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來客(1)

「請等一等!」

一個人影突然從後台沖到了舞台上,對著台下的兩人高聲大叫。

所有費爾南德斯家的舞者和樂師早就已經退走了,這剩下的就只有曾文遠一人了,他是作為助手留在後台,也听不見前面那痴肥男子的話語,只是從幕後的縫隙中看到張羑里朝著菲爾頓公爵出手,然後被制住,這才沖了出來。

對于到底發生什麼事曾文遠並不清楚,但他知道張羑里絕不會輕易做出這種如同自殺一般的舉動,必然是有什麼讓她不得不出手的情況,加上這些天來的軟禁生活,他大概就猜得出是什麼樣的情況了。

直接反抗什麼的曾文遠當然是不敢去想的,張羑里那就是絕好的例子,在大法師執掌的真紅宮奧術序列面前,他們兩個真的和螻蟻沒區別。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毫無辦法了,曾文遠高聲說道︰「公爵大人,請原諒尤利西斯小姐的失禮。不過我想這也是有原因的不是嗎?也許你們有什麼誤解,她並不只是一個奧羅由斯塔的歌姬這麼簡單,如果她在這里出了什麼事的話,因克雷公爵會非常憤怒的。」

「嗯?」菲爾頓公爵有些意外,因克雷公爵是他不得不在乎的少數幾個人之一,不過從他拿到的資料看這位歌姬好像和因克雷並沒有什麼聯系。他斜眼看著台上的西方少年說︰「小伙子,如果你是想著用小羅伯特的名字來嚇唬我那你可能就要倒霉了。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用各種大人物的名頭來給自己撐腰,不過最後的結果基本上都是被人揭穿,然後被人一頓臭揍……我當然不會揍你,也許把你做成一個標本送給小羅伯特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他一定會更生氣。」曾文遠笑了笑。「一定的,要不然您想辦法先去詢問他一聲?作為真紅大公爵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不是嗎?」

「哦……」菲爾頓公爵張嘴拉出一個長長的聲調,他並沒有因為被這無名小卒冒犯而生氣,出身底層的經歷讓他沒有那麼多無謂的尊嚴,反而對人的氣質秉性有更深刻的洞察力。「看樣子還真不是虛張聲勢啊,這氣度說明他是真有些來歷的人……負責奧羅由斯塔情報的家伙該換一批了,或者皮特那家伙故意給我下了一個坑?」

「他是珍妮看中的人……珍妮說他非常有天賦……」一邊的痴肥男子忽然開口說。「因克雷好像一直在找藝術家……因克雷有一個計劃需要這樣的人……」

「什麼意思?」菲爾頓公爵愣住了。「你居然認識他?」

「你……你……」痴肥男子轉過去對著對著曾文遠,不過卻沒看著他,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孩子不敢直視陌生人一樣,只是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面。「珍妮給你的那個卷軸你帶來了嗎?」

「……什麼?你……你是說珍妮弗教授……?」這回輪到曾文遠發怔了。但他還來不及想明白什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然開始自己動了起來,他的雙手在身上一陣亂模,扯開了自己的衣襟,從貼身的內衣中拿出一張小小的卷軸然後猛地一丟,就將卷軸丟向了痴肥男子。

痴肥男子伸出胖胖的手來接過卷軸,一邊放入自己身上那髒兮兮的長袍中一邊嘟嘟囔囔地說道︰「這是給他激發米莉神恩的卷軸……花了我和珍妮不少心思呢……本來是想著用來吸引巴斯丁注意力的,不過現在已經用不著了……因克雷的小羅伯特是個麻煩家伙,不想去招惹他,哥哥你把他丟地牢里先關著吧,只要不死就可以了……」

收拾好卷軸,痴肥男子伸手牽住了張羑里的手。被他的手一拉住,張羑里僵直的身體一下就好像恢復了常態,然後隨著痴肥男子的轉身朝外走去,張羑里也施施然地跟在他旁邊,就像去參加晚宴的客人,只是那雙眼楮里不斷滾落的淚花能看出她並不是真正獲得了自由,反而是被徹底地操控了。

舞台上的曾文遠還維持著那個扔出卷軸時候的姿勢完全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羑里跟著那痴肥男子朝外走去,他全身的肌肉都完全失去了自主能力,甚至就連思維此刻都是一片空白。自己一直一來仰仗的秘密,一直自傲的底牌,原來不過是別人隨手布置出的小把戲,這對一直傲氣的少年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想要保護的表姐就這樣被人牽走可能就此淪為別人的玩物奴隸,更是讓他悲憤狂怒得幾乎要暈過去。

下面的菲爾頓公爵對這兩個少年男女的心思全不在意,就算有了因克雷的因素加進來,這兩人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玩具而已,他現在只是對這個自己沒辦法的弟弟苦笑不已。一直照顧了他七八十年了,直到他已經成為這大陸成就最高的大法師了,自己卻還是要替他擦。

不過就在這時候劇院的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人邁步走了進來,漫聲說道︰「這位朋友,傾慕女孩子不是什麼錯,不過你為什麼不詢問一下對方的態度呢?就這樣強行將別人帶走,是不是太失禮了。」

一看到這個人,一直只能呆呆地淌著眼淚的張羑里眼中忽然就發出了光,原本她的一雙眼楮中雖然滿是淚水,但卻已經是一片死氣沉沉的絕望,直到看到這個人出現,一抹全新的生機和希望才從眸子中升起。

而看到這個人,痴肥男子也一下站住了腳步,把牽著的張羑里朝自己身後拉了拉,就像個想藏起自己偷來玩具的小孩子,他也迅速地低下了頭,不敢直視這個走進來的男子。

「嘿,這是誰?」菲爾頓公爵一臉奇怪地問。這走進來的是個黑發黑眼的西方人,乍一眼看似乎只有二三十歲,但是眉目間的滄桑卻像是個中年人,一身有些破爛的平民服飾,一頭有些凌亂的頭發,滿臉的風塵之色,看起來好像剛剛長途跋涉而來。這無論如何看都是不應該出現在真紅宮中的人,就連最低賤的僕役都比他打扮得更得體,但他既然出現在了這里,要麼就是通過了真紅宮奧術序列的承認,要麼就是像是之前的珍妮弗教授一樣,直接繞過了奧術序列的監察。

菲爾頓公爵的這句話並不是直接問向這個人的,作為真紅宮的主人,他當然能隨時調用奧術序列中的權限,雖然他的奧術水平連普通奧術師都比不上,但總有奧術水平高超的人來幫他實行,很快地,家族法師查閱序列記錄後馬上來向他報告︰「這位是西方‘乾’帝國使節團的參謀長風,五分鐘之前剛由菲爾‧落風‧德拉斯特‧莫里‧費爾南德斯閣下帶領進來。」

「菲爾?」菲爾頓公爵愕然。「他和這些西方人有什麼關系?」

「根據茱莉亞小姐的匯報,他是跟著這些西方人一起走出草原的,應該有一定的友誼,但又並不是特別深厚。茱莉亞小姐曾經因為奉命抓捕尤利西斯小姐和這些西方人起過沖突,菲爾閣下從這些西方人手中救下茱莉亞小姐。」

「哦,只是普通客人嗎。」菲爾頓公爵撓了撓頭。「直接把他殺了,有什麼後果?這些西方人現在是歸屬于哪一家的?會牽扯到什麼問題?」

畢竟限于出身不高,還有已經上了年紀,菲爾頓公爵對費爾南德斯家之外的情況並不怎麼關心,還有需要真紅家族去認真考慮的對手已經實在不多了,所以他一直並不怎麼重視這些西方人,奧羅由斯塔方面的情報當然是每一段時間都有匯報過來,但菲爾頓公爵連看都沒有興趣去看。

所幸家族中的法師有專門負責這一塊的,菲爾頓公爵從還是社會底層的黑幫頭目的時候就明白,一定要信任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所以他就算已經不大在乎外部的事情了,但也一直保證手下都有一些專門負責整理消息和推演算計的人才。很快地家族法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乾’帝國使節團現在和奧羅由斯塔的安東尼家族,和奧術學院,還有和因克雷都有相當程度的關系,和因克雷的關系更為密切。使節團中有三位非常強大的戰士,這位風參謀長正是其中之一,他們剛在不久前和因克雷一起參與了對南方軍團的顛覆,鎮壓了阿莫斯伯爵操控的帝國實驗性元素極限魔像……」

菲爾頓公爵越听,眉頭就皺得越緊,南方軍團高層變動是最近的大事,連他都不得不稍微關注了一下,不過他的注意力只是放在唐切奇伯爵和因克雷聯手分割綠河大家族這種事情上,對于戰斗實施什麼的細節上的問題就沒有去多看。這樣看來,現在這家伙還算是個大麻煩了。

很快地,耳邊傳來的聲音變成了他最信任的那一個,那是真紅家族最強大也最依仗的靠山,從帝國時代就享有盛名的實戰奧術大師莫先生。莫先生的聲音平淡樸實,不帶絲毫的情緒也指引,將一切選擇都交還給了菲爾頓公爵︰「所以,這應該是一位異常強大的法師,而且和因克雷關系匪淺。不過有真紅宮的奧術序列在,我還是有很大的把握壓制或者殺死他。只是需不需要動手,還是需要請公爵大人您決斷。」

公爵沉吟了下來,如果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歌姬和外人,隨便怎麼處置都可以,對外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但牽扯到因克雷和奧術學院的強者,就必須要仔細考量一下了。畢竟這也只是因為自己弟弟想要的一個玩具罷了。

公爵沉默了下來,那邊對持著的痴肥男子卻開了口,他依然是盯著地面,訥訥地低聲說著︰「老莫,你幫幫我,我一個人可能打不過他……」

莫先生並沒有回應,作為真紅家族的首席大法師,他當然只會听從真紅家族的執掌人菲爾頓公爵的命令。不過闖進來之後站在門口的那個人卻開口回應了︰「這位朋友是奧法復興會的休伊‧格里芬先生吧。有什麼事情大家可以先商量,何必一定就要動手打打殺殺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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