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蒼穹回到家中時,第一眼注意到在玄關擺放的鞋子數目比平常要多了一雙。
他走進客廳,馬上就看到了有個本來應該還沒回來的人坐在那里。
「咦?哥哥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蒼穹的哥哥、卡吉斯抬起頭看了蒼穹一眼,蒼穹立即就注意到了他略帶迷茫和疲憊的表情。
「嗯,有點早。」
即使蒼穹再遲鈍,此刻也能從哥哥的答非所問中探尋到一點端倪。
「啊,蒼穹,你回來了!」
這時候,安娜從廚房里向外探出頭來,向蒼穹招了招手。
「快點進來廚房幫忙啦!」
「好 ,這就過來。」
蒼穹忙放下書包,然後小步跑向廚房。經過卡吉斯身邊的時候,他給了哥哥一個鼓勵的笑容。
狹窄的廚房間里,安娜正站在案桌前面、忙著給雞的肚子里面塞上蔬果和香料。蒼穹自覺地走到她身邊開始洗菜,一邊壓低聲音詢問︰
「所以,哥哥到底怎麼回事嘛?」
「你哥哥他……被停職調查了。」
「呃……?」
蒼穹差點沒收住聲音。他向廚房外望了一眼;還好哥哥根本就沒有心思來注意廚房這里。
「停職調查?怎麼會?」
蒼穹的哥哥卡吉斯是一名稅務官,雖然這是一份又辛苦、又容易得罪人、薪水又不高的工作,但至少也是在政府雇員的體系之內,勝在穩定。
以這樣的條件,停職調查……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啊。
「說是因為接到了舉報,你哥哥他涉嫌接受別人的賄賂。」
「……那不是更不可能嗎?」
別的不說,要是卡吉斯真的貪污受賄,舒爾茨他們一家怎麼可能還會住在這間小破屋子里面?
「我也不知道,但……反正現狀就是這樣。」
安娜輕輕嘆了一口氣。
在菲斯麗蒂王國,停職調查一般不會持續很久,只要一兩個星期就能得出結果。如果調查的結果是有問題,那麼卡吉斯不但會被撤職,而且有可能就要面臨刑事訴訟。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個弄不好,卡吉斯就會有牢獄之災。
而這勢必會讓舒爾茨家族、原本就處于危難的財政狀況雪上加霜……
原本有卡吉斯的工資作為支撐,安娜也就只需要在家里多做做家務、有閑暇時去做一下音樂教師就可以勉強度日;但如果失去了卡吉斯,那麼家里的財政負擔對于安娜來說就實在太過沉重了。
顏面無光倒還是其次,蒼穹在王都魔法學院的學費要怎麼辦呢?
……蒼穹眼見到安娜愁眉不展的樣子,這時候當然清楚姐姐是在憂心些什麼。
「沒事的,姐姐。」
為了讓安娜放寬心一點,蒼穹把洗好的蘿卜、土豆放在碗里,然後輕聲安慰說道。
「我之前不是說,我有跟著沃爾夫教授學煉金術嗎?其實最近這個周末我已經漸漸能把做的藥劑賣出去了,這樣就存了一筆小錢。」
「哎?真的嗎?」
安娜稍稍一驚。她當然也听說過、煉金師制作藥劑能夠有豐厚的收入,不過具體多有錢她也完全沒概念。
「真的呀,這個周末就賺了100金幣呢。」
……其實蒼穹的真實儲蓄、當然遠遠不止這個數字。他怕自己實話實說對姐姐的心髒不好。另一方面,他也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才能慢慢圓回來。
但光是「100金幣」這個數字就足夠讓安娜震驚了。她放下手里的活,轉過頭來看蒼穹,眼楮都瞪得圓了。
「……你不是在騙姐姐吧?」
「干嘛要騙你啊!」
蒼穹當下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從法袍內側掏出自己的小錢包,然後打開把里面的金幣亮給姐姐看。
「我先把這些錢交給姐姐保管吧。听沃爾夫教授說,隨著煉金師的技藝越來越高超、收入也會變得越來越多,所以以後我肯定每個月還能賺到更多錢啦,姐姐也不用太擔心家里的經濟問題哦。」
說著,蒼穹把自己的錢包塞給安娜。
「……是嗎……」
安娜輕輕地點了點頭。她雖然還不太清楚蒼穹的煉金術是怎麼回事,但至少明白了︰蒼穹在這些時日里,也在為自己能夠努力的事情盡到力量。
「好孩子……」
她溫柔地揉了揉蒼穹的頭發,然後把他攬到自己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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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蒼穹自己也有了一些收入之後,卡吉斯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為了這個家庭他承擔了太大的壓力,而現在他終于趕到壓力舒緩了一些。
雖然如此,但晚飯總體的氣氛還是壓抑的。
蒼穹當然相信自己的哥哥不會干什麼貪污受賄的事情。之所以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遇到了這種奇怪的調查,他心中猜測這又是布里茲玩的把戲。
事實上,第二天,蒼穹來到學校、在走廊上和布里茲迎面撞上的時候,就又看到了他特意沖著自己來的、猖狂的笑。這下基本上也就把這事情坐實八九分了。
「蒼穹閣下,您的哥哥卡吉斯昨天心情還好嗎?哈哈哈哈哈……」
蒼穹壓根沒有理他,像把他當做空氣一樣和他擦肩而過了。但是他心中又給布里茲記上了一筆。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走進103教室,而是又折過走廊的轉角、徑直走向了班主任勞拉教授的辦公室。
「教授,我想我需要向您申請請假一周。」
在見到勞拉教授以後,蒼穹開門見山地說。
「我的哥哥被停職了,家里有各種各樣的麻煩。我需要這幾天時間去幫忙,順便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
「哎?」
勞拉教授有些驚訝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雖然這樣,她也才只到蒼穹的胸口那麼高。
「真的嗎?你哥哥不要緊嗎?」
「很難說……取決于這幾天的結果吧。」
雖然勞拉教授總是板著臉擺出一副嚴厲的樣子,但這時候看向蒼穹的目光卻充滿關心,這讓他感覺心頭一暖。
「……我知道了,我找一下請假條,你去填一下。」
勞拉教授多看了蒼穹幾眼,然後在辦公桌上取出了兩張請假條。蒼穹填完了以後,勞拉教授鄭重地收下了其中的一張。
「不要把太多壓力擔負在自己身上,知道嗎?」