒有阻止他全力以赴的一擊,劍氣一閃而過,飛撲中的仁愛之劍身影被無聲無息地一分為二,然後化作虛無。

狂暴之刃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斬到的只是一個虛像。獸人不大靈光的頭腦讓他沒閑暇去思考那麼多,在斬中那個身影的瞬間,一股從下方而來的巨大危機感已經將他全部的注意力和精神都吸引了過去。

下方看起來什麼都沒有,但是獸人劍聖那千錘百煉的直覺卻告訴他那里其實有著一個極度危險,可以將他完全摧毀的危機。

但是那全力的一劍已經斬出去了,他即便是立刻用上十二分的力量將劈出的劍重新收回來,但全身的力氣和斗氣都在這個時候降到了最低點,無論是反擊還是格擋都已是強弩之末。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下方出現了一個拳頭,帶著要把他碾成粉末摧成灰塵的威勢朝著他沖來。

拳頭當然不可能單獨存在,但此刻在狂暴之刃的眼中那里就只有一個拳頭,全世界都只有這一個拳頭,他本能地就感覺到了那拳頭中蘊含著極為可怕的力量,那相較于他的全力一擊也是絲毫不遜色,甚至他能隱約感覺到那里面還蘊藏得有他所無法企及的更深層次更強大的東西。但他現在已經沒有絲毫的心思去想去感慨去恐懼,他已經把所有能用的力量精神氣魄乃至靈魂都抽了出來凝聚在手里的武器中,去抵擋這一個拳頭。

更上空的雷鳥並沒有袖手旁觀,寄宿其中的半獸人菲爾早就憑借元素雷鳥超乎視力的元素感知看清了一切,出聲提醒狂暴之刃的同時,數道粗大的雷電還有風元素也在空氣中出現從側面夾擊向那個拳頭。

但是並沒有用,風元素在靠近那個拳頭的時候就被周圍的余波所粉碎了,閃電擊打在上面也好像海浪拍擊在岩石上一樣地徒勞。那個拳頭依然帶著粉碎天地的氣勢重重地擊中了目標。

好像上空爆發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氣炸彈,咚的一聲巨響席卷過斗場,將地面所有的塵土全都吹得一干二淨,連一些站得不夠穩的獸人都被這撲面而來的震蕩氣流沖得跌倒在地。而正處于爆炸位置的狂暴之刃則真正像是一塊被投石機扔出去的石頭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高空飛去。

嗆的一聲,一只精金巨刃直落在地,深深地插入石板當中去。正是狂暴之刃的那一把精金長劍,只是和之前筆直尖銳冷厲的樣子不同,現在已經彎曲成了一個有些滑稽的弧度,弧度的最中間還可以清晰可見一個拳頭的印記。

仁愛之劍也落到了地上,他昂首向天看著那兩個高飛的對手。在擊飛狂暴之刃的同時,元素雷鳥也在第一時間高高地飛起,此刻也和獸人劍聖一起在視線中變成了兩個隱約可見的小點。

「這真是太精彩了!太厲害了!」場邊阿德勒只看得是喜笑顏開,又驚又喜,幾乎要忍不住跳起來拍手鼓掌。「看起來他好像吸取了之前和我戰斗的經驗,這一個五環的擬像幻術雖然無法和法則性的奧術相比,但是已經成功瞞過這個獸人了。這是典型的刺殺型奧術戰士的戰法,以法術鋪墊隱藏自身的戰術意圖,然後抓住機會一擊制勝!」

相較之下,斗場另外一邊的獸人則是一片安靜,偶有些驚嘆和吵雜,卻再也沒有之前的怒吼咆哮。狂暴之刃已是他們公認的族里第一勇士,在面對其他部族和南方軍團的無數場戰斗中早已經證明了,但是卻被這個人一擊擊敗,連風之子似乎都害怕了,嚇得遠遠高飛躲避。他們再有野性再有憤怒,一時間也是茫然失措。

但是站在斗場中央的仁愛之劍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輕松,抬頭看著高空中被自己打飛出去的兩個小黑點,臉上的橫肉一片凝重。一陣微風吹來,他身上有些焦黑的衣衫漸漸化作了粉末碎片隨風而去,剛才他擊出那一拳的時候,周遭蜂擁而至的閃電還是全部擊在了他的身上。

「他已經輸了。」一直面有郁色,默然不語的風吟秋忽然低聲說。「那個電擊妨礙到了他,他必須分出相當的力量去抵御,所以那一拳並不完美,沒能殺死那個獸人。」

「什麼?」旁邊興致正高的阿德勒一呆。他閉眼深呼吸了幾口氣,似乎是激發了身上的某個道具,面目上隱約閃現出了一個偵查性的奧術法陣,然後對著高空看了看。「但這依然是佔據了優勢啊,應該是能贏的吧?那個獸人劍聖的生命體征有明顯的下降,現在顯示只有七到八能級的生命力,這應該是不輕的傷勢了。而仁愛之劍的生命體征依然是九。我也知道這種評判方式很粗略,並不能真實反應戰斗力,不過至少能看到一部分情況…」

「他沒能在那一擊之下殺死那個獸人,他就沒什麼勝利的希望了。」風吟秋淡淡說道。場面上的情況,仁愛之劍的想法,在他眼中當然都是一清二楚。「單是這個獸人並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加上那只我們帶回來的元素雷鳥就不同了。他最大的勝機就是在剛開始,趁那個獸人還不了解他的時候一舉擊敗他。但是現在那個獸人只是受傷,還並不是完全喪失戰斗力的重傷,那麼接下來和那只元素雷鳥的夾擊,他就再也沒辦法從容應對了。」

這便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一擊不能生,就是邁入了死地。

「應該也還有勝算的吧。」阿德勒卻是覺得未必就是如此。「那只元素雷鳥我們在碎片界域中不是已經打敗過一次了嗎?當時也是仁愛之劍閣下出手的,並不是很難啊。就算現在加上那個獸人劍聖應該也有相當的勝算…」

「正因為我們曾經擊敗過那只元素雷鳥,所以現在沒機會了。」風吟秋嘆了口氣。「現在佔據那雷鳥軀體的可是那個獸人高階神職者啊。那可不是一個只憑本能的野獸,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優點,也清楚仁愛之劍的能力的。」

「…不,我覺得我們應該對仁愛之劍閣下有信心。」阿德勒的臉皮抽動了一下,還是堅定地表達了對戰友的信任,大概是因為這是眼下他唯一所能期待的東西了。「我見過他的最強攻擊,能擊潰我的八環奧術,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神奇技能。他也曾用那個干擾過陽炎爆的奧術,還擊敗了元素雷鳥,他一定能用那個技能戰勝這兩個獸人的!」

風吟秋沒再多說什麼去打擊這位需要精神依靠的奧術師,他知道仁愛之劍大概是沒機會去擊出那樣的一拳了。

他沒親眼見過那擊潰阿德勒大法師八環奧術的一拳,但也知道那樣凝聚畢生武道精華,魂魄意志,升華自我的一擊絕不是能隨手發出來的。之前仁愛之劍在碎片界域中擾亂陽炎爆的拳意,連同擊殺原本元素雷鳥的一拳,應該都只是削弱簡化之後的攻擊,若只是那樣程度的拳意,對于天地元氣精魄意志的沖擊固然是極為不凡,純粹的破壞力卻是稍顯不足,所以剛才強襲那獸人劍聖時並沒運用這招,而是一式最為剛猛的‘天河倒卷碎乾坤’。

現在倒是有了可以慢慢蓄勢的時間,但再強的拳招也沒辦法擊敗幾乎已經在視線之外的敵人。而當那兩個對手再落下之時,也肯定再不會給他機會,那個寄宿在元素雷鳥中的獸人神職者在第一時間退卻,並非是單純地對仁愛之劍有所畏懼,更說明他非常清楚什麼樣的攻擊才最有效率。

高空中的兩個小點正在重新慢慢變大,那兩個對手正在落下,伴隨著還有隱隱開始的陣陣雷霆之聲。站在場中央的仁愛之劍似乎也明白接下來的主動權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也沒有什麼行動,只是滿臉凝重地看著上方。

空中傳來的雷霆聲越來越大,斗場外的獸人們又重新開始鼓噪吼叫起來,他們似乎也感覺到了己方兩位勇士即將從上方發來的強大攻擊。

轟隆,數道巨大的驚雷之後,上空百米處匯聚出了十來顆滾動的球型閃電,這些球型閃電並不落下,只是在百米高空處來回流動。

這時候兩個小點中的其中一個突然開始了變大,顯然是加速朝著下方墜落而來,與此同時空中的雷電也開始不停地響起,不過數秒之間漂浮的球型閃電就已經多達了數十顆。

落下的身影隱約可見,卻是之前被擊飛出去的獸人劍聖狂暴之刃。他原本持劍的右手已經呈現一個不自然的彎曲,血盆巨口邊還有著大片血跡,顯然是在抵擋那一拳的時候受到了不輕的創傷。現在他卻就這樣帶著殘臂,如一顆天外隕石一樣赤手空拳地朝著下方的仁愛之劍直撞而來,而且他飛落的軌跡居然並非一條直線,似乎有看不見的力量在不斷修正他的下落方向。

仁愛之劍沒有絲毫的大意,他沉腰扎馬擺出了一個拳架迎向這個夾下墜之勢襲來的對手。但就在他做出動作的同時,半空中那數十顆凝聚的球狀閃電卻像是被激發了機括,從慢悠悠的四處飄動的氣球陡然化作了流星,暴雨一般朝他激射而來。

仁愛之劍身上當然已經附加上了防護元素傷害的奧術,但即便是六環的抵抗元素也無法擋下如此密集狂暴的球型閃電,這些神職者釋放累積起來的元素力量根本不是尋常的五六環奧術所能比擬的。好在他真正的力量也不是奧術,接連數拳擊出,拳罡所到之處那些球狀閃電紛紛粉碎,炸裂成一片一片的電光消散在空氣中。

但這電光還未消散完畢,狂暴之刃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上方十數米處。按照原本的速度至少還需要數秒之後才能落下的獸人劍聖就在這電光炸裂的掩護之下忽然加速了數倍直接沖到了仁愛之劍面前。也就在剛才電光炸裂的時候,不遠處插在地上的精金劍刃也忽然倒飛而起,這時候剛好落在狂暴之刃的手中,獸人劍聖咆哮一聲,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臂高舉這已經彎曲了的武器對著仁愛之劍劈下。

這是幾乎照搬之前仁愛之劍的戰術,遠程的密集元素轟炸其實只是為了打亂節奏和遮掩耳目,真正的攻擊卻是隱藏在後的必殺一擊。即便狂暴之刃已經負傷只能單手持劍,即便那精金劍刃已經彎曲受損,但這依然是一個獸人劍聖的全力一擊,帶著從數百米高空急墜而下力量的全力一擊。

「就等著你來!」怒喝中仁愛之劍依然是雙掌朝中夾去,以空手入白刃去強拿獸人劍聖的精金劍刃。雖然這獸人來得太快,讓他完全沒有了閃避的余地,但要面對這一擊他卻是早有幾分預感的。那些元素轟擊再熱鬧,對他們這個層次的戰斗來說只是些小花招,終究只有這純粹暴力的生死搏殺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只可惜這並非單純的一對一的決斗,也就在此時,兩道巨大的螺旋狀風刃從空氣中猛地顯現,從背後朝著仁愛之劍直刺而來。這是兩道足有數十米高,十余米直徑,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小型龍卷風的螺旋狀風刃,這種東西是不可能在瞬間生成的,顯然是早就醞釀在了上方的空氣中,但卻完全沒有讓人察覺出來,直到這時候才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這無疑是遠遁在千米之外的元素雷鳥的作為。那位棲息在雷鳥身軀中的獸人神職者用這種方式證實了風吟秋對戰局的擔憂和預判是完全正確的,當這個元素生命再不是只憑本能支配的野獸,而是有足夠的智力和戰斗經驗的老練戰士之後,所能發揮出的作用是有決定性的。

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沉悶爆炸聲,地面抖動,撞擊產生的颶風卷過,碎裂地面崩起的砂石如箭矢一般朝四周飛射,連獸人都不得不伸手遮擋住面目,不少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斗場的中央已經完全凹陷了下去,斗場上堅硬的石板全部粉碎,形成了一個方圓數十米的大坑,這就是獸人劍聖攜千米下墜之勢全力一擊造成的沖擊。

斗場周圍的獸人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那個大坑的中央站著的自然是獸人劍聖狂暴之刃,而仁愛之劍則是半跪于地,雙手依然還是夾著那把彎曲了的精金劍刃,只是那劍刃已經斬入了他的肩頭,看那深度應該是斬斷了肩骨。此外,他的背後還有兩個血淋淋的巨大傷口,那是那兩個龍卷風風刃所致。

「你輸了。」狂暴之刃收回了劍刃,呲了呲牙,用獸人語說。他很清楚自己這一擊的力量,這個人類能夠支撐不死已經是很了不起了。不過此刻雖然說他勝了,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對眼前這個人類也多了幾分敬佩。這是個異常狡猾而強大的戰士,實力確實在他之上,但這也並不是一場追求榮譽的決斗,酋長需要的是勝利,所以勝利就夠了。

咳的一聲,仁愛之劍吐出一大口血來,和肩膀上泉涌而出的血一起,眨眼就把半邊身體都染紅了。硬接這一擊,同時還要承受背後那兩道風刃,他所受的傷可不僅僅是外表看起來這麼簡單。他听不懂這個獸人的獸人語,但是看那表情和語氣,他知道大概是在說他輸了。

「可惜你不懂男人只會死,不會輸。」仁愛之劍咧嘴一笑,滿口都是猩紅。「而且我連死都不會。」

說完這句,早已經準備好的奧術五環死靈系奧術‘治愈重傷’立刻成型發動。縱然還不能達到法則性高度的那種斷肢重生,宛如奇跡一般的恢復效果,這畢竟也是無數醉心生命和肢體領域的大法師們精心研究,千錘百煉後才構築出的杰作,對肢體傷害的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仁愛之劍肩膀上的傷口立刻便停止了流血,兩邊的血肉骨骼重新擠壓粘合在一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重生。

再深吸一口氣,憑借先天境界對生機血肉的強大掌控,還有這具千錘百煉的身體從蘊藏的強大生機,兩相結合相輔相成之下,體內髒腑和肩膀上的傷勢也就恢復了大半。雖然離完全恢復還遠著,耗損了的元氣也是一時間不可能補充回來的,但終究是可以行動了。

狂暴之刃眉頭一皺,手中的精金劍刃重新朝下壓來。他感覺出了這個人類對手還想沒有死心,還準備反擊,不過他也不是太緊張,就算看出這個人用奧術治愈了傷勢,但和南方軍團作戰這麼多年,他清楚奧術能治愈的只是上的傷害,對戰斗力的恢復程度有限。有遠處的風之子在,他們依然在實力上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一股怪異的力量從手臂上傳來,將狂暴之刃下壓的劍刃帶得一歪,原本在地上半跪的仁愛之劍已經站了起來,卸開劍刃之後他雙手也丟開了劍刃,抓住了狂暴之刃的手腕。

獸人劍聖怒喝一聲,足有水桶粗細的胳膊一彎,一肘就朝仁愛之劍打了過來。不是每個獸人都能成為劍聖,但每個獸人都是從幼兒時期就開始不斷地錘煉搏殺打斗技能,狂暴之刃就算已經沉浸磨煉劍技十多年,從小就學習的格斗卻從沒忘記。這個人類就算看起來比較擅長徒手打斗,但就憑著大上一倍的體格大上數倍的力量,他也有足夠的信心擊敗。

只是這一肘擊中的感覺非常奇怪,狂暴之刃感覺自己好像肘中的是一個浸透了油脂的牛皮疙瘩,雖然是擊中了,卻連百分之一的力量都落不到實處,反而是自己被帶得又是微微一歪,而這個浸油牛皮疙瘩卻好像馬上變成了一條浸了油的蛇,貼著他的身體纏繞了上來,轉眼間就又將他的胳膊給擰了過去。

爆喝聲中,狂暴之刃想要強行將自己的胳膊擰回來但卻無功而返,現在仁愛之劍已經將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他干脆縱身一躍,要憑借巨大的身體和體重將這個人壓扁。

咚然悶響中,兩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但是和狂暴之刃以為的完全不同,他這一下根本沒壓到仁愛之劍,反而被仁愛之劍從身後徹底擰住了一只胳膊和脖子壓在下面,已經完全動彈不得。

惱怒的咆哮中狂暴之刃身上的斗氣勃然爆發,但上面的仁愛之劍只是微微一晃就沒事。獸人們自小鍛煉的搏殺格斗技藝再是精熟,面對神州江湖成百上千年經過無數大師們沉澱下來的擒拿技藝也就是小孩打鬧一樣罷了。而擒拿關節只要得法,就算是上十倍的力量差距也不見得能掙月兌開,斗氣之類的沖擊也許對其他人會有效,對于一位以外門橫練入先天的武道大師,就算他現在受了傷也是算不得什麼。

原本盤旋在千米高空之外的雷鳥落了下來,只懸停在數十米的高處。空氣間的阻力對這個元素生物來說猶如不存在一般,明明是雙翅展開的翱翔姿態,但從高空落到這數十米之處卻只用了幾眨眼的時間,而且一停便立刻完全停住了,就像是凝固在琥珀中一樣完全停在空中絲毫不動。他身周依然旋繞著無數細小的閃電和旋風,一雙雷電匯聚成的眼楮死死看著下方糾纏在一起的狂暴之刃和仁愛之劍。

「呵呵。這位叫做菲爾的朋友,如果你夠膽量的話大可以賭一賭試試,是他先被你的風元素殺死,還是我先放手。」仁愛之劍抬頭看向空中的雷鳥,露出血洞一樣的大嘴笑了。

元素雷鳥的反應其實很快,從剛剛一動手開始,在仁愛之劍身邊就出現了跳動的電弧,還有隱約的怪異旋風。但是仁愛之劍馬上就和狂暴之刃完全肢體糾纏在一起,還完全掌握了主動,元素攻擊只能將兩人一起籠罩在其中,甚至他還會把獸人劍聖當做盾牌。

「吼!」瘋狂掙扎中的狂暴之刃終于將自己的肩關節和肘關節都擰月兌臼了,半轉過身來張開血盆大口對著仁愛之劍咬下,仁愛之劍的手腳全都在用在固定對方的手腳上,徑直用頭猛撞過去。踫的一聲悶響,狂暴之刃的下顎直接變形地凹了下去,而他的獠牙也在仁愛之劍的額頭上拉開了兩條長長的口子。

這已經不像是兩個戰士的對決,而是兩只野獸的死斗了。斗場周圍獸人們的咆哮吶喊聲如同山呼海嘯一樣,阿德勒也看得是面紅耳赤,也不知道是緊張成這樣還是因為興奮。

半空中的元素雷鳥還是巍然不動,也不出聲,似乎是考慮顧忌著什麼,似乎又是在等待另外一個機會。

「夠了吧,就這樣算作平手如何?」一個平平淡淡的聲音穿過周圍獸人們的咆哮聲浪傳了進來,是戰爭終結。

PS︰長度來算應該是兩章,連貫著看好像要好一些,我就攢夠了一起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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