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晶石

呼的一下,食人妖那巨大的木棍從耳邊掠過,刮起的風聲讓耳朵都有些生痛。但是仁愛之劍連眼都沒有眨一下,側身一閃就已經欺到了食人妖的面前,踩在了食人妖的膝蓋上。那一個籮筐大小的丑陋腦袋就已經伸手可及之處,大得就像是糞坑一樣的嘴正噴發出比糞坑還臭的臭氣,兩排稀稀拉拉參差不齊的黑黃牙齒就像是糞坑邊上的零散石子。鱷魚皮一樣粗糙堅厚的皮膚卻像是一百歲的老人一樣地皺起來,幾乎要把那些原本就小的鼻子眼楮耳朵給完全遮住。

咚。仁愛之劍的拳頭輕輕敲在了這個面目丑陋可憎的怪物的太陽穴上,發出就像是打鼓一樣的悶響。食人妖的兩只小小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以不同方向不同頻率的旋轉了半圈,肥大的身軀也完全僵直住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搖晃著,手中還握著那根足有人腰身粗細的枯樹木棍,卻並沒有倒下。

「切,果然這些怪物只是看起來徒具人形而已。」仁愛之劍皺眉搖頭,顯然對這一拳並不滿意。如果按照人身來說,這太陽穴是絕對的致命之處,但是剛才他擊中這食人妖的那里反饋回來的手感卻表明下面是厚實堅硬的顱骨,拳力震蕩只是把這怪物給震得傻呆了,卻沒直接斃命。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隨著再加上兩分震蕩內力的拳勁再度敲在食人妖的腦門上,灰白色的腦漿就從那巨大頭顱兩邊的小小耳朵里直噴了出來。這灰白色漿糊散發出好像幾百只死老鼠發酵了幾十年一樣的惡臭,簡直比這食人妖身體上的體臭更加猛烈,而噴灑完這些腥臭腦汁的怪物也好像噴灑完了最後一點支撐的力氣,歪歪扭扭地轟然倒地,上千斤的體重砸得地面的稀泥四濺。

「哇哇唔呃~~~~」旁邊的七八個食人妖並沒有被這場面嚇到,反而陷入了暴怒,全部揮舞起手中的武器朝著仁愛之劍撲了過來。這些身高三四米,勉強也能歸入亞人類的怪物有著基本的智能,卻沒有制造工具的能力,但只是隨手撿來的樹干木棍,石錘之類簡單的武器,在他們那巨大的力量下也足以將手持重盾的戰士給擊飛震暈,加上皮糙肉厚和匪夷所思的恢復能力,從來都是野外最危險的怪物之一。每年整個大陸有數以千計的人旅人,商隊和居民葬身于這些怪物的口中中。

七八個食人妖朝著仁愛之劍瘋狂地撲擊錘打,體型的差異看起來就像一群成年人在狂毆一個三四歲的小孩一樣,只是這個小孩一臉的平靜,甚至顯得無聊,在這狂風暴雨般的重擊中閑庭信步,任憑那些可以把水牛錘打成肉醬一樣的木棍石棒在身邊掠過,好像那不過是些蒼蠅拍而已。

「這些木樁實在是太無趣了,就算是要練手也該來點有難度的吧」仁愛之劍隨手又拍在一個食人妖的耳門上,灰白腥臭的腦漿全從另一邊的耳洞中噴射出去糊了另外一個的臉上,讓這里的臭味等級再度拔高了一個檔次。這些怪物不止皮糙肉厚,而且生命力也極其強大,甚至有四頁肺髒兩個心髒,尋常意義上能致死的重傷對他們來說完全不當會事,所以才能令無數冒險者和雇佣兵頭痛無比,避之不及。但是此刻在仁愛之劍面前這些恐怖怪物卻只如雞鴨一樣毫無還手之力,那些讓尋常尋常刀劍束手無策的肥厚脂肪和肌肉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再有生命力的怪物頭顱和腦髓總是致命要害,能防御重錘的堅硬頭骨在他的拳勁之下也是如若無物。他甚至嫌棄這些原本就已經滿身臭味的怪物的腦汁太臭,不再用拳勁震蕩,兩發三環奧術火焰矢貼著這些怪物的眼眶和耳朵射入顱內,直接將里面燒成了一鍋焦糊糊的肉粥。

剩下的食人妖怒吼著,口水和口臭一同四處飛濺,手中的簡陋武器揮舞得更是如同狂風暴雨一般,但是依然連那個可惡人類的邊都沾不到。他們那貧乏可憐的智力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看準了的揮擊落下去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歪上一點,怎麼也打不中目標。

仁愛之劍當然也不會給這些怪物解釋這只是一個小小的二環奧術的作用,一拳一個地就將這些怪物給解決了。這時候站在遠處的那些貴族私兵們才齊齊爆發出驚呼。食人妖向來就是極難對付的怪物,這七八個聚集在一起就算是有兩三百人的雇佣兵也是難以應付,但是在這個西方人的面前脆弱得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就算是這些低級平民們驚詫的呼聲,也無法激起我一點點的斗志。」仁愛之劍搖頭嘆氣,踩在一具食人妖的尸體上對遠處站著的沐沁沂說︰「那位沐女士,難道你就打算這樣一直看著?其實就算是你,也是可以對付這些怪物的吧。」

「這些東西真是太惡心了。還有那個張家的人不是說一定要讓你來,好提振士氣,震懾那些歐羅人麼?」沐沁沂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她只是來這里形式上走上一趟,好應付李大人讓她去和矮人合作加快工程進展的命令。這些巨大的怪物她當然也有法子應付,只是懶得去花力氣而已。

「哼,那你待在這里除了礙眼還有什麼用?要不然給我來段熱舞提提士氣吧」正說著,仁愛之劍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朝旁邊側頭一看,卻什麼都沒看到。但是心中的警兆和異樣感卻絲毫不減,他身形猛地朝旁一閃,下一刻咚的一聲泥土飛濺,他原本站立的地面猛地凹陷下去了一大塊。

「哈哈,終于來了點有意思的。」仁愛之劍一點也沒有被偷襲的憤怒,反而哈哈大笑。這個偷襲者居然連他也沒有察覺出什麼風聲和異動,只是憑著武者的直覺感受到了似乎有人窺伺在旁,顯然手段並非是單純的透明隱身而已。

咚,咚,咚。地面不斷地被無形的東西給砸中,泥土紛飛中仁愛之劍不斷地閃躲,但他也並不急著反擊,反而一邊閃躲一邊模出一本書來翻看,口中還不斷叫著︰「等等,等等,讓我看看這奧術該是怎麼來弄」

隱形的偷襲者肯定不會等,無形的攻擊越來越猛烈,瘋狂的錘擊中這一小片地面像是沸騰起來一樣,無數的泥土被震蕩翻飛起來,仁愛之劍在其中閃躲得越來越狼狽,甚至有兩次不得不出手招架卸力,然後被震得連連後退,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將絕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書籍上,躲閃中還不斷翻動,好像在尋找什麼。

「你在干什麼?」遠處的沐沁沂看得目瞪口呆,更遠處的貴族私兵們更是驚叫連連。沐沁沂手一揮,一層水霧浮空而起朝那邊飄去。這個隱形的敵人如果將偷襲的目標放在她身上,她的情勢說不定會極其危險,但這樣在遠處觀戰的話,她就有大把的法子讓這個敵人顯形。

但是狼狽躲閃著的仁愛之劍卻是毫不領情,瞪眼怒喝︰「不要多管閑事。你們這些圍觀眾只需要負責驚叫就可以了。」忽然間他眼前一亮,看著手中的書籍︰「有了,應該是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空氣中忽然爆發出了數十道閃電,這些粗如手指的電弧並沒有擊在什麼東西上,而是互相勾連環繞,形成了一個粗大的棍棒輪廓狠狠地朝著分神的仁愛之劍擊來。

一道真正意義上的晴天霹靂,轟隆聲中,仁愛之劍的身影被炸了開去,一直飛到十來米之外撞到一棵枯樹上才停下。

遠處眾人的驚呼聲中,仁愛之劍穩穩地站住了。他身上的衣服被炸爛燒焦了不少,連頭發也有一些炸開焦灼的,不過看他的身形氣勢倒好像沒受什麼重傷,他一把扯掉了有些破爛的衣服,露出一身精鐵澆築般的筋肉,滿臉橫肉扭出一個好像真有些憤怒的表情,對著那邊那個看不見的敵人沉聲喝道︰「干得不錯,你離激怒我只剩下零點零一公分了。你準備好迎接被大宇宙意志欽定了的結局了麼?」

不只是嘴上的胡說八道,就在仁愛之劍站住的時候,他所準備的奧術就已經在魔網中被精神引導完成。一陣細微但是古怪的震蕩席卷過方圓數十米的空間,好像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動靜,只有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高大身影顯現了出來。

這是一個體型略有些瘦弱的食人妖,但這只是相較于其他食人妖的體型而言,對人來說這依然是個身高兩米以上的大塊頭,而且這個食人妖並沒有其他食人妖那麼肥壯,相對來說更為縴細結實,身上還帶著一些用骨骼和人類頭顱制作的飾品,看起來更像是真正具有智慧的亞人類而不是純粹的怪物。但是最為顯眼的,是這個食人妖手中握著的不是其他食人妖所使用的那種隨手撿來的枯樹或者石柱之類的東西,而是一根粗略打磨過的水晶棍子,上面還有淡淡的電光環繞。

「是巫師!食人妖巫師!」遠處那些貴族私兵和雇佣兵們又開始連連驚叫。食人妖一般來說不會聚居,低下的智商和貪婪的食欲讓他們同類之間很難相處,只有當出現一個這樣智力超群的食人妖擔當精神領袖的時候,這些怪物才會在其統領下顯現出群居和秩序屬性。這種形成規模的食人妖群落是野外最為危險的存在之一,甚至會有預謀地主動攻擊人類的村落,二三十年前的災荒年代還曾經有小型城鎮在這些食人妖的攻擊下陷落,上千人淪為這些怪物的食糧。

食人妖巫師並沒有因為顯現身形而慌張,反而是將手中的水晶權杖高高一舉,發出一聲嘶啞的嚎叫,然後他身後遠處的沼澤灌木中又沖出了二十來只食人妖一同嚎叫著朝著這里沖來。原來之前的那幾只是試探,這時候才是這些怪物的全力出擊。二十來個身高三四米,重達數百斤的龐然大物揮舞起樹干石棍沖鋒,地面也在他們的沖勢中震動,這動靜和威勢不比一隊重裝騎兵的集團沖鋒遜色,實際上這些怪物也真的可以正面硬扛重騎兵的沖鋒。遠處的一些貴族私兵看見這樣數量的食人妖早已經驚慌失措,不少已經開始轉身逃跑。

「蠢貨們,嘗嘗愛與正義的戰士的真正力量吧。」面對這些巨大怪物的沖鋒,仁愛之劍卻是原地扎起了馬步,緩緩收拳于腰,長吸了一口氣,擺出了一個拳架。這是他在和這些食人妖的戰斗中第一次擺出認真的姿態。

沖鋒中的食人妖們當然不會把這個人類放在眼中,之前的幾個同類被擊倒在他們來看肯定是有什麼意外,甚至他們寥寥可數的智力讓他們根本不會去思考這方面的問題。這種肉質鮮美的小東西可是難得的美味,首領讓他們埋伏在那里不動這就已經是讓他們的自制力發揮到極限了,現在終于讓他們開始攻擊,他們的腦回溝已經被食欲填滿,再不會容下其他任何念頭。

反倒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那個食人妖巫師看著仁愛之劍,臉上浮現出了驚恐的表情。作為幾百個食人妖中才會出現一例的突變異類,他不止有著和人類接近的智力,在感知上更有非常高的天賦,因此才能成為神職者。此刻唯一只有他能感覺到這個人類身上開始散發出的恐怖氣息,那是超越生物本能之上,更為深邃強大的力量,讓他頭一次生出‘絕望’這種情緒。

「銀河星爆!」面對著沖到面前的食人妖,仁愛之劍怒吼中打出了他蓄勢已久的那一拳。

一聲轟然悶響並不如剛才的晴天霹靂震耳,但是遠處的那些貴族私兵幾乎全部听得心中猛跳,腳下一軟坐到在地,仿佛聲音蘊含了撼人心神的巨大力量。而這聲音本身則是仁愛之劍那一拳在食人妖中炸出的一團血肉之花。首當其沖的兩個食人妖直接就被轟成了漫天的血肉風暴,靠得稍微近些的幾個食人妖則被震得四分五裂,然後這飛散開去的血肉風暴和血肉殘肢又將周圍其他食人妖給打翻在地,有的是被血肉碎末擊碎了眼球破壞了顱內,有的是被飛散的肢體給砸傷甚至砸死。在這一拳之下,這一群沖來的凶悍怪物脆弱得像是勉強捏合起來的軟泥怪,只是一瞬間就分崩離析滿地狼藉。

半空中的食人妖巫師急匆匆地揮舞起了手中的水晶權杖,一邊朝著遠處飄去一邊身形越來越模糊,很快地就在空氣中完全隱去了。但是他馬上看到那個剛剛擊斃了他所有手下的人類只是幾步就沖了過來,飛躍而起到了他的身邊,對應該已經完全隱身了他揮起了拳頭,惡狠狠地一笑︰「同樣的伎倆,在愛與正義的戰士面前是不能使用兩次的。」

是夜,沼澤地的營地外。

仁愛之劍沒有理會貴族們那邊的盛情邀請,也沒有住進張家人給他準備的帳篷,而是在離營地不遠的一處高地上自己點了一堆篝火獨自過夜。

和在人前的自大自傲,志得意滿意氣飛揚完全相反,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很安靜,甚至是顯得孤僻和沉悶。不是全神貫注地看著奧術書籍,就是若有所思地發著呆,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世界中,盤算著各種別人也許永遠也無法理解的主意。

此刻他手中正把玩著一根尋常人手臂粗細,半透明的晶石棍子。這是從食人妖巫師手中奪來的那只權杖,或者說棍棒,上面不時有電光微微閃動。食人妖巫師當然早已經和他的其他同胞一起邊做了沼澤地中的肥料,這根棍子就成了他的戰利品。

從利用食人妖來驗證自己的奧術實戰能力這一點上來說,這次的結果還真是乏善可陳。奧術畢竟是一門非常宏大也非常復雜的體系,他能靠著武道先天的強大精神力和一些‘規則’外的經驗飛快地學習,但想要真正地運用自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別的不說,每一個奧術都是以一個完全不同的微觀工程,復雜之處不比在手掌上蓋一座五髒俱全的房舍小,而且純粹是精神方面一氣呵成,想要把那些數量繁多又完全不同的奧術公式記憶得絲毫不差,他還沒那麼逆天的記憶力,能完全記憶的不過最常用的那七八個低環奧術而已。而盡量記憶多的奧術,然後在實戰中靈活運用,這是許多戰斗法師窮究一生鍛煉的技能,像他那樣的想起來之後臨時翻看奧術書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現在看來,這個晶石棍子就算是這趟的最大收獲了。從這段時間惡補的大量奧術知識中,仁愛之劍能分辨出這是一塊相當罕見的元素晶石。從色澤上來看也許純度並不是太高,但是這樣龐大的體積,讓其他一般來說只能以克論的寶石大大地相形見絀。其中蘊含的元素法則也是異常的活躍,那一個食人妖巫師好像就是全憑著這個感知風元素的力量成為神職者。

單純從價值上來說,這塊晶石法杖可說是極其巨大,說是價值連城毫不為過,但是這些對仁愛之劍來說沒有絲毫意義,再多的錢,或者是再多的資源,不能變成自身的力量,在他看來也是一文不值。

自身的力量。這是個非常寬泛的概念。從神州武道概念上來說,一切非自身父精母血孕育的血肉,甚至非自身精神靈魄,武道意志之外的所有,都非是自身的力量。不假外物,純粹于錘煉自身,那是為了更深一步挖掘生命自身的深度,最後直至超越生命本身,與宇宙萬有同在。

這條路當然不錯,事實上如今他所擁有的最強力量,他的一身武藝和武道也就是來源于此。但這條路太長太遠,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有些太過難走,而眼下他所需要的是更廣義上的,沒那麼純粹的,更短視一些更能在現在發揮作用的力量。比如奧術就是個例子。

但即便是站在奧術的角度,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把這塊巨大的晶石化作自己的力量。

「這塊風元素結晶應該是神怒戰爭中,魔網震蕩後產生的。否則在帝國時代,怎麼可能輪到一個食人妖得到他,早就被大法師們的元素探查序列給發現了。而要運用這個東西,也是需要法則性奧術的法陣來抽取其中的元素法則的力量,只憑你自己的眼光,看上幾百年也不會有任何作用的。」

一個聲音忽然在仁愛之劍背後的黑暗中悠悠響起,是個略有些沙啞的女聲,如同這篝火邊的陰影一樣,朦朧跳躍不定。

仁愛之劍頭也不會,也並不顯得吃驚,只是咧嘴一笑回答︰「真是難為你一直在暗中偷看,難道是愛上我了麼?可惜真正的愛與正義的戰士是無暇分心男女方面的狹隘愛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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