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從酒館出來就有人一直跟著我們,中間還有不同的人來窺探過兩次,這不是單純的跟蹤該有的樣子,分明是想找機會動手。而這個時候的這條路,是最合適埋伏和暗算的。」

隨意地捏著兩個大漢的手,風吟秋轉過頭來對阿諾德牧師侃侃而談,任憑那兩個大漢掙命一樣地在那里擺動掙扎,兩只手也如磐石一樣紋絲不動︰「這幾個人雖然身手稀松平常,但手法很老道,表演得也很逼真,看來是經常做這些類似的事情了。是您提過的港口的黑幫?」

「你們是誰?膽敢偷襲阿曼塔的僕人?」阿諾德牧師勃然大怒。一般來說很少有人膽敢對神殿的牧師和祭司動手,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想到剛才擦肩而過的危險,讓他背上滿是冷汗。

兩個大漢沒有回答,依然只是拼命地想把自己被握住的手抽回來。這個時候那些追殺過來的人又已經沖到了他們的面前,依然是面目猙獰殺氣騰騰,只是那殺氣是直接沖著風吟秋和阿諾德牧師兩人而來的。

也就在這時候,那兩個被風吟秋抓住手的大漢沒被握住的手同時又從腰間抽出了另外一把匕首朝著風吟秋捅了過來。原來這兩人早有備用武器,之前的掙扎只不過是一直等著後面的人追上來,剛好能夾擊的機會。

一道耀眼的白光從阿諾德牧師的手中亮起,在這已經很昏暗的山坡小道上顯得尤其耀眼,正面沖過來的幾名大漢怪叫一聲捂著眼楮,隨著慣性再跑了兩步就被坡道上的階梯給絆倒在地。隨著夜晚的來臨,太陽領域的神術其實是大大削弱了的,但實際運用上在某些方面卻又好用了不少,這還只是阿諾德牧師隨手而發的一道一階閃光術,如果是三階以上的光線神術,一般的人被正面照射到的後果就是永久性的致盲。

後面傳來的叫聲則比前面這幾個人淒慘了幾十倍。風吟秋握住那兩人的雙手一收緊,那兩人的手就響起一陣  啪啪猶如炒黃豆一樣的密集破裂聲,當他隨即放手之後,那兩個大漢已經丟掉了刺來的匕首,捂著已經變得像是榨汁後的青菜一樣的手倒了下去滿地打滾。

淒慘的叫聲在有些幽靜的小路上傳出老遠,不遠處的街口冒出幾個人影朝這邊好奇地打量,不過又很快地縮了回去。這里算是貧民區的邊緣,夜晚永遠不會缺少這些類似的響動,聰明的人從來都不會多事。

風吟秋一腳一個,踢在了兩個正捂著怎麼看都不像是手的手慘叫打滾的大漢頭頂上,將這兩人踢得暈了過去,然後隨手提起兩個還在地上閉著眼楮努力想爬起來的漢子,像是對付待宰的雞鴨一樣在地上一摔,頓時兩個漢子就不動了。隨抓隨摔之下,其他幾個漢子也是立刻安靜了下來。還有一個卻是早就順著坡道滾了下去,落在十多米下的一個土坑中沒了聲息,也不知還有氣沒。

風吟秋抓起一個摔得不是那麼重,還能勉強發出**的歐羅漢子來。封穴截脈的精細手法他用起來還有些吃力,遠不如這樣硬摔一下來的方便,當然這種看似粗暴的手法也是有獨門技巧的,這些只比普通人強些的壯漢完全沒有反抗之力,一下就被摔得全身骨節松動,氣血郁結。檢查了一下這歐羅漢子身上的東西,風吟秋將之遞給阿諾德牧師︰「似乎只是普通的蟊賊而已。」

「看樣子真的只是港口的黑幫。」阿諾德牧師頭頂上升起一團光球,將這一片已經開始陷入黑暗的地方照亮,仔細看著地上這幾個人和搜出來的武器。「不過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襲擊我們。高文大人說得對,這些殘渣就是地溝里的老鼠,沒有足夠的好處,他們不會做出在這種敏感時刻偷襲神職人員這種蠢事來。難道他們就不怕被指認為邪教徒嗎?」

「他們好像是沖著我來的。」風吟秋接口說。「從之前開始,我就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探,剛才那些帶著敵意的視線也是單純地注視我。」

「真是了不起的感知力。」阿諾德牧師贊嘆。不過也不是太意外,神職人員都需要相當敏銳的感知,太陽神域中就有分辨敵意的神術,不少高階戰士的感知敵意更是本能一樣。這些不過是尋常的黑幫盜匪,就算是安排得再巧妙的陷阱也難以奈何得了高明的對手。

「現在,這位朋友。能不能告訴我們,是誰讓你們來的?」風吟秋抖了抖手中的歐羅漢子。這漢子比他還壯一圈,但他提在手中就像提一只雞鴨一樣毫不費力。

這漢子哼哼唧唧了幾聲,喘了兩口氣才斷斷續續地說︰「是港務總督大人…讓我們來的。他說你讓他丟了臉,他出一百個金幣要買你的腦袋…」

「什麼?」阿諾德牧師大驚失色。「羅伊那拉大人怎麼能這麼沖動?這個時候還要挑起事端來,難道他就不怕…」

「當然是這位朋友撒謊了。我不知道那位港務總督到底有多高的地位,但既然是貴族,怎麼可能擺明自己的身份來指使這種人?還要對他們說明理由?」風吟秋淡淡一笑。無論東西大陸,這些偷雞模狗之輩的德性倒都是差不多,這一張嘴就來的話怎麼可能是真的。他伸出手拈住了這漢子的小指,準備先給點苦頭吃吃再說。

「請等等。」阿諾德牧師看向風吟秋。「您是想拷問他們?」

「難道不行嗎?」風吟秋倒有些意外。「這些人手上的人命大概不少,我想就算是殺掉他們,對奧斯星城來說也是好事。」

「這些人主動襲擊神職人員,我們就算反擊殺死他們也是合理的。而且你說的對,這種人的歸屬只有絞刑架。」阿諾德牧師倒也並不否認風吟秋的話。「不過他們現在已經喪失行動能力了,定罪和拷問應該是治安官的工作。當然如果您願意,可以向治安官申請參與拷問追查背後凶手,我想他會同意的。」

「這個……」風吟秋有些哭笑不得,很難說阿諾德牧師的說法是迂腐死板還是恪守規矩律法,這歐羅大陸上的風俗人文到底和神州不同。不過暫時放過這幾個蟊賊也無所謂,他隨手也就將這漢子放下。

這歐羅漢子落地卻連站都站不穩,膝蓋一軟就滾倒在旁,似乎是連站穩也沒力氣了。只是這一滾就撲倒在旁邊另一個動彈不得的漢子身上,當他再直起上半身之後,手中已經多了一把精巧的小型手弩,對準了風吟秋就扣動了扳機。

風吟秋微微一驚,他在摔這漢子的時候是留了些勁,原本只是想問些話,但留給這歐羅漢子的力氣也絕不足以反抗,他也就沒在意,卻沒想到這旁邊另外一人身上居然藏得有這樣的暗器。倉促間他身子一側就伸手去抓那激射而來的弩箭,卻沒想到這手弩雖然小巧但勁力十足,這距離又極近,他這一抓居然沒能抓住,一只筷子大小的弩箭就射中了他的肩膀。

弩箭入肉不過半寸,立刻就被鼓起的筋肉給夾住了,只能說是輕微的皮肉傷,不過一股酥麻之感卻是在傷口周圍蔓延,這弩箭上居然有麻藥。

「混賬!」旁邊的阿諾德牧師勃然大怒,抽出一直掛在腰間的一根木杖就朝這歐羅漢子抽去。這木杖原本就是太陽神牧師的隨身武器,質地堅硬不輸于鐵石,他盛怒出手之下全力出手,杖上還浮現出一層白光,踫的一下抽在那歐羅漢子的腦袋上,那漢子的腦袋就像面包一樣凹陷了一半下去,兩顆眼珠子以平常絕不可能的角度怪異地轉了轉,連手中的手弩都還緊握著,就那樣軟軟地倒了下去。

「風先生,沒事吧?有沒有感覺到什麼」阿諾德牧師轉向風吟秋,一臉的焦急。他也算是有眼力的,知道這種小巧的手弩上經常會附帶有毒藥。

「沒關系…」風吟秋肩頭一抖,那弩箭就被肌**迫得自動掉出。隨著鮮血流出,酥麻之感也很快消散,能夠讓他也感覺到短暫酥麻,這箭矢上的麻藥也算得上是相當厲害了。但想要真正地將將這具承受過狼神之力的身軀給放倒,就算是神州上唐門的毒藥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種而已。

但就在這時,一股極為怪異的感覺陡然而生。風吟秋順著這感覺看去,只看到剛剛才被阿諾德牧師一杖打死的歐羅漢子的尸體正像是吹氣一樣的發脹起來。

「小心…」風吟秋只剛剛來得及出聲,那尸體就像是被漲破了一樣噗嗤一下爆開了。無數好像水里面泡了三天三夜一樣腐朽的尸體碎片帶著濃厚的死綠色煙霧噴薄而出,瞬間將半徑二十多米的範圍全部籠罩。

咕嚕嚕,阿諾德牧師有些僵硬的身軀摔出了煙霧的範圍,滾下了幾階坡道之後趴在了地上動也不動,在外的皮膚淡淡呈現出那種不詳的綠色。而那些煙霧消散得也很快,不過三四秒鐘那些遮擋視線的綠色就全部消失了,其中再沒有一個能發出聲息的人,風吟秋也倒在了地上。

「嘿嘿嘿嘿……」陰冷的笑聲中,一個有些瘦小的身影從下面的土坑里爬了出來,卻是之前被阿諾德牧師神術閃花了眼,失足掉下去的那個家伙,剛才還好像暈了一樣全無聲息地動也不動,這個時候的動作卻靈活矯健,根本看不出一點受傷的影子。

阿諾德牧師剛才召喚出的光球還沒有消散,還是懸掛在原地,將這人的樣子也照得清清楚楚。和那另外幾個面目粗野,胡須雜亂的大漢不一樣,這是個面目清秀,面白無須,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這人滿臉得意地看著躺倒一地的人,邁步朝上走來,走過阿諾德牧師的身邊的時候還踢上一腳,頗為不屑地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僵直不動的阿諾德牧師當然是沒有任何反應。

再走了兩步,這人舉手抬起放在眼前,曲起的拇食二指中浮現出淡淡的光暈,然後四周左右地掃了掃。這正是和羅伊那拉在鯤鵬號上做的那個探查生命的零階戲法,這人做得也很隨意,似乎只是習慣性地看看,但是當他透過光暈的視線掃過地上的風吟秋的時候卻全身一震,然後像受驚了的貓一樣向後跳出幾步,差點一個沒站穩自己摔了下去。

地上的風吟秋一個翻身已經跳了起來,而正當他要起身朝那人追去的時候,卻看到那個剛剛站穩的年輕人伸手一指,一團人頭大小的明亮火球瞬間成型,然後朝著他疾飛而來。

不消細看,風吟秋就能感覺得出這團火球中蘊含著的狂亂爆裂的火行氣息,這是稍有觸踫,甚至不加觸踫都會爆裂開來將周圍化作一片火海的攻擊性極強的法術。小範圍的閃避沒有什麼意義,風吟秋直接伸手按向了這個火球。

依然是和面對羅伊那拉那一道閃電法術時一樣,就在與那火球將觸未觸之間,彌羅神符之力便將那其中暴亂的火行之力完全包裹,容納,同化,分解,將這道法術的一部分‘拓印’進神符之中的同時,那蘊含了極大熱量和威力的火球自然也煙消雲散。

「你…你…你是怎麼做到的?」不遠處的小個子年輕人的眼楮瞪的斗大,一雙碧綠的瞳孔中滿是不可思議,看起來就像只受驚的貓。而他旋即馬上也能從這種震驚中清醒過來,上前一步將手指向了地上不動的阿諾德牧師,對著風吟秋冷聲喝道︰「別動。」

風吟秋沒有動。他眯著眼楮,回味著剛剛被彌羅神符吞噬同化掉的那一道火球法術。和之前港務總督大人的那一道閃電法術一樣,拓印下的元素構造和引起的魔網震動只是殘缺的一部分,畢竟這火球只是法術的‘結果’,最為關鍵的‘源頭’和‘過程’他沒有觸踫到。他看向那年輕人伸出的手指,上面那一個小小的指環就是這一道火球法術的源頭。

「那個指環已經空了,你那樣指著阿諾德牧師又有什麼用。」風吟秋淡淡說。

「你看得出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那個年輕人的大眼楮又朝外用力瞪了一次,隨後又是冷冷一笑。「不過要干掉這只神棍豬,也用不著爆裂火球,一個力場飛彈就能把他的豬腦漿砸得從鼻孔里噴出來。」

「力場飛彈?」風吟秋念叨了一下這個詞,咂咂嘴,然後忽然說︰「對我砸兩個過來,讓我看看那是什麼。」

年輕人死死瞪著風吟秋默然不語,也不動,半晌之後另外一只手忽然從背後腰間抽出一根細細的木杖,一揮之間就有三團勁風呼嘯而出朝著風吟秋飛來。

風吟秋伸手一觸,一個飛彈就直接如之前的火球一樣瓦解掉了,另外一只手則是單純地用勁力一拍,將那一團有形無質的飛彈給拍開了,最後一枚飛彈則是正正地打在他胸口上發出 的一聲悶響,讓他後退了一步。

「原來如此,利用魔網構造的單純力量沖擊。雖然實用,但實質很簡單的法術,用你們的分類法,應該只有一環是吧?」風吟秋點點頭,經過剛才的接觸他已經將這法術的本質看得清楚明白,故意受了那一記也是感受一下對人體的破壞力。也還別說,確實是當得起尋常人用大棒重錘之類鈍器的一記猛擊,打在毫無防備的頭部也當真能要人命。

「你……」對面的年輕人雖然沒有放松姿態,那鼓起的眼楮看起來差點就要瞪出來了。

「之前忽然從那人身上爆炸出的腐臭毒煙也是法術制造的吧?完全地出其不意,倒是要比這個爆裂火球和力場飛彈高明多了。阿諾德牧師還警告我說法師的戰斗手段詭異多變,想不到你馬上就讓我見識了一下,果然是這樣。」

「還有,偷走使節團禮物的法師就是你吧?派人一路跟蹤我,偷襲我們的也是你。我並不認識你,想來也沒有冒犯過你,那麼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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